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的手，無聲無息的垂落而下。
那一瞬，程橙的心好似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抓住，她甚至不敢去看他一眼。
一眼，都不敢……
她害怕，自己看到的是……
說到了一半的笑話，她顫著聲音，繼續說著，「那個病人就對醫生說，我看不清太遠的東西，你知道醫生是怎麼做的嗎？」。
程橙彎起嘴角，酸意涌上來，她緩了很久很久，才能繼續開口，「醫生說……跟我來吧，然後那醫生就把病人帶到外面，用愛手指著天上的太陽，問道，你看那是什麼?病人說，那是太陽啊，醫生說，你不是看得見嗎，你還想看多遠？」
她說著，就自己笑了起來，「好笑吧？」
她笑著，終究還是忍不住，側首看向他。
可他面色蒼白如紙*，雙眸閉著，好似沒有半點的生命跡象。
他，一定是睡著了。
一定是的。
眼淚，無聲的滑落而下。
程橙抹去臉上的淚水，哽咽的說，「很累了是不是？我……我……帶……你…………休息，好不好？」
她說的斷斷續續，聲音止不住的顫抖。
喉嚨更好似梗著一團棉花，一開口就失了聲。
見他沒有半點的回應，程橙的眼淚決了堤。
她急急的站起來，就要推著他。
可她剛推動一步，就突然听見他的聲音。
他說，「我不想。」
聲音雖然很虛弱，可她還是听見了。
那一瞬，眼淚滑落而下，她卻笑了。
每一分每一秒，心都在顫抖。
她蹲看著他，重新握住他的手，「你說什麼？」
厲北川虛弱的睜開雙眼，對上她滿是淚水的雙眸。
「傻瓜，又哭什麼？」
「我沒哭，那……那是蟲子飛進我的眼楮了。」她笑著辯解，他能再和自己多說一句話，就覺得是上天的恩賜。
醫生說，他撐不過今晚……
可她還是會期盼著，會有奇跡發生。
就像這一刻，他還能對她說幾句話。
這證明著，他也在堅持，他也在戰斗。
兩人相視一笑，他抬手般她拭去臉上的淚水，還能揶揄道，「蟲子太不長眼楮了，這麼漂亮的眼楮它都要飛進去。」
程橙被他逗笑，她緊緊的抓住他的手。
而就在此時，一抹穿著白大褂的身影焦急的跑來！
那是查理……
查理氣喘吁吁，臉上卻是喜悅，一來到就笑著將程橙拉入懷里，給了一個西式的擁抱，「有希望了！！」
程橙還處于怔愣中，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可下一秒，對視著查理眼中的那喜悅，她才反應，「你是說……北川有希望了？」
「對！！有合適的心髒可以移植，走！現在就。」
這個好消息來的太突然，幾乎讓她難以置信。
她又哭又笑，看向厲北川，「你听見了嗎？有希望了。」
哪怕是等到最後一刻，他們也等到了……
手術，是最後的機會。
程橙難以控制自己的感情，一會哭一會笑，連說話也都斷斷續續。
查理抬手看了眼時間，趕緊催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