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包子也能有春天 19大太太的前塵往事(一)

作者 ︰ 好想吃山竹

老太太追隨楊原的腳步,離開人世的那一刻,恰逢又是一場飄飄揚揚的大雪,漫天飛舞的雪花伴著呼嘯凜冽的寒風送了楊府這位最高輩分的老人家最後一程。

大太太只是滿臉的疲憊之意夾雜著眼淚展現在眾人面前,連哭聲中都帶著種說不出的麻木和壓抑。楊亭這次不敢再放肆大哭,抱著小楊瑜見了老太太最後一眼,默默流著淚將小楊瑜交與曹女乃娘之後,只站在大太太身旁,听著大太太冷靜的用她那帶著哭腔的聲音一一吩咐眾人,如何來擦洗換衣,如何停床舉哀,如何樹孝棚掛燈籠,如何請僧邀道做法事……

楊亭在一旁看著那蒼老得令人感到陌生的大太太,只什麼安慰的話都只能鯁在喉嚨里說不出口了。楊府接連而來的喪事,帶走了楊府最大的兩尊大佛,大太太若是再不堅強些,楊府恐怕就要分崩離析成散沙一盤了。楊亭自穿越以來=.==,第一次為自己的性別嘆息了一回,若然自己是個男兒身,或許大太太就不會再這樣辛苦了罷?

可惜這世界也是很現實很殘酷的,根本沒有什麼若然什麼如果。楊亭只得緊緊的跟著大太太的腳步,不管是楊府的內務還是外頭鋪子那盤生意,她都咬著牙關頂著壓力上了。她沒爹了,也沒女乃女乃了,只剩下一個蒼老的娘和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她不敢求能跟其他萬能穿越女主一般能讓上天給自己開外掛,卻是必須要求能保持住如今的安穩生活。她的娘,她,她的娃,都需要這樣的安穩生活。

大太太的身體經過這數月的奔波勞碌,顯見得也真的不如從前了,有了接手她身上重擔覺悟的楊亭,自然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大太太也知道自己身體狀況不容樂觀,只是楊亭畢竟還未能獨當一局,還得她幫著站穩了腳跟才能提及其余,于是便出乎眾人意料的,悄悄將後院里頭的範姨娘放在了自己身邊。

而面對于最先表示出驚訝的楊亭,大太太只一句昔日舊僕就將她打發了。楊亭在旁冷眼看著,倒是真的不言不語的範姨娘果真和大太太很有說不清的默契,便也就把這事放下了。

人家都說,為母則剛,楊亭也有累極倦極的時候,只是想起自家那個軟綿綿需要安定富足環境成長的楊瑜,她就不敢有一絲的松懈。人又說,養兒方知父母恩,楊亭每逢見著大太太不得舒展的眉頭,就更不敢言苦言累了。

就這樣,奔波忙碌了三個月後,沒用的廢材宅女楊亭,居然也被鍛煉成為勉強合格的楊府新當家——人們又重拾起對她從前的稱呼︰蓮少爺。

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有個男子才有的字的時候,楊亭自己囧囧有神的默念了好半天,起神馬字不好啊,居然是和上輩子某地球人都知道的出名武俠小說的超級大炮灰同名!楊蓮亭啊!那被東方不敗看上,最後還得憋屈的死在令狐沖他們那些光芒萬丈的主角光環下的超級悲催男啊!

好在楊亭左看右看,楊家不過是個敗落了下來老實做生意的小官宦人家而已,她在這世界看見的都是普通人居多,那些什麼大俠什麼江湖,只存在于說書先生口中和市井談笑中罷了,莫說是她一介女子,就是那些和她家往來密切的行商們,也只是偶爾和鏢局打打交道罷了。楊亭細心觀察了幾日,江湖原來不過是傳說,她便把這囧事丟下了。

大太太見著楊亭對諸事逐漸上手,便試著一點點放開了讓楊亭自己張羅去,她和範姨娘也逐步的往幕後退了去。楊亭對此甚是不解,忍了好些時日,終是沒忍住,某日早飯時候,還是直白的問了大太太︰「娘,最近您和範姨娘怎麼日日都有事兒忙?一點兒不管家里家外的事了,我一個人撐著有點兒累呢!」

大太太放下碗筷,和身旁站著給她布菜的範姨娘對視一眼,交換個只有她們自己才懂的眼神,這才對楊亭微微笑道︰「亭兒如今也長大了,娘看著你能獨當一面了,也就不必再擔心你了。如今老太太和你爹都不在了,瑜哥兒又還太小,楊家是要靠你來打理的了,娘相信亭兒能把所有事兒都做好的。」

楊亭正想再撒個嬌兒哄哄大太太,大太太卻是伸手隔著炕桌為她攏了攏耳邊的碎發——她今兒要出門去鋪子里轉轉,蓮少爺出門,自然是男裝打扮,只是如今才開春,天還冷著,一大頂厚帽子壓下來,耳邊的碎發就散落了些許。

楊亭不好意思的笑笑,自己動手把那帽子再整理整理,卻听得大太太慢悠悠的說道︰「亭兒,我和你範姨娘呢,前些時日在觀音菩薩跟前許了個願,要抄上些《金剛經》和念些兒佛豆散人,權當是為了楊府上下積德行善。這時候看著你也能主事了,我倆就預備著進後頭佛堂好好的忙活這事起來了。」

忽然懵了好一會子,楊亭才後知後覺的,原來大太太這是早就打算好了不再理事了?抄佛經,念佛豆,這都是退隱的表面理由,躲進佛堂里頭不想再接觸外界才是真實的原因吧?可是,如今老太太和楊原都不在了,長房長媳的大太太已經是楊府里頭的終極大BOSS了,究竟是什麼會讓她寧可躲著不願意出來呢?

大太太知道楊亭滿月復疑問,而且也不打算再把當年的事情瞞著她了,便用眼神示意範姨娘帶著丫環婆子們將擺著早飯的炕桌收拾下去。範姨娘也用眼神給大太太遞了個問號,大太太微微點頭,範姨娘便心領神會的帶著人收拾了東西且全部退出了大太太這上房。

大太太听見走在最後頭的範姨娘把房門掩上,然後打發了其余人都出了院子,只剩下她自己獨自遠遠的守在外頭回廊上之後,才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坐墊招呼楊亭道︰「亭兒且,跟娘坐一處,咱們娘倆也許久沒好好的坐在一起說過話了。」

楊亭一看大太太這架勢,就知道自己的娘肯定是有很機密很重要的話要和自己說了,忙兩三下就挪,溫順的靠在大太太身旁︰「娘,咱們真是很久沒有好好聊過天了,日日都是家里和外頭鋪子輪流轉,我都忙得腳打後腦勺了。」

將這段時日忙得明顯清減了不少的楊亭攬進自己懷里,大太太一下一下無意識似的拍著楊亭的手臂,沉吟了好半響,才緩緩說道︰「亭兒下個月就滿二十了吧?這時光真是過得飛快,那時候你還是和瑜哥兒似的小小兒一團,也是圓滾滾的粉團子一般,不知不覺間也就二十年了。」

听著大太太這從當年回想起來的語氣,楊亭不知道怎麼地,心頭忽然一跳,總覺得大太太接下來的話肯定跟自己關系絕對很大,而且還是不好的預感居多。

楊亭抬頭看看大太太,大太太也滿眼溫柔的回望她,許久才低低的嘆口氣繼續說道︰「亭兒你當年是晚春時節出生的,那時候二房也才剛辦完喜事,你二太太才剛過門,老太太天天帶著她來看你的。那時候我呢,已經和你爹成親有七八年了,沒有你之前,老太太急得什麼似的,三天兩頭往後院里塞人,後來你出生,整家子都高興得快上天了。」

楊亭屏息靜氣的等著大太太往下說,那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了,大太太回憶的眼神已經迷蒙起來,看著的仿佛不是她,而是透過她不知道看出當年那個讓自己記憶深刻的人一般。

「你小時候長得很像你爹,你爹到了二十五歲上才得了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自然將你視若珍寶。」大太太唇角微微上翹著,似是帶著幾分笑意,又似是帶著幾分嘲諷,「我還記得,那年有個甚是得寵的葛姨娘,在你爹跟前上眼藥,說你一個女孩子不頂事,你爹頓時大怒,說是女兒又怎樣,女兒肖父,一樣像足了他!然後就把這葛姨娘打發到了莊子上去了。你爹啊,自認聰明一世呢,卻不曾想到,女兒肖父是沒錯,卻未必就是肖的是他呢!」

楊亭被這最後一句嚇得一骨碌從大太太懷里爬起來,慌亂之下差點一個倒栽蔥就掉到炕下去。大太太反倒是一臉淡定的伸手將她拉住,還將她往炕中間推了推,確認她安全後才若無其事的笑道︰「你這孩子,都二十了,還是毛毛躁躁的。」

吞了吞口水潤潤自己因為忽然受到驚嚇而發干的喉嚨,楊亭這才含含糊糊又小心翼翼的問大太太︰「娘……照你那樣說,我爹其實……不是我爹?那我肖的是誰?」

大太太嘲諷的嘴角翹得更明顯了︰「亭兒知道的,你那個爹,和二房里頭的二老爺本就同父同母,雖是差了六七歲,卻是歷來人人都說他們倆共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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