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離 三百一十九  元妃贈帕

作者 ︰ 雲山霧繞

倆人沉默下來,宛兒不敢多說,陳雨是個善良的人,但是碧溪已經成婚生子,她知道碧溪絕不可能因為過去的一段感情而毀了現下的美好生活,她只是擔心碧溪會在失憶時傷害陳雨,恢復記憶後會更加痛苦。

半晌,碧溪幽幽說道︰「所以陶晶知道那些過往,讓他過來找我。」

「郡主,您以前跟陶晶關系最好,處處對她忍讓,但她總是連累您。」想到陶晶以前的所作所為,宛兒就一肚子火,如果不是她闖禍,她們如今還在沉官郡過著安穩的日子,哪里會踫到這麼多凶險。

碧溪靠著軟枕躺下,心想︰原來自己跟陶晶關系要好,難怪心里總對她生出親近感,也不忍心看她受苦。可是就憑她把陳雨支來搗亂,就說明她根本不想讓自己過上好日子。

「你是個聰明姑娘,怪我以前眼拙。」碧溪淡淡笑著。心想︰陶晶是∼好也罷,歹也罷,自己都不需要跟她計較,她的境況挺慘,自己沒必要跟她過不去。

沉默片刻,宛兒突然跪下,似是想起傷心往事,淚珠兒不斷落下,口里說道︰「宛兒命苦,求郡主為宛兒做主。」,說完便連著磕了好幾個響頭。

「快起來,過來坐下,說說誰欺負你了。」碧溪語氣溫和,似是在鼓勵宛兒說出身世。

「郡主,家父本是通州刺史,開皇二年被張禮陷害,冤枉我父心向前朝。導致父親喪命,兄弟流放,女眷沒為官奴,當時宛兒年幼不經事,並不懂得其中原委,如今年紀漸長,知道張禮不過是趁著改朝換代想要奪權,所以陷害我父親,等到我父入獄,他便走馬上任。堂而皇之的接過我父的刺史之位——」

碧溪擺擺手。示意她停下來。也不知宛兒哪來的膽子,竟然敢跟她說這種話,刺史手握兵權,是她這種傀儡郡主能夠對付的了的嗎?

「翻案。沒那麼容易。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她不會給宛兒太大希望。也不會完全抹滅她的希望,事情過去幾年,想搜集人證、物證都需要時間和過程。

宛兒咬著嘴唇不說話。看樣子在極力隱忍。

「別想太多,很多事情講究水到渠成,急于求成只會落人口實,你且留下,與我說說歐陽與陳雨的相處情況。」她有些看不清如今的狀況,歐陽不喜歡陳國皇族,連親生母親也不相認,為何堅持留下陳雨,難道是怕她殺了陳雨?陳雨一心想要刺殺太子,是朝廷罪犯,留在封地只會給他們帶來麻煩,萬一此事被太子知曉,太子會不會認為他們與刺客有某種關系?

宛兒想了想,說道︰「歐陽教陳雨調香,陳雨大多待在屋里,不常出門。」

碧溪皺眉想道︰難道歐陽是想讓陳雨留在封地專心研習調香技藝?倒是看得起他,連看家本領也肯傳授。

「他沒說去找族人?」碧溪很好奇,歐陽是如何將掛念族人安危的陳雨給安撫下來的,並讓他安穩的待在屋里調香。

宛兒想了想,不確定的說道︰「歐陽似乎告訴他,他的族人回了舊土,陳雨一開始想回陳國,後來不知怎麼又留下了。」

孩子爬到宛兒腳邊,宛兒抱起孩子,另一個孩子也跟著湊過去,看樣子是想站起來,只是腿沒什麼力,還沒站起來,身子一歪又倒下了。碧溪愛憐的抱起孩子,那些煩心事瞬間拋之腦後,腦里想的、念的都是孩子可愛的笑容。

「哥哥又調皮了,總跟著妹妹後面轉干什麼?」碧溪抱著孩子輕聲哄著,小家伙歪著頭看著妹妹,時而哼一兩聲,仿佛想要吸引妹妹的注意力,只可惜,妹妹在玩宛兒的頭發,根本無暇顧及其它。

「哎喲——」宛兒叫了一聲,碧溪抬眼看去,只見孩子拽著她的頭發往嘴里送。

「快拿出來,別噎著她。」碧溪驚慌的站起來說道,宛兒將頭發取出,小姑娘癟了癟嘴就要哭。「怎麼了,是不是頭發卡在喉嚨里了?」碧溪湊近孩子,透過她張口的嘴巴看著里面的情況,除了水汪汪的一片,看不到一根頭發。

「是餓了,到時間吃女乃了。」宛兒輕聲解釋道。

碧溪點點頭,讓吳嬸將乳母帶進來,將孩子放在棉被上,他趴在地上爬行,有時候爬累了就趴著休息一會,倒是很少哭鬧。

次日,碧溪與吳嬸抱著孩子閑逛,客卿說有太子妃的包裹寄來,碧溪將孩子交給宛兒,展開書信看了幾眼。她的書信與朝堂無關,她關心的只有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不夾雜任何利益。她稱她為「彼景」,問她為何不寫信給她,問她在封地是否住的慣,需不需要她幫忙買什麼東西,問她與歐陽相處是否融洽,問她倆個孩子是否安好……

看完書信,碧溪眼里已經噙滿淚水。縱使她離開京城,元妃還是這樣掛念她,希望她一切安好,好似倆人真是親姐妹一般。包裹里還有幾個肚兜和手帕,手帕上繡著元妃題的詩句︰晨起燻素手,執針到月梢,客朋多富貴,生活無憂擾。碧溪抿嘴笑著,也許這就是元妃理想的生活︰閑來無事與富貴千金們一起閑聊、繡花。所以她希望碧溪的女兒能過上這樣安穩的生活。她的心思,不像別人擺在面上,而是通過詩詞表達出來,她是個委婉的女子。再看另一塊手帕,也題了一首詩,寫道︰莫念報家國,莫念娶嬌娘,生為富家子,首當敬爹娘。碧溪忍不住笑的,對于女兒,人們大多是縱容的,對男子通常比較苛刻,但是元妃的想法與別人不同,她認為男兒首先要孝敬父母,別的事都不重要。

彩京,你在京城可還安好——

想到元妃至今沒有孩子,碧溪心里也是有些氣惱太子的所作所為,雲氏固然得寵,可她終究是個妾室,太子不想辦法讓元妃生下嫡子,竟然偏寵雲氏和庶長子。

「姐姐——」獨孤嵐喊了一聲,碧溪扭頭便見到他站在不遠處揮手,身邊還站著一名男子,倒是眼生的很。清晨的陽光像撥開迷霧的大手,輕柔的撫模每個人的臉頰,寒意即將散去,暖風撲向人們的臉頰,人們又開始采集桑葉養蠶抽絲,田里有人在播種,一切都顯得生機勃勃。

「你不好好念書,看著弟弟們,怎麼跑出來了?」碧溪歪著頭數落獨孤嵐,只是語氣輕柔,完全听不出責備的意思。

「雪月公子總是跟著我,哪里還有心思念書。」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高雪月來到封地就一直跟著他,倆人可謂是形影不離,別人都當他們關系好、走的近,只有他明白,他們根本沒多少交情,至今也就在宴會上見過幾面,曾打過招呼,私下里連話也沒說過,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現在時刻的盯著他。

碧溪看向雪月,他與高宰相並不相像,想來是像母親多些,他的面容干淨俊美,唇紅齒白,肌膚吹彈可破,若他身為女人,一定是個美人。只可惜,他身為男子,而且還是個不懂風花雪月只知道調香的男子。

雪月行禮道︰「微臣參見郡主。」,雖然他沒參加科舉,但是他是調香師,可以領到一點俸祿,算是低階官員,另外他父親是宰相,受舉薦的機會很大,可以視為內定官員。

碧溪保持端莊得體的微笑,說道︰「免禮。」,眼前這位便是高宰相的兒子,差點成了她的郡馬,如今卑躬屈膝的對她行禮,這樣很好,雖然她沒有權利,可是別人見了她都要行禮。

她知道是歐陽將他帶來,可是他不跟著歐陽學習調香,跟著獨孤嵐後面做什麼?

「高公子跟著嵐兒做什麼,可別被他帶壞了。」碧溪輕輕笑著,獨孤嵐不滿的噘嘴,他什麼時候把別人帶壞了?簡直是污蔑!碧溪看了他一眼,又笑道︰「這樣孩子氣,高公子跟著你,你還不高興?你們年紀相仿,不正好可以作伴嗎?」。

高雪月在一旁默不作聲,碧溪對他的態度生疏冷漠,對獨孤嵐的態度大多是帶著寵溺,他終于明白師父的用心了。

「誰要跟他作伴了,他不去找他師父作伴,怎麼來找我這俗人作伴,我又不會調香!」獨孤嵐氣呼呼的說道。

或許是他聲音有些大了,小孩也跟著吼了一聲,然後雙手捂著小臉笑了起來。獨孤嵐滿心歡喜的抱過孩子,拉著他的小手輕聲說道︰「你干什麼,你學舅舅是不是?是不是?」,小家伙笑的更歡了,胳膊腿亂動,獨孤嵐掐著他兩只胳膊,嘟著嘴巴說道︰「再動呀,看你還怎麼動——」,正說著,一條水線突然射出,碧溪眼睜睜的看著尿液射到獨孤嵐肩膀上,然後衣袖開始滴水。

眾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宛兒忙接過獨孤嵐手里的孩子,獨孤嵐看著碧溪抱怨道︰「這衣裳被臭小子弄髒了,是不是可以給姐姐的丫鬟洗?」,碧溪笑著轉身,領著吳嬸和宛兒離去。

「這臭小子,敢尿我一身,等他長大了,一定要狠狠揍他!」

高雪月上前一步走到他身旁,隨意說道︰「我舅舅以前也這樣說,但是他從來只會給我塞銀子。」,言下之意是獨孤嵐日後也會成為那樣的人,舍不得打外甥,還專門給外甥塞銀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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