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一家親 第一百七十一章 糊涂王爺(下)

作者 ︰ 古代言情

案子第二日繼續審,陸炳恨不得咬了那位糊涂襄王,這個老糊涂,總是叫章延牽了鼻子,這里晃晃,那里晃晃,這案子到不是章延是罪臣,而他們則是在听他的參奏。陸炳幾次叫停,偏偏這位襄王總是又給你兜回來。

「你是說京中勛貴之家借官船販運私貨?這到是很重要的事,記下記下。當年父皇最恨勛貴之家與百姓爭利。父皇常說……」

一听到襄王在那里扯什麼父皇常說,呼啦啦的一群人全都跪下來,口中齊呼「臣恭听。」陸炳跪在那頗為火大,他昨晚叫建昌侯叫去好一通發作,責令他速審,他本來就腦大,偏偏這里又听襄王在那里長篇大論,襄王將十二大卷地聖訓廣諭背的是滾瓜爛熟的,一提起什麼就來一段聖訓廣諭,他們這些人遇到這個情形少不得跪下聆听。這案子還審不審,不審他怎麼交差?審,這位老糊涂王爺根本就不給你W@那個機會,你還沒什麼反應,他又問你聖訓中對言官的看法。

「陸大人,你說呢?」

陸炳不想又被襄王點了名,只得應道︰「是,王爺說的是。」

襄王好笑道︰「我說什麼?我方才說了什麼?」襄王此時的精神相當的好,一听到太宗文宗,襄王是非常有活力的,「你方才好像沒認真听我在背誦聖訓廣諭吧?」

陸炳不想這位老王爺當眾給自己難堪,忙道︰「臣不敢。臣只覺得王爺說的是,勛貴之家不止與百姓爭利。還是與國爭利。臣早就察覺此事,深絕此乃國之一大弊端。然臣不在戶部,所知甚少。不敢妄言。今日听王爺背誦聖訓廣諭但覺太祖文宗皇帝乃千古未有之英主。」陸炳當然不敢承認自己在聆听聖訓廣諭的時候走神,這是大不敬,是要掉腦袋的。隨即便抓過章延說的話扯了一通,甚至連呼,自己未曾經見過太祖太宗的龍眼實乃自己三生不幸。

襄王驚訝的道︰「陸大人也這麼認為?」

「臣深以為然。」

襄王一副你早這麼說不就完了的表情,往椅背一靠︰「既然這樣,那這案子還審什麼啊?陸大人你都覺得勛貴之家借官船私販貨物是與國爭利,那這個濟寧知州征稅又是哪門子的不對啊?」

「章延參壽寧侯……」

「哎。等等。壽寧侯建昌侯有沒有借官船私販運貨物?」

「沒有。」

「你又不是壽寧侯,也不是建昌侯。你怎麼曉得的那麼清楚?」襄王的一句話將陸炳將了個死死的,「濟寧知州交上來的,同濟寧鈔關交上來的過稅都標的清清楚楚的。我眼眉瞧錯吧。你還那麼年輕,怎麼比我還糊涂啊!」

陸炳看著襄王嘲弄的表情,再看著翟鸞譏諷的笑容,他只覺得自己陷入了這個老糊涂王爺的陷阱之中。他心里咒罵著,是誰說這位老王爺是老糊涂呢?這是只老狐狸,比誰都精明著呢。他是栽了,但不意味著張家栽了。襄王再是皇上的叔祖又能如何。張家身後還有太後。

章延被襄王帶進了宮,皇上對他很是勉勵了一番︰「章延雖在鄖縣任上留有虧空,後又犯顏直諫,言語之間。雖多有不敬,然公忠心如皎然明月,實乃滿朝文武百官的典範。至于過激之處。涉嫌舅舅,有辱國戚之處。嗯……免去章延濟寧知州之餃,降七品。嗯。朕看章延這個人很有做御史的潛質,嗯,就讓他留在京城做個監察御史好了。朕的身邊也該有敢犯顏批鱗之人,方才可稱得上是你們說的明君,是不是啊陸卿?」

陸炳又被皇上拉出來溜一圈。章延原本是從五品,將到七品到是連降不少級,也算給了他個教訓。陸炳其實心里正琢磨著,到時候怎麼給章延弄到個偏遠的地方,到時候再把他給弄死了。卻不想反過來,皇上讓章延留在了京城,還讓他做了監察御史。監察御史只為七品,官階雖低,但權威甚重,在內兩京刷卷,巡視京營、監臨鄉、會試及武舉,巡視光祿,巡視倉場,巡視內庫、皇城、五城、輪值登聞鼓。外出巡按,則號稱「代天巡狩」,「大事奏裁,小事立斷。這簡直是明降暗升。

只是乾坤獨斷,他還能怎麼說,只能應下,卻曉得到時候在壽寧侯建昌侯面前不好交差,想著法子不能讓章延這御史當下去,便道︰「皇上,御史肩負國家重任,用一個貶官之人,恐怕臣下議皇上升降官員隨心所欲,請皇上聖諫。」

皇上只是笑著看著陸炳卻不去回他的話。

次輔黃體元心里卻有另外的打算。他早就曉得這個惹出天大禍事的濟寧知州便是自己外佷孫家的庶子。當初這人惹出事來,他就為自己的前程擔憂過,他有心要治這個無法無天的章延,到底要把他同自家劃開,以免張家的人對他發難。可是沒想到在整件事上皇上卻偏向了章延,他不是不曉得皇上的意思,只是,外佷孫女說的,到要考慮一二︰「臣明白皇上的用意,只是恐怕人心難服,對章延也沒什麼好處。再者,成祖八年,成祖召御史,問及出身,為洪秉等人由吏進。成祖曰︰用人雖不專一途,然御史為朝廷耳目之,宜用有學識通達治體者。並諭︰至今勿復用吏。此後,御史必從進士及監生中選入。章延只是舉人,也未曾入國子監讀書。到底是有違聖訓。」

黃體元圍觀多年,說起以往之事有理有據有實,讓皇上半點反駁也反駁不了。

皇上從未想過原來御史的選任卻還有這麼一說,只是成祖的事那都是六十多年前的事,誰能記得那麼清?

皇帝笑著起身道︰「那就先讓章延當個巡城御史。其實只是讓他先適應著,多升幾級又能有什麼?黃卿。陸炳你們倆當年不是連升三級麼?是不是?」

不做監察御史,只為巡城御史。這已經是皇帝的讓步,但是話卻放在那。章延日後還是要做監察御史的。不過到底沒讓他做成。巡城御史,到時候有的是事情找他麻煩。

襄王突然笑道︰「他們總說皇上有太祖文宗之風,只是臣今日瞧了,皇上還差的遠呢。」

在場的人見襄王冷不防飆出這麼一句話來不由大驚。即使襄王貴為聖上的叔祖,卻也不能這麼說,這不是讓皇上不快麼?

皇上卻不介意,只是笑著道︰「叔祖,朕當然不及太祖文宗。都是這幫子人的阿諛奉承。」

襄王道︰「當年文宗時的鄭鐸,一日之內連升七級。太祖時期的徐亮更是了不得。一日之內封侯拜爵。太祖文宗那是何等的大氣。哎!」

合著這位老王爺在這等著他們呢。

皇上微微一笑︰「朕到底不如太祖文宗有魄力。」皇上說著突然深深的嘆氣起來,可偏偏無人上前安慰。陸炳是不想砸自己的腳,黃體元也不會勸諫什麼,這不是要推翻他方才的言論?怎麼可能?

皇上沉默良久才道︰「叔祖,這兩日您辛苦了,著實乏了,您回去歇息一下。至于林毓庭誤听小人之言,你們參詳之後再來回稟朕吧。」

章延出了宮門也不曉得去哪里?他這是頭一次進宮,先頭作為欽犯沒仔細瞧。現在無罪開釋他又有些急著要去見家人,只是這一塊他還真不曉得往哪里走。

「王爺。」

襄王又睜著昏花的一雙老眼上下打量著章延︰「你誰啊?」

章延不禁笑了笑,這才一轉眼這位老王爺就不記得他了,他真搞不明白這位老王爺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他笑了笑︰「下官想問一聲。刑部往哪邊去?」

襄王皺了眉頭,呵呵的對著過來攙扶他的長史道︰「這小子不認路?」又看著前面自己的一整副王爺儀仗,「你要順我的轎子?」

章延有心好生的謝謝這位老王爺。自己這事。若是沒有老王爺這般插渾打科斷沒這麼容易過。老王爺的作為看似隨心所欲一派老糊涂,卻讓陸炳這樣的人無法施展。

「是。」

襄王哼了一聲︰「還有這麼臉皮厚的人。你就跟著我轎子後頭吧。小宇。咱們走。」長史已經四十多歲的人,襄王叫他一聲小宇到也不為過。只是章延總覺得那麼的好笑。

走了許久,襄王突然跺了轎底板要停轎,長史忙問道︰「王爺,您有什麼吩咐?」

「我昨兒听刑部的衙役說刑部後街有家面好吃,咱們上那吃面去。」

「王爺這……」一整副王爺的儀仗擺開了去吃面,還是上小地方吃。刑部後街能擺開王爺的儀仗?不過他到是熟悉襄王,曉得襄王是一時興起,若是不應後面有的鬧騰,也就應了,卻是道︰「不如讓儀仗回去。王爺坐轎子,叫上十幾個護衛,臣陪王爺去。」

襄王道︰「那是當然,你想讓王爺都請這些人吃面?還不把我重孫本吃沒了?」

長史不禁愕然。

世芸只接到消息說襄王及那三位御史帶著章延進宮去,卻不曉得會怎樣,心里總沒底,也沒心思做生意。偏這時候來了一頂杏黃八抬大轎,在她的小攤子前落下,從里頭出來一個鶴發童顏穿著五爪蟒袍的人來。

這是…….

「!」章延萬萬沒想到世芸居然會在縣衙後街,更想不到她此時是這麼一副打扮。

世芸呆呆的看著向自己跑來的章延,直到他握住了自己的雙手,她才覺得那麼的真實,他出來了,他身後沒跟著人,他沒事了。

世芸歡喜的紅了眼圈,兩人還要述說,偏那個老王爺不曉得瞧顏色,只粗聲粗氣的道︰「小娘子,來碗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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