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未央 第二百三十五章 故意

作者 ︰ 微漫

「大概覺得菱姬很不要臉面吧?不謙虛的說,我覺得鮮族的女子比起國朝的來,更加的灑月兌真性情,感情的事你情我願,不喜歡也沒什麼好強求的,這在鮮族稀松平常,也鮮少有人會死皮賴臉地糾纏不休。」

菱姬自嘲的語氣里有著深深的不屑,想來,她對自己之前的舉動,也是嫌棄的。

「只是既然如此聰慧,不如猜一猜我為何要撕去臉面死死糾纏著江?」

「呵呵,這樣高貴美麗名門正娶的女子,又怎麼會知道被人當做禮物送做妾室的滋味?」

菱姬又喝了一口茶,眉頭擰成了結,「好生小氣,只給喝茶,莫不是這里連酒都沒有?」

「少喝些酒,傷身子。」

「……」

菱姬將茶杯放下,臉上揚起嘲諷的笑容來。

「看吧,這便是我與的不同,身為妾室,連喝口酒的資格都沒有。」

「也罷,誰讓這就是我的命呢」,菱姬嘆了口氣,「所以也用不著妄圖感化我,沒用的,只要有機會,我定然會牢牢地勾住江,畢竟我如今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不是嗎?」。

千翡心里嘆息。

所以為何這世上,對女子會如此不公?

前世她也高貴美麗名門正娶過,結果呢?菱姬自憐自哀一門心思,為得也不過是安身立命。

紅顏薄命,那些在後宅之中苦苦掙扎的女子。費盡心思想要謀得一席之地的姑娘們,她們曾經也是爹娘捧在手心里養大的……

「菱姬姑娘可是不信我會讓你再嫁良人的承諾?」

菱姬抬了抬眼,「我信。只是我不信給我選出來的人,會是我往後的依仗。」

她笑了笑,「我知道心里對我的厭煩,可怎麼辦呢?人總是要多為自己考慮的吧?我肯這麼同說明白,總比暗地里使陰招來得強,這也算是我身為鮮族女子最後的自尊了。」

千翡心里贊同,菱姬的所為倒是讓她想起了一個人來。

顧雪瑩。也是喜歡將喜惡擺在明面兒上來的女子,討厭一個人的時候恨不得用生命去憎恨,喜歡的時候又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一樣。

這樣的女子。千翡還真討厭不起來。

「既然菱姬姑娘不我,這樣吧,我答應你,讓你自己來選如何?我只會給你人選。至于你想要選誰。那都憑你的喜好,我總不可能搜羅出京城所有的敗類送到你的面前,里面總是會有好的,端看你自己的運氣了。」

千翡澄清的眼楮看著菱姬,看得她愣了一下。

「所言非虛?只是我一個鮮族相贈的妾室,如何還能……」

「當然,大富大貴之人姑娘也別抱有希望,除非你的意願仍舊是妾室。若是你想要堂堂正正的名分,門第便不會高。興許只是白衣百姓,你的意思呢?」

「便是清貧人家,也總好過屈居人下。」

「……」

千翡點了點頭,如此,她便知道該怎麼做了。

菱姬最終不過想要好好地過活,她若是有了盼頭,自然知道選哪條路會更好一些。

說起啦,這倒是比巧音那事兒更容易一些。

……

回去了自己的院子,江離然還沒回府。

千翡去瞧了全兒,這孩子仍睡著,不時地吧唧一下嘴巴,看得千翡心化成了水,也擁著全兒一塊兒閉眼歇下了。

江離然回府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相擁而眠的場景。

自己最愛的女子和他們的孩子挨在一塊兒,面容平靜恬適,江離然心里涌起一陣陣柔軟,也想要擁著她們跟著躺一會兒。

只是誰知道他才剛月兌了外衣,手還沒抱上去呢,全兒前一刻還像小豬一樣熟睡的小嘴,頓時咧開了。

「……」

「……唔……,你回來了?」千翡睜開眼楮看到江離然,甜甜地笑了一下,轉身將全兒抱在懷里,「可是餓了?娘喂一會兒。」

江離然覺得他額頭上定然是已經爆出一根青筋來了。

他同千翡經歷那麼多事情,能走到今天容易嗎?

總算是心意契合親密無間了,這臭小子是故意的吧?不然怎麼可能每次都哭得這麼湊巧?!

「小孩子嘛,哭也是正常。」

千翡看到江離然臭臭的臉,忍不住笑著安慰一下。

「他肯定是存心的,我可是他爹,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江離然只好換了件衣衫又穿了起來,坐在床邊摟著千翡的肩頭。

「總覺得全兒對我心里有意見,旁人抱他都沒什麼,獨獨我每一次一抱就哭得死去活來,他絕對是存心的。」

「全兒還那麼小,他哪里知道什麼?不過是湊巧了吧。」

「湊巧?」

江離然挑了挑眉,抿著唇伸出一只手來,輕悄悄地放在閉著眼楮喝女乃的全兒的臉上。

只見安分軟糯的全兒眉頭一皺,頓時咧開嘴又哭嚎起來,連女乃都不喝了。

「……」

千翡滿臉無語地哄了哄,又喂上,眼里滿是驚詫,這也……

「瞧瞧,可是湊巧?」

江離然給千翡攏了攏衣衫,「之前我就發覺了,這小子獨獨只對我這樣,別的人不管是誰他都沒什麼排斥。」

「……許是,因為你是特別的?」

「這樣的特別我可不喜歡。」

江離然不動聲色地深嗅了一口千翡身上甜甜的香氣,再看全兒一臉滿足的小樣子,心里就恨不得將他拎起來打兩下屁|股才好。

才這麼一丁點兒大就知道跟自己搶人了?

給他等著!再大一些,非得好好兒管教管教才好。

這會兒江離然的心思。全兒是全然不知的。

他不過只是本能的對可能會分走娘親愛意的人排斥而已,不過全兒是低估了自己這個老爹的醋意。

等到多年後,尚且年幼的全兒孤身一人被他爹攆到書院去。說是他|娘親喜歡讀書人,等他以最快的速度獲得才子之名,又得到景大家親口的贊許能回到家之後,又被他爹說什麼男子不能手無縛雞之力又給送去學武……

全兒……,哦,那個時候他已經是國朝赫赫有名的少年英才江舒全,才猛然醒悟到。他爹這跟本就是不想讓他出現在他娘的面前分得寵愛!

只是如今江離然還沒那麼春風得意,只能摟著千翡暗自傷神……

……

「今日,睿王召我去。是告訴我寧王的事差不多快要了結了,我畢竟身涉其中,寧王是皇子,不好輕易的定罪。再過兩日。宮里興許就會來人宣我覲見。」

千翡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著全兒,眼里也嚴肅起來。

「睿王的意思,可是讓你有些話不要亂說?」

「……,他的意思,是讓我用不著顧忌。」

「皇上的性子,睿王甚是了解,皇上也分得出來實情和謊話,只是身為君王。總會有些疑心病,我說得越是無所顧忌。他心里對寧王的忌憚就越深。」

「寧王善于掩藏,當皇上知道他在自己的面前與他真實的樣子判若兩人的時候,皇上心底的那絲父子之情,也會隨即消失……」

「……」

千翡不知道為何身子有些發冷,不禁往江離然的懷里靠了靠。

皇家無親情,這句話千翡這會兒才真正地體會到了。

皇上會因為心中的忌憚不再給寧王任何機會,睿王又何嘗不是不想給寧王任何的活路?

什麼仁善親和,什麼大義賢能,這些都只不過是相對的。

「那你照著睿王所說的面聖,可是會有危險?」

千翡只關心這個,睿王特意召了江離然,不可能是只為了教他如何才是。

江離然的手在千翡的肩頭滑了滑,「沒事的,皇上便是震怒,我也只不過會受些波及,睿王說他會盡力保全我們,你放心。」

江離然說的太鎮定輕松,千翡便真的放心了。

只是她沒想到,在睿王的盡力保全之下,江離然還是受到了重創。

……

進宮的那日,千翡在家中忐忑不安。

全兒就像是知道她的慌亂一樣,乖巧得讓人心疼,不哭不鬧,只在千翡的懷里老老實實地待著。

江離然是被人抬著回來的。

皇上賜了他一頓板子,後邊的衣衫都浸了血,趴在軟兜上讓人抬著進府。

鮮紅的血色讓千翡險些崩潰了,然而她居然看到江離然還能對著她笑,于是也顧不上去擦臉上的眼淚,急急地讓人去請了賈清知過來。

江離然的神志倒還清醒,一只手握著千翡的手,跟她說不礙事的。

「怎麼會不礙事!都傷成這樣了……」

千翡的眼楮根本不敢往江離然大腿那塊兒去看,血淋淋的衣衫無比地刺眼。

「睿王不是說沒事的嗎?他早知道了是不是?所以才叫你的?不是說會盡力護著的嗎?!」

「少您稍安勿躁,老夫這正瞧著呢!」

賈清知皺著眉,用干淨的剪子剪開江離然的衣衫,有用手指輕輕地按壓了幾下。

千翡的心都揪起來了,他還壓?!

「嘖嘖嘖,這睿王倒還真的費了不少功夫,江,您挨板子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多疼吧?」

江離然握了握千翡的手,「我說了沒事的吧?睿王應該是打點過的,傷勢瞧著嚇人,卻也不至于多嚴重。」

「養一段日子就好,沒傷到筋骨,不會留下什麼癥狀。」

賈清知拍了拍手,去開了一副活血化瘀的傷藥,交代要好生養著,傷口不能悶著也不能見水,他會定時過來換藥的。

「賈大夫……,真的沒事?」

「少這是不老夫的意思?」

「不是,我只是經受不住驚嚇了。」

「……」

賈清知想要發火卻又忍住了,翻了一個白眼,「沒事沒事,等好了以後保準你們夫妻和諧行了吧!」

「……」

真是個討厭的人啊啊啊啊,為什麼沒人來收了他!

千翡不再去跟賈清知,只陪在江離然的身邊哪兒也不去。

「不是我不告訴你,是見到皇上之前,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江離然額上一層汗,顯然並不是不疼的。

只是他見到千翡之後,臉上的表情竟一直是笑著,就是賈清知在按壓檢查傷口的時候,也一聲痛呼都沒有。

「睿王讓我心里有個數,皇上總要出出氣才好,我可不是故意瞞著你,再說,能這樣回來,我已經很是感激了。」

江離然的喜悅十分真誠,看皇上的態度,這件事不會再有轉機的可能。

他能全須全尾而退,本就是一件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情,他有什麼理由不笑?

「好了,別這樣,賈清知不是說了嗎,養幾日就好的。」

「怎麼可能養幾日就好……」

千翡的軟弱似乎都用在江離然的面前了。

血淋淋的傷口,他在獄中的虛弱還沒有養好啊!就算睿王再做了打點,皇上的人,又怎麼可能放水嚴重?

江離然這會兒冷汗涔涔,若是有個好歹……

「不會再有事了,真的,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能這樣了結,老天已經是厚愛了,我本是做了更壞的打算去了。」

「……什麼打算?」

「唔……,也沒什麼,反正都了。」

「你本來是做了什麼樣的打算?」

「千、千翡,我也就這麼隨口一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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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勾結外族構陷皇子的罪名成立,但他畢竟身份不一樣,皇上下令將他終生囚禁,宮中寧王的母妃也跟著降了品級打入冷宮。

朝堂一番清洗,皇上身心疲憊,將大小的政事統統交于睿王處置,並下了聖旨立儲,封二皇子睿王為太子。

太子代理朝政,大刀闊斧地肅清朝堂,將寧王的一些勢力好生清理了一番,件件事出有因,有理有據,皇上看多了太子呈上來的奏折之後,干脆連這個也不理了,一應讓他做主。

睿王黨得勢,卻不敢太過放肆,因著太子殿下骨子里,其實還是裝著國朝百姓的,因此當初推崇睿王的,皆是一些肯為了國朝出力的官員。

不過睿王對待寧王的余黨就沒那麼仁慈了,干脆利落不留後患,在處理了那些殘留的余黨之後,囚禁寧王的府邸里,傳出寧王染病暴斃的死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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