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第426章

作者 ︰ 姚霽珊

此時便見傅瑤一臉的不滿,只不好發作,唯將那眼神一點一點地往侯夫人身上看,口中嘀咕道︰「《天門》都快唱完了,寄蝶兒的水袖我都沒看全呢。」

看來方才她們回來得晚還是因侯夫人耽擱了,這會子傅瑤便有些不高興。

一旁的傅珈便冷下了臉︰「三妹妹也別總想著這些玩樂之事,有失我侯府顏面。」

傅瑤眸色微冷,復甜甜一笑道︰「是啊,二姐姐在白石讀得好書呢,小妹我可不得多學著些。尤其是禮儀這一項,小妹可是自愧不如的。」

傅珈一听這話,一雙眉毛馬上立了起來。傅珺在一旁瞧見了,直以為她馬上就要發作出來,一時間倒覺得不大妙。

誰想傅珈的眉毛立起來之後,卻不曾出聲,而是深深地看了傅瑤一眼,神色復又漸漸放平了,最後扭臉看向了戲台。

傅][].[].[]珺暗里松了口氣。

此時,席上諸人皆專心地看著那伶人寄蝶兒舞著水袖,沒有人注意到這里。傅珺便招手將雙青喚至跟前,附在她們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她挑的這說話的時機十分巧妙,那盧悠恰在招呼著溫國公夫人與孟湄,這幾人皆是背對著傅珺的,並不曾發現傅珺的舉動,更沒人關注她身邊的丫鬟。

傅珺便借著說話的時機,將一只小木葫蘆塞進了青蕪的手里,又向她笑了一笑。

青蕪點了點頭,又向四周環視了一圈。恰在此時。那戲台之上的寄蝶兒又舞起了水袖。一剎時滿台上只見彩袖飄舞、裙帶翩翩,滿座中人盡皆叫起好來。青蕪見狀,便拉著青蔓一同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當青蕪與青蔓回到浮觴閣的時候,二人瞧上去並無異樣。

青蕪微微垂著頭,手里捧著一只瓖翠鏤銀梅花小手爐,青蔓的手里則捧了一枚極精巧的繡梅花小錦囊。

傅珈遠遠瞧見了,嘴角一撇,口中卻是笑道︰「四妹妹叫人取了這些來做什麼?」

傅珺不經意地轉首看了看青蕪與青蔓,方又回眸向傅珈一笑道︰「一時手冷罷了。」

傅珈的眸中露出明顯的不屑來,轉眸不再說話了。心中卻是撇了撇嘴。

還當準不知道麼。那小錦囊里定是放著銀角子的。約模是見這席上的人皆賞了那伶人,她家四妹妹這才發覺自己身上沒帶著銀子,現叫人回去取的。

傅珈一面暗里搖頭,一面又將注意力轉到了侯夫人那一桌。

侯夫人正與那伶人寄蝶兒在說話。

說起來。這寄蝶兒傅珺曾于多年前見過一面。彼時還是在姑蘇。宋夫人因見寄蝶兒可憐,還賞了她好些東西。

而今已是數年過去,寄蝶兒的臉模子已然長開。卻正是黛眉恰如雙飛燕、明眸宛若橫秋波,竟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胚子。

此時她端端正正地立在侯夫人身側,恭敬地細聲道︰「老夫人見憐,是奴的福氣。」

侯夫人的臉上掛著一抹慈藹的笑意,和聲道︰「我也瞧了你好兩年的戲了,真真是越見清韻流轉、口齒明淨,這水袖舞得也越發好啦。」

一旁的兵部左侍郎夫人——亦即是裴熹之母——秦氏便笑道︰「這孩子的身段子也好,現如今可不就是班里的台柱子了麼?」

這話說得周遭幾位夫人皆笑了起來。

寄蝶兒這些年常在高門里走動,一行一止倒是十分上得了台盤。此時聞言便含了一抹淺淺的笑意,向著侯夫人等人蹲了蹲身道︰「奴這點微末技藝,能入得了貴人法眼,實是奴的福氣。」

秦氏便笑了起來,又向那戲台子上逡巡了一眼道︰「我恍惚記著還有個演桃花小仙的,瞧著也就六、七歲吧?扮相倒是可人得緊。」

寄蝶兒听了這話,便眸中帶笑地奉承道︰「裴夫人真真是好利的眼楮。那原是奴的小師妹,叫做寄草兒的。」

侯夫人亦笑道︰「我也記得那小丫頭,那身段扮相規矩得很,快將她叫過來我瞧瞧。」

那班頭兒得了這句吩咐,早飛跑著下去了,不一時便帶過來一個小女孩,瞧著果然也就六、七歲的模樣,額間點著朱砂痣,一雙眼楮點漆似的,生得極是靈秀。

寄蝶兒此時便上前拉著她的手,帶著她向各位夫人請了安,那寄草兒也十分聰穎,一面見禮一面便糯聲道︰「寄草兒給各位夫人姑娘請安,願各位夫人姑娘年年歲歲常富貴,歲歲年年俱平安。」

「喲,這孩子可真會說話哪。」秦氏已是笑得連眼楮都眯起來了。

眾人見這寄草兒果是個嘴甜人乖的,亦又是一陣稱賞。

侯夫人便拉了寄草兒到近前來,問她家在哪里,家中有何人等等。

那寄蝶兒便細聲道︰「老夫人這問得便如問奴一般。這孩子與奴一樣,皆是無父無母的。」

她這一番話說得眾人又是一陣唏噓,又有那心善的夫人便又問了寄草兒家里的情況,這才知道,這寄草兒是山西大同人,一家子做著小買賣兒,日子倒也過得。誰想天有不測風雲,那一夜城里刮大風,不知怎麼就將寄草兒家的房子給刮倒了,一家子俱都埋在了里頭。

寄草兒因年幼身小,藏在矮桌下頭躲過一劫。可憐那寄草兒的父母卻是皆死了,她的娘還懷著身子呢,便這樣一尸兩命。寄草兒彼時才四歲,她家里又無甚親屬,便被遠房的姨母賣給了戲班子。

傅珺一面听著寄草兒的身世,一面便將眼角的余光瞥向盧悠。卻見她仍是陪在溫國公夫人身側,與孟湄有說有笑的,又時常向那溫國公夫人柔聲說著什麼,態度十分和善。

直到此時傅珺才覺得,今天的盧悠有些奇怪。

這整個宴會期間,盧悠似是一直在圍著溫國公夫人打轉,對孟湄也十分友好,甚至還有幾分奉承的意味。

盧悠這又是打的什麼算盤?

傅珺心中警覺,暗想著要不要給孟淵遞個消息,叫他防著一些兒。

此時那寄蝶兒等俱都下去扮戲去了。戲台下的苦情人生听罷,這些夫人太太們便又端起官窯粉彩茶盅,擎起瓖玉瑪瑙小盞,一臉雍容地看起台上的喜樂悲歡來。那一番富貴華美,自是不必細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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