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 第二百五十一章 忽悠

作者 ︰ 寒衣燃燼

「我在母親院子中的花園處發現了一滴血跡,還有泥土翻動過的痕跡,挖開後,里面埋著一把刀一把短劍,還有一只貓的尸首。」葉詩蘭聲音低低的,仿佛是病入膏肓的病人,繼續道︰「這些東西,與你推測中所說的幾乎一般無二。」

「所以你就更加心疑是他所為?」方笑語似乎並不覺得意外。

「能夠自由出入母親的院子而不被母親防備之人,除了他就只有我。我沒有做過,現場留下的證據又處處都指向他……」葉詩蘭只覺著心里像是針扎著般難受。那是她的親哥哥啊,從小到大都對她寵愛有加,對母親孝順恭敬,可如今乍一听到他竟有可能會是殺害母親的凶手,這叫她如何能夠平靜?

她現在已經可悲到需要到敵人這里尋找答案的地步了不是嗎?

「不。你說能夠自由出入你娘的院子卻又不被防備者除了你就是葉西乾,可你似乎漏掉了另一個人。」方笑語似笑非笑的樣子讓葉詩蘭心跳漏跳一拍。

「誰?」葉詩蘭一時間沒有想起還有誰有這個本事不讓母親有所防備。無論是葉西辭方笑語還是蘇紅綢,對母親來說都是要除掉的敵人,不可能不加防備。

「還有父王啊。父王多年來幾乎是專寵于你娘,如此深厚的感情,你娘又怎會對父王有所防備?」方笑語用茶杯擋住了她勾起的嘴角。她現在正在將第二個嫌疑人赤luoluo的攤開在葉詩蘭的面前,要她自己從兩人之中選出一個最可疑的。這無疑會加重她對自己選擇的印象,從而更容易順著她為她選擇好的路一路走下去,

「父王?你莫不是以為是父王要殺害母親?」葉詩蘭一臉的不可置信。她突然意識到。確實如果是父王去了,母親多半不會防備。且她竟然一直都沒有將懷疑落實到父王身上,明明父王近來寵幸蘇紅綢那個騷狐狸寵的要命,幾乎將母親給忘在了腦後。若是他去找母親,又因為母親的倔強而被激怒,所以一氣之下……

葉詩蘭越想越心驚。雖然方笑語提出了一個可能會洗清哥哥嫌疑的另一個人選,可那個人選卻是她的父親啊。

一方是親哥哥。一方是親生父親,無論二人哪一個是傷害母親的凶手,這都是她並不想看到的。

原本親近的人全都成了魔鬼。原本溫和的臉全都變為了猙獰。葉詩蘭突然有一種被孤立的寂寞感,似乎那些原本美滿的鏡花水月在現實的丑陋下頃刻破碎,露出森森的白骨,白骨上流著鮮紅卻腐爛的血肉。腥氣撲鼻。惡氣燻天。而她,無處可逃。

「父王有何理由要傷害母親?」葉詩蘭問方笑語,也是在問她自己。

方笑語卻笑道︰「那葉西乾又有何理由要傷害自己的親生母親?」

葉詩蘭語塞。

「一個是你的生父,一個是你的兄長。若是他們二人必然要懷疑其一,你心中最可能會傷害你母親的凶手又是哪個?」方笑語將一道選擇題毫無預兆的丟給葉詩蘭,葉詩蘭頓時陷入兩難。

方笑語似乎並不急著要她做出答案,而是繼續道︰「其實,你大可將一切都推在我與西辭的身上。管他是誰下的手。管他是因為何事而下的手,你只當這是我們做的。就如同凶手希望的那般,成為一個聾子,一個瞎子,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听不到。你繼續做別人的好女兒,做別人的好妹妹,你的母親是死是活,大可听天由命。若有朝一日她醒了,一切或可真相大白,也或許她會為凶手掩飾而胡亂指責,都無所謂,反正你又不會掉一根頭發少一塊肉,還繼續做你安王府的大小姐,豈非省心省力?」

「那莫非母親的傷就白白承受了?莫非就要那傷了母親的凶徒就此逍遙法外?」葉詩蘭突然間激動的拍起了桌子。

「知道了真相你又能如何?就如你心中所疑一般,傷害你母親的凶手或許是你的親生父親,或許是你敬愛的兄長,無論結果是哪一個,你都無路可以後退。知道了真相對你有何好處?除了會讓你左右為難抓心撓肺之外,你又能做些什麼?難不成你還能去殺了那凶徒為你母親報仇不成?」方笑語諷笑道,卻在說到‘殺了’二字時刻意用上了一些內力,幾乎就等于是在葉詩蘭的心中留下了某種暗示。

葉詩蘭沉默無言以對。

她真的認真的在想,若是真的一切都是哥哥或是父王所為,她又該如何做出這個兩難的選擇?

事情本不該是這樣的。原本這個安王府里,只有葉西辭應該才是外人。母親和父王彼此相愛,她和哥哥自小就被寵愛著長大。

或許出了安王府的大門,她們終究不可避免的要承受一些別的東西,她也因為身份的阻礙而怨恨葉西辭的存在,無數次的詛咒過他最好去死,可是至少在安王府中,她是大小姐,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上疼愛的人。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這樣完美的一家人會分崩離析。沒有想過喜歡的人會傷害喜歡的人。

無論傷了母親的是哥哥還是父王,對她來說,都已經成了一道不可磨滅的疤痕,會橫亙在她今後所有的人生里,成為遺憾與仇恨。

「葉詩蘭,你這是被人捧在手心上慣壞了,所以總以為無論任何事,只要你有不明白的,就定然會有人為你送來答案。」方笑語帶著些輕蔑道︰「可你不知,這天地大著呢,遠比你所看到的井口要大得多。你以為被人捧在手心里疼那是愛,實則也可能只是利用。」

「無論你在兄長與父親之間做了何種選擇,結論不會變。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你母親傷重昏睡不醒也已是事實,就算你再糾結那些有的沒的,依舊什麼都無法改變。或許還會讓你自己身處于危險之中。」方笑語將血淋淋的事實攤開在她的面前,一擊直中,絲毫不加遮掩。

「你這是在擔心我?」葉詩蘭一愣。

「擔心你?」方笑語似是被葉詩蘭的話給逗笑了,道︰「我只是很不喜歡被人利用被人陷害罷了。就算你不追查事實的真相,我也會追究到底。你母親的死活我絲毫不在意,可卻不會隨意被人當成靶子一次次的陷害。所以即便你什麼都不做,我依然會替你全都做了。你只需耐心的等待結果。就可不費一兵一卒,看我將那凶手處置了,這有何不好?」

說著。方笑語又冷笑道︰「葉詩蘭,你本就被毀了容貌,怕是想要嫁個好人家都不易。可這也並非是壞事,至少可以讓你從這盤棋中月兌身而出。不再做被人利用的棋子。你母親所做的一切。甚至不惜傷害自己,那都是為了做給我看的,她想用她的命,換我救你和葉西乾出周貴妃布置的牢籠。她不想你和葉西乾和她一樣過身不由己的傀儡生活,想要給你們兄妹留下一條後路。她知我恨她,為了西辭我也必不會放過她,所以她才與我做了交換,以她一命。換你們前路坦途。只可惜,她什麼都還未做。卻被人先一步下了手。而下手之人,還很可能就是她一心袒護之人。」

「葉詩蘭,此事真相如何,你盡可放手了。我既答應了你娘,自然就會放你一條生路,雖她的重傷昏睡並非如約定而致,可至少她有這心思,我也念及她一片慈母之心,又與你並無深仇大恨,所以才對你說這些。你若聰明的,不如想想如何將自己嫁出去,何必再趟這趟渾水?」

方笑語將話說的就跟真的似的。事實上她確實懷疑李素青會這樣做,從葉西辭自祠堂外听到的那些話來看,李素青早有想要月兌離周貴妃掌控的想法。而她又懷疑李素青右月復上的那道傷口可能是她自己所致,只是剛剛刺進去一點,就被真正的凶徒給撞見了。如此也能解釋為何李素青的院子里竟沒有一個丫鬟婆子,若是李素青自己將她們遣散了,便可說得通了。這也能解釋為何她身上會有兩個傷口,甚至能解釋為何那道劍傷會勾出如此奇怪的傷勢。

但是,一切都不過是她的猜測,從頭至尾,李素青都沒有機會跟她說過以命換命這樣的約定。可方笑語卻將話說的就跟她已經和李素青約定好了似的。

反正死無對證,李素青還昏迷著,知道此事的人除了李素青恐怕也沒有別人了,紅口白牙,還不是由著她忽悠?

「你說什麼?你說母親她……」葉詩蘭大驚。她沒有想過這之中竟還有這樣的隱情。她一開始有些懷疑方笑語話中的真假,卻又覺著她騙她的意義何在而信了兩分。

她之所以會有些相信,是因為她曾听母親感嘆過,為人傀儡,終是身不由己。若非一招棋錯,或許一切都將不同。

她本來並未在意這話中的意思。可听方笑語方才所言,她腦海中立刻就蹦出了這句話,還有當時說這句話時母親的神情。

若一切都是真的,難道下手的人其實是周貴妃?

可周貴妃若要下手,必然不會親自動手。她若察覺到母親有背叛之意,可能會讓府中的人伺機除掉母親。

而周貴妃留在安王府里最大的棋子……

是哥哥……

葉詩蘭心如死灰。

「與其糾結你無能為力的,葉詩蘭,不如想想有哪個男人會不在意你容貌被毀,能讓你嫁過去過幾日的好日子來的實在。」方笑語的語氣中有些諷刺。

葉詩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本來她就對容貌被毀一事耿耿于懷,只是因為母親出了事,她已經來不及去計較這些,為求一個真相,她才低聲下氣的來求方笑語給她一個答案。

可是這方笑語卻一再提及她容貌被毀之事,每提一次,那神情中的譏諷之意越發明顯。

葉詩蘭氣急攻心,猛一拍桌子,指著方笑語的鼻子罵道︰「方笑語你夠了!我容貌之所以被毀,還不是拜你所賜!你是為葉西辭出了氣,我如願以償的成了世人唾棄嘲笑的笑柄,你該滿意了?」

方笑語卻是一臉驚愕,無奈道︰「你容貌被毀拜我所賜?葉詩蘭,我知你姣好容貌一朝不再,心中必定難過不已。可你也不必事事都推在我的身上。我厭惡你不假,甚至答應西辭,嫁入王府後定然會為他出氣,總不會叫你日子好過了去,可你容貌被傷,腿摔斷了一事是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又如何能做到?」

「你少做推卸!當時我頓覺腿上一痛,定是有人做了手腳,害我當眾出丑,讓我容顏不再,你當時就在那里,不是你又是誰?」葉詩蘭氣憤難當。

「當時我確實也在,可我卻是在對面的酒樓之中,隔著那樣遠的距離,我如何能做到叫你摔倒?」方笑語一臉茫然。當然這是裝出來的。

「你武功如此高強,要做到這些恐怕不難。」葉詩蘭冷哼。

「就算我能做到。可你可知,當時我為何會在那酒樓之中?」方笑語轉而一問。

「我又如何會知道!」葉詩蘭臉色更青了幾分,心中卻猜測她根本就是故意跟著她,想叫她人前出丑的。

方笑語卻苦笑道︰「當時與我在一起的,還有一人。」

「還有一人?」葉詩蘭第一個想起的就是葉西辭。

「你可知是誰?」方笑語笑問。

葉詩蘭眼中閃過一抹怨恨,卻不言語。

「是周相。」方笑語也沒有繼續賣關子,反倒是大大方方將周相說了出來。

「周相?」葉詩蘭一愣,並未曾想過是這個答案。

周相是二皇子的外祖父,為何會跟方笑語在一起?

方笑語也沒有讓她想太久,而是說道︰「那日我是被周相派人截了去的。他听葉書成說是我套了麻袋當街將葉書成給打了,所以準備截了我去為他外孫報仇的。」

葉詩蘭瞪大了眼楮,第一次听說。

「當時正好踫見了你們,所以我也不過是站在窗戶處看了你們幾眼罷了。」方笑語繼續道︰「周相是葉書成的外祖父,自然本該是向著你們的,你若不信,不防想法子去向周相打听一番。當著周相的面,我要如何使計害你?你真當周相是瞎子?會對我當著他的面害人一事充耳不聞?」

葉詩蘭有些懵了。她覺著方笑語當不會跟她開這樣的玩笑。周相畢竟該是她的敵人,總不會向著她說話,她要找人證,也該找個自己人才對。

「可是,他們明明說過親眼見到是你所為……」葉詩蘭心亂如麻。

「他們親眼見到?是誰說的?」方笑語嘴角不可察覺的一抬,隨即恢復疑問的語調。

「哥哥明明說,他親眼……哥哥?」葉詩蘭說著說著悚然一驚,意識到這些話似乎全是哥哥告訴她的,而她當時因為已經受傷,根本什麼都不記得也什麼都沒看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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