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了初夜 第四章

作者 ︰ 眉彎彎

「好了,別哭了,我不應該這麼說的,妳還小。」端木暖拿出平常對端木安的耐性哄人,說起來,他也就只有哄端木安的經驗了,在她身上要是不受用,他也沒辦法了,「不是想回家住嗎,我去跟學校的人說說,嗯?」

羅木怡還在想著他們倆身分的那件事上,即使听到自己最初的要求被滿足了,也還是回不過神來,心里滿滿的都是歉意和傷心,「對不起……嗚嗚……」

失算了,他只想著下個狠手,讓她不要再時不時偷瞄他,動不動就靠近他,沒想到過火了,把人弄得哭個不停。要是她是別的女孩子,他根本不會有哄的念頭,反而會掉頭就走,可是這個女孩子已經被他歸到與端木安一樣的類別里,他打心底知道自己不願意她一直這麼哭下去。

原本那些什麼鬼輩分啊、倫理啊什麼的,就是他嚇唬她的,往大了說,又不是親生的兄妹,又不是有血緣關系,哪有那麼嚴重;往小了說,他這話在他的朋友圈里頭頂多算個重口味玩笑,看她哭得像是天要塌下來一樣。

「別哭了,這件事就只有我們兩個知道,我不說出去,嗯?」端木暖沒有一點心理壓力地繼續瞎扯。

「真……嗚……的嗎?」羅木怡單純地想,別人不知道,她就不會連累他遭別人白眼了,不會被她敗壞他的名聲,他就還是好好的,然後大家都很喜歡他……嗚……她也好喜歡他。

「真的。」端木暖從褲袋里掏出一條手帕,幫她擦眼淚,「別再哭了,再哭不用我說,別人都能看出來了。」

羅木怡單純地相信了,趕緊擦掉眼淚,雖然心里好疼好疼,可還是扯出一抹笑容來,「我絕對不會讓別人知道的,要是再有人問我是不是喜歡你,我絕對會很認真地說不喜歡。」剛說完,眼淚又冒出來了,她趕緊把它抹掉,心里反復告誡自己,以後絕對不可以再承認喜歡他。

「乖。」端木暖滿意地模模她的頭,如同稱贊端木安一樣的語氣、動作。

現在的他還不知道,撒謊撒過了頭,是會有報應的。

最後,端木暖的確守信,像他答應過羅木怡的,讓羅木怡不用住校,在家里住。而羅木怡也每天努力讀書,勤奮學習,一如她之前向他保證過的,每次考試都考全年級第一。

也因為這樣,即便後來羅木怡從這所學校畢業好幾年了,但只要有人提起她的名字,听到她名字的學弟、學妹們無一不露出敬佩的神情。她的這個記錄,好多年內都沒人能打破,而她也被學校的老師當作一個正面例子,不斷反復地教育她往後的N屆學生。

◎◎◎

一如羅木怡保證過的,她守住了自己喜歡端木暖這個秘密,甚至在她失戀期,明明心里傷心得要死,但只要她一踏出她的臥室門,她就像在飾演一個名叫羅木怡,是端木暖妹妹的角色一樣,不再偷看他,不再情不自禁地親近他。

即使在他像對待端木安一樣模模她的頭時,她也努力控制著她的臉色,不讓自己害羞得滿臉通紅,然後,每晚回到臥室後,反復重溫心痛的感覺。

日復一日,轉眼間四年過去了。

羅木怡從十六歲懵懂青澀的女孩子,長成了二十歲如花美好的少女,而她最喜歡的人似乎沒什麼變化,還是常穿一件白襯衫、一條墨藍色牛仔褲或者一件墨藍色襯衫、一條墨藍色牛仔褲的簡單穿著,少數時候穿正裝,唯一不一樣的是他已經在兩年前接管了家里的公司了。

還差兩歲,她就到當初他們初遇時他的年紀了,當時的他听說已經進入了端木家公司的各部門實習一年了。而她剛遇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以科科優秀的成績畢業,剛剛進入了管理階層實習,熟悉管理階層的運作;而她,還是個大四的學生,為自己未來的道路而迷惘,人跟人之間,真的差了好遠。

羅木怡坐在地板上,靠著床腳,雙手抱著腿,下巴擱在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放在跟前的書,如同每一個周末的上午一樣,一邊發呆一邊看書。

如果當初爸爸沒有答應爺爺,讓她跟著爺爺住進端木家,她沒有見到他,她大概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追著他的腳步,走了這麼遠吧,她一直都跟在他身後,可是總是追不上他……那等她長到他現在的年紀呢?

手指在無意識間解開了手機屏幕鎖,屏幕顯示的是她之前隨便瀏覽了下的社群網站,一時心血來潮,她自己也發了一則,二十二歲的時候,我會做什麼?

還是早上九點多十點的時候,大批宅男宅女還宅在床上,看好友的近況,評論一下別人,自己也無病申吟一下。

羅木怡身為所有認識她的人心中永遠的卷姐,她的好友動態永遠只有四種類型,節日祝福、考試前夕造福同學的精簡版復習數據、各類兼職的征人訊息以及重大國際及國內新聞回顧。

第一次看到了卷姐的心情,激動得他們手指頭都發抖地迅速按手機,搶著響應。

然後接下來,羅木怡嘗到了三十秒內出現三十條以上評論的滋味。

有說得比較正經的,拍拖、結婚、生子!

繼續做卷姐!

考研究所,當碩士研究生!

樓上亂講,分明是碩士研究生已經考上,已經在讀了,接下去還繼續讀博班。

還有些不正經的,突然轉話鋒,羅木怡受了刺激?難道是……懷孕了?哈哈哈哈哈。

沒錯,絕對是因為男人!我家木怡不再做卷姐光棍啦啦啦!

小木怡也會傷春悲秋了,來來來,告訴姐姐,看上了哪個帥哥。

還有些來湊熱鬧、路過的、搗亂的,比如什麼嫁給他了啊,還有什麼妹妹妳嫁人不要嫁給別人,妳一定要嫁給我之類的。

羅木怡看著不斷往上攀的評論數,開始有些後悔了,她不應該沖動的……要不要現在把它刪掉?但是刪掉的話,好像有點此地無銀、欲蓋彌彰的感覺?那……就這樣,任由他們在她的發文下說東聊西?

就這個問題,羅木怡糾結了一會,再抬頭看時間時,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呃,那……還是就這樣算了吧。

本來這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到這里應該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意外總是發生在人意料之外的才叫意外。

午飯時分,羅木怡下樓來到客廳。一如往常的每個周末,飯桌上只有她和端木暖。

在羅木怡的認知里,端木暖身為端木家公司的副總,應該是日理萬機忙得每天都加班才對的,可事實上他跟一般打工族的生活差不多,周末待在家里不回公司,其實不過是把工作的地點從公司改成了家里。

飯桌上還是一如往常的安靜,兩個人默契地食不言,埋頭吃吃吃。就在羅木怡以為,今天不過是跟以前一樣,沒什麼特別的一天時,端木暖打破了萬年的沉寂。

「听說妳在作個人生涯計劃?」

羅木怡第一個念頭是,嗯……這是在問她?個人生涯計劃?實驗報告作不少了,但是他說的這個……

「妳對自己以後的發展有什麼打算?」端木暖把筷子放下,一副認真聊天的樣子。

羅木怡見他這個架勢,也把筷子放下了,垂下眼簾不敢看他,「沒……」心里有些緊張,手指頭藏在桌底下絞啊絞。

端木暖瞇了瞇眼,眼神里面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盯著她的小臉看,「還是繼續讀書?」

繼續讀書也不是不好,爸爸一直都有給她生活費,還有爺爺,每年的紅包都大包得嚇死人,她在端木家也沒有什麼需要花錢的地方,這幾年來存起的錢足夠她不用工作讀一輩子的書,還能生活得很好。

何況她在學校因為成績優秀,總有老師讓她幫忙翻譯論文,賺了點小錢,說起來,她的英語在理工科的學生里面還算是不錯的。

也就是這麼一來二去的,老師們跟她熟了,得知她讀高中的時候跳了一級,她現在二十已經是大四的學生後,就一個勁地在她耳邊碎碎念,攛掇她考研究所去。

隔壁數學系的老教授說要收她做關門弟子,讓她原子物理必修課的授課老教授一見到她就開始叨念,說她要是被挖過去數學系了以後就都不理她……羅木怡囧了。

老師們都好可愛,繼續讀書好像也挺好的……

羅木怡抬起小臉,單純的大眼楮里帶著自己不知道的依賴,「你希望我繼續讀書嗎?」

端木暖靜默了幾秒,他開始想,是不是他剛剛說話的口吻出了問題,他給出的是詢問語氣,為什麼她接收到的是建議語氣?

「妳喜歡就好。」說完,視線落到了她身後的時鐘上,心里估算了下時間,離下一場視頻會議還有半個小時,時間差不多了。他起身,走過她身後時順手模了模她的頭,輕輕壓了壓,然後悠悠閑閑地上樓去。

像打發寵物狗一樣的動作,可羅木怡就像是嗑了藥,激動得站起來說︰「那我繼續讀書!」四年來第一次,他模模她的頭!

但見端木暖的腳步不停,他走路時候目不斜視,也沒有多余的動作,合身的墨藍色襯衫把他的身體線條都勾勒了出來,布料遮掩不住他結實的腰背。

這樣的畫面是她所熟悉的,他的背影,她看過無數次,他兩處肩胛骨之間相隔了幾公分她都知道。當著他的面,她不敢偷看他,她都是等他轉身離開後光明正大地看他背影。看了四年,還是看不膩啊……

上午她還在想,當她二十二歲的時候,能不能追趕上當年二十二歲時的他,沒想到一頓午飯以後,她跟他的人生軌跡就出現了偏差。

他二十一歲開始工作,而她,會一直讀書……有點遺憾不能再追趕他呢,但是他希望她繼續讀書,她也比較喜歡繼續讀書,他們兩個不約而同地想到一起去了,真好。

書房里,端木暖坐在書桌前,袖子被卷高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前肘,手里把玩地轉著手機,順時針轉兩下,逆時針兩下,然後又順時針兩下,逆時針兩下……

想起午飯前之前跟好友顧瑾瑜通的電話,「听我學妹周路說,你家小妹妹的粉絲還挺多的,一條發文說了些關于以後生涯規劃的話,就收到幾十人的評論。呵呵,這麼看來,估計追她的人不少。」

「那很好,多幾個選項選擇總是好事。」

「知道嗎,有人都直接求婚了。」

端木暖停了幾秒,「才二十,還小,還說不準。」

「哎,端木暖你知道嗎,你真的很造孽……」

「嗯,我知道。」

手機一直被控在手心不停翻轉著,突然手上失了力道用力過大,手機被甩了出去,啪地掉在地上,屏幕出現了幾道龜裂紋,屏幕碎了。

端木暖的動作頓了幾秒,然後又從手邊撿起一支筆繞著大拇指飛快地轉起來。

喜歡我什麼?我有什麼好讓妳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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