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太後傳 第四章 初見皇孫

作者 ︰ 夕林之下

馮落璃躺在裝飾的華麗大氣的軟塌之上,睜著眼楮看著頭頂人字坡形繪滿紋飾、彩畫的天花,如臨夢境;祥雲式闌額、蓮花式柱礎支撐的藏青色屋柱、精美的各色器具、華麗的雲錦裝飾姑母告訴馮落璃這仙境一般的房間以後便是屬于她的;

再也不用擔心會被責罵、鞭打,再也不必憂慮會吃不飽飯;姑母說以後想吃什麼就會有什麼,只要馮落璃開口就好;

姑母沒有騙人,晚飯的時候馮落璃陪著剛剛相認的姑母吃了好多從沒吃過的珍饈美食,姑母是馮落璃這世上最後的親人了,以後一定好好的孝敬她……想著想著馮落璃便在諸多難以置信之中進入了夢鄉。

突然,馮落璃在噩夢中驚醒,起身下床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卯時了吧!在雜役房的時候每一天都是這個時辰起床開始浣洗的;

習慣是不容易改變的,馮落.+du.璃沒有了再回到軟塌上睡覺的打算,而是在房間里漫不經心的走著、看著,不覺間便走到了那張墨漆馬鬃紋檀香書案之前;

看著書案之上精致的筆墨紙硯,馮落璃想起父親伏案寫作自己為他磨墨的情形;馮落璃緩步走到書案的一側拿起硯台上斜放著的墨棒;

墨棒色澤油亮,紋理清晰,握在手中滑而不粘;底端刻著廷圭墨三個蠅頭小字,爹爹說過廷圭墨是這世間最好的墨,入水三年而池水不黑,寫出的字清晰透亮漆黑,可保千年不改顏色。

馮落璃將仙鶴喙精致小銅壺里的水倒少許于硯台之中,將手中的廷圭墨置于水中,輕輕研磨起來;父親那副慈愛祥和的面容涌現在馮落璃的腦海;

「璃兒,你在做什麼呢?研墨呢!」左昭儀一大早便來尋馮落璃,看到馮落璃在全神貫注的研墨,嘴角不覺間揚起一抹微笑,

「姑母!璃兒拜見姑母!」馮落璃看到左昭儀,立刻放下手中的墨棒朝左昭儀行禮,

「璃兒,不必多禮!來,姑母問你」左昭儀拉著馮落璃的手走到書案之前面帶笑意,神色溫和的問道,「你父親可教過你讀書認字?」

馮落璃點點頭,「父親教過我幾個字,只是璃兒貪玩,只把女經讀了幾篇!」

「哦?璃兒可否背出一篇給姑母听听!」听得馮落璃識字,左昭儀顯得更加開心,眉梢飛笑,

馮落璃看了看左昭儀,緩緩背了起來︰「貞靜清閑,行己有恥︰是為婦德;不瞎說霸道,擇辭而言,適時而止,是為婦言;穿戴齊整,身不垢辱,是為婦容;專心紡織,不苟言笑,烹調美食,款待嘉賓,是為婦工。身為婦人者,備此四行方不至失禮。」

「好!好!」左昭儀听完馮落璃的背讀,不禁眉開眼笑,連聲說好,

馮落璃則是沉默不語,這些是母親常常在身邊耳提面命的,言猶在耳,母親卻已經亡故,而且是以那麼慘烈的方式死在自己的眼前;

「璃兒,你可知曉鮮卑女子儀容為何?」左昭儀再一次問道,

「心智聰達,溫柔賢惠!」馮落璃答道,

「璃兒說的沒錯,所謂知曉天地方可心智聰達!從今天起,姑母來教璃兒讀書寫字,可好?」左昭儀身居深宮多年,自是知曉學識、心智的重要;如今馮落璃是這世上唯一的血親,要想在這皇宮之中安身立命,除了美貌,更重要的是心智!

「是!姑母,璃兒定當日夜苦讀,以期不負姑母重望!」馮落璃看著左昭儀鄭重的說道,

馮落璃當然無需日夜苦讀,孩提之時她便有過目成誦之能,凡是父親教過的字、讀過的書馮落璃只需一遍便可銘記于心;

天資聰穎加上勤學苦讀,不消兩載,馮落璃便熟讀諸子百家、深諳經史子集,還寫的一手好字,自是讓左昭儀十分滿意欣慰,不禁以天性聰達、靈犀早降來褒獎馮落璃;

「璃兒,」左昭儀笑語盈盈的走進來,

馮落璃急忙放下手中的筆,跑到左昭儀的身邊行禮,「姑母!璃兒拜見姑母!」

「好,好!」左昭儀用手絹細心的擦掉馮落璃不蹭在鼻頭之上的墨跡,慈愛的將粘在馮落璃額頭的碎發理了理,柔柔的說道︰「璃兒,今天姑母帶你去見一個人好不好?」

「嗯!好!」這兩年有余的日子相處以來,馮落璃和左昭儀早已形同母女,親密無間。馮落璃知道左昭儀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自己的將來打算,心中的感激自是深厚濃重,對左昭儀的話更是深信不疑,

左昭儀笑了笑點點頭,拉著馮落璃的手走出了式乾殿;馮落璃這才有機會看到皇宮除了式乾殿以外的地方,高檐重樓、廊檐梁枋、耳房回廊、亭台水榭、假山園林,每一處都有著不可言喻的華貴、莊重、恢宏和大氣。

「濬兒,昭儀娘娘看你來了!」左昭儀把馮落璃帶到了一處以明黃色做裝飾色彩的華麗寢宮,一個頎長而年輕的身影躺在黃色錦羅紗帳後的矮塌之上;

左昭儀的聲音在這座寢宮中響起,那幅明黃色的錦羅紗帳便被侍女緩緩拉起,左昭儀笑笑將馮落璃拉至矮塌之前,

「昭儀娘娘,濬兒失禮了!」矮塌之上的少年見到左昭儀,面含微笑想要起身施禮,卻被左昭儀按住,

「濬兒,你身體抱恙,就不要見禮了!」

馮落璃知道這個就是在皇宮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世嫡皇孫拓跋濬,同時也在這一刻明白了姑母帶她來的用意,不禁微垂著頭不知如何是好;

「這位是……?」拓跋濬的目光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馮落璃的存在,一個溫煦內斂、安靜自持的女孩子,梳著少女的分肖髻,只用一根青玉簪作為裝飾,干淨無暇;

「哦!這個是昭儀娘娘的佷女,名喚馮落璃,昭儀娘娘帶來給你做伴兒的!濬兒可願意?」左昭儀心知拓跋濬對馮落璃是有好感的,也篤信自己這個心智通透、進退有度的佷女任誰見了都會喜歡的,況且還有一副讓人感到舒適、無戒心的無邪容貌;

「多謝昭儀娘娘!濬兒感激不盡!」連日來的虛火旺盛,身體發熱已經讓拓跋濬心神交瘁了,眼前這個如一股清風的女子讓他感到一股清涼舒適的細流滑過心田,舒爽極了;身體上的病痛竟然頓時好了大半,再听到昭儀娘娘這麼說,拓跋濬自是高興不已;

「璃兒,濬兒這些日子身體不適,你好好陪陪他!」左昭儀看了看身側的馮落璃溫聲說道,

馮落璃依舊是頷首,緩緩的點了點頭;

左昭儀看了看盯著馮落璃不住打量的拓跋濬,嘴角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好了!你們年紀相仿,相互照應本宮也就放心了!我還要到你皇祖父那里去,濬兒,昭儀娘娘改日再來看你罷!」左昭儀說著輕輕拍了拍拓跋濬,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嗯!昭儀娘娘慢走!」

「姑母慢走!」馮落璃向左昭儀行了辭別禮,左昭儀對馮落璃笑了笑這才離開,臨走的時候還撤去了這寢宮里的所有侍女;

「你叫璃兒?」拓跋濬這才有機會看清馮落璃的容顏,平凡無奇的五官,每一個分出來都是很普通,但是組合在馮落璃的這張臉頰之上卻是這樣的楚楚動人,動輒便是清風拂面,女敕柳觸身;猶如小溪流入干涸的河床一般舒爽。

「民女名喚馮落璃!」馮落璃看了看拓跋濬以最保險的方式介紹自己,

「咳咳!」突然拓跋濬劇烈的咳嗽起來,馮落璃見他面色潮紅,眼裂微開,嘴唇干裂,是傷寒發熱的癥狀;便急忙倒了杯水把自己隨身攜帶的薄荷冰片放入其中,端到拓跋濬的跟前遞給他。

而拓跋濬則是盯著馮落璃,卻不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茶水,世間怎麼會有如此讓人感到清涼舒爽的女子,而她偏偏就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馮落璃以為拓跋濬是怕自己在水中下毒什麼的,就端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後看著拓跋濬,緩緩的說道︰「你看,這水是沒有問題的!」

拓跋濬這才醒悟過來,急忙接過茶杯,「不…你誤解于我了!」說著便將茶杯中的水一飲而盡,一股清涼、透徹的感覺立刻在拓跋濬的身體里蔓延開來;

「這水里加了冰片?」將水一飲而盡的拓跋濬,倍感清涼,干澀的喉間猶如被清涼的甘露滋潤著,舒服極了,忍不住有些吃驚的看著馮落璃,

「是薄荷冰片,有降虛火、退熱的效用,你無需擔心!」馮落璃解釋著,

「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怕?長著一張會吃人的臉?」拓跋濬將茶杯放在矮塌邊的小幾上,看著馮落璃問道,

馮落璃看了看拓跋濬,印堂寬隆、目若光潤、耳若瑩白,再加上一個高挺的鼻子,薄厚適中的雙唇,優美的唇線,儼然一副英俊高貴的美男型的帝王之相;馮落璃不而是拿了一旁高幾之上的銅鏡放在拓跋濬的眼前;

「如此俊美英毅之人,何來吃人之說?」馮落璃很是認真的緩緩說道,

拓跋濬見狀哈哈大笑,心情豁然開朗,沒想到這皇宮之中還有如馮落璃這般聰慧有趣之人,登時,多日之疾片刻間不藥而愈。

馮落璃看到拓跋濬開心的樣子,自己的心情也不覺也好了起來;本來只是傷寒之癥,並不難治愈,姑母說拓跋濬竟然病了一月有余,現在看來不是身體不適,而是心情不爽罷了!再看拓跋濬眼眸之中那看不透的憂慮,衣食無憂的世嫡皇孫竟也是這般的黯然傷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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