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妙忽然覺得身後冷清了。
她不由扭頭去瞧。
卻發現外間只有她與紀陌二人,秦絲她們不見了。
她眼角余光瞥見原本敞開的里間門,現在緊緊合上了。
齊妙嘴角微微抽動了下。
不用猜,一定是秦絲將寶笙與春兒拽進里間去了。
秦絲就愛整這些事兒!
獨自面對紀陌時,齊妙就多了兩分拘謹與忐忑。
紀陌在心中為秦絲暗暗點了贊。
「你猜得沒錯,火的確是先從姚氏母女房中燃起來的,之後再蔓延至其他房間。
出事那夜,姚氏母女房中燭火已滅,也無炭盆取暖,火來得很蹊蹺,應是人為所致。至于是她們自個兒所為,還是另有他人,我暫時也還未查明。
有些細節,你到時可以去問你~家的婆子們,她們應該會知道一些。」他回答齊妙先前的提出的問題。
「哦,這樣啊。」齊妙微微頷首。
對他說得這些話語,她是的。
如此一來,客棧那邊就沒再去的必要,省了功夫。
她便向紀陌道謝,「多謝九王爺出手相助。」
「光謝又有何用,這種話不知听你說了多少次,可從未見你做過什麼表示謝意的事兒,口是心非的事你做得倒挺熟呢。」紀陌冷著臉哼,似乎很不高興。
被一個所謂的‘恩人’當面指責,齊妙有點尷尬。但更多的是不屑。
是你自個兒主動跑來找我說這件事,又不是我求了你,說謝那是禮節。那是敬重你,你竟然還當了真。
早知這樣,就不該言謝。
哼,以一個恩字來要挾威逼別人,這點與白蓮母女如出一轍。
有些可惜他先前與她們不熟,否則一定很投緣,說不定還能成就一樁好姻緣呢。
齊妙將紀陌與白蓮母女歸為一類人。對他的不喜更加濃烈。
她看向紀陌,問,「不知九王爺需要我怎麼謝?」
表情雖然平靜。但聲音極清冷。
見她這樣,紀陌在心里嘆了口氣,看來他又做錯了。
「看你這副模樣,一定是極不願意謝我的。那就算了。我向來不喜歡強求他人。」紀陌揮了揮手,然後起身。
走至門口快要跨出門檻時,他忽然又扭頭問了一句,「你父親現在傷勢如何?」
「正在恢復中,已無大礙。」齊妙答道。
道謝的話活生生咽了下去,省得又被人罵虛偽。
紀陌輕輕點頭,扭頭欲走。
「那個……雖然你說我虛偽,但那件事我還是得說聲謝謝。」齊妙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哪件事?」紀陌挑了挑眉。
墨眸亮了起來。
「就是您對我父親說得那些話……」齊妙解釋。
不管他對父親說那些話的目的何在,但對她來說不算壞事。
這件事她已經想了好久。一直想當面向他說聲謝。
不管他在不在乎,這都是她的心意,說出來後內心坦蕩無憾。
「呵呵,沒想到你竟還記得這事,不埋怨就行。」紀陌心情忽然好了起來,揚眉笑。
想那日說了那些話,一直擔心將齊正致給得罪了。
可眼下看來,能讓丫頭開心,一切都值了!
不過,他高興得好像早了點兒。
因為齊妙又接著說道,「但……但請九王爺下次莫要再在我父親說這些話了,免得被他誤解……」
「誤解?什麼意思?」紀陌的笑容僵硬在唇畔。
「誤解我與九王爺很熟悉!」齊妙暗暗咬牙,壯著膽子說了實話。
她和他不熟悉,一點兒都不熟,也不想和他熟悉,所以不想讓任何人誤解他們之間的關系。
紀陌靜靜的看著她,眼底深處涌動著濃烈的悲哀。
原來她對他一直是不屑的,認為與他熟悉是件十分不堪的事兒。
可笑他一直沒有發覺。
他一直認為她雖不喜歡他,但也不討厭他,假以時日,她一定會喜歡他,就如他喜歡她一樣的喜歡。
直到此刻他才知自己錯了。
她討厭他,十分、非常的討厭,莫說喜歡他,就連認識都不想和他認識,她希望他們不曾認識。
與他相識熟悉是對她的一種侮辱。
這就是他在她心中的模樣。
紀陌對著齊妙輕輕一笑,什麼話都沒說,背著雙手離開了。
腳步決絕而又堅毅。
可挺拔的背影卻有種說不出來的蕭瑟與寂寥。
齊妙站在那兒半晌沒回神。
她被紀陌眸中的痛苦給震驚了。
他為何要痛苦?
這個問題久久在她腦中盤旋,揮之不去。
吱呀!
身後傳來開門聲,齊妙未動。
唉!
她耳畔又傳來長長的嘆氣聲。
扭頭,只見秦絲正單手托著下巴看她,裝模作樣的在那兒嘆氣。
齊妙給了她一記大大的白眼,揮了揮手,「好好的嘆什麼氣,我們走吧。」
「走吧。」秦絲起身,對著寶笙與春兒二人擠了擠眼楮。
幾人拿了行李,下樓去退房。
紀陌離開齊妙的房間後,本想就此離去,可出了客棧的大門之後,他又快速返回樓上,狠狠踹開一間屋子的門。
「喂,你能不能有點兒教養,進來先敲門好不好?」羅子青身著中衣站在床前,正準備穿衣服,被突然闖進來的紀陌嚇了一大跳。
他還下意識捂了捂襠部。
一副將紀陌當成了流*氓的樣子。
紀陌被他這個動作氣得眼角直抽抽,徑直走狠狠踹了他一腳。
並罵道。「去死吧你,誰稀罕你。」
「你不稀罕我,跑來我房間做什麼。滾出去!」羅子青反腳踹,恨恨的罵。
紀陌早就避開,哪會讓他給踢著。
「爺要回京城了。」紀陌沒再糾結其他,而是說道。
「小爺對你個畜生的行程不感興趣,不用向小爺匯報,愛去哪兒就去哪兒,與小爺無關。可以滾了。」羅子青十分不客氣的罵。
他模了模被踹痛的小腿,呲了呲嘴,
真疼!
這畜*生。下手也忒狠了,小爺又不欠他什麼。
羅子青恨恨的在心里罵著,想著這仇下回有機會一定要報。
紀陌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道。「齊五還在這兒。你到時與她們一起回京城,在陳州這邊你要好生照應著,她若有個三長兩短,你的狗命。」
說完話,他就快速離開了羅子青房間。
什麼?這家伙氣沖沖的跑來,就是為了讓我照顧齊五?
他這是什麼意思?
照不照應她是小爺我的事,與他又有何干?
他憑什麼用這種語氣對我,他是我什麼人呀?
還有。他對齊五為什麼要這般關心?
他們是什麼關系?
羅子青站在那兒發愣。
有種莫名的酸澀在胸口涌動,堵得他難受。
齊妙退房之後出了客棧。
寒風貼面而過。有寒意往骨子里滲。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很刺眼,她眯了眯眸子。
雪已停了,但天依舊陰沉,隨時還會下的樣子。
「我們快趕路吧。」齊妙對著秦絲她們揮了揮手,往後院的馬廄走去。
秦絲、寶笙與春兒三人緊隨其後。
到了馬廄,齊妙一眼就見到紀陌也在那兒牽馬。
她本能的想要退回去。
可已經來不及,他已經牽了馬出來,正迎面走來。
她只得硬著頭皮往馬廄那邊走。
眼見他已到了跟前,當著寶笙與春兒的面,她又不好再裝作不識他。
「九王爺……」齊妙垂了眸子,輕聲喚道。
可……
紀陌像沒有听見一般,挾裹著寒氣從她身旁走。
連聲冷哼都沒留下。
齊妙有點兒尷尬,早知道就不了。
秦絲走過來,貼著她的耳朵直咂嘴,「嘖嘖,那人生氣了。」
齊妙立即瞪她,眼風如刀。
「是真的。」秦絲一本正經的點頭,「你難道沒瞧見嘛,他那張臉耷拉得老長老長,比那冰稜子還要冷。」
她指了指屋檐下掛著的長長冰稜。
冰稜晶瑩剔透,形狀各異,很美很美。
「關我何事。」齊妙冷哼一聲,快步去牽馬。
她既沒有罵他,更沒有得罪他,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真是矯情!
不理她更好,往後就可高枕無憂了,省得一直揣測他的目的。
她心里這樣想著,可從她緊抿的雙唇,分明心情很不好。
寶笙與春兒也很驚訝紀陌的冷漠。
二人小聲嘀咕著,春兒說道,「那位九王爺好奇怪呢,之前還好心好意的對說事情,怎麼現在和,他都不理會。」
「誰說不是,怪人一個,沒禮貌。」寶笙撇嘴。
她們二人說的話盡數落入齊妙的耳中,她催道,「大家快點。「
寶笙與春兒暗暗吐了下舌頭,各自牽了馬。
「駕!」
齊妙當先翻身上馬,揚了鞭子,馬兒揚蹄跑出馬廄。
四人一路無言,只是默默的趕路。
陳州府衙離此地還有幾十里地,要是天氣好,很快就能到,眼下積雪太厚,齊妙她們不敢跑得太快,就松了韁繩慢行。
前方是一條岔路。
一條道是她們來時的路,通往京城的,另一條就是通往府衙的。
通住京城的那條道上有清晰的馬蹄印。
他應該是回去了吧!
齊妙暗暗想著。
呸,我管他去哪兒了。
念頭剛起,她就狠狠啐了自個兒。
「齊五,等等!」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還有十斤的高呼聲。
齊妙回頭,只見十斤策馬走近。
「十你去哪兒?」齊妙問。
「你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十斤答道。
「我們去辦點兒事,你難道不回京城?」齊妙好奇的問。
「反正回京也閑著無事,不如在這兒玩兩天與你們一道回,路上有個伴兒也不會寂寞。
快趕路吧。」十斤眯著眼楮笑。
不要說有紀陌的叮囑,就算沒有,他也準備陪她一起回京城的。
齊妙點頭道好。
她知道自己是無法讓他改變主意的,多個人也不錯。
一行五人往府衙行去。
在一處高坡之上,紀陌坐在馬上,遙遙望著齊妙他們遠去。
當齊妙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他拍了馬背離開。
馬兒越跑越快,最後他寂寥的身影融入皚皚白雪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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