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離 三百六十七   一牢親貴

作者 ︰ 雲山霧繞

「楊夫人,你怎麼也在此地?」碧溪迷惑了,難道皇上連自家人也要鏟除了嗎?

「唉,還不是被太子連累的。」易氏深深的嘆了口氣。

「歐夫人,之前你我有幸同桌吟詩,夫人可還記得?」與碧溪同一牢房的女子苦笑著走到碧溪跟前,碧溪仔細一看,這位果然是當初在元府見到的王夫人,她身在侯門,怎麼也來到此地?難道也是被太子連累的?

「王夫人的詩詞,妾身至今不敢忘懷,怎麼你也——」昔日的貴族婦人,怎麼都淪落到坐大牢呢,可是皇宮重地,就算要關押囚犯,也不可能關押普通人。

「老爺不過是送了玉佩給太子,還是因為听聞太子府添了庶子,唉,一言難盡啊。」不過是親友間互贈禮物而已,怎麼就成太子,(黨)羽了,真是可笑可嘆啊。

「最可笑的是,我家老爺,不過是與太子說了一句︰與君同好,表達與太子喜好相同,結果也被人舉報了。」一位夫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碧溪終于能理解歐陽的驚訝了,這麼多貴夫人,官老爺齊聚一堂,實在是罕見,平日里就算參加宴席,估計也見不到如此多的官老爺和官夫人,而如今大家竟然都聚在這狹窄的地牢里。

兩個獄卒提著木桶走進來,眾人紛紛拿起角落里的碗,用衣裳擦了又擦,然後小心翼翼的將碗遞出去,獄卒掃了一眼碧溪。用鐵勺敲著牢門道︰「你,把外衣月兌下來!」

外衣?哦,這外衣雖然不是雲錦所制,可也是江南名品,賣出去還值幾兩銀子,這些獄卒可是一點油水也不肯放過。

「不月兌?那你們所有人都跟著挨餓吧!」獄卒氣哼哼的提著木桶便離開,眾人早餓的眼楮冒綠光,見獄卒要走,忙哀求碧溪將衣裳月兌下來。

「好吧好吧,你過來——」碧溪無奈的說道。獄卒「哼」了一聲。放下木桶走了過來。另一個獄卒開始盛稀飯。碧溪背對著獄卒解開衣裳,從衣裳里取出一根條香,輕輕一吹,條香便燃了起來。

「快點啊。磨蹭什麼呢?」獄卒等的有些不耐煩。大聲嚷嚷著。同牢房的人見碧溪點燃了條香,如痴如醉的聞著這清新的香味,她們有多久沒踫香料了。沒想到如今在牢房里還能聞到條香的香味。

「怎麼這樣香?」另一個獄卒放下鐵勺走過來,在宮里當差,多少有些油水可撈,可是他們卻沒那些閑錢買香膏,這些東西與他們這些獄卒是無緣的。

「快把香膏交出來!」獄卒興奮的叫道,香膏啊,一塊香膏可是值不少錢呢,比那衣裳值錢多了。

牢房里的人漸漸覺得頭腦發沉,與碧溪同牢房的人更是直接暈了過去。獄卒倒是撐了一會,也只是倒地時間比別人晚些罷了。

見眾人都昏睡過去,碧溪拔下挽發的簪子,對著鎖眼捅了幾下,便將鐵鎖打開。

「哼,虎落平陽被犬欺,今日暫且饒了你們。」碧溪不想多做逗留,直接月兌了獄卒的衣裳換了,編了辮子,將他頭上發餿的布巾摘下自己戴上,獄卒的衣裳里有火折子,碧溪干脆將衣裳放走道上點燒起來。

地牢盡頭是台階,碧溪幾步沖上台階,急促的拍門,守門的侍衛打開門,碧溪捂著嘴巴說道︰「不好了,下面走水了。」,侍衛們嚇了一跳,宮里走水可不是小事,若是被人知道他們管轄範圍內走水,他們都會被革職。

「走——」侍衛們一股腦的沖進去。碧溪原本以為會留下一部分人繼續看守,她連哄騙他們的詞都想好了,可惜人家根本不想死守牢門,個個爭先恐後的沖了下去。

正在此事,幾名侍衛抬著布袋從另一邊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嘀咕著︰「剛進來就死了,我就沒見過這麼嬌弱的,還是個爺們——」,碧溪瞧的分明,其中一個人肩上搭著的正是歐陽的外衣。「自己死了還干淨些,省的挨那一刀。」

幾人說話間,便將歐陽抬去一個木箱邊,有人打開木箱,將歐陽放了進去,然後拍拍手離開了。雖然她在宮里住過一段時間,但是宮里的事知道的並不清楚,只知道宮里有人死了,一般都是丟去亂葬崗,碧溪不由的想著,難道這木箱就是專門用來裝死人的,稍後會有人會將木箱拉去亂葬崗?見四下無人,碧溪沖到木箱前,掀開蓋子鑽了進去。

木箱里非常臭,碧溪一聞道這樣的氣味,就惡心的想吐,布袋的一頭沒有扎緊,碧溪忍著難受將捆綁的繩子撤下,伸手探進布袋里,果然模到歐陽的發冠,他一向注重儀容,碧溪火急火燎的催他離開時,他不慌不忙的戴上了紫玉冠。

碧溪伸手捏他的臉,卻發現他的臉已經有些僵硬,氣息完全探不到。他是吃的假死丸嗎?可是解藥在哪呢?碧溪伸手在他身上模索解藥,突然有腳步聲傳來,碧溪隱約听到有人在說︰「怎麼又死了一個?」,碧溪皺眉,忙將獄卒的衣裳月兌下,塞進布袋里,然後全力扯過裝歐陽的布袋,將布袋移到自己身上。好在侍衛對死人沒什麼耐心,掀開蓋子就將布袋扔了進來,也不看看木箱里到底有幾個人。

很快有人走過來,將木箱抬起放到板車上,碧溪听到倆個推車人對話,一個說道︰「昨日沒在死人身上搜到什麼,不知道今日運氣怎麼樣。」,另一個說道︰「那些獄卒自己吃肉也不給咱們喝湯,一件好衣裳也不留給咱們。」……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板車停了下來,他們掀開蓋子,見里面躺著的人都是一身白衣,不由的嘆了口氣,然後用力掀起木箱,碧溪便不由自主的往下滾落,腐肉的臭味撲鼻而來,碧溪忍著惡心,緊緊抓著布袋。

「奇怪,怎麼有三具尸體,登記的是兩具尸體。」一人看著歐陽滾落的方向疑惑道。

「你管這麼多干什麼,你只負責運送尸體,知道多了沒好處!」另一人斥責道。

倆人蓋好木箱,推著板車離開。碧溪知道自己肯定躺在尸體中間,忍著惡心睜開眼楮,正巧看見身下壓著一只腐爛的手。

「噁——」,碧溪忍不住吐了起來,吐到只有綠水時,才稍微趕緊舒服了些。

扶起歐陽,碧溪從他懷中取出解藥,喂他服下,片刻功夫,歐陽便醒了過來。

「夫人?你沒事?太好了——」倆人相擁而泣,歐陽見碧溪哭的傷心,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好了,乖,不哭,沒事了。」

碧溪揉揉眼楮,忍不住捶他幾下,想到一同被扔下來的人又問道︰「你是不是給別人假死丸了?」,歐陽前腳被抬出來,那個人後腳就被抬出來,哪有那麼巧的事情,死都死在一起。

歐陽點了點頭,他的確拿出假死丸讓同牢房的人服用,但是沒人相信他,都不敢服用這藥丸,只有一名官員抱著必死的決心吞服的藥丸。

「你不想讓皇上主持公道了嗎,怎麼又逃了出來?」想到歐陽之前說的話,碧溪就來氣,他竟然還相信皇上能明辨是非,能替他做主,真是可笑,自打碧溪被撤去的郡主封號,碧溪就知道皇上性格多變,已經不值得相信,有哪個皇帝會這樣肆意的貶低自己冊封的郡主,那不是在告訴世人,自己眼光不行,選錯了人嗎?這樣自打嘴巴,一般人都不會做,而皇上恰恰做了,又因為他的皇上,即使做錯,也沒人敢指責,反倒是錯處都是她的。

「回去慢慢說吧。」歐陽站起來,捂著口鼻走向不遠處嶄新的布袋,腳下有很多尸體,倆人盡量踩在泥土上,不去踩踏別人的遺體。喂那人吃下解藥,片刻後,那人緩緩睜開眼楮,看了看歐陽,又看了看碧溪,然後問道︰「賢弟,咱們這是在地府還是在哪呀?」

碧溪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位迂腐的文人還真是傻的可愛,這里怎麼就像地府了?明明還在人家嘛。

「李大人,你沒死,不過別人已經當你死了。」歐陽淡淡的說道。

李大人愣了一會,連忙跪下給歐陽磕頭,嘴里說著︰「多謝恩公,多謝恩公——」

碧溪搖搖頭,此人太過迂腐,當下最重要的是逃命,而不是在這里比誰的禮數周全。「快些走吧,別被人發現了。」

三人一直往下走,走到坡底,再往北走,碧溪看到北邊有人家,離的並不遠。走了好一會,終于靠近了,卻被歐陽拉住,他說道「還是別過去了,免得你受驚嚇。」

碧溪疑惑的看向那戶人家的門口,那里晾曬著不少肉,看樣子這還是個富戶,給他們一頓飽飯吃應該不成問題。

只是,那一串類似人耳朵的東西,是什麼?

歐陽拉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碧溪心中猶在疑惑,那東西太像人耳朵,可是有人敢吃人肉嗎?那里離亂葬崗近,那些人不會是經常去割死人身上的人晾曬食用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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