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離 三百九十四  最後的出游

作者 ︰ 雲山霧繞

「有愛才有恨,有希望才有失望,殿下,恨也是另一種愛。」就像她對歐陽的感情,有多愛他,就有多恨他,可是這種愛恨交織的情感,讓她既不願放手,也不想擁有。

「听說你讓人買下墓地,置辦了兩口上好的棺木,你用的上兩口棺木嗎?」。他的力氣像是被抽干,說話也有些有氣無力。

「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歐陽許下的諾言,他應該兌現。」她曾經多麼天真啊,哪怕自己遭罪,也要歐陽好好的活著,可是歐陽呢,他根本不顧及她的生死,他一心想要救出皇上,幫皇上鏟除獨孤家。

他和陳雨都是這樣的人,好像他們欠了全天下的人,今生要來償還他們欠下的債。

「呵,你怎麼忘了,你是我的女人,就算死,那也是我的鬼,跟他不沾邊。」楊廣看著她,眼里似有怒火噴出。「我這麼不招人待見?連你ˋ也嫌棄我?」

楊廣發怒了,碧溪趕緊抓住他的手,防止他一怒之下甩手扇自己。可是他們之間不是合作關系嗎,他偶爾還喊賢弟,怎麼這個時候又說這種話?

「殿下,別生氣,我怎麼會嫌棄您呢?」她有些搞不懂楊廣的想法,怎麼她拉歐陽陪葬就成了嫌棄他了呢?

「你太讓我心寒了,我在想法救你,你卻要跟歐陽一塊死!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我不準你死——」

「殿下。您怎麼還哭上了呢?」碧溪沒轍了,平日里看著楊廣是個鐵骨錚錚的男人,怎麼如今說哭就哭了,皇後的死對他打擊這麼大?

原本這該是個安靜的夜晚,丫鬟侍衛躲了起來,水邊倆人偎依著輕聲細語,無人敢打破這份靜謐。

「你不該還惦記他,他是我們的敵人,你這樣我生氣了,我生氣是會殺人的。」楊廣將頭靠在她頭上。眯著眼楮看著水面的月光。

「我只是不甘心。」她為了救他。不顧自己的性命,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她是真心愛他的,在他眼里,她是什麼?一件衣裳。想換就能換的衣裳?

「你不了解男人。他不是普通人。不可能陪你過著簡單平淡的生活。」不止歐陽,大多數男人都做不到這一點,他也不例外。在女人和江山之間,他只會選擇江山。

碧溪瞥了眼楊廣,他在告訴她,他不是普通人,不能陪她過平淡的生活?可她從未指望楊廣會陪著她度過下半生,她與楊廣之間,從來都是對立的,她曾經為了除掉皇上,揭發楊廣,想要讓皇上和楊廣父子相殘,若是楊廣知道這一切,他會立馬將她剁成肉醬喂狗吧。

「殿下,父親和幾位叔伯已經老邁,無力為國盡忠,可否容許他們辭官歸田?」京城是局勢看似穩定,可是廢太子和幾個王爺背後都有勢力,皇上都能被拉下馬,何況是楊廣這個太子呢?

「為什麼?」楊廣皺眉問道。

「他們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或許可以說是她想讓他們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杭州城易守難攻,是獨孤家最佳駐地,太平盛世他們可以行商閑玩,亂世可以關閉城門保住性命,她連逃跑用的地下通道都準備好了,只可惜,她不能陪著他們一起入住了。

「可以,準了。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碧溪看向楊廣,心里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麼。

「歐陽和他的香行對我有用,你不能殺他。」

看,這就是楊廣,只要是對他有用的人,無論男女,是敵是友,他都想拉攏,即使歐陽的某些行為可能會害死他,他依然想讓歐陽為他做事。

所以碧溪清楚的知道,楊廣對她好,僅僅是想拉攏她,讓她為他辦事,而不是紅染想的那樣,以為楊廣看上了她。

「殿下有信心收服他?」歐陽意志堅定的想要救出皇上,楊廣能勸服他改變初衷?可能嗎?碧溪覺得歐陽勸服楊廣放出皇上的可能性比較大。

「我試試。」楊廣笑笑,他不確定能不能收服歐陽,但是事在人為,不試怎麼知道沒有合作的可能?

「殿下想拉攏歐陽,幫你鏟除反賊亂黨?」如果歐陽代表皇上的利益,那他和楊廣的利益重合點還是挺多的,民間起義軍既損害了楊廣的利益,也損害了皇上的利益,如果楊廣讓歐陽想辦法消滅起義軍的話,歐陽也許不會拒絕,這不是在幫楊廣,這是在幫天下百姓,在幫皇上。

「聰明,他的香行善于搜集情報,他善于把控別人內心,這樣的人才,應該多加利用。」他怎麼舍得讓歐陽死呢,他還想讓歐陽輔佐他成為一代明君呢!

「妾還有五個月的生命,殿下可否容妾利用余下的生命游覽這大好河山?也算是妾與殿下共賞這萬里河山了。」既然楊廣能提出要求,她為什麼不能,他不讓歐陽與她同眠地下,就該讓她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靜靜的死去。

楊廣撫模著她的秀發,她依然美麗,可是笑容總不達眼底,她不開心,自從獨孤家出事,她就沒開心過。

「一定有辦法可以救你!」他不想讓她死,她是美麗且具有智慧的女人,她是他的女人,她不能離開他,她走了,以後誰來陪他指點江山?

「殿下——,我累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楊廣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幾日後,獨孤跋等人聯名上書,要求為皇後守陵,「皇上」恩準。獨孤家子孫開始往杭州城遷徙,楊廣派人護送他們前往杭州城。

獨孤家全部搬入杭州城已經是一個月後,碧溪只剩四個月生命,她準備離開京城去各地游歷,臨行前,她來到歐陽的臥房,他還是那副懶散的模樣,歪躺在床榻上看書,小幾上放著一碟剝好的橘子。

「歐陽,今日一別,只有來生再見了。」人生最可怕的事,無非是別離,她曾妄想與他死在一起,可惜,願望破滅,如今只有生別離。

歐陽拿起一瓣橘子放入口中,慢悠悠的說道︰「時間過的真快,你剛懷上文文時,還曾想過要打掉孩子,眨眼間,事情都過去十多年了。」

沒有想象中的挽留,他的情緒沒有任何波動,碧溪咬咬牙,控制著淚水,不讓它流下。

多麼殘忍的人,即使她要離開,要死亡,他也沒有一句關懷,反而說起無關緊要的陳年舊事。

「我走了,來生再見。」碧溪轉頭離去,十六名侍衛連忙跟上。

碧溪走的決絕,京城有不少舊相識,她沒告訴任何人,只有太子府的人看著幾輛馬車一同出門,馬車旁邊跟著不少侍衛,才隱約猜到碧溪要暫時離開太子府。

她想去泰山,馬車一路朝著泰山方向行駛,一路上風平浪靜,沒受到任何阻攔。幾名丫鬟都是機靈的女子,陪著碧溪不停說話,想方設法的逗她,碧溪偶爾會彎起嘴角,可眼楮卻沒有彎下來,即使她們說了很好笑的事,她也笑不出來。

腦海中響起歐陽說過的話,他說她剛懷文文時,曾想要打掉孩子。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句話,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是生下孩子後才失去記憶的,歐陽明知道之前的事情她已經忘記了,為什麼還要提起?難道他在暗示什麼?

「幫我找到蛇美人,我需要跟她聊聊。」她身邊的丫鬟,可不是只會端茶遞水的普通人,楊廣手下能人眾多,他特意選來照顧她的丫鬟,都是身手不凡的女人。

幾名丫鬟互相遞了個眼色,一名年紀較小的丫鬟疑惑的問道︰「夫人,您為何要找蛇美人,她可是個危險人物哦。」

「帶她來見我便是。」她捏著葡萄干,淡淡的說著。

丫鬟掀開窗簾,跟外面的侍衛說了幾句話,馬車繼續朝著泰山方向行駛。自古帝王都有拜祭泰山的習慣,皇上也曾拜祭過一次,不過她看不出來拜祭泰山于江山社稷有什麼用處。

馬車行駛的非常慢,山腳的路不好走,幾名男侍衛便將軟轎子組裝好,碧溪坐上木椅,侍衛抬著竹竿,竹竿有彈性,碧溪坐在木椅上,隨著竹竿的上下晃動搖擺著身體。

再後來軟轎也抬不上去,碧溪便扶著丫鬟的胳膊慢慢往上走。走走停停,在丫鬟們的幫助下,終于在晚上到達山頂。

山頂的霧如同細雨輕拂在人的臉上,霧靄朦朧中,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從側面巨石後走了出來,她依舊窈窕縴細,她老的更厲害了,發間露出些許銀絲,眼角也出現了細紋,臉上的斑點並不比以前少。

「听說——你找我?」陶晶有些驚訝、有些疑惑,碧溪已經活不久了,她不想著見一見自己的孩子,卻想跟她聊聊,她們的關系有這麼親密?

「你的武功沒退步。」碧溪指著一塊稍微平整的石頭,丫鬟立馬用羊皮蓋住她要坐的地方。碧溪扶著丫鬟的手坐下,眯眼打量著眼前的紅衣女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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