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菀瞪大了眼。
楚沐歌繼續說，「妹妹想必不知道那丫頭死時是什麼樣的，那叫一個淒涼，描述給你听。」不等她回答，她繪聲繪色的說「她眼楮瞪得老大，想必極是不甘心，鼻子流著一大攤血，順著下巴流到了地上，臉色青中帶白，頭發都散開了，嘴巴一張一合，像是想說什麼。妹妹，你說她想說什麼呢？」
「我怎麼知道」想到她紫竹死前說要等她下去的話，楚湘菀尖叫一聲，這才她不知什麼時候已悄悄來到她身邊，身邊的丫鬟連人影都見不到，整個花園里只剩她們兩個。
「妹妹不知道嗎？」。楚沐歌低低淺笑，在她耳邊道「你可知道去取鐲子的時候听見她艱難的說若是她死了，頭七那一天定要妹妹下去陪她，免得她黃泉路上孤獨寂寞，到了陰曹地府，她還會盡心盡力伺候你這個小姐。」
「你胡說」楚湘菀大聲叫道。
「妹妹在怕什麼，妹妹不用怕，老人家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紫竹就算死了，化為厲鬼，妹妹沒做對不起她的事，又何必害怕，就算她去找妹妹，也不過會是與妹妹說幾句貼心的話罷了」她學著紫竹的聲音，刻意拉長道「小姐，為什麼不救我，我死的好慘啊，小姐，紫竹真的很尊敬你，很想你，這地方寒冷無比，還有很多奴婢生前不認識的人，她們都來欺負奴婢，奴婢好寂寞，小姐來陪陪奴婢吧。」
她的聲音陰森森的，頭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披散在兩側，只露出一雙鳳眼，還帶著血絲，甚是嚇人。
楚湘菀先前已是疲倦極了，被她這麼一嚇，腦中開始勾畫她所說的場景。
「啊啊啊啊啊」楚湘菀尖叫一聲，捂住耳朵。喃喃道「不關我的事，都是楚沐歌的錯，是她不救你，你要找就去找她。」
找我，沐歌低垂著眼，她到巴不得她來找她。估模了一會時辰，她見她怕的厲害，笑了，語氣平靜的道。「妹妹在怕什麼，竟像瘋了似的……」
「啊啊啊」楚湘菀尖叫了一會，慢慢平靜下來，這才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到了原地，臉色平靜，一點也沒有之前面色猙獰的樣子，看著面前發翹整齊，悠閑的靠在樹下的人，楚湘菀不可置信地眨眨眼，那不成剛剛是她幻覺了麼，為什麼竟會把一個大活人看成死去的紫竹。
她極快的喘著氣，努力想平復之前的恐懼。
「妹妹剛剛是怎麼了，莫不是心里有愧，想某些秘密瘋了不成。」
「我不知你在說些什麼」楚湘菀有些慌張的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妹妹制的那一成窗戶紙，能耐多久？」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楚湘菀看了她一眼，見她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眼楮不由放大了，她不會……不，不可能，這件事只有她和紫竹兩個人知道，她絕對不可能知道。可是她的話……楚沐歌一定是想要嚇她，她不會上當的。對，一定是這樣。手上滲出了汗，她站在太陽底下，竟覺得身子快要虛月兌了，想到那件事若是被了她的下場，楚湘菀打了個冷顫，眼里閃過一抹驚懼，急急忙忙道「我累了，我要歇著了，你要賞花就在這里賞下去吧。」
「妹妹這就走了」沐歌看著她火急火燎的身影，笑了一笑，道「好，不過希望她真的能好好歇一歇。」
她的聲音極低，風吹過樹梢，帶走了她最後一句喃喃自語。
她抬頭看著天空上方，眼里一絲厲芒閃過，極快的消失在瞳光里。
抿唇一笑，看著手甲上殘留著些許粉末，大拇指輕輕一抹，掉落在花園里。
轉身離去。
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天空上方，陰影照在地上，向下一望，正好看見剛才楚沐歌站著的地方。
那人擦了擦被陽光曬出的汗水，嘴角抽了抽。
撫額，寧業習慣性的模了一下腰間的劍鞘，嘆了口氣，貌似，被了，那個女子，明明沒有武功，眼神還那麼好，最重要的是還那麼警覺，暗中保護這個任務貌似不是那麼容易。
糾結的想，是要和主子稟告呢，還是繼續跟著呢。
看了看她瀟灑離去的背影，他嘆了口氣，再一次隱沒在亮光里。
……
回到沐淵閣，已是正午，陽光把屋子照的通透明亮，沐歌看著正在床榻上打鼾打的舒適的白衣，淺淺一笑。
她和靈月都是看上似文靜，其實活潑的人，骨子里卻一直守著那些成規舊矩，若不是累極了，也不敢靠在她的床上吧。
環顧四周，她這才琉璃椅上的一盆水，走用手模了模，竟還是有些余熱，看了一眼睡著的白衣，知是她幫她盛好的，她嘴角上揚，躡手躡腳的去洗了手。
正午了，她模模自己的頭，腦袋暈乎乎的，無法保持清醒，卻一直覺得缺了什麼，是什麼呢？輕輕敲了敲頭，坐到鏡子前，她這才看清自己的模樣，頭發整齊的梳成齊鬢，幾縷發絲溫和的貼在臉兩側，臉色蒼白，嘴唇微紫，兩個巨大的熊貓眼，胭脂涂成了厚厚的一層，眼楮里還帶著血絲，這模樣，即使不用藥，也可以嚇死楚湘菀吧。
自嘲一笑，她把發釵拿下來，讓頭發散亂的分布在腦後。
這才笑了一笑，站了起來。
這發鬢是紫竹幫她挽的，如今她不在了，她也不必留著留念故人。
坐到椅子上，她靠著桌子，沉沉睡去。
……
「婆娘，你回來了。」後院的偏房里，王石躺在床上，一臉訕笑的看著面前的人。
「起來，起來」劉嬤嬤走上去，猛的推了推他「累死了，讓我歇歇，你去做飯。」
「好好」王石諂媚的笑了笑「幾天老又叫你做些什麼了，竟把你累成這樣。把我心疼的。」
「別說了，今兒個發生了一件大事。」劉嬤嬤躺在床上，愜意的翻了個身，「那個二小姐啊可真是……」她住了嘴。
二小姐，王石的眼楮一亮，耳朵豎了起來「二小姐怎麼了。」
劉嬤嬤卻是不再說下去，含糊的說「沒什麼。」
「婆娘，」王石有些生氣的道「對我都不能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