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離 四百三十二 打入冷宮

作者 ︰ 雲山霧繞

黑夜,她靜靜坐在棺材中,外棺已經放滿金銀布匹,偶爾放出光亮。

次日,碧溪守在獨孤跋身邊,獨孤跋一口水也不肯喝,他閉著眼楮等待死亡,顯得特別安詳。

傍晚時分,獨孤跋突然睜開眼楮說道︰「我要走了,你們各自保重。」,眾人圍過來還想听听他有什麼吩咐,可惜他再也沒說話,碧溪探了探他的脈搏,已經模不到脈搏了。

「父親已經走了——」碧溪忍淚說道。眾人放聲大哭,阿折像是知道了什麼,突然跑到床邊,撲在獨孤跋的身體上大喊︰「祖父,你不要走,祖父……」

哭聲中,獨孤嵐與獨孤傲準備發喪,他們讓人扎好了紙做的馬和驢,希望獨孤跋能騎著馬或者驢前往另一個世界,僕人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喪服,眾人一一換上,廟里的法師接到消息,趕來超度亡靈。靈堂很快布置好,僕人為獨&lt孤跋換上壽衣,背著獨孤跋來到靈堂。親友陸續趕來送獨孤跋,小小的靈堂很快擠滿了人。

碧溪看著烏泱泱的人,看著光頭一身黃色布衣的和尚,看著躺在內棺里的獨孤跋,突然頭像要裂開一般,她還來不及思考是怎麼回事,便已經暈了過去。

醒來時,侍女告訴她,她會暈倒,是因為獨孤跋在走之前模了下她的頭,神婆已經驅散了留在她身上的陰氣。

獨孤跋的喪禮持續了八日,獨孤跋已經下葬。人們只能對著牌位跪拜,到了第八日,碧溪等到了文文,她獨自前來,懷里還抱著個嬰兒。

她面色從容,衣著樸素,碧溪讓人請她到後堂敘話,她看了碧溪一眼,轉頭想要離開。侍衛想也不想便抓住了她,強行將她帶到後堂。

「文文——」碧溪心酸的喚了一聲。文文卻知道將頭偏向另一方。根本不看她。「你在怪我拋棄了你,是嗎?」。

文文厭煩的推開她,輕哼道︰「既然不能好好照顧子女,就不要生我們。我早已來到杭州城。只是不想見到你罷了。」

碧溪笑笑。這麼多年,文文心里對她有怨氣是正常的,她何嘗沒有怨氣呢。可是這是因為她對某人抱有希望,希望破滅才會有了怨氣,所以她理解文文的不滿。

「都說有子方知父母恩,如今你也有自己的孩子,應該知道,為人父母的不易。」碧溪接過文文手里的襁褓,文文沒有拒絕,大概是抱久了胳膊有些酸,她不停的揉捏胳膊。

「孩子的父親呢?」這才是碧溪最關心的,文文衣著樸素,看樣子過的並不如意,她是不想回獨孤家,不然不會淪落到這種境地。

「不知道,我已經忘了那個人的名字。」文文倒了杯茶喝了起來,她說起來十分輕松,好像孩子有沒有父親是一件無所謂的事情。

「文文!」碧溪有些恨鐵不成鋼,她實在不懂,女兒怎麼可以連孩子父親的名字都忘記了,難道她覺得孩子可以沒有父親,她可以獨自將孩子帶大?「他是不是有負于你?你告訴娘,娘不會放過他!」她的女兒被欺負了,還生了孩子,以後孩子長大了還沒有爹——她簡直不敢想下去。

「你管好自己吧,沒有人負我,天下如此多的美男,我何苦從一而終,這個孩子不過是個意外,以後我會注意的。」文文無所謂的聳聳肩,碧溪被驚的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文文不準備好好生活,準備游戲人間嗎?碧溪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文文,你听我說,不要去玩弄別人感情,留在府里,讓你舅舅給你尋一門親事,以後好好過日子——」

「然後生孩子等死,平淡的過完一生?」文文突然大笑起來,碧溪看著她,仿佛看到了另一個陶晶,陶晶雖然喜歡游戲人間,但是因為生性膽小,所以很多事情只敢想不敢做,可是文文不同,她從小就是個膽大的孩子。

「文文,你去玩弄男人,吃虧的始終是你,你何苦呢?」

「你很煩,要跟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管好你自己,我的事,少管。」

碧溪看著女兒,氣的說不出話來。此刻她恨不得將陶晶這個女人撕成碎片,看看她都教了文文什麼,把她教成這樣一個風流成性的女人,教她把男人當成玩物,教的她這樣目無尊長,如今她是誰的話都听不進去,偏執的認為她的做法才是對的,這該如何是好?

「難道,至今你都沒遇到真心喜歡的男子嗎?」。碧溪耐著性子發問。

「剛認識時都是真心喜歡彼此的,時間一久便心生厭惡。」文文毫不猶豫的回答。

碧溪徹底無語了,她沒有過這樣的體驗,也不知道文文所說的是怎樣一種情景,大多女子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然後從一而終,就算夫妻不和也不會輕易離開對方,可是在文文的認知里,厭惡了對方便應該離開,所以她總是拋棄男人。

這簡直比喜新厭舊的男人還要薄情!

碧溪看著懷里的嬰兒,默默的嘆了口氣,文文說要出去方便,碧溪等了半天也不見她回來,命侍衛去尋找了才知道,這孩子竟然丟下嬰兒獨自離開了。

獨孤跋喪禮結束,碧溪帶上嬰兒踏上回宮的馬車,她想,文文肯將女兒丟給她,也是因為信任她,她總不能辜負了文文的信任。這孩子留在獨孤家說不定還會被人罵成野孩子,在宮里反而沒人敢欺負他。

車上有乳母照顧孩子,碧溪倒不覺得麻煩,反而覺得孩子十分乖巧,孩子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只有餓了或者尿了才會哼哼兩聲。

馬車要比騎馬慢許多,一路上走走停停,四五日後終于趕回皇宮,可是迎接她的,並非貴妃專有儀仗。

來宮門迎接她的只有倆名宮女,而且還不是翠微宮里的宮女,上女下馬車打听一番才得知,她們離開皇宮這段時間,大臣聯名彈劾碧溪,說她冒犯宮規,皇上一怒之下將碧溪打入冷宮。來迎接碧溪的這倆名宮女便是冷宮里的管事宮女。

「打入冷宮?」碧溪眯起眼楮,她沒想到才離開後*宮幾日,她的身份竟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用說,一定又是皇後的杰作。

本來她還想勸皇上不要相信八皇子,不要絞殺蕭家等有功之臣,現在,她放棄了這樣的念頭,皇後,她該同蕭家一起消失,而不是在後*宮里折騰。

「既然如此,本宮自請出家。」碧溪淡淡說道。皇上能將她打入冷宮,說明他已經不再需要她,那她何必再留在宮中呢,她不是柔弱到需要別人保護的人,離開皇宮,她照樣能活得很好。

太監跑去給皇上傳話,很快又回來,讓碧溪去一趟勤政殿,皇上有話要說。因為她如今的身份是冷宮棄妃,不可乘坐步攆,所以她只能帶著幾名宮女步行前去勤政殿。

宮妃們像是約好了似的,都躲在不遠處指指點點,碧溪皺眉假裝沒看到。

「喲,這不是明貴妃嘛!」嬌聲中帶有深深的諷刺,碧溪瞥了眼陳嬪,她今日特地盛裝出行,她手持團扇,上面描繪著一只被射殺的老鷹,還繡了一個大大的「獨」字。她笑起來便用團扇遮面,目的便是想讓碧溪想起獨孤跋剛剛死去的事情,好讓她傷心難過。

「明貴妃剛死了爹,想必心里不好受,臣妾听聞明貴妃被打入冷宮高興的難以自持了,實在抱歉的很。」陳嬪放肆的笑著,宮女們也跟著笑了起來。

「真的,有這麼好笑?」獨孤跋去世,她被打入冷宮,陳嬪覺得很好笑嗎,她以前還覺得陳嬪是個可憐人,當時一定是傻了才會那樣認為,如此惡毒的女人,哪里值得同情?

碧溪從懷中取出一截塔香,在大理石上輕輕一擦,塔香便點燃了。

「干什麼?氣瘋了,所以點香冷靜一下?」陳嬪繼續說道。

碧溪目視前方宮殿,淡淡說道︰「我父親還缺步攆,你們把步攆燒給他吧。」,陳嬪一愣,宮人們已經放下步攆,點火開始燒步攆。陳嬪想阻止,可是她一伸手卻變成了捉起裙子扇風,好讓火能夠燒的更旺些。

「我不與你們計較,可不代表我會任由你們欺辱。」碧溪輕哼一聲,抬起腳步往前走去。

勤政殿內,楊廣正來回踱步,碧溪福身請安,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楊廣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嘆道︰「你瘦了——」

碧溪覺得好笑,她才離開幾日,怎麼就瘦了?雖然獨孤跋的去世令她傷心,可是獨孤跋不是被別人害死的,他是不想受罪所以自絕生路,他是要去另一個世界,沒有痛苦的世界,他臨死前做了他最後能做的事情,令兒女不會在他死後為財產發生爭執。

「听說你要自請出家,讓你去冷宮只是權宜之計,好讓楊素和蕭家為爭奪後位大打出手,等事情告一段落,你將會是皇後。」

碧溪沒有說話,她在想,這招究竟是楊廣想出來的,還是八皇子想出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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