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天姿 第八十三章  針鋒相對

作者 ︰ 紫蘇落葵

藍袍少年退後一步,嘖嘖地落井下石說︰「這兩位兄台脾氣不太好,姑娘還得慎重考慮。我瞧姑娘不像益州人士,想必是初來乍到。今日,我莫小宋就不收費,陪姑娘游玩益州,可好?」

「滾開。」阿念與張嘉又再度保持一致。

藍袍少年嘖嘖地說︰「看看這脾氣,姑娘還是莫與這等人為伍才好。」

阿念與張嘉有是高度一致,十分厭惡地掃了莫小宋一眼。阿念率先對她說︰「阿芝,益州城不太平,待過幾日,我定陪你走遍,可好?」

江承紫知曉他的意思是救出楊宸,滅掉人牙子。

「阿念公務在身,若是過幾日,完成任務,想必得馬不停蹄地回長安復命,又如何有時間陪阿芝?」張嘉立馬就戳穿。

江承紫看了看阿念,他略略尷尬地說︰「我,我會向朝廷要一兩天獎賞。W@再者,我回到長安復命之後,再來陪阿芝。」

他時,有些怯生生的,語氣眸光都有一種翼翼的探究,仿若生怕江承紫不高興似的。

「朝廷之人,戴著面具,若不是藏頭露尾之輩,就是獲罪之人在軍中獲得晉升。阿念面子還能大得向朝廷告假?阿芝是閨閣女子,不懂朝廷之事,你便盡管騙。」張嘉奚落一番,然後又來一句總結性的補刀︰「阿芝可說過,最討厭別人騙她。」

江承紫心一沉,原來這張嘉也知曉阿念可能是獲罪之家。但他在這場合這時候說出來。真是白白惹人討厭。

她斜睨了他一眼,還沒等阿念反駁,便說︰「張見多識廣。阿芝佩服。只是,我阿娘昔年曾與我說起。凡事顧及他人,不當眾人面揭人之短、責人之過,此謂名門風度。」

張嘉神情一凝,便是抿了唇,拱手道︰「阿芝教訓得是。是晉華爭強好勝,忘卻本心。阿芝一言。入醍醐灌頂,晉華定會牢記。」

「張客氣。我不過閨閣女子,見識淺薄。所秉承的做人處事。皆來自于父母的教誨罷了。」江承紫也是盈盈一拜,落落大方之間,便與張嘉拉開了距離。

阿念大約是看到江承紫為他,便是自覺地站到她身旁。安安靜靜一言不發。

「阿芝客氣。天下名門世家。閨閣女子眾多。晉華所見之人,卻不曾的有一人如同阿芝這般見識。弘農楊氏果然名不虛傳。」張嘉朗聲說,臉上笑盈盈,心里卻是苦澀得很。

方才,他想要動手將那似乎知道些什麼的朝廷鷹犬滅掉,卻听到她在外面跌倒。他以為她又遭到什麼危險,便不管不顧打開門。瞧見她站在門口,一雙晶亮的眸子。大眼楮輕眨,睫毛就像是調皮的蝴蝶輕輕顫動著翅膀。她神情里有著少女的嬌羞,對他說要想出去走一走,但找不到陪同之人。

那一刻,張嘉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她上一次和顏悅色對他,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她還是個小孩子,穿一身粉紅的夾襖,在桃花樹下追著花瓣蹦歡呼,回過頭來喊︰「晉華,你也來玩啊。」

再然後,他們彼此各奔東西,再見面,她已嫁作他人婦,因為彼此利益不同,便是冷面相向,各自楚河漢界。

他用盡所有的辦法,只想再回答從前,但終其一生,都沒有實現,反而對她背負上更荒唐的罪責。

方才,再看到她那嬌羞的神情,晶亮的眸子,他以為自己的人生終于要有轉機。從此之後,可以離她近一些,即便娶不到她為妻,只要她允許他站在她身邊守護著即可。

可是,因為這討厭的阿念,她似乎不悅于他。張嘉對于者阿念的恨意莫名加深,真是後悔方才沒有直接結果了這賊人。

「張,此話說得可不對。」江承紫反駁道。

聲音清朗,陷入混亂思緒的他驟然听見,忽然整個人就清明下來。他抬眸瞧她,輕笑著問︰「請阿芝賜教。」

「你見識的閨閣女子頗多。我自知張非輕浮之人,但旁人听來,卻要懷疑張的人品。」江承紫指出。她心里也暗暗打鼓,就在方才,她明明感覺到張嘉有一種強烈的殺意,她幾乎是本能地拉著阿念後退了幾步。

「多謝阿芝提醒。」張嘉一听,施施然拱手弓身,笑盈盈地說,「我總是不周全,做事也沖動。以後,還請阿芝多多提點。」

「張客氣。先前听我大老爺說起,張氏一族臥虎藏龍,能人眾多。只因一直處于隱遁狀態,才不為天下人所知。而河東張氏最為人稱道的就是奇特的族長選拔制度,能在那樣嚴苛選拔制度中月兌穎而出,小小年紀就成為張氏一族的繼承人。驚才卓卓,又何必自謙?」江承紫亦客套一番。

張嘉听聞,呵呵一笑,說︰「楊大老爺厚愛罷了。晉華自知自身缺點,還望阿芝以後能與我提點一二。」

「你我也算相識一場,彼此促進,自是好的。」江承紫回答得滴水不漏。

此時,她這樣說起張嘉的身世,才越發覺得眼前的少年不簡單。在張氏家族中,他是自小就聰穎的孩子,在張氏的變態族長選拔制度下月兌穎而出,成為佼佼者,最終成為張氏唯一的繼承人。而那些與他競爭的人已在競爭中相繼死去。

這種如同煉制蠱毒的方法選拔下,任憑是誰都會有些許的變態與暴戾。而他竟然做到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讓自己的氣質變得溫文如玉。

若非江承紫機緣巧合能感覺對方細微的情緒變化,恐怕也會認為眼前的少年就是溫文如玉的貴。

「有阿芝此話,晉華足矣。」張嘉依舊是如沐春風的笑。隨後徑直無視阿念,提議若是阿芝不嫌棄,他願護她逛一逛益州城。

「阿芝。不太平。」阿念急切地說。

張嘉連忙就提出對策,說︰「阿念所言也不無道理。那就退而求其次,我們讓老板在前頭安排臨街的包廂,可瞧見外面的街巷,再叫上當地小吃,煮一壺茶,可好?」

江承紫來這里的目的可不真是去逛街的。她擺月兌暮雲山莊的車隊。風塵僕僕趕到這里,是為了救楊宸那小子的。

而此時,她出現在讓她很不舒服的張嘉的門前。也不是真要去逛街,只因為感覺到他言語之間濃重的殺意,擔心阿念的安危才來到此處。

所以,她輕輕一笑。說︰「我方才考慮不周。現在想來。還是謹慎些才是,畢竟那些人窮凶極惡。」

「那,我讓老板安排。」張嘉十分激動地說,爾後還對阿念說,「你也一起喝喝茶,這青天白日,你也不好有所動作。」

阿念看著他挑釁的眼神,沒回答。

他先前只知曉這人也出現在阿芝面前了。以為只是偶然,便沒當回事。但從這幾日的觀察以及接到的對他的調查情況來看。他出現在阿芝身邊不是偶然,而是精心策劃,蓄謀已久。

這人到底帶著什麼目的。他對又知道多少?阿念不清楚,他只知道先前的自己太過樂觀,以為自己的奇遇可以未卜先知,就能俯瞰眾生,細細謀劃,定然所向披靡。

然而,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都改變了,旁人又為何不會改變呢?上天從來都是公平的,給你多大的能力,就會設置多大的阻力。

比如,眼前這個河東張氏的繼承人,暴戾而陰鷙的男子。他方才稍稍用幾句話來探查,就返現他似乎如同自己一般也獲得上天的垂青。

又比如身邊這個女娃,原本形容痴傻,但忽然就好起來。說是修仙而來,但她發給楊老的那封信里提到閏三月的蝗災。便讓他起了疑心。後來,他有意無意地說到漢王,她卻又沒多大的反應。

他看不懂她!但他越來越知道,這要走下去的路,越來越艱難。他必須謹慎,步步為營。否則——

他想了很多,眼前的男子卻似笑非笑地看過來,微微眯起的眼楮里,似乎有濃濃的恨意。

「不必。」江承紫回答張嘉,隨後又是客套地說現在離晚飯尚早,而彼此這幾日趕路又累了,何不先休息休息,待晚飯時才一並吃個晚飯。

江承紫這提議也是思量再三。一則是因為現在還不該與這人撕破臉,因為還沒救出楊宸,她不想節外生枝;二則是她還想從這個人的言語間來探听關于「欠她一條命」的秘密;第三,則是因為少一敵人的利益原則。

「這——,也好。」張嘉略一遲疑,便又是如沐春風的笑。

「那晚上見。」江承紫嫣然一笑,便又對阿念說,「你且與我來,我有幾件事問你。」

「阿芝。」張嘉不滿地喊一聲。

江承紫抬眸,張嘉蹙眉,說︰「阿芝,名門世家子弟,不該搬弄是非。但我還是想提醒一句,你對他也並不了解。」

「多謝張,我自有分寸。」她依舊是純真的笑,隨後又補充一句,「晚飯可要張請。」

「哦,好。」張嘉連忙應聲。還想出聲阻止他們單獨相處,但想到凡事不能操之過急,要一步一步穩扎穩打,便不再說什麼,只來了一句︰「那我小睡片刻,你若有事,大叫即可。」

「好。」她脆生生地回答。

阿念看眼前情況,雖然他們約了晚上吃飯,但晚上還沒來。何況自己馬上就要與她單獨相處,多得是時間勸她離那個陰鷙險惡的人遠點。

所以,他也不出聲。

江承紫看阿念與張嘉都對眼前的處理沒有異議,便是輕輕松了一口氣,轉身往自己的房里去。這時,在一旁的莫小宋則是哈哈一笑,口中連連稱︰「有趣,有趣。」

「閣下,不知何事有趣?須這般喧嘩?」阿念不太友好地問。

那莫小宋只瞧瞧他,頗為不悅地回答︰「我自說我的,與你何干?」

阿念踫了一鼻子的灰,便是丟了一句「莫名其妙」,便跟在江承紫身後走了。那莫小宋卻又朗聲說︰「姑娘,我莫小宋是益州百事通,辦事妥帖,明碼標價,實乃你辦事的最佳人選。你何必與兩位各懷鬼胎之人為伍?」

「當人面,打人臉,論人是非,卻也不是什麼好貨色。」江承紫冷了一張臉,聲音也不客氣。

那莫小宋一听,當場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說︰「我莫小宋又不是名門世家,更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混跡市井,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是不是好貨色,我並不在乎。」

「即使如此,你可不必在我處多費唇舌。莫請自便。」江承紫說完這句,大步踏入房間。將莫小宋的哈哈大笑也一並關在了房門外。

她徑直走到桌邊,倒了一碗水,咕咚灌下,才抬眸瞧眼前的阿念。此刻,阿念正站在她面前,靜靜地看著她。

江承紫有千言萬語,想要徑直問眼前這讓她在這個時空心生感動、卻又不得不防備的人。但理智卻告訴她,如今拯救楊宸才是當務之急。若是這時候詢問了他,不管是否能得到答案,勢必都會讓彼此疏遠或者心生罅隙。

所以,她按捺下好奇心與所有的不滿,正要問他關于楊宸的事。他卻率先開口,輕聲喊︰「阿芝。」

「嗯?」她疑惑地看著他。

「你不問我為何在他房間麼?」阿念輕聲說,神情聲音都翼翼。

她抿了唇,很裝逼地說︰「我很想問,但我更想是你真正想對我說時,才對我說。」

阿念「嗯」了一聲,點頭說︰「有些事,如今時機不成熟,我也不知從何說起。但請阿芝,阿念就是負了全天下,也定不會有一絲一毫傷害于你。」

江承紫垂眸輕笑,說︰「人不過滄海之一粟,天地之浮游。短短數十載的時光,可否不要這般嚴肅,每句話都說得像是訣別,每句話都說得像是誓言?」

是的,這正是江承紫的心聲,覺得阿念與那張嘉都過于夸張,像是戲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詞,又像是將一生都濃縮在一兩個小時里的電影台詞似的。

夸張又讓人覺得別扭!

阿念一听,有些尷尬地點頭,隨後便問︰「你方才說有事問我?」

江承紫這才切入正題,道︰「我只是想你與我說道說道人牙子在益州的情況。楊是我救命恩人,這一次,我想參與營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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