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妝 第一百四十九章 坦誠

作者 ︰ 花梵煙

「少夫人怎麼對這盆花這麼上心,婢子今日對著它發了一上午的呆,也沒研究出什麼特別來。」

謝梵煙原本還在對脂容幾個丫頭講未央宮的事情,後來忽然對著這盆花沉默下去,脂玉不由的開口問道。

「若是你知道了這花的妙處,那你豈不是成少夫人了?」雪茹在一旁笑道,「婢子只知道,少夫人說好的,一定有它的妙處,比如這花,等開花的時候一定比尋常的花都好看!」

「你呀。」脂容不由得笑了,點了點雪茹的額頭,「難怪少夫人這樣喜歡你,瞧你這小嘴,讓少夫人不喜歡都不行。」

「婢子這可不是撿少夫人喜歡的講。姐姐們都知道我的,我啊,說的都是再實在不過的話了。」雪茹一面躲著脂容的手指,一面偏頭道。

看幾個丫頭熱鬧成一團,謝梵煙放下手里的花,「每日不要忘記給它澆水……還有,」

「還有千萬不能擱在日頭下曬,要避開陽光在陰涼地方,跟人的習性一樣,喜歡舒舒服服的環境。這些少夫人都說了好多遍了,婢子們听得耳朵都生繭了,可惜婢子笨拙不會寫字,否則都能默下來了。」脂玉聞言笑著打斷謝梵煙。

謝梵煙不由莞爾,不依的去呵脂玉的癢,「好啊你大膽脂玉,竟敢打斷少夫人我的話,還敢嫌本夫人嗦,可是越發沒了規矩?」

「少夫人饒命,少夫人饒命。婢子不敢了。」脂玉被謝梵煙呵癢呵的渾身沒了力氣,忙告饒不停。

「少夫人還沒講完呢,剛才說遇到了德妃。德妃娘娘長什麼樣呢,魏嬤嬤可是說了她懷了皇子,可金貴著呢。」脂容看謝梵煙被打斷,有些好奇,發問道。

謝梵煙放下手里的花盆,想起德妃,想起方才魏紅玉挨得那些巴掌。心里有些發堵,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怎麼,德妃難道為難少夫人了?」脂玉察言觀色。見謝梵煙表情如此,生怕謝梵煙是吃了虧回來,忙道。

「倒不是為難的我。」謝梵煙勉強笑了笑,「為難的是魏嬤嬤。」說著。便將遇見德妃的事情大略與三個丫頭說了。听得三個丫頭目瞪口呆,義憤填膺。

「這皇宮內是天子的後院,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是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明目張膽的冤枉人,咱們淑妃娘娘也是有身孕的,兩個娘娘位分相當,怎麼德妃就敢這樣欺負人?」

「就是因為在皇宮里,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吧。」謝梵煙望著花盆發呆。眼神有些悵然,雖然與魏嬤嬤情分並未多深。可是看到她那般情境,心里還有些戚戚焉。

但隨即又看向脂容脂玉和雪茹,「這宮里真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們可要記住了,最好就在這芳華宮里呆著,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一定要出去也要時時刻刻把規矩禮節在心里反復默多遍,切不可沖撞了貴人,更不要授人以柄自取其辱,都記清了。」

「是。」幾個丫頭看謝梵煙說的認真,又想起魏嬤嬤今日遭遇,忙鄭重點頭,「婢子們記住了,不會給少夫人丟臉。」

「給不給我丟臉倒真的不是重要的事,我是怕你們受了委屈遭人侮辱,我想如今這宮里盯著芳華宮的眼楮可不少,就是因為淑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但願我們不要受其牽累才是。」

「不會吧,淑妃娘娘肚子里的可是皇上的孩子,別人就算羨慕又能如何,難道還敢打什麼歪主意?更不該會牽連到我們才是啊。」脂玉聞言,面色有幾分訝異看向謝梵煙。

謝梵煙苦苦一笑,「但願吧,但願我們能相安無事,便在此殿中安然呆幾個月就是了。」

「相比起這個,婢子更擔心的是少夫人您的肚子,若真的呆的長了,可怎麼瞞得過。」說起這個,雪茹一臉憂心忡忡。

「這個無妨,我早有法子,你們安心就是,到時候我會都告訴你們的。」謝梵煙看著幾個丫頭同時點頭帶著幾分焦急的眼神,寬言安撫道。

幾個人正說呢,殿門忽然被推開,外面一個小內侍的聲音傳來,「謝夫人,淑妃娘娘請您過去說話。」

謝梵煙起身,「知道了,我就去。」

「淑妃娘娘還說了,把謝夫人您親近的丫頭一並帶過去玩耍,總之莫要拘束了。」

「好,我知道了。」

「這淑妃娘娘倒是親切的很,待夫人也好。」脂容在一旁輕聲道。

謝梵煙看了脂容一眼,「以前淑妃娘娘在宮中時候,可有曾提過問過我半句?」

脂容愣了愣,隨即搖頭,「不曾。」

「我們曾困頓于並蒂苑,我險些喪命,我在府中名聲掃地,淑妃可有問過我一句?」

「沒有。」脂玉也搖頭。

「所以她今日待我好,並非是因為我。」

「這個婢子明白,淑妃娘娘今日對少夫人另眼相看,是因為她以為少夫人肚子里有咱們王府的後嗣呢。」雪茹快言快語。

「嗯,或許是這個原因,也未必全是,但你們記住,這世上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待你們好,有句話說得很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雖然話有些偏激,但很有道理,無緣無故對你好的人一定另有目的。」謝梵煙看幾個丫頭似懂非懂的神情,微微嘆息,「你們作為丫鬟,的確處理事務井井有條,可是就是少了幾分見識,不曾真正見過世間險惡,所以有時候難免天真,日後一定要多學會幾分世故,勘破幾分人情,那麼就真的是實實在在的合格丫鬟了。」那樣也許就能更好的伺候姐姐。

脂容幾人點頭,又有些懵懂。「那淑妃娘娘待少夫人好是為了什麼?難道對少夫人有所圖謀?」

謝梵煙笑了,笑意有些涼,「這話被你說對了。她還真的對我有所圖謀,只是你們不知道罷了。」

「我們不知道……」脂容重復了一遍,馬上抬頭,有些急切和惶恐︰「少夫人知道麼?」

「我啊,我自然知道,只是還不到告訴你們的時候。」謝梵煙沖她們笑笑,「好了。咱們快去吧,莫要讓淑妃娘娘等著急,她雖然對我們以禮相待。十分客氣,但我們卻不好因此就懈怠了。」

幾個丫鬟都被謝梵煙這一番似是而非的話說的迷迷糊糊,聞言忙擁著謝梵煙出了偏殿。

在謝梵煙伸腿踏出偏殿的那一刻,心里忽然悠悠的嘆息一聲。

莫名其妙的嘆息。一下子惆悵了謝梵煙的心。

是姐姐麼?

自從那日姐姐與自己夢中相見後。這具身體里許久沒有感受到姐姐殘魂的意識。

這聲嘆息是第一次。

謝梵煙不由得蹙眉,手撫上胸口,心髒跳躍的地方。

「姐姐,覺得我不該如此麼?」

「不該將身邊的人都拖入人情世故的泥潭中,姐姐想讓她們永遠清澈。」

「可是,這樣不行的,姐姐,我就是被你保護的太好。所以才不能平等的與你站在一起,與你共同分擔。」

「我多麼想日後。等姐姐你醒來,能有與你站在一起,共同分擔的人啊。」

進了芳華宮主殿,謝梵煙被引到淑妃所在的內室,桌上是被打開的藥箱,淑妃正在仔細的給魏紅玉臉上擦涂藥膏。

「長姐。」謝梵煙進去給淑妃行禮。

「阿玉來了?」淑妃笑,「快隨便找個地方坐,我在為魏嬤嬤上藥,方才我的侍女蓮兒蓬兒她們在打牌玩,讓你這幾個丫頭也去玩吧,人的情分總是要相處來的,你們不能隨意走動,在那偏殿里想來也是無聊,倒不如來與姐姐說說話,姐姐雖然想讓你們自在些,可是又不願讓你我隔閡生疏,莫要怨我多事。」

「長姐說的哪里話,我怎麼會,剛才的確正無聊,與幾個丫頭講今日去見皇後的事情呢,我這幾個丫頭都沒什麼見識,比不得姐姐身邊的人。」

「瞧你說的,我看你身邊的人都伶俐的很,我也听魏嬤嬤說了,她們都很能干,無怪乎妹妹今日都一並帶了來。」

「我懷著身孕,伺候的人是多了些,姐姐千萬莫要怪罪。」謝梵煙隨意坐下,此時撫著肚子眉眼彎彎,帶著笑意。

「怎麼會怪罪,這可極有可能是王府未來的小世子呢。」淑妃有意無意的看向脂容等幾個丫鬟的臉,見她們目光都不由得飄向謝梵煙的肚子,眼里寫滿擔憂和焦慮,心內微微點頭,「既然如此,蓮兒,蓬兒,快帶脂容她們下去玩,可不許欺負他人,你們耍起來我是知道的,就是愛耍賴。」

「是,遵命!婢子們再耍賴也只敢在這殿內耍賴,豈好意思將這臉面丟到外面,那豈不是打娘娘您的臉麼,婢子們可不敢。」一個伶牙俐齒的藍衣小丫鬟說著,上前拉住脂容和雪茹的手,「幾位姐姐,我們出去玩吧。」

脂容看向謝梵煙,謝梵煙對三人的方向點頭,「去吧,玩的開心些,這也是娘娘一片好意,休要辜負了。」

「是。」

幾個人答應了,便被領了出去。

內室的門被關上,只有謝梵煙,淑妃與魏紅玉三人在屋內。

淑妃也上好了藥,長長的琺瑯瓖金絲護甲撫過魏紅玉微微腫起的面頰,眼里閃過痛惜,「這次又連累了嬤嬤。」

「娘娘說這樣的話就見外了,婢子皮厚,禁得住這些。」魏紅玉強行擠出一絲笑容。

謝梵煙也在一旁感慨,「早就听說宮里不容易,卻也是今日見識到了才真的這樣覺得了。」

「傻丫頭,你見到的,比起這宮里真正污穢事情,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你還是少見識到的好,我知道將你拉入趟入這灘泥水是我的錯,可是若是不讓你見識見識,你又怎知我的辛苦,阿玉,你大概還不知道,我此生唯此一胎了,一生的希望全在這肚子里,你莫以為我便是狠毒,卻不知我心里難處。」

「長姐怎麼說起這樣的話,長姐最是有福氣的人,一生一世子孫綿延無盡,怎麼會唯此一胎,說這樣喪氣的話。長姐這般年輕美貌,又得皇上寵愛,怎麼會就這一個孩子呢?」謝梵煙忙道。

淑妃有些淒楚的笑了,搖著頭,眼眶有些紅,隨即又低頭,有晶瑩的液體滑下,落入衣襟,悄無聲息了。

「阿玉你肯如此相幫,我又如何不對你坦誠相待。」

這般一開頭,謝梵煙忽然有些惱恨自己多嘴了,此時自己根本不需要淑妃的坦誠相待啊,她坦誠相待,就會告知自己一些不為人知的心事,可是自己知道了淑妃的秘密,難道淑妃日後會放松對自己的盯梢麼?

自己倒罷了,原本打算一走了之,可是若是姐姐醒了,舍不得陳瑾瑜……自己是知道姐姐對陳瑾瑜情意的。

那樣宮里這位淑妃,只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可是如今就算想走,也難走了。

只听淑妃的聲音緩緩道︰「我在宮里地位雖然算是顯赫,卻曾多次與德妃有過嫌隙,兩個人在宮里漸漸不能相容。」

「德妃有孕,太後和皇上都十分歡喜,曾諾下德妃若是產下皇子,便立德妃為貴妃。」

「這邊罷了,那頂多是我敗了就是,這是天命,可是德妃仗著有孕,和皇上太後金口一諾,便在宮里處處與我挑不是,那陣子我躲她都躲不及,不知道被太後訓斥了多少次,說我莫要驕橫沖撞了德妃,在她們眼里,我是王府出身,便該任性妄為,而德妃是小戶出身,就是謹小慎微,每每有什麼矛盾,她們總是先入為主,在德妃懷了身孕之後更甚。」

「我心中不服,曾私下狠狠頂撞了德妃,德妃卻直言若是她誕下皇子晉了貴妃位,定容我不得,期間又有不少磕磕踫踫,讓我看到了德妃真正的手段,這些便不告訴你了,也是宮中禁忌之事,我也真的急了,便去求祖母,祖母給了我一個方子,助我成功受孕。」

「可是,那方子十分靈驗,卻有一副作用,就是終身只能得一子嗣。」(未完待續。)

PS︰小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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