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妝 第一百零二章  心意

作者 ︰ 花梵煙

沒了外人,陳菁菁在謝梵煙這里隨意多了,問起陳瑾瑜,謝梵煙也搖頭說不知道,陳菁菁哪是能做得住的人,便央謝梵煙帶她出去玩。

謝梵煙本想拒絕,懶懶的不想動,但忽然想起笛夢來,昨日笛夢雖然被阿月開解許久,但是笑容仍是沉沉的,像有千鈞重量一般,看她的樣子,謝梵煙心里也不好受。

「出去也好,你去把阿月叫上,讓她守著你我也放心些,我也帶上阿夢去,給她開解開解心情。」

阿夢的事陳菁菁從阿月那里也听了不少,阿月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想起笛夢的事情就在陳菁菁耳邊長吁短嘆,陳菁菁也是無奈萬分,只希望阿夢能夠好好的。

「好呀,就這麼定了。」說著,陳菁菁興沖沖的吩咐自己身邊的流鶯,讓她去叫阿月過來。

笛夢被脂容拉進來,听說可以出去玩,沉郁的臉&amp}.{}上換上欣喜的笑容,然後鄭重的對謝梵煙道謝。

「你這丫頭,總是這樣客套做什麼,在這里自在一些,別不開心。」謝梵煙對著笛夢笑。

「少。」笛夢看著謝梵煙,看著謝梵煙對自己和藹的笑,終于咬牙提出了自己這兩天一直想提出的要求,「少,您可不可以去求求老,去求求世子爺,把我留在您身邊好麼,雖然阿夢身子廢了,可是還可以再去練,練好了保護少,求求少。不要再讓我回毓秀苑。」

謝梵煙有些為難,自己與陳錦和一向無甚交往,沒必要為了一個暗衛去得罪的。畢竟陳錦和給人的感覺很陰郁,這樣的人不好被得罪。

可是看著阿夢的淚光,想起她受的苦楚,再一想自己這身份如今怕是在這府上第一受保護的,而這個任務一完成,自己就會被老安排離開,這府里這些利弊權衡馬上要和自己沒有關系了。

就當最後做件善事。救了這個可憐的丫頭吧。

「好,你只要好好養著身子,日後保護好本。本就把你留在身邊,誰都不給。」謝梵煙憐惜的拉過阿夢的手,刮了刮她小巧精致的鼻子。

「嫂子,你的心真好。」陳菁菁一面吃著果脯點心。一面隨口道。

自己的心好麼?聞言。謝梵煙有一瞬間的怔忡。

從來都是先考慮自己,上次與菁菁在馬車上的那次是這樣,而這一次也是因為沒有後顧之憂,才肯施以援手。

而這個世界上,不考慮自己也要去挽救他人的人,謝梵煙只知道一個,那就是自己的。

「你嫂子嘛,人自然好。」謝梵煙笑一笑。一語雙關。

這次出門謝梵煙帶上了脂玉和魏紅玉,而陳菁菁和阿月竟然又是一身男子裝扮。說面紗太過麻煩。

一行人並不常出門,謝梵煙提出去振威鏢局看望幾個孩子,已經頗長日子沒去看看了,到底是還沒長大的孩子,謝梵煙有些不放心。

幾個人都不反對,本來就不知道去哪里,只是離開有些無趣的王府,做任何事仿佛都有趣生動了許多。

這次是振威鏢局的總鏢頭親自相迎,給謝梵煙等人上了茶,听了謝梵煙開口,笑容可掬,「這幾個孩子也是有福氣的,竟然能讓青弟點頭答應收徒,你們放心,孩子在青弟手上,一定會成器的,不過謝暫時是見不到緣木幾人了。」

「為何?」謝梵煙急忙問道。

「青弟這人,行為頗有些怪癖,但性格耿直,絕對是個好人。自從下決心要收三人為徒後,便與我告辭離去,說要帶幾個孩子去一個安靜不受打擾的地方學習,我三弟本來是想和謝打個招呼,也被青弟拒絕,生怕謝不舍或者不放心。」

「啊?」謝梵煙沒有想過會有這番變故,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又為那三個與自己有一番緣分的孩子們擔心起來,「那什麼青弟的,到底叫什麼,家住何方,他有沒有說會帶緣木他們去哪里?何日回來?」

「謝千萬莫憂心,青弟名字叫李青,也是我出去保鏢無意間結識的一個,具體身世並不清楚,但我老兒敢以性命保證,青弟絕對是個正直的人,脾氣怪了點,毛病多了些,但卻是個高人,武功奇高,江湖閱歷也很深,這幾年多虧他幫忙,我們鏢局才能在京城眾多鏢局中排的上號。他並未說會去哪里,但卻定了兩年之約,說兩年後將孩子帶回。」

一旁魏紅玉心里雖然也詫異半天,但看謝梵煙愁眉不展,還是安慰道,「少別憂心了,振威鏢局的總鏢頭,這麼一大把年紀,幾分眼力總還是有的,想來不會看茬了人,兩年時間很快,一晃兒幾個孩子就回來了,說不定還都學成了通天的本事呢!」

「可不是,這幾個孩子性格活潑機靈不說,還頗通人情世故,原本我青弟生怕他們從小居無定所無人管束,養成了憊懶的性子,因此開始是對他們不喜的,只是耐不住我三弟請求,沒有立刻拒絕,只說冷眼旁觀幾日再做決定。結果發現幾個孩子不但相互幫助,十分友愛,這份情感比尋常人家的親兄弟間都要堅固,非但如此,每日還互相勉勵,日日勤起練習三弟教的基本功,早起練到三更天,這份毅力在我們鏢局年青一代中是絕無罕有的。」總鏢頭提起緣木他們也是笑著,眼角有層層的皺紋,眼里卻流露出少有的贊嘆和溫情。

「尤其是謝緣木這個孩子,除了每日練習基本功之外,還托三弟找人給他教字,說日後要讀書學習,三弟是個莽夫,以為緣木不過是一時新奇好玩,便隨便從鏢局中讀過書的年輕人里面指出一位讓他去教習謝緣木。這孩子不是別人,正是我二弟的佷子蔣中,有幾分聰慧。練武也很用心,在鏢局年輕人里面算是個佼佼者,這孩子就是個井底之蛙,沒別的見識,驕傲慣了,有些看不起謝緣木。」說到這里,總鏢頭的瞥了一眼謝梵煙臉色。看謝梵煙听得很認真,沒有多余的表情,這才繼續說下去。「長輩交下來的任務不能不完成,但除了教緣木認字,暗地里還使了不少勁兒折騰那緣木,三弟知道後本來想阻止。卻被青弟拉住了。說看幾天,看幾天就看出了緣木真性情,緣木絲毫不在意自己受的委屈,相反每日還十分虛心的向蔣中請教,不論蔣中是什麼態度,他都是不卑不吭,認真努力,誰都能看出這孩子學習是認真的了。」

謝梵煙听說。臉上也露出與有榮焉的神情。

「就是緣木這孩子的認真勁兒打動了我青弟,我青弟才決定收幾個孩子為徒。打算傾囊相授的,所以謝千萬不要擔心著急,等兩年後青弟就帶著孩子們回來了。說真的,我這青弟肯定是個有來歷的人,老夫也算是見過不少能人了,但論起本事我青弟絕對要排第一,只是不知有過什麼經歷,看樣子似乎無家可歸一般,才在我鏢局借宿,但絕非長久能留在這小地方的人,所以青弟要走,老夫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謝也該寬心才是,我瞧著幾個孩子都是有造化的說不定。」

謝梵煙只是點頭,不再多說,內心卻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生下」這個不存在的孩子之後就要消失了呀,原本是想著幾個孩子古怪精靈,能夠幫自己在京城覓一處清淨地,不被人發現身份,必要時候也做自己的掩護,沒想到他們一去就是兩年,兩年之後呢,能不能與他們再相逢?自己與長公主的糾葛是否能結束,這些都是未知,听起來不過是短短的時日,對于謝梵煙來說,卻是個未知的遙遠。

也許,這就是這幾個孩子的造化了,注定他們要遇見自己,然後通過自己謀得了新的道路,宛如宿命般將時間地點發生的一切都完美的契合。

想到這里,嘆一口氣,起身便與總鏢頭告辭,離開了鏢局。

陳菁菁听了這麼新鮮的事情在與笛月七嘴八舌的討論那李青的來歷,甚至陳菁菁打算動用府里的暗衛去查探一番,笛夢忙主動請纓,那急迫的樣子看起來查探是假,外出游玩才是真。

笛夢被帶動的也活躍了一些,插了幾句嘴發表意見,魏紅玉則還在寬言安慰謝梵煙,什麼那總鏢頭是出了名的一言九鼎啦,說出的話如板上釘釘不會有錯啊什麼的,謝梵煙只是點了一路的頭,覺得人生艱難無比,難道自己真的表現出了很憂慮的樣子?

「哎,那邊圍了好多人呢,我們也去看看吧。」阿月幾個人里面個子最高,看到遠處有一群人簇擁著,便喊起來。

陳菁菁最愛熱鬧,當然不會說不,謝梵煙也是愛鬧的性子,更不想听魏紅玉對自己的深刻懺悔與安慰,忙點頭,一行人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到了人群那里。

原來是個新開張的茶樓,為了招攬生意,便附庸風雅,邀人聯詩作對,並拿出一個丹藥做賞,據說是天下難得的「煥顏丹」,佩之可常保青春,要獎給賦詩最佳的人。

聯詩作對倒沒什麼,這個獎勵是吸引了大批的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于是底下圍了不少出游的姑娘,亦有青年才俊蠢蠢欲動,誰心里沒有一個想去討好的對象?

陳菁菁看到也來了興趣,拉著謝梵煙便要上樓,一面絮絮叨叨,「嫂子你文采最好了,去作一首詩驚艷四座技壓八方,然後我們就能捧著煥顏丹回家了,命工匠剖開你我一人一半佩戴起來,然後豈不是兩個人都越戴越漂亮了?」

謝梵煙︰「…………」

有才的那是好麼,自己還是別獻丑了,可看陳菁菁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還是忍了忍不想給這姑娘當頭潑一盆冷水。

上了樓,才發現這茶樓頗大,有不少人都拈了一個紙條,在凝思作詩,謝梵煙粗粗一看,還掛了不少比較偏的韻腳韻詞。

陳菁菁已經興沖沖的去挑詞了,正看到一個比較好作的韻,伸手要去拿,另一雙縴縴素手也靠近過來。

陳菁菁靈機一動,叫喚了一句︰「哎哎注意了,男女授說不清啊。」一雙手大喇喇的就要去踫那個女人的手。那雙手的主人果然縮了回去,陳菁菁心里道了一句︰「搞定!」拿回那韻詞,得意洋洋。

「真是,霸道不講理。」卻听一聲熟悉的聲音冷冰冰的傳來,一下子澆滅了陳菁菁所有欣喜,轉過頭去,一對人宛如一雙璧人,立在自己身邊,果然是顧庭芝,身邊還有一個看起來端莊優雅的女人,戴著面紗,看不清容貌。

自己強行按捺住去見這個人的念頭,在慢慢的時光消磨里並未變淡,反而更加呼之欲出,陳菁菁卻知不能,只能苦苦忍耐,多日不見的苦楚在此時對方的冷言冷語里一下子被擴大到了極致,心里也難過到了極致。

他身邊的人是誰?為何看似那般親密和般配。在大昭,在禮儀規範的大方之家,男女這樣並排在人前,要麼是有了婚禮,要麼是有了婚約。

他見了自己,眼里還是這麼多的不耐煩,滿滿都是對自己的厭惡。

自己傻了那麼久,以為他會有心軟回心轉意的一天,卻原來答案再明顯不過。陳菁菁自嘲的笑了笑,捏緊手里韻詞,轉過臉不再看那兩個人,目光尋找著謝梵煙,想要離開,想要逃離。

不再去糾纏,該有的驕傲,還是不能丟的,不然只會更加讓人看輕。

顧庭芝也不意在此看到陳菁菁,本來就不耐煩這樣的場合,作詩是沒問題,可是這種場合作詩豈不是將自己的詩待價而沽,污了詩本身?可是表妹听說有什麼勞什子的煥顏丹,非要拉著自己過來,沒想到竟然見到男裝的陳菁菁,在這樣幾乎都是男子的場合這女孩還一點小節都不拘束,舉止還和以前一樣不講道理,莫名的,一貫好脾氣的顧庭芝心里忽然生了些許怒氣,不由得就出聲嘲諷。

以為陳菁菁看到自己了,臉上會露出些驚喜,然後像以前一樣跑過來,沒想到對方只是淡淡的瞥了自己一眼,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竟然就要轉身離開。

一瞬間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惶然佔據了顧庭芝的內心,這些日子他有意無意的向同伴透露自己的去向,有意無意的在以前「巧遇」到過陳菁菁的地方徘徊過,心里說服自己只是想讓這個丫頭食言,再狠狠的教訓她一頓而已,別無其他。

可是在最初的篤定之後,顧庭芝心里多了一絲不確定。

想起幾個哥哥的話,蹙著眉頭,難道真的是這丫頭移情他人,對自己不過是一時熱情罷了?

「你站住,剛才明明是儀之先取韻詞,被你無賴奪走,還不快來和儀之道歉。」忽然不想讓這個丫頭這樣消失,顧庭芝不由得出聲,用此時唯一的理由想留住陳菁菁的腳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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