毓秀 第六十七章 鬼故事

作者 ︰ 弄雪天子

月鳳姑娘是杞縣蝶樓的當家花魁。

別看她是在這等小地方,按說與江南那等風流所在沒辦法比,可架不住人家是蝶樓的人。

蝶樓在大周朝有八十座。

每一個樓子里的姑娘,那都是色藝雙絕,而且清高無比,尋常人別說一親芳澤,就是想多看幾眼也不行。

不但如此,這些姑娘們還多有絕活,就像柳小曼的琵琶,宋詩詩的劍舞,王安娘的小蠻腰男人一見便銷魂,趙燕兒能在人的肚子上面翩翩起舞。

當然,那說的是京城或者江南的蝶樓,杞縣可有一個月鳳姑娘,能詩能文,能彈琴能唱曲能下棋,玉面桃腮,容貌端麗,就算是相當出挑,不能強求太多。

月鳳也確實有驕傲的資本,可她漸漸老了。

她十五歲時,達官貴人登門也敢婉拒,她十八歲時,踫見個英俊秀()才也能不給面子。

到了她二十二歲的今天,她該找個良人,給自己一條後路。

月鳳心里是明白的,她與京城那些名滿天下的前輩們不同,她沒有那麼大的能耐,也不想有那麼大的能耐,真和那些人一樣,終日勾心斗角,為了那些個前朝舊事,舍生忘死,或許哪一天就大禍臨頭,連個善終都保不住,便是錦衣玉食地享受了榮華,又有什麼好的!

能有一個有才有貌,配得上自己的男人,趕緊抓住,過些家長里短的平常日子才是正經。

然後她就抓住了洪文賓。

洪文賓家里窮。有上進心,還有非凡的才能,最要緊的是,他家境敗落,落魄至此,在杞縣沒根底,等將來他能出人頭地去了外頭,就再沒人知道她月鳳曾經在樓子里面呆過。

雖然年紀小了幾歲,可無論怎麼看,洪文賓也是上佳選擇。至于擔心什麼人老珠黃之後……要是擔心這個。除非找個村夫,否則一輩子也別想尋個男人嫁出去。

女人能有幾年的好韶華,永遠會有鮮女敕的小姑娘誘惑著身邊的漢子,他就是將來瞧中幾個小的也無妨。男人都是一個德性。能不能過得痛快。端看自己本事如何。

月鳳姑娘手段盡施。

她這樣風月場合的女人,糊弄一個才不到十八歲的年輕書生,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事情也果然如她所料。洪文賓漸漸上了鉤,這才幾日罷了,就山盟有約。

洪也一日比一日更顯得出來拔萃。

這一日卻忽然出了事。

她照例在自家的‘閨房’里陪洪文賓喝酒,整個人溫柔中帶一點點的冰冷,這是和她曾經見過的一個學的,雖然只是學到了皮毛,可她那位能哄得京城無數達官貴人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爭風吃醋,她學來哄哄洪,綽綽有余了。

洪果然興致極高,一首又一首的詩詞吟誦出來,有些固然只是一般,可架不住數量多,且也不是特別差。

她找人給編了曲子,彈唱出來,拿出去也能得滿堂喝彩,至于那些客人們喝彩的是詞曲,還是她這個人,又有什麼好計較的!

月鳳姑娘溫柔多情,洪情深意重,兩個人飲酒作樂,興致上來,月鳳姑娘難得情濃,就留這位俊俏住了一宿,卻不曾想,第二天醒來,洪文賓的眼楮居然看不到了,成了個瞎子。

一開始他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是醒得早,天特別黑。

這年頭,大家晚上視力好的沒幾個,洪文賓到了夜里,也是連點兒光影也看不見。

可等月鳳姑娘起身梳妝,一身雪白長袍,在他面前轉來轉去,他的眼珠子都不動彈一下,兩個人都發現事情不對,洪文賓也知道自己的眼楮出了問題,登時嚇得渾身冒虛汗。

月鳳忙派人去請了大夫。

大夫來了一撥又一波,全都束手無策,洪文賓又氣又怕,整日發脾氣,動不動就砸東西,還不敢讓消息流傳,生怕外人知道。

大周朝科舉取士,別說瞎子,就是五官哪兒長得不勻稱,那也不能得中。

當年一怒之下起兵謀反的黃莽逆賊首領,薛天王不就是因著一張臉上長了個痦子,結果連個秀才都考不上,白白苦讀十余年,這才絕了念想,吃起反賊這口飯。

洪文賓的情況越發的差,沒過兩日,不光是眼瞎,連身子也漸漸麻木,四肢都不大能動,整日癱在床上,又過了沒多久,居然屎尿**,完全不成樣子。

他家里不富裕,治病拿藥的錢,都是月鳳給出。

樓里的們都說她月鳳有情有義,可這姑娘心里苦啊,誰都知道她傾慕洪文賓,這會兒人家落難,要是她隨手就把人扔了,那她還要不要名聲!

別說什麼**無情戲子無義的話,像她這樣的花魁,必須有情有義。

再說,洪文賓氣急了都叫囂,說是在她這兒得的重病,說不得是她給下了毒,這種罪名,區區一青樓女子怎麼敢背!

她就盼著洪文賓能趕緊好起來,結果這一日,幾個大夫診脈過後,私底下偷偷模模跟她說,洪文賓疑似得了——花柳病!

雖然還不敢確定,可月鳳頓時如遭晴空霹靂!

這話要是傳揚出去,她都不要活了。

正愁得恨不得一頭撞死,洪文賓身邊照顧他的書童說了幾句話,說是他家前些時日不大好,可能中了邪,找來位特別有名氣的半仙。

半仙把邪祟給驅除了,卻言明可能沒去根,而且說了一大堆嚇唬人的話。

「那位半仙說,我家福報來得太快,恐容易招禍。給低調行事,近來不要出門才好,結果我家沒在意,只覺得自己哪里都好,是這一輩子最快活,腦子最清明的時候,一心一意要揚名立萬,現在病成這個模樣,也不知是不是招了什麼髒東西!」

月鳳一听,心里雖然不大信。可洪文賓中邪。總比在她這兒染上什麼莫名其妙的病更穩妥些。

她在杞縣人脈極廣,想找人肯定找得到,王半仙讓她堵住跑不了,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就把紅塵給賣了。

說來巧合。正趕上紅塵面試這一日。洪文賓病得更嚴重,打擺子,吐白沫。整個人都不成樣子,月鳳也是一下子暈頭轉向,去茶館找不到紅塵,居然追到書院。

闌珊書院里于是就鬧了這麼一出,讓考生考官們一起看笑話。

紅塵嘴角抽了抽。

月鳳一番傾訴,把前因後果都說了,淚痕點點,一身愁緒。

「還請紅塵發發慈悲!」

乍一看,這位是滿臉焦躁,可仔細一打量,就能看得出隱藏在眼角眉梢間的不耐煩。

想必如花佳人,也不樂意伺候病號,今天鬧這麼一出,別不是想把麻煩轉嫁到紅塵頭上!

「阿塵,你可別沾手,一听這情況就不妙。」

顯然,其他考生也不是傻子。

還有沒被美女給迷昏頭的幾個考生就嚷嚷道︰「你那意思是洪文賓生了重病,月鳳大家有情有義,那給他尋幾個大夫是正經,我們還等著面試,找紅塵同學做什麼?」

「就是,大家若是銀錢不湊手,不如我說一聲,咱們給他捐一點兒便是,既然能齊聚一堂,同赴考場,也有同窗之誼,別的我們幫不上,送些銀錢也算盡了心。」

月鳳臉上一苦。

紅塵心里忍不住冒出一點兒笑意。

看來洪文賓確實不討人喜歡,這些同學們連面子情都懶得給他,不過也怪不得這幫人冷血,實在是那位不愛和大家一起玩,陌生得很,見面還喜歡挑刺,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再加上多多少少有一點點記恨,現在有此表現,再正常不過。

紅塵這會兒也的確沒理會,用不著她理會,書院那邊的雜役,護衛連忙趕過來,客氣有禮,又十分堅決地將月鳳給請走。

正面試呢,這是相當嚴肅的事兒,怎能容別人搗亂?

月鳳一路哭哭啼啼,被她家丫鬟護著進了蝶樓,一回自己的臥房,這才收了哭聲,忙拿熱帕子抹臉,又敷了敷眼楮。

她年歲不算很小,到了該保養的時候,平時就十分注意自己的容貌。

「,洪怕是靠不住了。」

小丫鬟替自家主子打散了頭發,又給她往臉上蓋上一塊兒熱毛巾輕輕按壓。

月鳳哼了聲,心里也有點兒難受。

「罷了,再找便是。」

只不過她恐怕要病一病才好,順便幫忙送封信,讓洪文賓的爹娘趕緊過來伺候他們兒子。

「可惜了,這短短時日,怕是耗進去百十兩銀子。」丫鬟皺眉,這看病抓藥要錢,吃吃喝喝要錢,給人送信還得花錢,縱然自家主子不缺那麼點兒銀子,可也太虧!

主僕兩個心疼不心疼,沒別人知道,這邊,看了一出好戲,郭山長的眼楮到是閃閃發亮︰「近百年來,怪力亂神的傳聞層出不窮,奈何我五十年從未見過,附加題有了,諸位同學每人給我寫一個真實鬼故事,越真實越好,能讓我從中看到鬼怪的,一定滿分!」

一眾考生︰「……」

還好,听說前年的附加題是去亂葬崗睡一宿,比一比誰的膽子大,和師兄師姐們相比,自家得的這題目,就不算什麼了。

問題是,闌珊書院有如此不靠譜的山長,整日這麼玩,怎麼還不倒閉?

紅塵回到家,剛一進門便听見耳朵里一堆雜亂的聲音,滿書房的書靈們似乎都急著要去找小鏡子。

以前也沒見它們對別的同伴太上心,這次丟了一個,到顯出情誼。

紅塵估模著,這回洪文賓該吸取教訓,能主動把東西給她送回來,干脆就寫了封比較直白的信,讓小貓送去。

小貓去了沒一會兒。回來耷拉著臉,那張面上就寫了兩個字——郁悶。

「洪文賓那混球死活不認賬,還諷刺咱家,說咱們是窮瘋了,死乞白賴地冤枉他,還說什麼要是茶館隨便丟掉點兒鍋碗瓢盆都懷疑客人,那肯定沒人敢來咱們這兒喝茶!」

紅塵聳聳肩︰「罷了,找不回來就找不回來。」

她確實沒證據,再爭執,恐怕會很麻煩。

小貓嘴唇動了動︰「我是悄悄送的信。可洪文賓一發火。蝶樓那邊的客人都听見了,很多議論,唔。」

紅塵頓時明白,怕是有人嚼舌根。說了些茶館欺客的閑話。好在洪文賓這人不靠譜。書院那邊的學生們,應該不至于有太大誤會。

既然那人作死,她想了想干脆等以後再說。自己的東西有靈性,一準丟不了,此時她也忙,忙著和一眾考生一樣,憋在書房里認真寫一個鬼故事出來,沒時間管旁的事兒。

大周朝的話本里頭,其實志怪傳奇類的有很多,什麼狐女報恩嫁貧寒書生,什麼某某女兒婚喪黃泉夢游地府,還有夜半讀書女鬼來紅袖添香。

但很明顯,要真隨意寫一寫,能不能過關不好說,肯定得不了高分。

據她所知,參加考核的那一群考生文筆都不壞,寫出來的文章也是聲情並茂花團錦簇,紅塵以前可也沒寫過這種文章,具體該怎麼寫,還真得琢磨琢磨。

玉玨空間里那群大能們听了卻是開懷大笑,給她推薦一堆書籍,全是鬼故事。

紅塵翻開看了幾篇,也不禁渾身發毛,甚至隱隱約約,老覺得身邊有什麼怪異的東西存在。

「家里可別真有鬼!」

老參︰「……」

鬼雖然沒有,可一屋子稀奇古怪的物種在,也沒見她害怕什麼,半夜起床上廁所都要抱著小茉莉陪,害得小茉莉天天嚷嚷鼻子不舒服,總聞見臭味,這會兒到怕了鬼?

不過這故事還挺好看的,也很有用,紅塵讀得欲罷不能,覺得這些故事里的鬼怪到更像人些,只是比人更純粹,無論是善還是惡,總是直來直去,掩卷沉思,不覺悵惘。

也有的鬼怪怕人,被人欺騙,被人利用,它們也都有紅塵俗世的煩惱。

恐懼之余,到感嘆多些。

小莫偶爾瞄了幾眼,也喜歡上了,干脆也閑來無事就窩在書房和紅塵一起讀。

這日看到一篇,說是無間地獄中,有一城池,名為‘枉死’,里面的鬼怪都以同類為食,凶殘狠辣,毫無溫情,哪怕是好人化的好鬼,進入里面不久也要變成怪物,小莫讀了沉默許久,忽然道︰「有點兒像咱們大周的南域流放之地,流放的人百分之九十活不過三年,能活下來的不是變成畜生,化作厲鬼,就是拼死逃了出去。」

紅塵看他臉色木然,眸中卻有一絲晶瑩,隨手拿了塊兒點心塞了他的嘴。

甜甜的滋味入口即化,滋潤了舌尖,小莫就笑起來︰「可想好了要寫什麼?」

「唔,再想想,再想想。」

紅塵趴在桌子上凝思苦想,還沒動筆,外頭小貓就躲躲藏藏地進來,哭喪著臉道︰「,有個老頭,還有個老太太跪在咱家茶館門口,我們趕都趕不走,他們這樣子,咱怎麼做生意?」

還沒出門,就听見羅娘滿腔怒火地呵斥︰「你們干什麼啊!要是客客氣氣地送上帖子登門求見也就算了,現在這麼做是個什麼意思?我家該你家的,還是欠你家的,你非讓她沾上壞名聲,告訴你們,沒門兒!你們自己不吭聲,我們才不知道外面是有貓還是有狗!」

薛柏橋正好過來,圍觀全場,也怒道︰「兒子病了去找大夫,到人家茶館做什麼?真以為自己在這兒跪著逼迫,就能逼得人家耽誤書院考試的時間跟你們去胡鬧?」

這一雙老人面面相覷,踉蹌地站起來,一時手足無措,忍不住放聲痛哭。

尤其是老太太,哭得嘶聲裂肺,捶胸頓足。

「早知道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不該讓他獨個兒離開京城!」

老太太本也是個體面人,一頭銀發梳理得整整齊齊。衣服雖然舊了,也漿洗得極干淨,還用野花之類燻過,帶著一絲清香味。

洪父呆愣半晌,老目含淚,長嘆一聲︰「都怪我不好,生了一場大病,把家業都給敗了進去,早知道該讓我去死,也省得孩子連讀書也舍不得在京城讀。」

洪文賓是二老的老來子。或許嬌慣。卻是真心疼愛。

紅塵和小莫出來看了眼,她一開始沒多大感觸,洪文賓那小子自己作死,關別人何事。可兩位老人家這麼一哭。她到有點兒心軟。

羅娘她們見多了人間疾苦。還怪這二人胡攪蠻纏,給自家主人添麻煩,紅塵卻最羨慕人世間的慈愛父母。她就從來沒得到過親人毫無保留的感情!

對于一片真心的爹娘,她還是願意給予一份尊重的,再說了,仙山鏡子也該收回。

那鏡子可不是一般的東西,人家專門送給她,她要是弄丟了,實在顯得不太禮貌。

紅塵想了想,走沖洪父道︰「我就跟你們去瞧瞧,不過不敢保證有用。」

洪父連連道謝。

「還是別謝了,許以後你會後悔,覺得我不該。」

老太太搖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老人家都信神神鬼鬼的事兒。

紅塵讓小莫駕著自家的馬車,送他們三個去梧桐巷,到門口一看,闌珊書院郭山長的車子也停在外面,進了門,果然郭老也在。

他老人家看見紅塵,顯然也吃了一驚。

「你怎麼沒在家做我那道附加題,跑這邊做什麼?」

洪文賓沒能參加面試,他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山長,登門拜訪下,瞧瞧情況自然應當,可看見紅塵,他這心里又有些不高興。

說白了就是又傲嬌了下,總覺得自家的考生們都該把自己的話當金科玉律,萬分重視。

紅塵客客氣氣地見過禮。

洪父滿臉急色,他兒子都成了現在的模樣,哪里還顧得上什麼山長先生的。

老太太近乎用拖的,愣是把紅塵給拖進臥房去。

房間里門窗緊閉。

洪文賓躺在床上,面如金紙,這才短短時日,一張臉就瘦得月兌了相。

在睡夢里他也不安穩,眉心跳動——「不,不要吃我!」

「我的兒!」

老太太心都碎了。

紅塵走看了看,忽然抬起手,啪啪,甩了他兩巴掌!

老太太愕然,猛地摟住兒子回頭︰「你,你……」

「醒了。」她一笑,指了下洪文賓,老太太扭頭看了眼,果然見兒子眼皮抖動了下,眼楮睜開一條縫,只是目光呆滯,瞳孔渾濁,確實像瞎子。

即便如此,老太太也大喜,他們來了一天多,也喊了,也叫了,也找大夫看過灌了藥,根本什麼用都沒有,兒子完全沒有知覺,早知道打就能醒,別說兩巴掌,十巴掌她也狠得下心。

「兒啊,你怎麼樣?哪兒難受?」

洪文賓眼淚嘩啦就落下來,哭道︰「娘,有怪物要吃了我,好疼啊,娘!」

紅塵揉了揉耳朵,連忙打斷這母子倆感人肺腑的交流︰「洪文賓我問你,你是不是拿走了我們茶館的鏡子?」

洪文賓頓時收聲。

洪母滿臉迷糊,摟著兒子詫異道︰「什麼鏡子?」

紅塵不理她,只盯著她兒子,臉上也露出幾分不耐煩︰「我的耐心有限,你要是還執迷不悟,就抱著你功成名就的美夢去地下享用!」

話音落下,她作勢站起,洪母頓時急得滿頭大汗︰「,有話好說,到底什麼鏡子?我們去找,我們給您找還不成麼?」

紅塵搖搖頭,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符紙,啪一聲,貼在床上,咬了咬舌尖喝道︰「喝令顯形!」

頓時所有人耳邊都傳來一陣嗡嗡嗡的聲音。

郭老瞪大眼,仔細盯著洪文賓,忽然看到他身邊出現了一堆黑色的小蟲子,別看只是小蟲子,密密麻麻一大片,卻比遇見別的東西更恐怖。

「啊,啊」

洪文賓明明是瞎了,卻仿佛看到這最恐怖的景象,嘶啞著嗓子尖叫,翻了個白眼就昏死。

郭老也膩歪地捂住臉扭頭蹭一下竄出門,只有洪家二老愣是站著沒動,只是身子抖得和篩子似的。

紅塵也有些惡心,皺了皺眉,又是兩巴掌,扇醒了洪文賓︰「你看到了沒?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究竟有沒有從茶館拿走鏡子?」

「和鏡子無關,那可是能助我平步青雲的寶鏡,潛龍騰飛風水局成功了,已經成功了!」

洪文賓閉著眼,神智明顯開始迷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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