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皇在笯 第七十三章 疼痛

作者 ︰ 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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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堅猶豫了一下未答,王猛的氣粗粗地喘起來,上氣不接下氣,一邊說︰「我知道陛下……為什麼要留下慕容垂,你明明知道……慕容垂與我有殺子之仇,你非但……不治他的罪,反而封他為……侯,陛下,你是想用他來鉗制……我罷?」

苻堅大驚,後退兩步盯著王猛看,說︰「景略,你竟是這樣想的?」

「陛下,也許您覺得您並不是這樣想的,此是人之本能,人于高位之中,便有岌岌可危之感,低頭看下面的萬民,一兩個掙出頭來的,便可怕之極,須得有兩個出頭的人相互打壓,這高位之人才能坐得穩!」

苻堅微微冷笑︰「這是你們漢人的邏輯罷?」

「陛下!」王猛的淚迸出來,「如今的陛下與漢人並無二異!」

「哈……朕明白了,這二十年來,你勤勤勉勉輔佐朕,就是想讓朕與漢人無異?」

「陛下,這個不是重點,下臣活不了,也不需要陛下讓其他人來鉗制我了,臣若去了,慕容垂就會在朝庭做大,他們慕容家族也會益發壯大,到時候就沒有人再能與之抗衡了……請陛下三思!」王猛悲愴道。

苻堅听他說起活不到的話,一陣傷感悲涼襲來,這幾十年來,他在政治上、軍事上十分依賴王猛,他的獻言建議基本上都采納了,大秦朝有今天的繁榮。王猛的確功不可沒,若是他就此去了,當真如斷了手臂一般疼痛,他低頭說︰「景略,你別說這樣的喪氣話了,太醫丞說你得的是心病,朕從不疑心過你,也未想過叫誰來鉗制于你,你放寬心,咱們徐徐圖之。朕不能沒有你在身邊。我還想著要一統中原當真正的皇帝,如秦漢一般統九州大地……」

「陛下!」王猛大驚,「陛下,萬萬不能攻打晉朝。只有先把北地安撫好了征服了。晉國才能做打算呀!」

苻堅拍拍王猛的肩膀說︰「景略。你對晉……仍有余情……朕能理解……」

「不……陛下,不是這個原因,陛下听臣說……不是這樣的……北地幾個小國還沒整治好。便去征討晉國,魏曹便是如此作法……」

「好了,你別說了,朕不是曹阿瞞,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了,朕只盼著你病好了,咱們共圖大事……」

「陛下……」王猛大叫一聲,一口氣上不來,眼白翻了上來,苻堅大驚,大叫︰「來人,快來人……」

太醫丞進來一看,連忙施針,一人勸苻堅︰「陛下,此處不干淨,您不宜留在此處了,快回宮里,下臣們盡全力救治王丞相!」

苻堅心里冰涼,知道王猛過不了這一劫了,失魂落魄回到秦宮,果然不久,便傳來王猛故去的消息。

苻堅立在太極殿東側的明堂,宮人、宦官肅立兩側,靜得听得見她們衣袂摩擦發出的聲音,那個總在他身前指點江山、出謀劃策的人走了,苻堅回過身去,那個悄悄站在他身後或發著呆,或頻著眉,或亮著眼楮听他說話的人也沒有了,這世界變得如何寂寞,再沒有人听得見自己心里的聲音了。

苻堅覺得難過,在東堂中間站了一會,就出了殿門,在殿前又茫然了,如今哪里可以收留他的悲傷和失落?

他提起腳,漫無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竟走到了芳華殿,一進殿門,守在殿門的小黃門吃了一驚,正要報,苻堅手一揚,示意他不要叫,他回身一擺,叫跟著的人停步,他穿過走廓,向正殿走去,長廓有些長,以前苻堅喜歡逗他,大跨步走得特別快,那時他才十二歲,還人小力怯,非常努力在後面跟著,跟不上了,就小步跟著跑起來,還不失優雅氣質。

鳳皇兒的袍裾似回龍雲一樣揚起又落下,使他看起來不似在走或跑動,倒像在飄移,他如此神俊飄逸,美好俊俏,叫人沉醉,苻堅回首看他一眼,心便不由地癢起來,他會猛地緊急剎住步子,鳳皇兒因要著急趕上來,哪里知曉苻堅會突然停步,來不及剎住腳步,便一頭撞上來,「咚——」一聲,正正撞到苻堅的胸脯上,他是小小少年,身子還未長開,只剛剛觸及苻堅的胸脯的位置,于是乎,在苻堅的胸膛正正偏左幾寸的地方,就會「咚——」一下感覺到疼痛。

這疼痛很奇怪,不似真正的疼痛,苻堅說不清楚,與他在征戰時受到的任何一次疼痛都不一樣,還有一種鼓脹的心酸,沒有來由地想攬他入懷,想用盡一切辦法去照顧他疼愛他。

這種時候苻堅就會伸臂摟緊他,但少年鳳皇兒總是不如他的意,他會不合適宜地掙開他,身子滑下來,伏倒在地上,他會小心翼翼地說︰「鳳皇兒該死沒長眼楮,有沒有撞疼了陛下!」

宦官和侍婢們都在後面不遠處跟著,苻堅只好背著手,看他伏在地上的身子,梳著一個沖天發髻,發間插著一件小小碧玉,頭發濃密,烏黑發亮,只在錦袍領口露出一小段皮膚,亮得晃人的眼楮。

白日里,鳳皇兒總是這般與他疏離,小心翼翼,像一位臣子,不像夜里,他做鳳奴兒時那般嫵媚動人,對他傾情相向,撒痴使媚,好似兩個人,不過,真叫人歡喜呀,不管他是白日里的謹慎還是黑晚的婉轉歡悅,他都愛極了這個叫慕容沖,小字鳳皇兒的小童。

于是,苻堅溫言問道︰「鳳皇兒,你撞疼了麼?」

「奴不疼!」少年鳳皇是這樣答的。

「你抬頭讓朕瞧瞧看!」人在面前還相思,就是這樣的感覺。

慕容沖只微微抬起起,能看到他雪白的額角因為剛才的撞擊而紅了起來,苻堅拿兩指抬起他的下巴想看清楚,又被他閃開,這時就會直接站起來說︰「陛下,鳳皇兒不疼不礙事,在等著我們呢!」

這樣的若即若離叫苻堅心癢難耐,又無可奈何,只好走前一步調笑說︰「不疼麼?真的不疼麼?鳳奴兒,你晚上很怕疼,可是又很愛疼……你會說陛下,饒了我,疼……」

「我不是——鳳——奴——兒!」慕容沖逼著後退一步,咬著牙豎著眉表示強調道。

「可你會說︰‘陛下,饒了我,疼……’」苻堅不死心,又逼近一步道。

「我不是鳳奴兒——陛下——」慕容沖又後退一步,再次強調,他的臉上漲得通紅,神情激動,卻更增強他的美好俊俏。

苻堅向前一步,拿手一伸一抱,空的,什麼也沒有,鳳皇兒離開秦宮已整整兩年,每次經過某個與他相關的地方,他的一頻一笑便莫名其妙地跳進來,叫苻堅欲罷不能,鳳皇兒真的已經離開他了嗎?那個倔強、愛使小性子,拼命強調自己不是「鳳奴兒」的少年郎,他在哪里呢?

苻堅心潮起伏,不能自己,加快步子一腳跨進主殿,突然迎風一陣勁風吹來,帶了凌利之氣。

「不好!」苻堅暗叫一聲,扎穩步子,頭一偏,一支箭從左耳邊上飛了,然後一支箭斜斜地插在門框上,苻堅站定了向身旁看去,一個巨大的箭牌立在那里。再回身看,只見一人呆呆地站在正前面十幾尺的地方,旁邊的侍婢們早就跪下了一地,只他拿著箭怔在那里,他穿著窄袖束腰的短衫,小腰不盈一握,一條肥大的胯褲,下面小腿處用白緞子束起,看起來似細腳零丁的鷥鷺,別樣地優雅地站在那里。

苻堅瞬間停住了呼吸,全身的血都涌上了頭頂,他停了一會,才低低地叫了一聲︰「鳳皇兒——你——」

那細腳零丁的「鷥鷺」突然跪下了,在地上叩了個頭道︰「陛下請恕罪,妾身不知道陛下要來,箭失了準頭,嚇著陛下了吧。」

分明是慕容婉柔的聲音,原來是慕容婉柔拿了弟弟慕容沖練箭時的一身行頭,每日在殿中習練,只不想差點射到了苻堅,惶恐之下忙叩首請罪,聲音里發了抖,啞啞的,苻堅卻出現了幻覺了,我的鳳奴兒——苻堅在心內輕喊了一句。

「!」苻堅直直地站著,突然覺得原先沖到頭頂上的血又全部沖回到全身上下,血脈奔涌得沒有辦法控制得住。

慕容婉柔听到苻堅一聲低喊,看苻堅鐵塔一般站著,面色沉郁,兩只眼楮卻火光四射,她害怕到極點,但是沒有法子了,只好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向苻堅走。

這身射箭的短衫胯褲是慕容沖親自挑選的,短衫是湖青色,中間束一條桃紅色的絲帶子,束出縴腰一把,那肥大的胯褲卻是苻堅為他選的,乃桃紅色絲鍛所做。

慕容沖當時才十二歲,身子還未長開,穿上去略為肥大,褲腳拖在地上,走路極不方便,慕容沖便自作主張裁了一條白色帛巾,將胯褲拖地的那一小段,連帶著小腿一起扎起來,然這一改動,穿在慕容沖身子分外好看,站起來亭亭玉立的,與其他的侍衛站在一起,雖然年齡最小,身量最小,卻顯得卓而不群,就如一只不染風塵的小鷥鷺,襯得他唇紅齒白,好看極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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