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大華哥這一推力量不大，只是把我推得退了兩步，但我知道自己萬難再上前向程浩浩施暴了。
「今早我才說過一句話，是當著全校的師生說的！我說如果從今後，只要我大華在學校一天，就不允許與學校不相干的社會人員進校門，如果有人進校來鬧事，那別人不說，我大華只會給他們一個結果——躺著出門！」大華哥推開我後，說話的聲音不算狠，像在說給我听，也像在說給阿才听，但更多的則是像在給周圍的學生解釋。
我覺得他這話是跟我說的，因為接著他便上前向我問了句︰「怎麼回事？你當著我的面氣也出了，風頭也出了，應該給大家解釋一下！」
我見他先說話的時候，阿才臉上明顯變色，至少那灰撲撲的臉上肌肉跳動了一下，心里忽然也就跟著沉了一下。想了想才大聲回答大華哥︰「阿才是送我回學校的人，不能說與學校不相干！而且他一下車就受到霍昱鋼這狗日的挑釁，不但被這川耗子帶人給打得灰頭土臉，車也被砸壞了。我是看不下去才動的手，但我的兄弟都被打慘了，所以我才會這樣的。」
這話是在為我和我的兄弟辯解，但更多的是為阿才解釋，我看阿才的表情神態，再看大華哥那雖然笑著、卻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的神情，絲毫不懷疑他說到做到。如果阿才為了我而又再吃虧，面子是小事，這個才和我表過忠心的老大兄弟怕是再倚靠不到了。
在我解釋的時候，陳校長也終于在莊老師的陪伴下急步趕來了，剛好听到我的這番話話。
大華哥微微一笑，先向陳校長點頭打了個招呼，這才輕聲說了句︰「校長，您看這情況，應該怎麼來斷的好？」
大華哥的這一句話讓我非常感慨，準確地說是他的神態讓我心頭微微有些吃驚。從我听說大華哥這個人物存在，就沒把他對陳校長的這種態度跟現實聯想在一起，反而，以往我見到的，是陳校長對他的忌憚與尊敬。怎麼新學期里，這種情況倒還反過來了？
陳校長的態度還算正常，至少他對大華哥是跟以往一樣，忙抱以一個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客氣道︰「大華，既然你親自來了，那當然還是你說的算！」
「我沒什麼說的，張世明也好、川耗子也好，過後會讓他們記住我就是了！這里的事，就麻煩你解決了。」大華哥仍是那幅語氣。
陳校長也不再推辭，扯著一幅官腔大聲說道︰「今早我才在大會上說過，我跟你們大華哥已經達成共識，今後學校里的一些雞毛蒜皮的事，誰要是再把校外的人牽連進來，那就只有一個下場，打得他橫著出去後還交派出所處理。這不是嚇唬大家的，這是省廳給我們學校下的最後通牒。」
說完這句話後，陳校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阿才，其他人也許看不見，但近在眼前的我卻清晰地看到他眼里向阿才傳遞了一絲復雜的神情。
阿才肯定也看見了，不過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把手上癱軟的程浩浩慢慢放了坐在地上。那程浩浩被我一陣踩外加一頓打，意識雖然還清醒，但卻怎麼也掩飾不住身體所受的痛苦，坐倒後一邊撫著肚子一邊大聲申吟。
「張世明，我想問你一句，是誰先動的手，為什麼要違反我才定下的規矩，把外面的人叫來學校里耀武揚威？」轉過頭來後，陳校長語氣嚴厲地問我。
事到如今，我也听出了一點門道，學校在我出院之前，由大華哥和陳校長共同訂下了新的規矩，而我讓阿才出手，恰好就是第一個犯規的人。但我卻不能連累阿才，盡管我知道以他是清風幫人物的身份，說齊天也不可能會橫著出校門，但還是先辯護道︰「我這個朋友是送我回學校的，不是來耀武揚威的！你們有見個一個人來學校耀武揚威的人嗎？學校再沒名氣，恐怕也不至于有人敢一個人空手來這里耀武揚威吧！」
陳校長點了點頭後又問︰「那你們是誰先動的手？」
「是他們，先拿話打擊我不說，還先向我們班的同學出手，說要把我們重新打進醫院去！」這次我的回答底氣十足，因為我說的是事實。
但話音才落，三樓第一間這邊的窗子那便傳來一道宏亮的女聲︰「張世明說謊，是他先讓人家站住才爭起來的，打的時候也是他旁邊那個開車的人先動的手！」
我抬頭見說話的是鄭勃彤，而她旁邊探出頭來的莊潛貴大聲應道︰「毛主席說了，鄭勃彤說的對！」邊上幾個宿舍也有人附和。
陳校長好像有些為難，我見狀趕緊反駁︰「我們那是自衛，如果不是我這朋友出手制止，現在恐怕我們一個宿舍、連帶其他的朋友都被打得真的回醫院了！」
「你這說法有點靠不住，我問你︰他跟你有什麼過節，至于一見面就打你嗎？好像連真正跟你有過節的孔萬都已經放下了恩怨，今天早上還當眾念了檢討書，你說其他人會見面就打你？」陳校長也有些懷疑我的話。
我的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略一思索後平靜地回應︰「他好像是怪我泡妞，我已經被你上學期在會上宣布過，跟所有的女朋友分手了，他卻仍舊以這個借口為難我，這可是在大家都听見的。」
宿舍樓里回應我的人也不少，特別是二樓窗戶邊，好多人大聲為我作證。
陳校長對那些起哄的聲音好像並不在意，反而像是找到台階下一樣，點了點頭道︰「那你們的事也就很明白了！程浩浩錯在先，但你違規也是事實。」
我還沒找到話說，坐在地上的程浩浩便大聲叫道︰「我是提醒他而已，他泡妞了，泡妞不是先違反了校規的嗎？難道我提醒還有錯了？他威脅他們班的同學，我出手是見義勇為！」
這一句話讓我氣憤不已，學校談戀愛的人少了不成，為何針對我一個來提醒？今年的中秋我雖然沒趕上，但去年我可是過過一回的，學校公然都組織那種「相親」舞會了，會反對談戀愛不成？想當初我同時有四個女朋友，也沒見誰站出來提醒我呀！
也正因如此，我才直接懶得反駁了，而是直接又向前沖去，想先打爛他那張臭嘴再說。
大華哥一把抓住我的右臂，我頓時動彈不得。他低沉著聲音說了句︰「誰對誰錯都一樣，事情已經發生了，先各打五十大板，後面再慢慢教他們怎麼樣來守規矩！」雖然抓著我，但他的話卻是向陳校長說的。
大華哥的語氣仍舊很謙恭，但我看到了那個印象中的大華，那個可以向校長發號施令的大華。
陳校長也不介意，大聲附和道︰「對，今天你們的事就這樣了，傷的先去醫院！帶頭的，按新規每人一千塊的罰款，交的時候順便跟莊老師進行檢討，最後再書面通報批評！」
他顯然是听大華哥的，但也不忘順著桿子抓經濟效益，要我們雙方都討不了好去。當然了，這也才符合學校的風格，學生打架誰對誰錯不重要，只要不出大問題，傷情也是不重要的，關鍵是把效益給創造出來。我相信所謂的什麼檢討也是次要的，更別提通報了！要是真的把大家都給嚇乖了，學校里哪還會有周叔說的犯罪團伙？
我無所謂，反正已經想通了，再說今天這一架先輸後贏，不算太丟臉！只是看到阿才的車被損壞了一些時，心里那氣又隱隱生了出來，見霍昱鋼想慢慢往外面路上溜的樣子，干脆把周叔給我的那些錢拿出來數了兩千在手上揚道︰「我認罰兩次，因為我還想再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