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事都安排妥當後，苒苒便佯裝無事一樣回到家里，為防自己不小心露了馬腳，尋了借口早早就回屋，一口氣寫了好幾封信，才心滿意足地睡覺。次日倒是難得早起，特意央來柳琴兒幫忙照顧徵兒，自己就急忙往明珠閣趕。
為了避免大包小包被人，苒苒連一件衣服都沒帶，只抓了一把碎銀子以備急用。
因為她表現得太過自然平常，所以也沒人懷疑她已經悄悄出了城門。坐在馬車上，她偷偷掀起車簾看著碧天如洗，心情終于忍不住激動起來，熬了這麼多年，總算熬到這一天了。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車外響起莫掌櫃的聲音︰「娘子，渡口到了。」
苒苒有些意外，掀起車簾，走了出來，「怎麼會是你，我還以為只是普通車夫，一直都沒在意。」
莫掌櫃苦笑了一下，「別人不放心，既然是娘子決定要走，那我只能親自來給您送行。」苒苒感激地給他福了福身，莫掌櫃急忙避過，「此去路遠，路上多有不便，我也沒什麼好贈予娘子，但無論如何請把這個收下。」
看著莫掌櫃遞來一個小木片，約兩指長，半指寬，木片周圍包了一層鏤空的金屬，一看便是通行證之類的物件。
「這是萬順莊名下錢莊的令牌，每月可到錢莊領十兩，任何一家錢莊都可以，多了十兩就得上報。」苒苒听著有些驚訝，這不等于外出人員的預支系統嘛。沒想到萬順莊這麼先進。「雖說十兩算不得多，但緊要關頭還是能應急，就當是我一片心意。」
苒苒覺得心里有些發酸。她與莫掌櫃相識一場，其實並沒有太多感情，多數都是生意路上的來往，沒想到這個時候他會這麼慷慨。她跟他要的銀票再多也會用完，萬一路上遇到什麼不測，免不了會有捉襟見肘的時候。這個木牌簡直就是救命錦囊，十兩夠她舒舒服服生活一個月了
「我就多謝莫掌櫃好意。若我他日回來，定報答莫掌櫃大恩。」苒苒學著江湖人對莫掌櫃抱拳告別。
莫掌櫃張嘴動了動，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目送苒苒離去。
渡口不大，人倒是挺多，苒苒跟隨人群一路朝碼頭走去。心里絲毫沒有因為別離而悲傷。反而因為能離開顯得異常興奮。渡口處有人攔著問她去哪，她腦子里一空，自己根本毫無目標，幸好前頭有人報了個地名，她也跟著報，交了船費就擠上船。
與她想象的渡船不同，一艘小小的木船不過六七米，可卻船艙內卻急忙了人群。苒苒有些坐不住。擠到船頭去看著船夫搖櫓，船槳劃過水面。濺起小許的實話讓她很開心，恨不得能有輕舟已過萬重山的快感。
看她蹲在船舷處，拉長脖子去看水，船夫好心地提醒︰「小姑娘，小心啊，會掉下水的，還是到船里坐吧。」
苒苒心情正好，哪里肯回船艙，況且跟一群陌生人擠在一起，她趕緊更加不安。
于是抬頭沖船夫笑道︰「不怕，我會游水。」
船夫是個五十上下的壯實漢子，挽起的褲腳下露出一雙結實而黝黑的小腿，他不由得睜了睜細長的小眼，咋舌道︰「喲，這可不得了，像你這樣的小姑娘不比我們鄉下的。」
水並不清澈，除了看到被船槳勾起的泥沙和水草，看不到半條游魚，苒苒便索性盤腿坐著，好奇地看向船夫︰「你們鄉下的小姑娘都長什麼樣。」
船夫呵呵一笑，听著讓人覺得十分憨實，「長什麼樣我說不好，總之沒有你這麼漂亮。」
苒苒一驚，心里瞬間樂開了花，甜甜地笑道︰「大叔真會說話，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被人夸漂亮。」
船夫听了有些著急，以為苒苒是不信任他的話，緊張地辯解︰「怎麼會！你可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小姑娘了，別看我只是在這船上來來回回，可我見到的人多了去。」
怕被柳琴兒覺察，苒苒依舊是做日常打扮，還特意別了幾根簪子，正是豆蔻年紀的少女，即便不施脂粉，也自帶幾分好顏色。況且苒苒這些年沒少給自己增加營養，各種美白女敕膚，吃的，用的，反正不差錢地往死里研究。所以她雖然說不上傾國傾城，但跟船艙里的人一比，便顯得清新月兌俗了。
苒苒光顧著樂，不搭腔，船尾處另一個船夫似乎听到這邊的談話，拉高了嗓子吼道︰「老九，你就別吹牛了，你見哪個小姑娘不是這麼說。再說了，你在船上來來回回，能見到多少個小姑娘自己跑出來的。」
這一聲話下，整個船艙的人都哄笑了起來，愣是把被稱作老九的船夫笑得滿臉通紅。
他有些著急，又說不上話，只能用力地劃著漿，從牙縫擠出幾個字︰「我！就是見過！真的！沒騙人。」
老九一用力，船頓時有些晃，苒苒抓著船舷，苦笑道︰「大叔別急，你就算騙我，我也很開心。」
「我真沒騙人，小姑娘……」老九依舊執著于欺騙這個字，有些賭氣地晃著船槳，只是沒想到苒苒沒習慣坐船，被他這麼一晃，整個人都要飛出去，嚇得他大叫︰「小心！」
苒苒被搖得有些頭暈，手一松，身子一斜，頓時感覺自己要掉下船。好在忽然從背後伸出一只手，及時把她拉起來，才免了落水之災。她拍著胸脯，余驚未退，便連聲道謝︰「謝謝……南山！」只是沒想到她一抬頭，正想看看是哪個好心人救她，不了對上南山鐵青的一張臉。「怎麼會是你。」
船夫老九有些心虛，關心地問︰「小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苒苒回他一個安心的微笑，自己心里卻一陣心虛。
在她印象中，南山總是溫柔的微笑，就是生氣，也頂多皺個眉，但很快就會釋懷。可現在的南山眼楮幾乎都要瞪出來了，陰沉的臉色活像凶神惡煞，苒苒暗暗吃驚，原來再好看的人發起火也是如此恐怖。
「你打算就這麼一走了之？」
南山緊抓住她的手，活像要將她手腕捏斷，冷冷的語氣就跟九尺寒冰似的，听得苒苒盡管疼痛也不敢出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