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芳菲 第五十六章 幕後

作者 ︰ 懶惰的小禽獸

雅荷苑內方雅歌用過晚飯,天還大亮,紫蘇一撩簾子進門稟報︰「郡主,安銀霍來了。」

方雅歌听了這話輕輕的放下手中的青綠色茶盞,緩緩地說道︰「讓他進來吧。」

「是」

安銀霍進入廳堂就見方雅歌穿了一身淡黃瓖領粉綠暗花對襟褙子,斜斜的歪在羅漢床上,身後墊著一個大紅色冰裂紋錦鍛大迎枕,露出了腳上穿的軟底珍珠繡鞋。見此,安銀霍趕緊將頭低了下來,向著方雅歌行了一禮。

「郡主,我回來了。」

「安我說了你不必多禮,請坐吧。」

安銀霍听方雅歌如此說卻仍是站在那里低著頭,只是聲音無比清晰堅定的傳來︰「郡主,安銀霍既然已經做了府中的侍衛,那麼就應當忘記以前的身份,昨日的種種已是過眼雲煙,以後您是主子,我是您的手下,您坐著,安銀霍站著。」

听了這話方雅歌一愣,這是發生了什麼,怎麼突然說這麼一番話?

「安,我說了,讓你在府中做侍衛只是權宜之計,以後如果有更好的去處,我會安排你離去,所以你不要說什麼主子不主子的。」

方雅歌當然希望安銀霍能留在自己身邊為她效力,但是在弄明白安銀霍和父親前一世的仇怨都是遭人算計之後,方雅歌已經不像開始那樣的厭惡他了……

沒錯,雖然重活一世,初見安家兄妹,方雅歌救了他們,但是最終目的是為了弄明白安銀霍和方家的仇怨,此外是想要讓安銀霍成為自己手中的刀,是利用。但是內心深處,方雅歌對上輩子間接害死自己的人實在難以做到心無芥蒂。

直到此刻,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方雅歌覺得安銀霍也只是一個無辜的可憐人,所以方雅歌想要利用他的心思就變淡了。安銀霍已然這樣不幸,難道還要將他卷入這些是是非非中嗎?

「郡主!如果不是您,我兄妹二人早已不在人世,如果不是您,安銀霍不可能當堂指認要加害我們的人。郡主,您救我兄妹的性命,為我兄妹報仇,這樣的大恩安銀霍無以為報,唯有為您效犬馬之勞。所以請郡主將我留在您的身邊。」安銀霍說著一鞠到底。

「可是安,離開這些是非,去過些平常百姓的安生日子不是你所期望的嗎?」。方雅歌忍不住的問道。

「郡主,我父親的仇還沒報,為人子的大仇一日未報,就不敢提那安生日子。留在郡主身邊,我也是有私心的。」

二人說完這話,方雅歌沉吟了一會,才緩緩的說道︰「如果是為了給安大人報仇,我安排安去表哥身邊可好?表哥作為一國儲君,自然更了解安大人的事,而且對你的前途更有幫助。」

方雅歌想,這安興邦的仇的確是安銀霍的一塊心病,只是她不能保證就一定能查出安興邦到底被誰所害,或者說就算查出來了,短時間內也不一定有能力為他報仇。反而是太子表哥,他能給安銀霍一個好前景,也更有能力為他報仇。

「郡主,為父親報仇的事不敢勞煩郡主,我自己會去查證,不會給郡主惹麻煩……如果郡主還是不放心,那麼,就將我趕走吧,只求郡主能留下我妹妹,她還太小。」說著難過的低下了頭。

其實同樣的話題在今日回到公主府之前已經進行過一次,當靳水辰問道安銀霍是否想要留在他的身邊時,安銀霍想也沒想的拒絕了。

只是安銀霍給靳水辰的原因是,救命之恩不敢忘,安銀霍的命是郡主的,不能服侍太子殿下。靳水辰听完只是哈哈一笑,就將話題接過。

所以說,在方雅歌不知道的時候,太子殿下已經挖過她的牆角了,只是這塊石頭太硬,沒有挖動。這件事情安銀霍自然不會告訴方雅歌,本來這太子和郡主的感情不錯,如果郡主知道了弄不好心中會存了疙瘩,太子殿下是未來的一國之君,郡主要是與之不睦,是百害無一利的。所以安銀霍換了個借口,將這件事情瞞了下來……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當日既然救了你們兄妹,我就沒想過麻煩什麼的,我就是覺得留在表哥身邊對你更好些。你既然不願意我自然不會勉強。」

方雅歌見安銀霍這樣也就不再多說些什麼,之後就將話題轉移到了今日的審判上去了。

只是方雅歌身後的紫蘇眼楮毒辣,一眼就看出這安銀霍的傷心難過全是裝出來的,看那收放自如的樣子,哪有人心情轉換這麼快的。

小樣,上了一次大堂還學精了,騙郡主博同情,看我晚上怎麼收拾你……所以當晚安銀霍被紫蘇打得鼻青臉腫,還美其名曰扛的住揍才能更好的揍人。

……

這是一棟大宅子,五進五出的格局,前有馬房,後有花園,一般勛貴人家的宅子也不過如是。只是這宅子並不在京城內,而是在城郊。

書房內,擺設十分講究,一進門就是四扇楠木櫻草色刻絲琉璃屏風,隔絕外人的視線,兩側的檀木架子上分別放著汝窯天青釉面的花觚和琦壽長春白石盆景,再往後是貔貅搭腦黑漆衣架,上面掛著蜀錦織成的墨綠色外袍……楠木嵌螺鈿雲腿細牙桌後,一名中年男子正在仔細的觀看手中的一本小冊子。

這男子五官俊美,更難得的是,雖然人到中年,非但沒有在臉上留下歲月的痕跡,反而使得他全身充滿了一股文人的儒雅氣質。如果方雅歌在這里肯定會驚嘆,在她心中一個十惡不赦謀逆篡位的人怎麼會長成了這樣?

沒錯,這人就是靳鈺,這樣的一個儒雅之人,看起來應是鐘愛風花雪月,每日吟詩作對,不食人間煙花的多情種子。可是誰能想到,這樣的面容下居然會隱藏著那樣一顆磅礡的野心。

書房內出了靳鈺還站著一個人,這人看起來只是個普通的管家,四十多歲的年紀,兩鬢甚至華發早生,一身青色的棉布直裰,彎腰站在那里,背還有些佝僂。只是如果仔細看就會,男子的眼神十分迷蒙,在渾濁中隱藏著殺氣。

見靳鈺終于將冊子合上,男子才開口,「主子,這冊子上是今天大理寺審問張清的全部過程,是我們的人在現場記下來後謄抄的,可以說幾乎一字不差。現在張清人在大理寺的大牢內,明日還要過堂,我們是不是……」

男子的話說了一半,顯然是將決定的權利留給靳鈺。靳鈺看了男子一眼,合上眼楮說道︰「這張清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當日不向我們稟報就擅自行動,才讓事情陷入了被動。如果不是他好大喜功,又怎麼會生出這麼多的波瀾,害的我們只能鋌而走險在軍營放火。」

說到這里靳鈺溫和文靜的臉上怒氣一閃而過,只是這表情消失的太快,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算了,這張清自尋死路,我們也不必做什麼了,相信皇上那里輕饒不了他。你派人去他府上搜查一遍,將我們和他往來的證據搜出來銷毀掉,不要留下痕跡。」

「是,主子。」

男子恭敬的應著,他們和張清之間的往來從來都是讓第三方傳話,很少留下什麼線索,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要搜一搜。

而且張清絕對想不到,他身邊其實早已被安插了我們的人,這些年服侍他筆墨的小書童就是個暗哨,他書房所謂的暗格早就被模的一清二楚。

其實不僅是張清,這些年只要是听命于靳鈺的人,基本上都被安插了監視的人,這也是靳鈺謹慎的地方,絕不給自己留下麻煩。

張清這些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真正效力的人是誰,只知道是一個可以控制他升遷和生命的人。張清也曾經懷疑過這人是三王之一的石樂康,其實他猜得也差不多了,只是他做夢也沒想到,會是靳鈺。

「主子還有一件事情……」男子看了一眼靳鈺緩緩說道。

「說!」靳鈺揉了揉眉頭。

「我們安插在軍營的暗哨被了。」

說完這句話男子的表情有些凝重,果然靳鈺的表情有些扭曲,緩了一會才開口。

「這張清真是成事不足的東西。」

也難怪靳鈺這樣的憤怒,那韓威能安拆在軍營中並成為了方征雲的親衛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說培養這樣一個死心塌地的暗哨多麼費心費力,光是為了讓韓威成功呆在方征雲的身邊,取得方征雲的信任,他們就花費了十幾年的時間!

暗哨再培養就有了,可是時間是最難的,他上哪里再去找個人花費十幾年的功夫去獲得對方的信任。而且這韓威他日後可是有大用處的,就因為張清的過錯,失去了一顆如此重要的棋子,靳鈺覺得氣悶難當。

「主子,你看張清那里我們是不是派人給做了……」

男子再次冒險提議,一般情況下靳鈺決定的事情他是不敢質疑的,只是他覺得如果放任張清不管,很可能惹出什麼亂子。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朱門芳菲最新章節 | 朱門芳菲全文閱讀 | 朱門芳菲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