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離 二百九十六  逆境的成長

作者 ︰ 雲山霧繞

回到郡主府,碧溪泡了澡,換了干淨的紫色長袍,吳嬸遞過來一碗姜湯,碧溪將一碗姜湯喝的一滴不剩,笑問吳嬸,幾個少爺是不是還在府里,吳嬸點頭道︰「他們倒是試過逃跑,都被抓了回來。」

碧溪點點頭,吳嬸拿帕子給她絞頭發,簾外雨潺潺,雨聲不小,碧溪卻听透過雨聲听到先生的授課,是在教授算術,先生說到了減法。這是獨孤跋應她的要求,特意請來的先生,之前曾在國子監任職,後來得罪了皇上,被免職了,獨孤跋能請到他,也是費了一番功夫。

「算盤大家都會用了吧,口訣都記住了嗎?下面我出題了,九百八十七減去一百九十九等于多少?」,碧溪听到撥弄算珠的聲響,那樣清脆響亮,如此悅耳動听。

他們多麼幸運,有這樣好的家世,就算他們不努力,家族還是想辦法培養他們,她多希望自己出生在這樣~的家族,如果她是這個家族的人,會不會不用這樣惶恐?

「加減法你們都知道了,下面我來講,什麼是商,什麼是積……」

吳嬸鋪好被子,輕聲道︰「郡主,您先歇會吧,淋了雨要多休息,再說,您的身子還沒完全恢復呢。」

碧溪點點頭,月兌下外袍躺進被子里,許是真的受了風寒,狠狠的打了個噴嚏。吳嬸遞來手帕,喃喃說道︰「看來得煎服藥驅寒才行。」

睡的迷迷糊糊,有人扶起她。碧溪睜開眼,見歐陽正端著藥碗,見她醒來,微微笑道︰「你發燒了,喝了這碗湯藥就會好。」,勺子里是黑色的湯藥,半濃不稀,喝了幾口,實在苦的很,吳嬸要拿蜜餞給她吃。碧溪擺擺手。這點苦都吃不得,如何吃得下後面的苦,轉眼間一碗藥便喝完了,吳嬸拿帕子給她擦了唇上沾的藥。歐陽滿眼溫柔的勸道︰「身子不好就要養好身子。不要勉強。」碧溪點點頭。讓吳嬸拿軟枕過來靠著,歐陽知道她不想睡,便問她是不是想听故事。想不想听三國。碧溪搖頭,三國志沒什麼可听的,三國斗的再厲害,那也是前人的事,她想听朝堂上的新鮮事。

遣走吳嬸,歐陽為她掖好被子,眨眨眼楮說著︰「上回說到哪了,嗯,良媛抄經書給皇後表過錯,今日該說,尹氏心疼女兒憂郁成疾。」

碧溪愣了愣,輕聲問道︰「她真的病了?怎麼這麼經不住事?」,尹氏一直都很和善,不像皇後那樣霸道,也不像二夫人她們那樣無理攪三分,她一直信奉以夫為天,溫順的照料家里的子女和妾室,處事公平又合理,所以國舅府雖然有些小矛盾,總體上也算是互敬互愛。

歐陽知道她心軟了,雖然不喜歡諾瀾,但是她對于獨孤跋和尹氏一向敬重有加,要不然當初也不會選擇救獨孤跋,這點,就連獨孤跋的長子都做不到。

碧溪想了想,嘆道︰「我雖然心疼她,諾瀾與我,卻只能留下一人,一個家族不能供養兩只金鳳凰,若是諾瀾此刻重新獲得皇後的信任,我就會成為棄子,不過只要太子妃安然,別人是沒有機會的。」,只要元妃好好的活著,就沒人能夠取代她。

歐陽握了握她的手,輕嘆道︰「都怪我沒能保護你,不然你也不會陷入如此境地。」

眯著眼楮休息了一會,碧溪緩緩說道︰「我終于知道,諾瀾為什麼一開始就想殺我。她一定早就覺察到我的存在于她不利,所以她趁我還沒能力反抗,想先下手為強。就像現在,我容不得她一樣。」,她也不想爭斗,可是不爭斗的下場,她無法想象。

當初諾瀾是不是也這樣想,家中突然多出一個比她聰明的女人,她一定很害怕,擔心別人超過她,擔心家族會選擇扶持更優秀的人,她一定害怕成為棄子,所以她討厭族里比她優秀的人,討厭碧溪,討厭一同嫁入太子府的連月,因為她害怕連月獲得恩寵,家族會放棄她。

「人在逆境中會迅速成長,你看,帶來的幾個少爺如今都會珠算了。」碧溪看望窗外,喃喃的說道。

歐陽點頭,他自然明白碧溪的處境,說她時刻處在刀刃上也不為過。「我會幫你的。」

碧溪閉上眼楮,輕輕說道︰「別再用香了,別人會懷疑,我要光明正大的處置她。」,那些小手段雖然也能整垮諾瀾,可是也容易引人懷疑,更是會導致獨孤家與皇家交惡,何必呢?

她說,別再用香。這麼說,她知道還獨孤嵐的人是他?既然知道,為什麼從未過問?

「你有別的辦法?」歐陽低頭問道。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早已有了準備。

「她以前害過連月,連月也不是什麼好性子,這次肯定會想辦法報復她,我們提醒元妃,讓她幫著點連月便可。」可是她心里依然不安,諾瀾經的事少,所以才會這樣不堪一擊,可是經歷了此事,她只怕是成長的更快,她本就不是個傻的,一旦聰明起來,太子妃里的有幾個女人敵得過她?「不行,得趕緊處置了她,不然我寢食難安。」就算連月拿出證據,諾瀾如果足夠聰明,也能順利月兌險,一旦月兌險,為了補償她受的委屈,皇後很可能提拔她,到時候再想扳倒她可就難了。

算珠踫撞的聲音越發響亮,好似清脆的聲音能掩蓋住雷鳴一般。

休息了一夜,燒已經退了,只是身子還有些飄忽,用完早膳,碧溪便讓人布置了矮桌,打算與少年們一起上課,吳嬸端來湯藥,眾人疑惑的看著她喝完黑乎乎的藥,苦澀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獨孤嵐忍不住問道︰「姐姐病了,怎麼不去歇著?」

碧溪擺擺手,笑道︰「小病而已,還熬得住。」,說話間教授禮儀的先生已經入座,看了眼碧溪,然後翻看書本朗聲道︰「今日繼續講授士冠禮,有請主家、客家到前面來。」,倆男孩走到前面站著,先生說道︰「行加冠禮前一日傍晚,舉行約定行加冠禮時辰的儀式。」,台上的倆個男孩開始表演儀式過程。先生說︰「廟門外,主人站門東邊,客人站主人南邊。」,先生介紹完,扮演客人的男孩行禮問道︰「請問加冠禮時辰。」,扮演主人的男孩回禮道︰「明晨正天明時舉行。」……

少年們都是活潑好動的性子,但是學起禮儀來,倒是安靜的很,碧溪也覺得這科目學的有意思,就跟看戲似的,還有人表演。

課間休息時,丫鬟們端來點心果茶,碧溪特意讓人準備了小吃,眾人疑惑的看著先生,直到先生揮手讓他們先吃,他們才敢淨手吃東西。

「姐姐特意給我們準備的?」獨孤嵐坐到她對面,見她面頰嫣紅,忍不住抬手踫了踫她的額頭。不燒,可是她的樣子又像是在發燒。

「這些日子你們也辛苦了,前些天去泄洪的鄉里查看百姓撤離情況,也沒顧得上你們,你們可別怪我。」碧溪輕啜一口茶水,慢悠悠的說道。廳里很安靜,大家看上去在吃東西,只怕都豎著耳朵听他們的談話吧。

「姐姐貴為郡主,去那泄洪的地方干什麼?」這里有縣令,有鄉長,有里長,什麼事都有人管,何必她堂堂郡主親臨現場。

「封地是咱們的,我們自己不管,難道還指望著別人幫我們管?誰的事誰上心,那些個小官哪里管那些。」碧溪輕嘆一聲,留意到廳里更加安靜了,仿佛他們連呼吸都屏住了。

「封地這麼大,事事都要管,豈不是累死了?」獨孤嵐不在意封地怎麼樣,他只關心碧溪的身體,她身為女子本就嬌弱,換血後又遭諾瀾暗算,沒死已經是萬幸了,怎麼還這樣不珍惜身體。

「慚愧,我能力有限。」碧溪端起茶杯又飲了一口。「只盼著你們能學好,日後為我分憂。」

本是尋常的一句話,卻讓少年們慚愧的低下頭。來到封地,他們除了搗亂沒干別的事,真正做事的人不但要照顧百姓,還要費心費力的請先生給他們上課,說慚愧的應該是他們。

碧溪注意到這一細微的變化,繼續說道︰「家族興衰,還是要靠你們男兒,你們身上責任重大,我這副殘軀,又能支撐幾年?我只希望,你們能在我病倒前成長起來。」

獨孤嵐忍不住哽咽起來,安慰道︰「別這麼說,你的身體一定會好起來的。」,悲傷的氣氛傳染給碧溪,碧溪也莫名其妙的掉了幾滴眼淚。

「我死不足惜,你帶著弟弟們好好的,擔心我做什麼?」碧溪拿帕子摁了摁眼角,見少年們似乎十分動容,輕聲說道︰「你們繼續上課吧,我先回去了。」,恰巧吳嬸進來稟告,說藥熬好了,問她要不要端進來。

碧溪扶著吳嬸的手站起來,輕聲道︰「回去吧,免得藥味燻的大家頭疼。」

此後,碧溪經常裝作病重的樣子在少年們跟前晃悠,有時候見他們聚在一起說笑,便故意拿著手帕咳嗽,然後吳嬸就會大叫︰「郡主,您又咳血了——」

這個思想包袱不可謂不重,碧溪經常在他們跟前念叨︰獨孤家就靠你們了,封地就指望你們管理了。一邊在他們面前裝出十分嬴弱的樣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撒手歸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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