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俏廚娘 第75章 將軍夜歸

作者 ︰ 月落輕煙

小丑跳大繩嘍!

------題外話------

邵武當先走進院子,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吆喝開了,因為角度的問題,他第一眼看見的是攔在門口,對他汪汪直叫喚的黑寶,「這只狗不錯,哥幾個,咱們中午有狗肉吃了。」

「喂喂,你們家大人呢?邵爺來了,也不知道出來招呼招呼,都死到哪去了?」

走路一步三晃,配合吊兒郎當的表情,簡直丑到家了。

邵武就屬于這一類人。

話說回來,邵武長的不賴,有點痞樣,五官屬于清秀的男娃,可這人哪,一旦壞字沾邊,好看也能變的不好看了。

在赫連晟住進木家第三天,邵武帶著那幫小混混,搖搖晃晃的進門了。

木朗學的是基本動作,赫連晟教了他一兩招之後,便把他交給何安看著。他的任務,就只針對木香一個人了。

板著臉,雙手抱胸,黑眸射出的冷光,都能把人凍死。

赫連晟真要當起師傅來,那是絕對的嚴厲。

木香琢磨的挺好,卻不知,她的那些思,早被赫連晟看穿。于是乎,第天傍晚,木家院子里都有一副別樣的場景。

沒有內力,她更適合近身搏斗,所以在技巧跟速度上,需得加強鍛煉。

力量不足,速度就是最好的填補。

可她穿過來的時候,骨骼都定形了,也沒那個時間專門去訓練。但是可以從別的方面,彌補這一缺陷。

那樣的體質,是需要長期鍛煉,越小筋骨越軟,也更容易練。

前世,她經過層層選拔,歷經十年的淘汰磨練,才成為最頂級的雇佣殺手。

木香看著眼饞,但又不好意思開口,只能等夜里,彩雲睡著了之後,她偷偷躲在房間里練。

這兩日,只要赫連晟在,一早一晚,都要帶著木朗出去鍛煉,有時也教些拳腳功夫,都是最基本的,教他防身的。

李大山長年抽旱煙,身子骨早就大不如前,下到冷水里一泡,就直咳嗽。兩個人互相埋怨著,可手里的活卻不能停。蘇秀更是幫不上一點忙,李元寶倒是守在塘梗邊上,可他能干啥呀?陳美娥也舍不得把兒子累著。

陳美娥不想下也是不成的,水都抽出來了,要是不及時清理好,塘里的魚還不得都死了。

大冷天的,下到淤泥里頭,那滋味絕對不好受。

有些人,往往就是眼高手低,站著不嫌腰疼。看著別人干活的時候,好像挺簡單,挺容易的,可輪到自己干的時候,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陳美娥這兩天沒空找木香的茬,李大山回來之後,半個魚塘的事就夠他們忙活的了,暫時還顧不上赫連晟的事。

那一群人,一大早就趕來了,在趙修文家吃了個早飯,隨後便在邵青兒的慫恿下,叼著草根子,跑到木香家,不怕死的想鬧點事情出來。

可是在鄉下,這些人在鄉下,是絕對可以橫著走了。

說是紈褲子弟,那是抬舉他們了。不過就是家境比貧苦人家稍好些,跟真正的京都那些高官子弟比起來,他們遠不夠格。

趙修文家最近也熱鬧了,邵青兒還真把她家親戚邵武請到玉河村玩了。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幾個狐朋狗友,都是鎮上有名的紈褲子弟。

每次來,都精心打扮過,小臉抹著粉,身上穿著嶄新的花布小襖,頭發梳的一絲不亂,那小模樣,饒是個男人,都得多看兩眼。

跟她倆比起來,蘇秀的跑的就更勤了,一天到晚,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往木香家竄,連家里起魚塘的事,都顧不得去操心。

大梅跟金菊也見天的往木家跑,之心,不光男人有,女人也有。

赫連晟的身份,還不是他們能知道的,所以眾人只曉得赫連晟是從京城來的,至于到底是啥來路,這就無人得知了。

最後,竟連老村長都驚動了,杵著拐棍跑來瞧了一趟。

可在這些婆娘瞧見赫連晟那張霸氣俊俏的臉之後,小娘們,統統兩眼冒紅心,哪還顧得上埋汰木香,各個都恨不得赫連晟住的是他們家。

起初,在沒見到赫連晟,只是听說有個男人住在木香家。大伙對木香的為人還是鄙夷的,一個女娃家家的,成天不守著閨門,不懂得矜持。三天兩頭的,往家帶男人,不管是出于啥樣的原因,總歸是不好說,又不好听。

中午的時候,挎著籃子的,趕著鵝的,拎著洗衣籃的,來了一批又一批。

赫連晟在木家留宿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一個就傳遍了整個玉河村。是不是陳美娥傳的,木香還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村里人的好奇心還都挺重的。

這一晚,各人懷著各人的心思,入了夢鄉,至于某些人的心思究竟是怎樣的,估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滿意了,何安的日子也好過了不少,破例給他弄了兩床被子,湊合著睡覺總夠了。

木香在爬上炕睡覺之前,跑到廚房檢查了一次,總體來說還是比較滿意的。

幸好他不是個懶人,也不算太笨,真的上手去干,還挺麻溜的。

而且府里丫鬟婢女也多,各司其職,他只需要負責照顧主子一個人就成,粗活累活都輪不到他。像這樣站在灶台邊,刷洗大鐵鍋的活,他也是頭一次干。

將軍府里的下人,不管在物質上,還是生活待遇上,比一般的小康人家過的都要好。

何安的爹娘都是將軍府的老人,他出生之後,也理所當然的成了將軍府的下人,俗稱僕二代。

灶上也有溫水,洗漱什麼的也不是大問題。

何安一邊煩惱,一邊還得認命收拾廚房,好在本來也不是太髒,只要把鍋碗洗干淨就成了。

可是……這樣的差距,主子怕是很難跨。

不光如此,何安今晚只能去睡舊屋子,因為他沒那個膽子跟主子睡一個屋,更沒膽子把床搭在堂屋,他琢磨著主子的心思,大抵也琢磨出了些門道。這逆鱗不能模啊,萬一模的不好,那是要賠上老命的。

吃過晚飯,赫連晟不顧木香的反對,拖著她出了廚房,剩下的活都丟給何安了。

說出去,誰信哪?

再看看此時此刻,這位坐在粗劣木質板凳上,穿著粗布拖鞋,卷著袖子,大快朵頤的男人,分明就是兩個人嘛!

以前皇宮御宴,什麼山珍海味,什麼美酒佳肴沒嘗過,可主子始終都是那副漠不關心的表情,好像不管什麼好菜到他嘴里,都是一個樣,沒多大差別。

要不是親眼親看,又是一路跟著主子過來的,打死他也不,眼前這個人是他家主子。

何安就窩在木門邊上,一邊吃著面,余光還在他家主子跟木香身上來回晃過。

這胃口,把木香看的,一愣一愣的。這人中午也沒吃這麼多吧?

透過這些,赫連晟似乎看見她干活的身影,這面吃著,也就格外的香,整整吃了兩大碗,除了何安吃的那一碗,剩下的,都進了他的肚子。

面條是木香一手 出來的,雞蛋,蔬菜,也是她一手勞動得來的。

赫連晟不再說啥,端起碗來,就著廚房的小板凳坐下,大口大口的吃飯。

廚房里有動靜,她能睡得著才怪。

「行了,你們快點吃就行了,你倆沒吃完,我回去也睡不著,快點了。」

赫連晟不再理會何安,走到木香身邊,目光放軟了,連語氣不自覺的軟了下來,「你去睡吧,剩下的活讓何安干,他吃了面,干活是應該的,你不用管了。」

木香听的無比郁悶,「嗦個什麼啊,趕緊過來吃,吃完了,我還得洗碗,也不看看什麼時辰了,拉拉扯扯的,你們不急,我還急呢!」

「主子……」

「我說再說一遍,端上你的碗,滾出去,」赫連晟是煩的不行。

「主子,這可使不得,」何安急的不行。

赫連晟站起來,沖他擺手,「吃你的飯,不用管我。」

看著面條盛上來,想起主子吃飯之前要洗手,急著詢問木香,木盆在哪,熱水在哪,毛巾在哪。他得伺候主子主子吃飯,主子吃完了,他才能吃。

何安只是個小廝,拳腳功夫會一點,卻沒吳青那麼厲害,他只負責照顧主子。不干體力活,長的又瘦小,飯量自然不能跟主子相比,這麼一大碗面,足夠他吃到撐。

用勺子撈了兩個雞蛋,在赫連晟的瞪視下,擱在一個碗里。剩下的四個雞蛋,都擱在另一個碗里。這回,赫連的眼神總算放柔了。

木香拿了兩個大碗,擱在鍋台邊。

這麼高大的男人,飯量好,也很正常,要是吃的跟她一樣多,那才叫奇怪呢!

赫連晟在她家吃過兩頓飯,她也大概了解這個男人的飯量,對此,她沒話說。

木香看著滾開的鍋,不滿的對赫連晟嚷道︰「這麼多,你一個哪吃的完,別開玩笑了,晚上吃的太撐可不好,算了,我給你們盛吧!」

總算明白過來的何安,馬屁拍的那也是剛剛的。

心里是這麼想的,可嘴上絕不敢這麼說,「我家主子說的是,姑娘,您不用管我,您只管我家主子就好了。」

何安哭了,暗嚎︰主子,你咋可以這樣呢,你看她做了一鍋呢,你一個人又吃不完,我幫你解決還不好啊?

赫連晟伸出頭,臉板的難看,「他想吃,可以自己做,要是連飯都做不好,我留他也沒用。」

她早听見有個人的肚子咕咕叫,只不過那人只顧著悲憤填膺,沒听見而已。

木香還是那個態度,「你什麼你,面條下好了,你要吃的話,我就給你盛一碗,要是不吃,那就餓著吧!」

這女娃好狠的心哪,跟他家主子絕對有的一拼,嘴巴一個塞一個的毒。

「你……你……」何安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就交待了。

木香回頭瞪他,「你要撞,就跑遠些撞,弄那麼大動靜,吵死人了!」

「嗚嗚……」何安嗚咽著,拿腦袋去撞門,撞的砰砰響,眼淚也嘩嘩的流。

何安一直沒走,就扒在廚房門邊,眼睜睜看著他家主子,那雙拿刀劍的手,現在卻拿著鐵叉,坐在那燒火,光不如此,主子燒火燒的還很認真呢,那認真的態度,絕不比對待一場戰役來的輕松。

木香收起心思,趕緊著手給他下面條。

就在木香姑娘神游天外的時候,鍋里的水開了,咕嚕咕嚕的冒著泡。

木香就在想啊,這麼好的基因,要是延續下去,呃……也就是他以後的種,絕對優良,不光是優良,那是絕對是一等一的優秀啊!

這會他是坐著的,她家灶台後面的空間不算小了,至少她坐在那,不顯得小。可是赫連晟坐下去,就跟硬塞進去似的,擠的很。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長的真是好。劍眉星目,挺直的鼻梁,緊抿的唇形,青澀的胡茬,臉部的每一處,無不在昭示著,這個男人的魅力所在。

等水開的功夫,木香偶爾把視線定格在灶火後面的那個男人身上。

可是也跟其他的菜品一樣,同樣的材料,同樣的火候,每個人做出來的味道卻是不盡相同。或許只是因為那一手的溫暖,才使得,一種面,不同的人,能吃出百種味。

這是雞蛋面最簡單的做法,沒有任何的技巧,沒有任何的花哨。

豬油已經擱進去了,等下再把面條丟進去,燒滾了之後,再切些蔥段,扔幾片白菜葉子,香噴噴的雞蛋面就可以出鍋了。

大鍋里的水快燒開了,木香就等著水燒開,把雞蛋打進去。

看著方形的鍋洞里,忽明忽暗的火苗,赫連晟急的滿頭大汗,一張俊臉被火苗都烤紅了。

燒土灶可跟普通的燒柴火不一樣,什麼時機添柴,添多大的柴,這都是學問,還得及時用鐵叉翻騰,不然火苗被壓住,會很容易熄火。

他是大人物,但往往,大人物偏偏就干不來芝麻粒大的小事。

赫連晟不是農家人,他有一身絕頂的武功,運籌帷幄的本事,也可以將敵人絕殺于千里之外。

農家燒火這種活,但凡是個農家人,都會干。

「哦,這就來了,」赫連笑的有點傻,但還是听她的吩咐,拿著鐵叉,坐到洞台後面,燒火去了。

木香拿完雞蛋轉身,見他還傻傻的站在那,立馬板起臉訓斥起來。

「你還站著干啥?都什麼時辰了,快點去燒火,吃完了趕緊睡覺去。」

反正這雞蛋是可以算錢的,怎麼著,她都不會虧本,況且,這位大爺,吃雞蛋都是委屈了,她要是再摳門不給他加兩個蛋,那絕對是天理不容的事。

其實吧,人家木香姑娘的心思並不如他想的那樣。

此刻,她一下子拿了那麼多雞蛋,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他,這讓赫連將軍心里能不感動嗎?

赫連晟看著她的動作沒吭聲,可眼里的柔情,卻是怎麼藏也藏不住。木家的條件在那擱著,雖然才來一天,但他也知道,木香平時肯定舍不得消耗家里的雞蛋,除了早上的時候。

她走,把鐵叉遞給他,走到菜櫃跟前,拿了把先前 好的面條,又拿了幾個雞蛋,準備給他下碗雞蛋面。

終于,等到木香笑夠了,氣也消的差不多了,才對他道︰「別站著了,幫我添把柴火,我去給你下面。」

蹲在門口揉**的何安,卻是一臉的悲催。

赫連晟就那樣傻傻的站著,看她笑的陽光燦爛。

偶爾倔強,偶爾撒潑,偶爾可愛,偶爾爽朗。不管是哪一種風景,都是極為誘人的,也順帶著誘了某人的心。

當然了,木香也當得起美人這個稱呼。小臉長的精致不說,骨子里更是有一股別樣的風情。

初償愛情滋味的赫連大少爺,自然不懂得,情人眼里出西施這個道理。

那笑晃的赫連晟眼楮綠了,他實在搞不懂,這小妞咋就長的這樣好看呢?比京城那些嬌滴滴的大,不知好看多少倍。

木香本來一肚子怒氣的,可看著何安被丟出去,摔趴在地上,齜牙咧嘴的埋汰他家主子,場面搞笑極了。她一時沒忍住,不顧形像的大笑起來。

赫連將軍,南晉國的戰神,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或許連赫連晟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時刻,他已經將木香劃為他的私有物中去了,他的私有物,自然不能受到一丁點委屈,不管是誰招惹都不行。

即使木香現在跟他八字還沒一撇,也不防礙某人單方面愛護的行為。

可憐的何安,他還沒意識到,他家主子根本就是寵妻上天,護妻上天的男人。

赫連晟眉頭蹙的更深了,伸出兩指,跟拎小雞崽似的,把何安提溜開了,手一揚,何安就被甩出門外。

何安本著護主的心思,一見那瘋丫頭竟然拿鐵叉對著主子,那還得了,又一馬當先,沖到赫連晟面前,「你,你這丫頭太大膽了,竟敢對我家主子不敬,你快把那個……那個叉子放下,不然我……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木香查覺到不對勁了,一手舉著滾燙的鐵叉,防備的瞪著他,「你想啥呢?我警告你,可別亂來,否則本姑娘敲死你!」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他現在不僅心跳不規律,連耳根子都紅了,眼楮里的光芒,在木香看來,絕對有**的潛力。

至少在赫連晟看來,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大美人,看的他心潮澎湃,一顆心,砰砰的狂跳。

她伸手比劃著,被柴火烤紅的小臉蛋上,表情生動,特別是撅嘴的時候,粉女敕的小嘴微微嘟著,那小模樣別提多勾人了。清純中透著股成熟女子的韻味,似萌妹子,又似妖精。

「我就是大膽了,我就是嫌命長了,你想咋地?本姑娘還不伺候了,餓死你們算了,還有,明兒一早,麻煩你們收拾東西,趕緊離開我家,我這小廟,容不下您這麼大的——佛!」

木香比他的臉還黑,手里握著的鐵叉嗖的從鍋洞里抽出來,燒的紅通通的,就那樣往地上一杵,人也站起來了,冷冷的哼了一聲。

赫連晟俊臉刷的就黑了,回頭面無表情的瞪了何安一眼,聲音冷的沒有溫度,「滾出去!」

連他都瞧出來主子那點思,這個何安,腦子被驢踢壞了吧?居然說這一堆渾話,他這是找抽,還是找抽?

要是吳青在這,肯定得轉身去撞牆。

何安奔進廚房,掐著腰,理直氣壯的對著木香就是一頓狂吼,「大膽,你這是在跟誰呢?我家主子好心好意的關心你,這麼大的恩惠,你不好好領著,還敢擺譜,你看你是嫌命長了!」

何安畢竟年紀尚小,雖然打小就跟著赫連晟身邊,可這沖動的毛病,還是沒能改的了,主子受屈,他這個做奴才,當然得一馬沖上先。

現在又是啥情況?主子剛才的話,好像是關心這小丫頭吧!可這小丫頭什麼態度,簡直太惡劣了吧?

主子這樣的人中龍鳳,在京城,多少女娃惦記著啊!上至公主,下至普通百姓家的女娃,哪個不是愛慕著,芳心暗許。主子的一個眼神,就足夠讓她們樂的找不著北。

何安氣結,扶著牆虛撞了幾下。

「起來的急,沒事,一會就去睡了,沒那麼嬌貴,」這是那個女娃的聲音,听那語氣,很明顯就是不耐煩哪!

「夜里冷,你不會多穿件衣服嗎?」。這是赫連晟的聲音,沒錯,就是他的。

何安滿心哀嚎,這還是他家主子嗎?絕對不是,說不定是給人調包了。看了看炕上睡的正香的小娃,何安屁顛屁顛的追著主子去了。還沒到廚房門口,就听見主子的聲音,更是驚嚇的心髒病都要發了。

說著,人已經走了出去,往廚房去了。

赫連晟懶懶的斜瞄他一眼,「這里沒你睡的地方,要是不想打地鋪,就自個兒解決,別去麻煩她。」

可他家主子好像有潔癖吧,行軍打仗那會,不管條件再怎麼艱苦,主子也萬萬不可能跟別人同炕睡覺,哪怕是小娃。他受不了身邊有其他人的氣味。

何安一臉的嫌棄,眼前的屋子雖然整理的挺干淨,被子什麼的,看上去也很干淨。可再怎麼干淨,破就是破,舊還是舊。更何況那炕上還睡著個小娃,難不成主子昨晚還帶著個小娃睡覺?

「主子,您,您昨晚就睡這兒啊?」

何安跟著主子進屋,一看屋里的擺設,眉頭皺的能夾死一只蒼蠅。

換了鞋子,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原來回家的感覺到竟是這樣的愜意。

進了大門,很自然的進了他跟木朗睡的屋子,換上昨兒穿的棉布拖鞋,外衣也月兌了,搭在椅背上。

赫連晟把‘當家作主’這四個字發揮的淋灕盡致。

看著他倆從身邊走,木香蹙著眉,萬分納悶不解,隨手關上大門,認命的去做飯。

木香讓出路來,讓兩人進了院子。

赫連晟眸光閃閃,「可以,你記著,等我走的時候,一並算給你。」至于他啥時候走,那可不好說了。

大晚上的,她還得起火做飯,這面可不是一般的面了。

木香還是很怪異的瞟了眼何安,听見赫連晟的問話,才道︰「中午的飯沒了,家里有面條,你要真餓的話,我給你下碗面條,不過這要另算錢。」

何安腿肚一軟,差點沒摔趴在地上。這人還是他家主子嗎?以往主子要吃飯,招招手就來了,什麼叫留飯哪?

听听這語氣,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哪?

赫連晟一把推開何安,正了正神色,輕咳了聲,道︰「你說給我留飯的,我還沒吃飯,家里有吃的嗎?」。

總之……反正……就是很怪。

因為站的近,何安彎腰的時候,頭離赫連晟很近。

「你們……」木香拉著門的手還沒放下,看著這兩人怪異的姿勢,一個站著,一個彎著腰。

「你知道就好,快直起腰,別叫她看出麻煩,」赫連晟聲音壓的極低,听見門栓拉動的聲音,冷臉催促何安,還是晚了一步,誰讓新做的木門很好拉,也不塞,一拉就開了。

何安一驚,忙弓身點頭,「奴才不敢,不該說的,奴才一個字都不會多說,殿下別趕奴才走,吳青去了烏鎮,殿邊沒人伺候哪行,奴才一定不給殿下找麻煩。」

「注意你的態度,否則就不用留下,本王不需要一個多嘴的奴才!」

可惜沒等他有機會開口,赫連晟的警告便到了。

何安是個護主的人,當下便憤憤不平了,想著等開門了,一定要給這個小丫頭幾分顏色,讓她知道知道啥叫尊貴。

可是呢……為毛襄王殿下此時會站在一扇破木門外,任憑一個稚女敕的小女娃,對他冷嘲熱諷?

他是南晉國的赫連大將軍,如今的襄王,手握重兵,皇上跟前的紅人,就連當今太子都要給他禮讓三分,可想而知,這位襄王,權勢有多麼的大。

這不是夸大其詞,是真真的真事。

放著那那麼舒適的酒樓不住,偏要趕幾十里的山路,跑到一個小村莊,住這麼破的屋子。不光如此,這個開門的小丫頭是誰?語氣如此的不恭敬,換作以前,主子早一掌揮,把她扇遠遠的,哪還輪得到她在此放肆。

何安眼色怪異的抬頭瞅了眼自家主子,心里的問號,都快把他淹了。

生氣歸生氣,木香可不敢真的不給他開門,這人的思維絕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衡量。

木香氣的要吐血,這人蠻不講理,還蠻出理來了。深更半夜的跑來敲別人家的門,還敲的理所當然,天底下有這樣的事嗎?

赫連十分淡定,壓根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只說了兩個字,「開門!」

門外靜了一會,似乎听見有人在抽冷氣,可那聲音絕不是赫連晟發出的,因為底氣太弱。

不過在模到門栓之時,木香還是起了個壞心眼,故意問道︰「你是誰啊?大晚上的,跑別人家敲啥門?」

想歸想,該開門還得開門,否則以他敲門的動靜,很快就得把村里人都招起來。

听見敲門聲,木香真想爆幾句粗口,這人還真把她這當客棧了,來去自如啊!

彩雲睡在她邊上,呼吸均勻,不時的還咂著嘴巴,也不知夢到吃啥了。

為了避免從被窩爬起來的痛苦,她干脆不睡了。

他們回來的時候,木香正坐在炕上納鞋底,她也想睡覺的,可就是怕油燈一熄,那家伙就回來了,到時她還得悲催的穿衣爬起來,給他開門。

赫連晟這一耽擱,還真是挺晚的。木朗都上炕睡覺了,他才回來,不光他一個人回來的,竟然還跟著個小廝模樣的人,對他畢恭畢敬,走路的時候,頭低的都快縮進脖子里了。

想來想去,菜櫃里好像還有面條,真要不行,就等他回來的時候,下碗面條,也不是不可以。

中午因為多了李元寶,飯剩的不多,他們姐弟三個吃是夠了,再多一個人,肯定是不夠的。

木香搖頭,「不等了,咱把中午的剩飯熱一熱,等他回來,再說。」

彩雲端著水盆走進來,「赫連大哥還回來嗎?要不咱們再等他一會。」

夜幕落下的時候,木香坐在廚房的火灶後面,無意識的望著外面漸黑的天色。

一天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特別是在有活干的情況下,過的就更快了,木香都沒覺著干多少活,天就黑下來了。

生機渺小,可恰恰是最真實的季節景像。

四周盡是荒涼,草木入了深秋,都成了光桿司令,除了那一片竹林,以及田野間淡淡的一點油菜綠,就只剩枯黃了。

歇息的時候,她杵著鋤頭,眺望遠處的山峰以及一片平整的田野。

傍晚的時候,木香扛著鋤頭去給菜地鋤草。

大白菜就更不用說了,她很快就能腌制辣白菜。唯一長的慢的,就屬紅胡蘿卜了,還小的很呢,也不知是土質的原因,還是肥料不夠,就是不見長。

白蘿卜也是,木香扒開一個蘿卜根旁邊的土,瞧見那青蘿卜,足有雞蛋那麼大,再過半個月就能吃了。

那塊大田里種的菜,都長出來了,青蒜苗長的格外好,一個個全都卯足了勁,往上竄。

要不是木香眼尖,捕捉到一個黑影,往鎮子的方向去了,她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妖孽。

吩咐完這句話,赫連大哥身影一晃,人就不見了,那速度堪比神鬼哪!

木香這回又蔫了,暗罵這廝,咋就不曉得客氣一下呢?

呃?

「那就留飯!」

木香是這樣想的,但赫連大人可就不這麼想了。

你說這話的時候,絕不是打心里的想吃他吃飯,天朝的禮儀文化,有時很微妙。

你再來一句‘要是沒吃,就去我家吃一口?’

我回一句‘吃過了。’

簡單的說,就好比,熟人見面,你說一句,‘吃飯了嗎?’

她說這話,真的只是跟她客氣一下。

「哦,那你去吧,你要確定不回來吃那就算了,要是回來的晚,我可以給你留飯。」

「我要出去一趟,天黑之前若是沒回來,就不用等我吃晚飯,」赫連晟目光沉沉,低沉的語氣,很是好听。

她走路的時候低著頭,還沒進屋,就被一道高大的黑影擋住了路。

木香滿意的勾起嘴角,轉身回家去了。

一時間,陳有發的板車跟前就圍滿了人。

入了秋,能吃的蔬菜就那麼幾樣,誰不想吃點新鮮的。而且這豆芽菜也不貴,因為不搭稱,算起來比豆腐還要便宜呢!

其中就有大梅,她吃過豆芽,知道那菜好吃。

木香站在路口看去,路過他們村的時候,有不少人圍上去了。

因為口感好,陳有發也不試賣了,直接用菜籃子裝了兩大籃子,按著事先說好的價格,付了錢給木香,然後便趕著板車走了,一路走一路吆喝。

陳有發的時候路過木香家一趟,對木香做出來的豆芽稀罕的緊,說是中午回來燒了做菜吃,大人小娃都喜歡。

的時候,木香忙著腌魚,等到冬天的時候,可是吃咸臘魚。為了保證口感,也為了防止陰雨天的時候,咸魚變質,她還喜歡用稻草煙燻。

彩雲听了大姐的話,雖然心里還是很憋屈,但是也沒再說啥。

看別人的眼饞,可也要自己有那個本事,不然就得撐死了。

唯一能干活的,就是李大山了。靠他一個人,那半塊水塘,夠他干好幾天的。

蘇秀扭捏的很,假干淨,讓她去踫那些腥不拉嘰的魚,她才不會干。

陳美娥是個懶婆娘,又很摳門,肯定不舍得請人干,請人干活,不說工錢,那也得送人家幾條魚。

「瞧把你急的,讓了就讓了唄,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人哪,不能太貪心,你瞧瞧咱家院里的這些魚,一天三頓的吃,也得吃上一個月,咱現在沒那個條件用這魚去做別的,更沒那個本事挑到鎮上去賣,要多了也沒用,他們想弄,就讓他們弄去,到時時候咋收場的,還不一定呢!」

木香點了下她的額頭,看她氣呼呼的小臉,好笑不已。

見著人都走了,彩雲一咕嚕站起來,憤憤不平道︰「大姐,干啥要把水塘讓給他們,那水壩打起來不容易,赫連大哥花了半個時辰呢,這會倒讓他們撿了便宜,虧不虧啊!」

說完,她便拉著李元寶跟蘇秀走了。

想到這里,陳美娥那一張臉,可真是好看了,像便秘似的,支支吾吾的嘟囔,「不說就不說,老娘還不稀的說呢!」

這不,幾件事情湊到一塊,倒是讓她把木香的那股狠勁給忽略了。木香那丫頭,打起人來,絕對的不含糊,誰也不顧及,連李大山都攔不住。要真把她惹火了,真動手暴打她一頓也說不準。

她這人就屬于,好了傷疤忘了疼。

陳美娥打了個激靈,後背涼嗖嗖的,那風吹在身上,讓她從頭涼到腳。

木香太了解她了,眸光掃到陳美娥要做長舌婦的嘴臉,拔高了聲音提醒她,「我是個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你呢,也別總有事沒事的跑去傳我的閑話,我要是倒霉了,你家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你要不信,那咱就走著瞧,我這手啊腳啊的,好幾天沒活動了,不介意拿你開刀,打你三天下不了床,絕對沒問題!」

木香留了個男人在家里,這消息夠勁爆,她現在急于找人說去,不然憋在心里,晚上都睡不著覺。

至于陳美娥,她想的不比蘇秀少。

蘇秀滿肚子的心思,一步三回頭的,咬著嘴唇,也不知在琢磨個啥。

她都開口趕人了,陳美娥跟蘇秀哪里還待得下去,再厚的臉皮也得走了。

木香不耐煩再應付他們,催促道︰「你們沒事了吧?沒事就趕緊走,與其有那個閑功夫操心別人家的事,還不如把自己管好了!」

蘇秀轉動著眼珠子,視線似是無意,又似有意的往屋里掃去。可惜屋子窗戶關著,壓根瞧不清里面的人影。

即使邊都沾不上,那也是姓赫連的,跟他們這些平民百姓比起來,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他既然能住得下這種破地方,就肯定不是那個人,也許只是赫連家的一個遠房親戚,邊都著不上。

雖然這人男人無論從氣度還是長相上,都是屬一屬二的。

當然了,那個神一般存在的男人,肯定不是住在木香家里的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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