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妝 第一百五十四章 坦白

作者 ︰ 花梵煙

聞言,謝梵煙在心中嗤笑一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現如今淑妃對自己說的斬釘截鐵,若他日能有人許以更大的利益,只怕淑妃就不記得今日說的話了。

世情如此,自己與淑妃到底是沒有半分情誼的。

「長姐這般說,我也放心許多了。」心里那般想,可是話語里卻帶著些許欣喜。

「你這孩子,這有什麼可不放心的,她是公主,金枝玉葉不錯,可阿玉你比她也不差什麼的,如今她纏著瑾瑜到底不是長久之計,到時候還不是兩眼一黑就得嫁人,她在宮中一日兩日,太後皇上盡可寵著她,可若她真的遠遠嫁走時日一長,宮中又添了新的皇子公主,你說到時候誰還會記得一個蕊珠公主呢?」淑妃說著也有些感慨,手撫向肚子,嘆息道︰「我是將要做母親的人,心里越發惶恐,看宮里這些孩子們,一個兩個都被寵][].[].[]壞,可是平心而論,若是自己也誕下孩子,難道不去寵麼?可是寵壞了日後又要他們怎麼去面對自己的人生,公主也是要嫁人的,皇子日後更可能會陷入各種紛爭,我這孩子還沒生下來,就要為這孩子的日後擔憂了。」

謝梵煙看淑妃眉頭微蹙,是真的發愁的樣子,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動容,為自己孩子想的這樣遠,能說她不是個好母親麼?可若說她是個好母親,想起如今她要自己去做的事,似乎又覺得太冷淡薄情。

不過說起宮里的公主。謝梵煙還是點頭,「這倒是,我曾經就見到除了蕊珠公主之外的另一個公主。也十分跋扈,動輒傷人,可是,這樣相比起來,佳敏公主性情似乎不錯。」

淑妃聞言點頭,「的確,皇後是個好福氣的人。性子也十分好,所以生下的一對兒女也都知書達理,有時候好命好福氣的人。真讓人羨慕啊。」

謝梵煙想起那一日初見淑妃,眾星捧月光彩照人的模樣,這般人物,怎不知自己已足夠讓人羨慕呢。

「皇後的確好運氣。兒女雙全。說起來皇宮至今只有嫡皇子一個皇子呢。」謝梵煙隨意感慨著。

淑妃笑了,「的確好運氣,皇後誕下大皇子之後五六年,這德妃才進的宮,又二三年,德妃才算掌權,而這期間,宮里竟然沒有一個皇子活下來。也是讓人瞠目結舌。」

「瞠目結舌?」謝梵煙好奇反問,「娘娘為何這般說。這些年難道就沒有一個後妃懷了皇子?難道是德妃娘娘搗的鬼?」

淑妃嗤笑一聲,「德妃算什麼,別說她初入宮勢單力薄,就算如今,那也是沒有根基,表面風光罷了,也是因此,她才能被選中吧。」

「什麼選中。」謝梵煙听得更加糊涂。

淑妃看了一眼謝梵煙,卻不再提這件事,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罷了,瞧我,好端端的提起這些做什麼,原本不過是宮中寂寞,才向皇上求來了恩典讓你陪我,無端何必將你扯進這宮中齷齪中來,今日你應付太後娘娘,想必也是累了,先歇著去吧,午後我讓魏嬤嬤請你來喝茶。」

謝梵煙點頭,「如此,那我先回去了,娘娘也好生歇息才是,畢竟您身子要緊。」

淑妃笑了,「姐姐知道。」

回到偏殿,謝梵煙想起方才在壽康殿的一幕一幕,心里有些不安,早知這太後寵愛蕊珠公主,卻不知會為了她到什麼地步,如今自己好歹也懷著長康王府的子嗣,應當不會讓自己太過難做吧。

雪茹正在小心翼翼的照顧花,雖然那只是一抔黑色的土,可看謝梵煙緊張的要命,幾個丫鬟也都十分寶貴這盆花。

「少夫人回來了,怎麼樣,太後宮里什麼樣兒,氣派不氣派啊?」脂玉隨口問道。

「太後娘娘對少夫人態度好不好,沒有為難少夫人吧?」雪茹收拾好花,也接著問道。

「恩,太後娘娘寢殿,自然是氣派的,而本夫人行的正坐得端,自然不會有人來為難,你們啊,就少操點心,好生在這殿里呆著就是。」謝梵煙笑道。

「****待在這殿里,好生無趣,少夫人風險也大,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王府啊。」

「可不是,難不成真的要陪著淑妃娘娘生下孩子不成?」

「若是讓淑妃娘娘生了,少夫人不是也得生?這可怎麼生啊。」

看著幾個丫頭滿臉擔憂嘰嘰喳喳的樣子,謝梵煙有些頭疼的按住腦袋,有些後悔當初一時心里不忍,把她們全部帶進宮內的決定了。

可是,又想起正在瞞著她們的事,若是不告訴她們,讓她們成天為自己擔憂,這樣好麼?

真的能夠將她們從頭瞞到尾麼,若是能,倒也罷了,若是不能,最後被她們自己知曉,才是傷了情分。

雖說是為了保護她們,可是,到底是辜負她們對自己這番全心全意的信任了。

謝梵煙心里猶疑不定,一時倒沉默下去。

「少夫人怎麼了,可是渴著餓著了?雪茹剛炖了雪梨湯來著,這會兒應當涼了,我去給少夫人端來。」脂玉首先注意到謝梵煙的沉默,出聲問道。

「剛進來我就見少夫人神色有些不對,是不是太後娘娘當真為難少夫人了?」脂容聯想到謝梵煙進門時眉頭輕蹙的樣子,有些緊張,也問起來。

「脂玉,不必去了,你們三個跟我進來。」罷了,都不是小孩子了,日後姐姐是要回來的,若是因此傷了情分,姐姐該多傷心。

姐姐,告訴她們,可好?

可是心里空蕩蕩的,一絲感覺也沒有。沒有人對謝梵煙支招,告訴她應當如何不該如何。

進了內室,謝梵煙將窗戶一一緊閉。將三人叫到床榻前,決定將實情說出。

「少夫人,這是怎麼了?」雪茹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們听著,只听著就好,在我說完之前別發表任何意見。」謝梵煙正色輕聲道,「我說的事情,攸關你們的性命。可是我若不說,卻是對你們隱瞞,我心里過意不去。今日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你們若是知曉了,若是被此外任何一個人知道,你們都有性命之虞。若是你們不願知曉。那麼我也不會勉強,只是日後你們若是發現了什麼,但願不要怨我對你們的隱瞞。」

「現在,告訴我,你們想要知道這件事麼?」

幾個丫頭知道事關重大,一時間都未說話,良久,脂容才開口。「那少夫人先告訴我們,這件事情與少夫人相關麼?」

謝梵煙點頭。「自然相關。」

「與少夫人切身利益相關?」脂容又問。

謝梵煙繼續點頭,不語。

「那我自然是要知道的,竟然牽扯性命,若是我卻不知,想為少夫人使力都使不到,便是我這個作婢子的失職,少夫人原本就不該瞞著我。」

「我也是。」脂玉也道,「我可不信什麼有關性命,這性命是老天爺給的,收回去也是老天爺的事情,可若是我在一天,就要為少夫人盡職一天。」

雪茹想到了梁國公府,自己還要留著命去找那付青彤報復的,可是,眼下大小姐分明遭遇了不一般的事情,又怎麼能夠視而不見,這樣自己也沒有面目去見二小姐啊。

「雪茹也想知道,至于別的,何必考慮太多,只要為少夫人盡心就好。」

幾個丫頭的回答倒是在謝梵煙預料之中,這幾個丫頭,一天沒事就愛為自己操心。

不過,以後有她們陪著姐姐,自己也會放心。

「我實話與你們說,我假裝懷孕的事情,並不是自己的主意,更不是為了爭寵的手段,我這樣做確實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說完看了一眼脂容。

「淑妃娘娘懷孕了,你們多少也都听過,這皇宮中,除了大皇子,再沒有皇子誕下,淑妃娘娘求子心切,為了穩固自己在宮中地位,便與劉老夫人商量出了這一出戲,讓我假裝懷孕,到時候若淑妃得女,她的女兒便是我得女兒,劉老夫人自會再弄一個男嬰給她,如此偷天換日偷梁換柱,若淑妃得男,那我這邊也好過的多,或許便會診出一個胎死月復中,讓我好生調養身子罷了。」

「天哪,淑妃娘娘怎麼敢!」脂容听罷,掩飾不住心里的慌張,捂嘴低聲道。

「少夫人,這是真的麼?那咱們可不能跟著她們這樣干啊,這可是殺頭的大罪!」雪茹也喃喃道。

「我是王府的少夫人,王府興,我榮,王府衰,我敗,我不跟著她們,跟著誰?」謝梵煙嚴厲的望向雪茹,「今日我將這般緊要的事情與你們說,現在已沒有後路可退,淑妃將我召進宮來,就是為了防止我退縮要嚴加看管,你們今日知道了,我是想讓你們不必擔驚受怕隨時擔心我會被發現,可是這個秘密你們必須要爛在肚子里,誰也不能說,誰也不能露出端倪被看出,淑妃此等事情都敢做,還有什麼不敢,我信的過你們,不代表淑妃信得過,這是宮里,淑妃的地盤,若她真要拿你們如何,我是半點辦法也沒有的。你們都清楚了麼?」

雪茹身子顫了一下,萬萬沒想到少夫人行的竟是這般危險的事情,記憶不由得想起兩個小姐當初未出閣的時候,一起玩耍嬉鬧,轉眼這麼多年,面目如新,一個卻已埋身于黃土之下,一個竟也身陷險境。

擅自做主假孕,頂破天也不過是一紙休書的事情,可是與淑妃這般謀劃,那是殺頭的要命大事。

「少夫人,您,您怎麼就答應做這件事了呢,三女乃女乃她已經……您再有個三長兩短,雪茹可怎麼辦,我的兩個小姐怎麼都這麼苦命呢。」一想起來,雪茹心中傷心難耐,不由得哭起來。

「雪茹,莫哭,莫哭。」謝梵煙心里又何嘗不難過,伸手攬過雪茹,「放心,這件事情雖然事關重大,可若是沒有把握,劉老夫人又豈會輕易應承,王府到底這麼多年的根基,我與你們說,是為了少讓你們擔心,你們日後該裝的樣子還得裝,不能讓淑妃看出什麼,若是她知道你們知曉了,對你們來說後患無窮啊。」

脂玉搖頭,依然是震驚的模樣,「我也覺得少夫人您這般太冒險了啊,難怪咱們與淑妃慣常無交情的,她卻這般關心少夫人,果然是沒安好心,可不管再怎麼說,如今的確沒有退路,若是退了,老夫人不會放過少夫人,淑妃也不會放過,只能硬著頭皮去做,少夫人放心,婢子等人一定會提著神,相互警醒著,不讓別人發現什麼的,死也不會說,讓這件事爛在肚里!」

脂容和漸漸止住抽泣的雪茹事到如今,也只能點頭,除了接受,她們這般的小丫頭還能做什麼呢。

下午,謝梵煙一覺睡起,看幾個丫頭仍然是郁郁寡歡悶悶不樂的樣子,待在屋子里唉聲嘆氣,卻都不說話。

「瞧你們,可是天塌了,怎麼這般模樣。」謝梵煙懶懶的坐起身子,對幾個丫頭道。

「少夫人您就是我們的天,少夫人如今好好的呢,看來這天暫時塌不掉了。」脂容悶悶道。

「好了,到外面可別做出這幅樣子,被人看的不知道怎麼說呢,快給我梳洗梳洗,我還是得去淑妃那邊坐坐。」

脂玉梳頭的手藝最好,听了話忙起身過去,伺候謝梵煙梳洗。

隨意挽好發簪,脂容等人也勉強振奮精神,扶謝梵煙去了正殿。

淑妃正坐在羅漢床上,扶著額頭,身邊魏紅玉手里還拿著一個青瓷碗,里面裝著藥。

淑妃看到謝梵煙,仄仄的神色略緩解了些,「阿玉來了,快坐。」

「看長姐臉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謝梵煙一面坐下,一面道。

「這胃里悶的慌,總是想吃些東西,但是東西到嘴邊又吃不下去,看,如今****還得喝著安胎的藥,聞著我就難受,可還怎麼喝呢?」淑妃听到謝梵煙問,不由得抱怨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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