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妝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往事

作者 ︰ 花梵煙

京城的酒肆很多,謝梵煙倒是沒有意料到,她腦海里的京城實際上已經很小很小,等真正在馬車上轉圈的時候,才發覺這個都城竟然這般大。

而每個街巷,不論窮富,都必然是有酒肆的。

第一天,謝梵煙毫無收獲。

那老乞丐就像是一場夢,驟然消失了。

可是謝梵煙知道那不是夢,那是無比真實的人,曾一眼將自己看透。

第二日,繼續。

魏紅玉相伴左右,不再疑問,也並不阻止。

到正午依然毫無蹤跡,謝梵煙帶著魏紅玉回府休息,有些疲累。

卻在王府門口,被一個衣衫破爛的乞兒攔住了去路,「這位夫人,行行好,給點錢吧。」

謝梵煙看這小乞兒嘻嘻哈哈的樣子,本不欲理,可是忽然又想起謝緣木那三個孩子,有些感W@慨和想念,便從懷里掏出碎銀,給了那乞兒,便要繞道走開。

那小乞兒拿著銀子,往懷里一踹,又嬉皮笑臉道︰「夫人果然慷慨大方,那這個信兒我就遞了。」說完將手上的一個布帛塞給謝梵煙,便又嘻嘻哈哈的走了。

謝梵煙有些模不清頭腦,將布帛打開,只見上面不知用的什麼,寫著歪歪扭扭的一行字︰「緣分未至莫強求,緣分到時自相見。」

這是什麼意思?

謝梵煙拿在手里,有些無措,幾乎立刻想到的便是那個老乞丐。

他知道我在找他?

他怎麼知道的?是看到我了麼?為什麼我沒看到他?

他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緣分未至,意思是現在自己不能見他。以後才能見嗎。

再想去找剛才那個小乞兒,早就沒了影子,命門口的侍衛在周圍找上次的老乞丐。也一無所獲。

最後,謝梵煙拿著布帛回府了,原本給了一天的錢,約定下午繼續去尋找的,也再沒去。

開始認認真真的準備進宮的事了。

陳菁菁這幾天都來找謝梵煙,一本正經的叮囑了她許多事情,最後有些憂愁的苦著臉。托著腮道︰「我總覺得淑妃姐姐讓你進宮沒什麼好事,她與嫂子向來關系不親,怎麼讓嫂子陪著去生寶寶了?」

陳菁菁為人雖然直率了些。但到底不笨,看得很清楚。

不親密的人,為何又會湊在一起呢。

只會有不能為人所知的原因吧。

臨進宮,謝梵煙和陳瑾瑜又去了一趟思華居。長康王專門讓謝梵煙留下。認真囑咐了幾句。

「淑妃這孩子,單純的就是一根筋,阿玉你腦袋好使,有什麼要多幫幫阿玉,估計她也是在宮里呆的煩了,才讓你去陪她的。」

單純的一根筋麼?單純的一根筋會想出這種狸貓換太子的招數?

謝梵煙心內苦笑,不過面上還是和順的點頭。

長康王本來想著自己這個兒媳婦要聰明妥帖些,多幫襯幫襯淑妃。宮里詭譎,只怕多變。按自己佷女淑妃的那個心性只怕會被人算計了去都不知道,可是再一想同樣懷孕的阿玉怎麼看都沒有以前難麼聰明靈巧了,不知道是不是和淑妃變得一樣讓人操心。

想了半天,只能嘆息一聲︰「哎,你們倆互相照顧吧,都是有身子的人,要注意些,你肚子里懷的是我們王府未來的小世子,而淑妃肚子里懷的是龍種,都是貴重的小孩子,愈是貴重,可能越會出什麼差錯,你們都是要做母親的人,可要好生注意了。」

長康王搜心刮肚的措辭,就是想讓謝梵煙意識到她要去的是個危險的地方,而要好好防著別人算計,才能平安產子。

可是說的太明白,又怕嚇壞謝梵煙,只能努力讓謝梵煙明白。

「都是要做母親的人。」這一句話莫名讓謝梵煙的心忽然柔軟,一下子,似乎少了很多怨憤的情緒,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還有,關于和融長公主的事情……」看謝梵煙點頭,長康王陳陵忽然又想起了一樁事,皺著眉頭開口。

「嗯。長公主怎麼了?」謝梵煙心一跳,又連忙鎮定下去,問道。

「那日我也和你們說了,我這次出事,很可能是和融長公主下的手,她的手下在衣服的胸前繡有標識,雖然不知道我們王府是怎麼得罪了和融,她未取我與陳浩的性命,大約不算是特別大的仇恨,但你也不可掉以輕心,宮里見著她,莫要往她身邊去,這句話也要告訴淑妃。听到沒?」

謝梵煙連忙答應,心底也在揣測這次長公主拿王爺開刀,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說好的給自己的日子,難道要食言麼?

長康王正在與謝梵煙說話,忽然進來一個丫鬟,道︰「王爺,王妃來看您了。」

長康王身子一下子挺直,隨即又恢復常態,對外面喊道︰「你去問她來所為何事啊,若不是什麼大事就說本王乏了,要睡覺。」

「是。」外面的丫鬟清脆的回了一聲,然後沒多久,又過來在外面喊話,「王妃就問了問王爺您的身子,說只是身份所迫,來探視一番,既然王爺不便相見,就回去了。然後王妃就回去了。」

「這就回去了,她兩天沒來,今日來就回去了?」長康王聞言一怔,然後直起身子問向外面那丫鬟。

「可不是,已經回去了,王妃她怎麼會違拗王爺呢?」

「不違拗我,哼,好一個不違拗我,她違拗我的事情還少了麼?」長康王忽然很生氣,起身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王爺。」謝梵煙看長康王情緒忽然激動,不便多留。便打算起身告辭,「王爺,我也該回去準備準備了。」

「好。你去吧,是該準備準備。」長康王看著謝梵煙,揮揮手,自己又重新坐了回去。

看著這個忽然露出疲態的王爺,謝梵煙心一動,忽然道︰「王爺何必這樣為難自己,也為難王妃。您想見王妃,為何又推說不見呢?」

「本王怎麼會想見王妃?只是見不得她惺惺作態罷了。」長康王聞言立刻搖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手指著底下的地,問向謝梵煙︰「你知道這里叫什麼名字麼?」

謝梵煙有一下沒反應過來,不過還是跟上了王爺說話的節奏︰「這里是思華居啊。」

「嗯,知道為什麼叫思華居麼?」

謝梵煙搖頭。「不知道、」說真的。也並不想知道,自己這一去,再回來只怕就只剩一個戲份了,就是假死月兌身,與這個王府再無關系。

所以關于這個王府的一切,謝梵煙並不想多去關心。

「思華居,就是思念一個人,本王這一輩子只會想見那一個人。其余的人都不會想去見,只會看著心煩。你明白了?」

謝梵煙並不知道王爺為什麼會給自己說這樣的話,只是听著卻有些不忿,為王妃。

王妃李氏,那般和善的女人。

「是,王爺,我明白了,那媳婦就先退下了。」

「嗯,你去吧,一會兒王妃可能也要找你說話,若她問你,你便將我的話直說給她听,無須顧及。」

說給王妃,讓王妃傷心麼?

這長康王,明明是在乎王妃的,在乎的方式卻是往她心里狠狠的戳刀子。

也真的讓謝梵煙無語。

謝梵煙轉身出門了。

長康王陳陵看著謝梵煙的背影,若有所思,這媳婦兒傳話,總比讓瑾瑜這孩子傳話可靠的多了吧?

自己怎麼會想見她?

自己只會讓她難受,讓她不好受!

不過好像自己離去的時間越久,她好像對自己越來越不重視了,不如以前,還會哭會鬧,會吵會跳,會大聲嚷著要自己休了她。

自己怎麼會休了她呢,自己是要她一輩子都不好過。

可是,若是她不在乎自己了呢,那又怎麼會不好過,只怕還好過的很。

一經多年,自己鮮少回府,她也越來越乖巧安靜,這次自己傷得這樣重,可是她總共只來了一次。

這一次,還是因為王妃這個身份牽扯所致。

她是不是不在乎自己了。

長康王心里忽然升起一陣恐慌。

謝梵煙出門的時候遇到了王妃,王妃一直在外面,坐在石凳上靜靜發呆,看到謝梵煙出來,笑著起身,笑容明媚溫柔。

「我知道你來這了,特地等你,打算與你說說話。」

謝梵煙看到王妃,端莊美麗的女人王爺不要,反倒是酸不溜秋的思什麼華,簡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暴殄天物,活該受傷。

「母親來這里做什麼,捎句話我就過去了,何必來這里找不痛快。」謝梵煙對李氏說話就隨便了許多,因為下意識的覺得親近,覺得李氏可以包容自己。

李氏笑了笑,「這是怎麼了,一出來這麼大火氣?」

「我能怎麼,還不是替母親您鳴不平,你跑到這來,卻吃了閉門羹,真不知道王爺是怎麼想的。」謝梵煙尤自忿忿,挽了李氏的臂彎,一面道。

李氏倒是笑的和婉,和婉中帶了幾分漫不經心,「我來的確也是想看看他,看看他是不是果真大好了,他既然不願意見,也沒什麼,你母親都這麼大人了,難道還會去計較這個?說起來這麼多年歲月仿佛恆一了一般,王爺他的脾氣竟然一點沒變。」

「單單說不願見也沒什麼。」謝梵煙說道︰「我能感受到,王爺他還是很在意母親您的,只是在意的方式有些特別,總想著給母親您找不痛快,也真是讓我看的納罕,母親您能忍這麼久也真是厲害,若要是我可不想理會。」

李氏笑了︰「他自然在意我,因為他已經沒了可以去在意的東西了,所以只能在意我,在意我,因為他答應了別人,這一生一世都不會讓我好過,所以他要麼離府,一去多日不歸,要麼就在府里,想盡方法的給我找不痛快,這麼多年,我開始的時候自然不願,不知與他吵了多少次,可我後來看明白了,這越吵啊,愈是氣著自個兒,愈是讓這個家伙開心,我何苦來?」

「王爺為什麼要這麼做?」謝梵煙听得糊涂,「我實在不懂,王爺這樣又是何必,難道他娶來王妃您,就是為了這麼折騰的?」

「為什麼?」王妃重復了一遍,忽然笑了,笑的有些輕慢,好像是在笑一件十分不重要的往事,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一般。

可是心里,這麼多年來,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悲哀。

剛好路過花園,李氏也是多年沒有可以訴說的對象,眼見一個可心的兒媳,想著將那段往事講出來吧。

「我們去那邊坐坐,我和你講。」

謝梵煙雖然對王府的事情並不想關心,可是對李氏不同,她猶如自己母親一般慈愛,所以這個府里她是心甘情願的對李氏喊出那一聲「母親」。因此,對于李氏的故事,她總是帶著幾分關心和好奇,便和李氏在花園里找了個木藤椅子上坐了,李氏緩緩開口。

「這男女婚配,也是靠的十分的緣分,情深緣淺,不過是一生遺憾,清淺緣深,那就是一對怨偶,所以婚姻,無論對男對女,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我曾一度以為,嫁給他,嫁給王爺,嫁給自己心悅的人,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可是後來才知道自己想法的可笑。」

「他也是自願娶我的,卻不是為了我。」

「從哪里開始講呢,從一開始街頭偶然相見,我就對他傾心,後來讓府里的人去打听他,知道他的身份,那時候老長康王的聲名赫赫,我總覺得自己配不起他,但仍然想去爭取,便有意無意的出現在他身邊,托著身邊貼身女婢月華,給她送去各種信物,他在酒樓喝酒,我便給他再送上幾壇,然後讓月華去傳信,勸他多飲,一醉方休。」

「而他真正醉了,我又會和侍女去扶他離開,送回到王府。」

「他與朋友寫詩聯對,自己每次都會將他的詩詞高價收買回來,然後細心寫好相對的詩,托女婢月華送給他。他在街頭淋雨無傘,亦是我,將自己的傘托月華送去,卻見他和月華兩個人背影成雙,相攜而去。」

「本以為早晚會感天動地,滴水石穿,自己可以獲得喜歡的人的心,卻誰知,當真是滴水石穿了,不過功夫卻被冒領,他愛上了月華,也是因為月華,與我相約,求我作王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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