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氣氛有些凝重。所有的人听到陸元這個名字都不由得一愣，繼而是寒蟬若虛。
作為何家的姑爺，何素心尸骨未寒孝期未滿便迫不及待的娶了一個遺孀做繼室。而且還是曾經和陸元相識的青梅竹馬。當時險些成就秦晉之好，如今卻在各自成家之後又重新相聚。
明眼人誰不是暗笑不語。個中究竟，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而陸元這麼做寒的不是別人，是何家的心。
當時何素心嫁給陸元的時候，陸元還是個默默無聞的落榜秀才，何家不嫌棄門戶高低，一心扶持陸元扶持陸家，雖然只尋得了正五品大理寺丞的官位。
大理寺掌管皇族貴冑的邢獄案件審理，同刑部，都察院並稱為三法司。
大理寺丞雖然在品級上不高，但是卻分管大理寺的各項事務，算得上有實權的一個官職。到頭.＋du.來，不過是為她人做的嫁衣。
自從和素心過世，何家和陸元的牽扯，便只有何素心留下的一雙兒女了。
陸元因為陸錦盛的撫養，同何家鬧僵過，更是已經很久未踏足何家。賀壽之說，更是讓人恥笑。
「母親。」陸元喚了聲秦氏。多年的酒肉聲色，已經讓他的身子發福，眉宇之間的最後的那點英氣也都消散淡去。
「前來為母親賀壽。」陸元弓著身子。
許氏緊隨在陸元的身後，笑意盈盈，「見過何老。」
繞是四十出頭，但卻保養的很好，也難怪會抓住陸元的心。
「這是一對玉如意。祝老壽比南山。」
秦氏悶聲不語，並沒有理睬陸元夫婦，而是繼續笑著不知在陸錦陽的耳邊說著什麼悄悄話，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許氏也不覺得尷尬，「錦盛，快來給你外祖母賀壽。」笑著招呼著躲在蓮生身後的陸錦盛。
听到陸錦盛的名字，秦氏一直板著的臉才微微有些動容。
陸錦盛今日身著墨色的緞子衣袍，繡著雅致的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
陸錦盛抿唇，眼中帶著些許的黯然神傷。
許氏見著秦氏的松動，繼續說道，「盛哥兒現在正是長身體的好時機呢，眼見著不過數月沒見，便已經高了一大截呢。」
「盛哥兒，來外祖母讓外祖母看看。」
「真的長高了不少呢！」
蓮生正在陸錦盛的身邊照顧著，看著陸錦陽微笑著擺手。
感受到眾人注視的目光，陸錦陽微微有些扭捏，緩緩的上前，「外祖母。」
秦氏眉笑顏開，「還真是長高了好多呢。都快趕上外祖母了。」
陸元在一旁賠笑著說道，「錦盛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衣服用不了多久便會小幾碼，也難為她母親，一有時間，便要給錦盛做些換洗的衣服。」
秦氏目光一閃，「方才我已經同陸二說了，我這有一個外孫女，多了的無福消受，同樣的，我也只有一個女兒。」
「你大可不必如此。」
秦氏目光閃爍，「素心去世後，我已經多年未曾過過壽辰，更未曾邀請過任何人。」
秦氏嘆了口氣，她這麼多年都是心中苦澀難言，何況陸錦盛還是個小孩子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不好對陸元過于冷淡。
「既然來了，那便留下來吃過飯再走吧。」
陸元和許氏很識趣的退下，並沒有多說。
一番客氣疏遠的寒蟬之後，何二爺一錘定音，「母親，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們開宴吧。」
說是開宴，其實卻很簡單不過家常的宴會，唯一區別的人，便是此時的人齊全。
秦氏壽辰，坐上首，何二爺帶著蕭衍位次位，陸元帶著許氏，陸婉兒纏著顧瑜軒不肯撒手，陸錦陽也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妥，帶著陸錦盛神色輕松的坐在最後面。
俞氏帶著一干嫡子嫡女坐在下方，而其他的姨娘們和庶子庶女們，只能另起一桌了。
陸錦陽感受到來自不同方向的人的目光正在注視著自己。
大少爺何元奉年紀最大，也是最成熟穩重的一個，作為何家的三房長子，繼承了何二爺的衣缽，十八的年紀，已經連中兩元，拜內閣次輔商洛門下。是被看好的重點培養的繼承人。
或許是因為眾望所歸，何元奉頗有些少年老成的樣子，相對其他年紀的孩子，心思也比較深沉，自從見面開始，便一直在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什麼。
二少爺何元濟，為人性子維諾，不善言語，如今來了，也是坐在何元奉的身邊一言不發，三少爺何元弘性子淘氣，小的時候，和陸錦陽簡直就是何家的小惡魔，讓人听了都不由得頭痛的存在。
也是許久不見，何元弘正拼命的對著陸錦陽擠眉弄眼。
何清棋陪在陸錦陽的身邊，手指有些冰涼的打在陸錦陽的雙手之上，但是陸錦陽卻覺得異常溫暖。
還有蕭衍……那凌厲的眼神，是陸錦陽一直不敢正面相對的。
氣氛說不出的怪異，都是人人懷著各自的心思。
也不敢貿然的開口說話。
俞氏笑著圓場，「都是些家常的菜式，還請蕭大人不要嫌棄。」
「正是酷夏，我特意吩咐人做了冰鎮紅豆湯來給大家嘗嘗，清涼解暑。」
許氏笑著將送在陸婉兒身邊的冰鎮紅豆湯接，聲音不大不小卻是可以讓眾人听的十分清楚，「婉兒，你如今正懷著身子，尚且還不穩定，冰鎮的紅豆湯不利你的身子，你多喝些紫菜蛋花湯才是。」
秦氏筷子一滯。
應該說除了提前知道實情的俞氏和何清棋，所有的人都微微一愣，看向陸錦陽的眼神意味不明。
而陸錦陽本人，卻雲淡風輕，好像懷著身子的人，並不是她的小，而是別人。
許氏看著眾人的反應，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沒錯，她之所以會不顧秦氏的冷眼，努力的說服陸元前來何家給秦氏賀壽，就是因為她前些日子收到了陸婉兒的家書。
上面寫著，她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陸錦陽嫁給顧瑜軒快兩年的時間，肚子沒有半分的動靜，可是她的婉兒，嫁給顧瑜軒不過三個月的時間，便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子！
在這深宅後院的們中，沒有什麼能比孩子來的更加實在。
恩寵可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可是骨肉親情卻是打不斷，連著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