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內堂里的對話，此刻堂子里的兩個人——蘇嬤嬤和沐歌，正在彼此對視著。
良久，蘇素先開口「二小姐演了這一出，想要得到什麼結果。」
沐歌瞄了瞄一直不離開她的書雅，「蘇嬤嬤說的是什麼，沐歌听不懂。」
蘇素冷笑「二小姐莫不是不知道今天所發生的這一切。」
「若是我知道的話，這一切便不會在祖母面前呈現了，蘇嬤嬤做事老練，什麼大風大浪沒經過，剛剛都嚇到整張臉發白，沐歌又豈會留這個禍害，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她湊近她。
「若蘇嬤嬤認為是沐歌自編自演，那嬤嬤可猜錯了，沐歌若是想要叫人扮鬼嚇人的話，那必不會漏過嬤嬤的，嬤嬤如此聰明，定不會懼這些暗地里的骯髒東西吧」
蘇素抬頭，眼楮里閃著火光， 里啪啦就要燃起來。
督見沐歌臉上恰到好處的笑，她的齒咬的吱吱響。
這個小賤人，總是不失時機的在諷刺她，前一句說她嚇得面色蒼白，後一句又夸她經過大風大浪，不會怕這些手段。還說她「聰明，」，其實真實意思不是在說她沒膽還要裝膽大，不懂裝懂嗎？
「蘇嬤嬤放心，蘇嬤嬤此前體態端儀，心氣祥和，為人也豁達開朗，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就算真的有那些個東西找上門，我想蘇嬤嬤也是淡定自如的。」
沐歌一副安慰她的表情。
「這是當然」蘇素張著嘴，心下有些虛，嘴上仍是逞強道。
沐歌笑笑。
這蘇素，怕是心里也有些害怕吧，跟著祖母那麼久，祖母在意的事，她又會不在意？！
那可真是太好笑了。
她之所以鬧這麼一出，可不僅僅是為了讓她們來教訓幕後的人的。
堂子里沒人開口。一時安靜了下來。不過短暫的寧靜很快被打破了。
「蘇嬤嬤」楚氏從內堂里出來，看著發呆的蘇素，喊了一聲。
「老」蘇素忙上前去扶她。
楚氏輕輕推開她的手「你派幾個丫鬟去三丫頭那里看看。」
「是」蘇素訝然，心里猜測是發生了什麼，嘴上卻沒有開口，
「流化，三妹妹那，可是有什麼事？」
沐歌看向一旁侍著楚氏的流化。
「二小姐」流化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二小姐這樣稱呼奴婢，奴婢不敢當。」
她回到，卻沒有開口回答沐歌的問題。
沐歌看了看楚氏，便知楚氏並沒有要把這件事說出來的意思，畢竟在她閣子里已出現鬧鬼人為事件的情況下，在出現一個「真實」的鬧鬼事件，豈不會弄的府里上下人心惶惶。即便為了府內，她的祖母也不會把此事張揚出去，憑白讓人看了笑話。
而楚氏不開口，相較與蘇嬤嬤而言，一向穩重謹慎的流化，自然不會把話說出來。
沐歌看著與自己坦然對視的流化，唇角斜斜勾起。
她不開口，並不意味著自己不會把她抖出來，戲安排到了半場，她怎麼會讓它半途而廢呢。
「流化，沐歌想，妹妹哪兒，可是鬧鬼了？」她一副擔憂的表情
丫鬟嬤嬤不禁看向她。
流化睜大了眼。
一直在注視著動靜的丫鬟嬤嬤們心里像燒開的水，一上一下，正在咕嚕咕嚕的向外冒著泡。
「可捉到了扮鬼的人。」沐歌說著，不由看了地上的秋離一眼。
「二小姐哪來的話」流化不過是訝然了一刻，很快便冷靜下來。「不過是三小姐睡得不好，身子不舒服，嬤嬤們不敢隱瞞，便支使丫鬟通報老一聲罷了，哪來的鬧鬼之說。奴婢身居楚府這幾年來，鬧鬼之事一次也沒遇過，二小姐不必擔心。」
果然是當大丫鬟的，遇事比起蘇素，可是冷靜不少。
「原來是這樣」沐歌恍然大悟「我還以為三妹妹是被舊人嚇到了。原來只是受了驚嚇，生了病。」
「二小姐誤會了吧，奴婢可從未說過，三小姐受過驚嚇。」流化凜凜然道。
「三妹妹不是受到驚嚇才病的嗎，我還以為妹妹經過幾天的夜深驚夢，身體扛不住才……」
「二丫頭」楚氏忽然開口。
祖母這是要她住嘴？
沐歌當做听不懂「祖母，難不成是我說錯了，前幾日府里都在傳三妹妹每夜里總會夢到沐歌之前離開的那個丫鬟，祖母不是還特意讓朱大夫去給三妹妹瞧了瞧嗎？難不成是朱大夫開得藥方不好，才治不好三妹妹的失眠癥，讓它嚴重了起來，不過也是，听朱大夫說那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三妹妹還不好，大抵是心藥還沒出現。」
「二小姐，不是奴婢不動規矩」蘇素接收到楚氏遞給她的眼色，站了出來「只是二小姐說的這些話，有哪一句是擔心三小姐的，就是奴婢听了心里也忍不住嘩然。」
現在正是打擊楚沐歌的時候，有老在她身後撐腰，楚沐歌再大膽，還能把她怎麼樣。
沐歌見她跳出來，便知是楚氏支使，蘇素這般听話，除了是听老之外，另一個原因，也是對她積怨已久吧，可惜了，她的腦子一向轉得快，卻沒有把筋扭。楚氏要是敢出聲，早就自己跳出來了，現在沒有出聲，便是還有所顧忌。
她這是又出來找罵，只是她現在還沒有這個和她玩文字游戲的心思。
「蘇嬤嬤誤解了沐歌的意思，沐歌確實擔心三妹妹，若是祖母同意，我想和蘇嬤嬤一同去。」
楚氏拿眼瞄她「二丫頭，祖母知道你對三丫頭是關心，只是三丫頭病了，你若，若是不小心過了病氣，倒會讓三丫頭這個孝順的傷心了。」
沐歌點點頭，也不堅持，體諒道「祖母說的對，是沐歌想差了，等三妹妹的病情好些了，沐歌再看看。」
她的話一出口，惹得蘇素掩不住眼角的疑色，看她。
老不知道，她可是知道，楚沐歌是多麼咬牙堅持，一定要在嘴上佔上風的人。今天是吃錯了藥？
沐歌淡定自如，任由她看著。
反正也不會掉兩塊肉，她要看就看吧。
她要的，本不就是跟著去，以祖母的心思，再猜想她心里的彎彎道道，見她主動提出要跟著去，哪會讓她如願。
她要的，是接下來的一場戲。
「老」正想著，門外便傳來丫鬟急促的腳步聲。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流化急步上前，臉色平靜的道。
「老，黃姨娘說要往府里請道士」丫鬟氣喘吁吁。
「請道士」沐歌疑惑的開口。「你快說，這是怎麼回事？」
「二小姐」蘇嬤嬤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黃姨娘說，三小姐閣里，鬧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