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考問
新的一天開始，學生們期待的夜會，終于臨近眼前。
蒼真披上伴隨他無數歲月的蒼白風衣，走出了宿舍。
微光的早晨，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花草的清香，花朵上的露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就是夜會正式開始的時候了。
這個最後關頭，連教授也無心教學，難得放了半天的假給夜會的參與者有足夠充分的時間進行準備工作。
放假了，以蒼真的實力，自然不需要那些無聊的籌備。
比起即將開始的夜會，蒼真更期待自己目前能夠做出什麼水平的人偶。
瓦爾普吉斯王立機巧學院是世界一流的人偶師培訓學院，其中自然有制作人偶的工坊供學生練習。
人偶工坊，這正是蒼真此刻的目標。
偌大的][].[].[]人偶工坊里空無一人，無數用來制作人偶的零件擺放得整整齊齊，平日里在這里做研究的教授和學生都走光了。
安安靜靜的人偶工坊里，一張張擺滿了零件的工作桌整齊的排列著，不少桌子上還有未完成的制作到一半的人偶。
「工具、材料看樣子倒是不缺。」
蒼真觀察著工坊里的材料，滿意地點頭笑道。
沒有其他人打擾，不就相當于這是他的專用研究所了嗎？
平日里，不知有多少學生想要使用這個人偶工坊卻都找不到機會。
「這個時候，你不好好準備的夜會，來這個地方做什麼？」
伴隨著濃郁的煙絲味，披著白大褂的金伯莉教授出現在蒼真的面前。
金伯莉教授！
不知什麼原因，她居然出現在人偶工坊里。
「教授，我正是為了夜會準備親手制作自己的人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蒼真總覺得這位教授神出鬼沒的能力特別厲害。
「這個時候才制作人偶來得及嗎？」。
金伯莉教授的眼鏡似乎閃過一道亮光，饒有興趣地問道。
「當然，今晚的決斗是肯定趕不上了……甚至或許到夜會結束人偶也沒法完成。」
蒼真老實承認，當然這本來也說不得假。
以他這種新手菜鳥的技術，順利制成一個零件都不知道需要多久，做好一整具人偶或許真是到夜會結束都沒辦法。
「為什麼要浪費這個精力呢？專心籌備晚上的夜會才是最緊要的事情吧。何況，以你初學者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做出什麼強悍的人偶吧。」
金伯莉覺得自己一直看不懂這個學生，比起那些為了夜會而努力的家伙，她甚至不知道對方進入學院的理由是什麼。
難道真的是他說的那樣，為了學習所謂的「知識」而來嗎？
那種騙小孩的謊話誰會信啊！
學習知識的話，有必要非得到瓦爾普吉斯王立機巧學院來嗎？
未必吧。
瓦爾普吉斯王立機巧學院之所以出名，除了這里是數一數二的人偶師學院外，更多的還是因為夜會的緣故。單論教學能力，不說比瓦爾普吉斯王立機巧學院強，持平的學院至少也有好幾所。
「不需要。那種水平的游戲，我可沒有輸的道理！」
充滿自信的回答，讓金伯莉為之側目。
「 哦！那種傲慢的說法，你是認真的嗎？」。
盡管參與者只是一群學生，但夜會的水平之高，連教授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成為第一。
所以，當金伯莉听到蒼真這般狂妄的發言，心中即為對方的自信所震撼，但更多的是為他的傲慢感到詫異。
在這個匯聚了全世界天才的地方，還能保持這樣狂妄的自信，不是有絕對的實力，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至于蒼真是哪一種，就見分曉。
走到一張空閑的工作桌前，蒼真沉吟片刻，哪出了制作「夏娃之心」的材料。
「小子，你認為什麼才是制作人偶最重要的關鍵呢？」
興許是教師魂發作，金伯莉突然想要考考蒼真。
一邊檢查材料的品質，蒼真一邊回答︰「嗯……你是指手藝、材料，魔術知識這些，還是說人偶身上的部份呢？」
「當然是指全部拉……制作一個人偶的全部過程所需要的。」
金伯莉理所當然得將所有的方面概括起來。
「那樣的話，我認為是全部。一個優秀的人偶，無論手藝、材料全部都要是最好的。但是，人偶身上搭載的魔術回路更加重要。水桶理論同樣可以應用在人偶的制作上面。」
無論是手藝、或許材料的缺陷，都會影響人偶最終的水平。而搭載的魔術回路，更是一個人偶是否優秀的關鍵。
哪一方面有不足，都會讓人偶的價值大打折扣。
「那麼，你覺得目前為止，市面上哪一種魔術回路最珍貴呢？」
教學上頭的金伯莉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
「毫無疑問是‘夏娃之心’！」
蒼真想也不想回答。
「為什麼？比那個稀有強大的魔術回路不是還有很多嗎？」。
「但是，能夠創造生命的魔術回路，除了這個還有什麼。使用任意幾種材料組合起來，賦予對方生命，這不正是人偶師最本質的意義。其他的魔術回路，不過是建立在‘夏娃之心’上面的點綴罷了。」
「夏娃之心是動力之源，雖然不起眼，但這種東西卻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沒有，唯獨夏娃之心不能沒有。」
賜予死物以生命，這是上帝的權柄。
這個世界最珍貴的，蒼真認為恰恰是看似最不起眼滿大街都可以見到的「夏娃之心」。
如果沒有「夏娃之心」，這個世界毫無疑問會朝著另一條軌道前進。正是因為誕生了「夏娃之心」，所以才會發展出現在這樣璀璨的人偶文明。
可是，蒼真也明白，這樣認為的人或許只有他自己。
比起去商店就能買得到的「夏娃之心」，這個世界的人更看重那些稀奇的魔術回路。
畢竟，「夏娃之心」真的太普及了。任何一個人偶身上必然都搭載有的魔術回路，早已不被人偶師看在眼里。
就像「電」一樣，盡管家家戶戶都離不開電力，但比起「電」，人們還是認為「核能」更加珍貴。明明使用的時候還必須將「核能」轉換為「電」。
談話的時間里，蒼真已然開始制作他的第一個魔術回路——夏娃之心。
不過很遺憾，他也許並不是天才，理所當然得失敗了。
廢掉的材料被他隨手扔進了寫著「報廢」的箱子里，而後又重新拿來一份新的材料。
失敗乃是成功之母。
蒼真這樣安慰自己，同時再次報廢了一份材料。
連這種可以量產化的「夏娃之心」都做不好，何談什麼其他。
「加油吧，別忘了準備來參加夜會。遲到的話，可是會判為認輸。對了，有疑問的話，人偶工坊里面可是有一位大師哦。」
鼓勵了幾句後，金伯莉走了。
手生啊！
蒼真明白自己最大的缺陷，一般的人偶師，從學習到正式制作人偶，往往需要十數年的時間，期間練習的次數恐怕連他們自己也記不清。
而他呢，別說練習了，學習的時間都還不到半年。
想要彌補這個中間的距離，就需要付出大量的金錢去購買材料反復練習了。學校提供給每位學生的材料是有限制的，不可能讓一個人使用完全校師生的資源。
不知不覺的練習中，時間一晃就到了。
中央大禮堂的後面，夾在醫學部和法學部之間的草坪上。眼前的舞台就是舉辦夜會的地點。白色的石柱就像巨石陣一樣穿插出來，分隔著交戰的場地。
如果不是金伯莉教授有心叫人來提醒，或許蒼真真的就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
他是那種會為一件事入迷的人。
當蒼真來到那里，學生們早已列隊站好了。雷真緊接著蒼真匆匆趕來，站在他的身後。
雖然參加典禮只是「手套持有者」的義務而已，不過出席典禮的人好像就超過了一千人。單單是要看清楚在場所有人的臉都做不到。因為有小賣部出來擺攤，附近也掛上了「慶祝活動」的小飾品，不參加戰斗的人，也開開心心地湊熱鬧來了。
學生列隊的前方，高出一層的壇子上校長正慷慨激昂地進行發言。
不過，蒼真到來的時候，發言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他差點錯過了典禮。他倒是寧肯錯過典禮，與其浪費時間站在這里听校長的發言，還不如把手練熟一點。
「真是浪費時間……」
蒼真站在隊伍的後方，以無人察覺的聲音嘀咕，那位校長的發言全都左耳進右耳出。
實際上，蒼真懷疑這個地方有多少人真正用心在听。
各個世界的領導發言都是一樣，又長又無聊，而且毫無營養。
這種純粹浪費時間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人類就是樂此不疲。
冗長的領導講話後，接著開始的是夜會參與者的宣誓儀式。
作為代表的人，自然是每個學校都一樣的成績第一名的學生代表。不用說，領誓人正是學生會主席——裝逼冠軍馬格納斯。
天天戴著一副遮住半邊臉的銀色假面也不知道干嘛，除了耍帥外還有其他作用嗎？
「我們聚集在瓦爾普吉斯，為了保護魔法的火種。渴求著用鮮血來洗淨鮮血。不成王，便成寇。我們發誓，要進行一場真真正正的戰斗。」
樂隊吹起了喇叭，鳥群扶搖直上，飛舞在空中。圍觀的學生們紛紛鼓起掌，數著鐘樓的鳴聲。
一、二、三——然後，當鐘樓發出第六聲鐘聲時，校長的喊聲拉開了夜會的帷幕。
「我宣布，第四十九屆‘瓦爾普吉斯之夜’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