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病王誘啞妃 【V051】爆發被深埋的秘密

作者 ︰ 銘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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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菜花送了5朵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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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對整本文來說都很重要,親們不要覺得蕁哆嗦,明天開始妞兒盼望的男主就會天天出來晃噠了,麼麼!

------題外話------

一張老臉呈青白之色,嚇得慈恩堂伺候的嬤嬤丫鬟驚叫連連,一時間整個慈恩堂都亂成了一鍋粥。

然後,瞪大雙眼就昏死了。

等到溫相一家出了慈恩堂,三個姨女乃女乃∼也跟著各自的兒子先她行了禮告退出去,終是一口血從嘴里噴涌而出,將旁邊的畫屏都染成了紅色。

老一口血涌上心頭,嘴里嘗到了腥甜之味,雙手死死的抓住椅子的扶手,強行將那口血給咽了回去。

「奴婢謝相爺賞賜。」

「你這丫鬟做得好,該賞。」

「娘,等回觀月樓,妃兒給你做飯吃,我們一家人一起吃。」宓妃使了個眼色給冰彤,後者會意,上前兩步向老行了禮,而後恭敬的開口道︰「老,月瑤不但直視面容,對出言不遜,命人掌嘴二十,但月瑤非但不感激的恩德,甚至還當著府中眾侍衛的面公然辱罵,因此,奴婢再命人打了她二十大板。」

月桃被點名,整個人一怔,而後哆嗦道︰「回老夫的話,奴婢去請五的時候就沒有見到月瑤,實是不知她去了哪里。」

「月桃,月瑤那丫頭死…哪去了。」大過年的,她干什麼要提那個字,呸呸呸,簡直晦氣。

「嗯。」溫帶著濃濃的鼻音應聲,眼淚真是止都止不住。

溫相遂又對三個庶出的弟弟說了一番客套的話,然後扶著溫,柔聲道︰「走,我們回觀月樓。」

「罷了,你說改天就改天吧。」老擺了擺手,今晚她受的刺激大了,腦子到現在都還是一團漿糊,不清不楚的。

「如果母親沒有別的吩咐,兒子就先帶著妻子兒女回去了。」

幾經掙扎,終是流露出滿臉的落寂與傷心,卻是不敢再提什麼。

「哎,你……」老欲言又止,這時真是又驚又懼,生怕自己也遭到厭棄。

「今晚就這樣吧,本相氣都氣飽了,團年飯改天再吃。」

雖然宓妃每次喊他都沒有聲音,但他就是知道,他的女兒時,聲音定定軟軟糯糯的,帶著幾分小女兒的嬌憨,卻又不失清靈婉轉。

也不知怎的,溫相還就只喜歡听宓妃軟乎乎的喚他爹爹,溫雪瑩跟溫紫菱這樣喊他,他听著就是不舒服,心里很是反感。

「謝謝爹爹。」

說是眼珠子那也不為過,甚至比眼珠子還要更甚,以後他得好好伺候著這位主兒。

現在他可算親眼見識到溫相究竟有多麼的寶貝溫宓妃這個女兒了。

「是是是。」李恆不停抹汗,大冷的天他卻熱得厲害。

「還有,讓她們也抄寫佛經,就當是贖罪。」

「是,相爺。」

溫相果然就吃這一套,見宓妃這般模樣,哪有不滿足她要求的道理,于是便道︰「李恆,將這兩個也送回自己的院子禁足,不得踏出院子半步。」

「爹爹。」扯著袖口的手輕輕晃了晃,宓妃撒起嬌來。

「這…。」溫相可不打算這般輕易就饒了這兩個小小年紀就那般狠毒的人,一方面是心疼宓妃,另一方面他是自責啊。

等她有那個能力的時候,非得將其滅了,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還有那什麼琉璃國,現在她能力有限,暫時動不了,可不代表以後她也動不了。

她是那麼一個記仇的人,怎能如此輕易就放過他們。因此,那些人都上了她的黑名單,是要不間斷受她報復的人。

那些人雖說都奉獻了自己身體里一半的血,算作嘲笑她三哥跟她的代價,但那遠遠還不夠。

之前因著大哥跟二哥的事情,她心里一直記掛著,倒也沒有吩咐滄海他們去查那天在城北狩獵場都有哪些人。

更何況她的心眼很小,也最是記仇,現在暫且放過,可不代表溫雪瑩跟溫紫菱就有好日子可過。

家丑不可外揚,宓妃是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可她在乎她家老爹的名聲,這種事情傳了出去,難免會引得御史彈劾什麼的。

「溫雪瑩,溫紫菱謀害…。」沒等溫相把話說完,宓妃紅著鼻頭拉住他的袖口,比劃道︰「爹爹,將她們先行禁足在自己的院子,其他的以後再說。」

「是。」

「將馬姨娘跟柳姨娘帶回品梅苑禁足,並且嚴加看管,不許任何人探視,罰每日抄寫佛經為祈福,一天都不得松懈。」

「奴才在。」

「李恆。」

「娘…」溫紹軒三兄弟,也不禁是紅了眼眶,一個個眼里都泛著淚花,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保護好娘,保護好,不再讓她們受欺負,受傷害,受委屈。

堅強如她,前世穿梭于槍林彈雨,身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她都不曾掉過一滴眼淚。今世,她擁有可以軟弱,可以撒嬌的權利,就讓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又有何妨。

此時此刻,讓她放聲痛哭一場,讓眼淚帶走過往的一切,以後一切都會好的。

滾燙的眼淚成串滴落在宓妃的臉上,讓她一顆心揪得緊緊的,眼眶泛紅,鼻頭泛酸,晶瑩的淚珠不禁奪眶而出。

「我可憐的女兒,嗚嗚…」溫終是沒能忍住眼淚,她顧不得場合,顧不得禮儀規矩,一把將宓妃抱在懷里,哭得聲嘶力竭。

伸出手捂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宓妃暗暗月復語︰你且安心去吧,往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家人,曾經有負于你的人,我定當一個都不放過。

這些事情帶給原主的傷害,甚至遠遠超出鄭國公世子當眾退婚帶給她的傷害,最終她選擇上吊自殺,了結自己的生命,許是真的對人生絕望了吧!

代替原主至今,宓妃從沒有覺得像今日這般輕松過,仿佛壓在心底的一塊巨石,徹底的被挪開了,整個人都愉悅了起來。

「爹爹,女兒要說的都說完了,其他的就由爹爹做主。」

最最重要的就是,回去必須要好好敲打敲打那些個庶出的,省得自己的兒子女兒被算計了去。

還有就是惹誰也別去惹溫,誰叫人家生了一個好女兒,一個為了母親什麼都敢做的女兒。

不作就不會死,一直充當背景的其他三房眾人,此刻深深的認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惹誰不痛快也別惹溫宓妃不痛快。

「即便你們傷我至此,可這些事情我都埋在心底,從沒有打算說出來,但你們不該妄圖得到更多而不擇手段,把主意動到我娘身上,那是我不允許的。今晚,如果你們安安份份的听從爹爹的命令禁足在自已的院中,這些事情我還是不會說出來,但是一次又一次,我給你們機會,可你們卻是不給我留有後路,那便怪不得我了。」

「好好好,我的妃兒說得好,這才像我溫兆元的閨女。」單就骨子里的這份霸氣與傲氣,就讓溫相喜歡得很。

「我是啞了,可是我不傻,我是穆國公府正正經經唯一嫡出千金,被譽為京城三姝之一的穆亞琴跟丞相府近兩百年來年紀最小但卻已是位及當朝丞相溫兆元的嫡出女兒,我的身體里流淌著真正高貴的血脈,我的骨子里更有著溫家人百折不饒的脾性,我的容貌集父母所長,我的性格更是融合了他們自身品性的一切優點,這樣的我即便再傻,也傻不到哪里去。」

「不…不不不…我沒有做過…沒有…」溫雪瑩溫紫菱死命的搖頭,身子顫抖得厲害,就算做過她們也不能承認,咬死都不能承認。

「沒…我沒有…沒有…」

不會算計人就不要去算計,算計了也別被人抓到把柄啊,真真是氣人,真真是沒用。

哪里會像這兩個蠢貨一樣,竟然一件件的事情都被人家知道得清清楚楚,簡直就是蠢不可及。

說實話,作為妾室的她們,又生有庶子,哪個不想要正室那個位子,又有誰敢說她們沒有謀劃除掉嫡子取而代之的,只是做得都很隱秘,尾巴也處理得很干淨。

只是她們怎麼也沒有想到,今個兒的事情都不按計劃來發展,整個兒就全都亂了套,甚至還鬧出這樣的事情。

坐在老身邊的三個姨女乃女乃是妾室,宓妃罵馬姨娘跟柳姨娘,就等于間接是在罵她們,縱使生氣卻也不敢得罪宓妃,只能隱忍不發,靜待時機,伺機再給宓妃迎頭一擊。

讓那些個小妾整日勾引她們的丈夫,瞧她們被宓妃罵得那麼慘,她們心里別提多解氣了。

她們是正室,天生就不喜歡丈夫的小妾,之前宓妃對馬姨娘跟柳姨娘發難,她們當然不會出聲,正樂得看好戲。

若非今日听宓妃親口說出這一樁樁,一件件令人心生後怕的事情,饒是二房三房四房的三位擅長後宅爭斗的,也不由暗自心驚。

自古以來,無論是皇室還是名門貴族,庶女謀害嫡女,那都是可以送交大理寺判予重罪的。哪怕是小門戶,庶女謀害嫡女,那也是要行家法的。

「凡此種種,你們敢模著自己的良心,指天發誓沒有做過嗎?」。

「…。」

「十二歲那年…」

「十一歲那年冬天,碧落閣清風亭欄桿邊的油,你們又敢說那不是你們灑的?」

宓妃冷哼一聲,並不領情,現在才知道怕,會不會晚了一點,「我十歲那年,你們敢說你們沒有想要從背後將我推下蓮花池嗎?」。

哼——

溫紫菱咬了咬唇,紅著眼哭道︰「父親,紫兒也知道錯了,以後紫兒一定痛改前非,一定好好照顧。」

「父親,雪兒知道錯了,那時雪兒年幼,不過只是想要得到父親的一絲絲關愛,真的不是有意的。」

那她們多年來樹立出,大方得體,善良溫婉的形象豈不是要瞬間坍塌,毀于一旦。

溫雪瑩跟溫紫菱面對宓妃的質問,臉色已蒼白如紙,寒氣從腳底直躥上心頭,好怕好怕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就這樣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于是,我開始拒絕別人的親近,我開始遠離人群,默默的守著自己那一方小天地。而你們,從一開始接近我的目的就不單純,不是因為我是你們的才關心我,陪伴我,而是因為只有接近了我,討好了我,才能讓爹爹注意到你們,從而將目光轉移向你們,我不過只是你們接近爹爹的踏腳石。」年幼失聲,縱有父母兄長百般疼愛,仍舊免不了听下人們的冷嘲熱諷,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樂觀善良的她,難免變得孤僻偏執,「當你們發現即使接近我,也得不到爹爹關注的時候,你們又是怎麼做的。」

若非挖出了這些記憶,宓妃真的打心眼里覺得原主懦弱,甚至無知,可當這些記憶呈現在她的腦海里,宓妃知道原主其實很堅強,很堅強,也許她的選擇算不得聰明,但她卻用屬于她的方式,默默的守護著她珍愛的人。

無論是代替她去了她所在的世界也好,又或者轉世輪回了也罷,只願她來世平安喜樂,無憂無慮。

也當是讓原主安心離開,不在心有掙扎,無所拘束的開始屬于她新的生活。

那麼,郁結在原主內心深處那些不為人知的痛苦與掙扎,她想要一次性的都說出來,當作送予她最後的禮物。

不是宓妃矯情,要將那已經逝去的重新再翻出來說一遍,而是她既然有緣附身到了原主的身上,成為她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宓妃反手覆在三哥溫紹宇的手背上,又微揚起小臉看了看溫相,接著又道︰「我很努力,我也以為自己可以走出去的,但真相往往就是這麼的殘忍,你們讓我心底燃起的希望之火再一次熄滅,那一刻,我的世界坍塌了,只剩下無窮無盡的黑暗。」

「混賬東西,果然是庶出的,就是不管怎麼教養都上不得台面。」溫相怒極,只覺自己的一顆心就像放在火上烤,不知是何滋味。

記憶之門隨著丹珍的聲音被打開,那熟悉的畫面清晰竟仿如昨日。

「啊——」溫雪瑩受驚的尖叫一聲,跪著往後倒退幾步。

沒想到啊沒想到,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兒,竟然那樣被折辱,他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溫相握在手里的茶杯,狠狠的砸到溫雪瑩的腳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啪——

「你跟溫紫菱吩咐你們的大小丫鬟,輪流扮演啞巴,看著比比劃劃的她們,你們笑得是那樣的開心,那樣的痛快。原來,你們一邊在碧落閣陪我,鼓勵我的時候,一邊卻是那樣的輕賤我,看不起我,甚至是帶著人嘲笑我,諷刺我,說我不過是佔著嫡女的身份,其實不過就是一個啞巴而已,早晚都會被爹爹厭棄,連帶著娘親也會被冷落。因為我是個啞巴,會讓爹爹在朝堂之上都抬不起頭,走到哪里都被人笑話,溫氏一族也會淪為笑話,而你們終將成為風光無限的相府。」

溫紹宇握住宓妃的手,滿眼的心疼,想要叫她不要再說下去,可又忍不住想要知道那些他們不知道的一切。

在她堅強想要站起來的時候,信賴喜歡的親人,卻給了她狠狠的一刀。

那段記憶是痛苦的,也是原主極力選擇去遺忘的,即便宓妃憶起,也不由為那時年僅八歲的原主,心酸了一把。

「我想,自己的嗓子雖然壞了,以後都不能了,可是我還有疼我的爹娘,疼我的哥哥,甚至還有疼我的,我是個很幸福的孩子。」突然,宓妃手勢一變,丹珍話鋒一轉,又道︰「當我願意走出碧落閣,第一個去的不是疼我三個哥哥的院子,而是你們的院子,可是你們猜猜我都看到了什麼,又听到了什麼?」

最最令人無法理解的是,性情大變後的宓妃,竟是連最疼愛她的溫相跟溫都不再親近,若非溫紹軒三兄弟死纏爛打,每天不管再忙,都會抽出時間到碧落閣陪她,估計她連三個親哥哥都不會理會。

因此,這個時候一個個都听得很是認真,好奇心誰都有,尤其她們一直都想不通一件事情,幼時宓妃的性子那般開朗活潑,哪怕歷經大難,一個三歲都知道要挺身救母的孩子,又怎麼可能會因為變成了啞巴而性情大變。

宓妃借由丹珍嘴里說出來的話,在場的除了當事人之外,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有些人的心思,必須要徹底斷了才可以。

這些是隱藏在原主記憶深處,被掩埋掉的記憶,宓妃此時卻不得不挖出來。

「五歲那年,我的嗓子剛壞,看了數不清的大夫,直到八歲嗓子都沒有治愈的希望,性子也就開始變得自卑怯弱,哪怕有爹娘哥哥百般疼愛,總覺得自己是個啞巴,整日里呆在碧落閣哪里也不願意去,你跟溫紫菱時常結伴來碧落閣看我,陪我,陪我玩,那個時候我雖然也不太理會你們,可是我的心里卻很高興,漸漸的也就接受了你們。」

又怎料,人家壓根就不領情啊!

然,看在老爹處理結果尚算滿意的份上,宓妃也不打算跟這兩對母女計較了。

不得不說,她家便宜狐狸老爹的心思果真敏銳,她都還沒有要出手,就被溫相不動聲色主動給接了,大概也是擔心她出手會過于狠絕了一些。

于是,似笑非笑的望著溫雪瑩聲淚俱下說出這番感情真摯的話時,她只能伸手為她鼓掌。

「啪啪啪…」如果她能開口,宓妃一定要大聲說上三個好字,只可惜她不能開口。

雖然宓妃啞後,她對她的種種打壓,嘲笑與奚落都很不應該,可也只有在那個時候,她才覺得她比宓妃好,她能得到溫相的關注。

她記恨宓妃,針對她做出的種種壞事,那也不過是為了爭寵,為了得到關注。

沒有,什麼都沒有。

如果可以選擇,她也不想投身在姨娘的肚子里,她也想從溫的肚子里爬出來,可是上天給過她機會麼?

「同樣都是您的女兒,為什麼,為什麼您對我們就那麼殘忍,我們。我們要的其實真的不多,只是希望…希希望您對的愛能分一點點給我們就好,我們就滿足了。」溫雪瑩泣不成聲,斷斷續續的哭訴道︰「可是從小到大,哪怕只是一個關愛的眼神,您都沒有給過我們啊。」

姨娘被禁足,沒有說禁足多長時間,她也被禁足,同樣沒說禁足多長時間,難不成只要溫宓妃不點頭,她們就要被關在自己的院子里一輩子麼?

「不,爹…父親怎麼可以這麼偏心。」溫紫菱抓狂尖叫出聲,怎麼可以禁她的足。

「溫雪瑩溫紫菱不敬嫡母,自今日起同樣禁足于各自的院落中,不得外出。」溫相絲毫不理會老的反對,直接下達命令。

老一听這話,壞了,也顧不得身邊的溫雪瑩跟溫紫菱,開口道︰「不行。」

「馬姨娘柳姨娘德行有失,自今日起禁足于自己的院中,不得傳喚不得踏出院門一步,違者即刻逐出相府。」

「是是,相爺。」

「那些個人寧可抓錯也不可放過,若是哪個職位上缺了人,再買新的回來,仔細培養便是。」

自他主管後院以來,後院這塊地方還從未發生過如此的調動,想想就讓他心驚膽戰的。

「是。」李恆躬著身,低著頭,扯了袖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此言一出,滿堂皆寂,相爺之怒,一時無人膽敢輕觸。

「給你三日時間,將慈恩堂,品梅苑以及府中那些個喜歡背地里嚼舌根,議論是非的奴僕通通統計起來,交到的手里,稍作整理然後統統發賣到西邊兒苦寒之地去。」

李恆躬身進來之後,先是向眾人請了安,這才恭敬的等候溫相的吩咐。

「給相爺請安,給各位主子請安,不知相爺有何吩咐。」相府共有兩大總管,一是大總管林松,主要負責管理前院,順帶兼顧後院之事,而李恆則是專門負責相府後院的總管。

「把管家李恆叫來。」

意思很明顯,這一次,甭管是慈恩堂也好,還是品梅苑也罷,有些不順眼的東西是時候要一一清理出去,省得留下來惡心人。

溫紹雲跟溫紹宇不愧是雙胞胎兄弟,兩人一前一後表達出自己的觀點。

「既然消息是從這兩個地方傳出來的,那麼品梅苑也該好好的清理一番。」

「身為奴僕不知做好自己份內之事,竟然背地里妄議主子是非,這樣的奴才咱們相府養不起。」

這些人也當真是把宓妃給惹急了,否則,也不會當場發難。

最近這些日子,他基本上都沒有身在府中,竟是不知還傳出了這樣的消息。

「既然老說沒有,想來是這慈恩堂里有背主忘義之徒,應該好好清查一番,以絕後患。」溫紹軒再沒忍住,沉著一張俊顏開了口。

該死的,這一次居然又讓她的計劃胎死月復中,簡直可恨。

狠戾的瞪了一眼馬姨娘,真是個莽撞的東西,這種事情沒成之前,是能四處宣揚的麼?

現下這麼個情況,她哪里還敢承認。只是她有意要抬馬姨娘為平妻之事,除了她自己與馬姨娘,還有自己的兩個心月復之外,再沒有外傳,又是如何傳出去的?

「怎麼可能,為娘怎會那般糊涂。」老額上急出冷汗,連連否認。

敢情這今日剛回府,就听了這麼個讓人生氣的消息,怪不得這丫頭一進門就跟老嗆聲,絲毫沒有將她當成是祖母。

自殺事件之後,宓妃的性子漸漸好轉,對待馬姨娘跟柳姨娘以及她們的女兒,雖說談不上親厚,但絕對沒有為難半分。

他就說,宓妃怎會不管不顧在年二十九這樣的日子里,言辭犀利打壓馬姨娘跟柳姨娘,原來癥結在這里。

「此事當真?」溫相一雙利眸射向老,整張臉都陰沉了下來。

哎,真是不知道老那顆腦子是怎麼想的。

平妻,說得好听是平妻,實際上還不就是一個妾,一個比姨娘稍微高貴那麼一點點的妾。

一石激起千層浪,宓妃這句話可把一屋子的人都給震了震,知情的面露微怔,一瞬便緩了過來,不知情的則是瞪大了雙眼,似是看怪物般的看向上座的老。

「常言道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慈恩堂跟品梅苑都有下人在傳老有意要抬馬姨娘為爹爹的平妻,要讓溫雪瑩擁有正經的嫡出身份,以便出席明晚的除夕宴,不知是真是假?」

其他三房是想提來著,可無奈她們插不上話,也擔心弄巧成拙,倒不如保持現狀。

「什麼事?」今個兒老都被氣得七竅生煙了,早把自己找宓妃來的初衷給忘了個干淨。

宓妃翻了一個白眼,心里越發不耐煩這麼幾個鬧心的東西,要是可以她真想一刀把她們都給砍了,「有件事情宓妃想要請教老,不知老可否為宓妃解惑。」

「哎喲,我的乖孫女兒喲,快起來,快到女乃女乃身邊來。」老見溫雪瑩磕得腦門都紅了,立馬心疼得要死,轉首就沖溫相吼道︰「你…你你這是要逼死為娘啊!」

明明都是相府的姑娘,憑什麼好的都是溫宓妃的,憑什麼她就能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而她卻要這麼卑微的活著。

「紫兒也求祖母為孫女兒作主。」溫紫菱也不甘落後,都被欺負成這樣了,難道還要她忍氣吞聲麼。

「祖母,請祖母為孫女兒作主。」溫雪瑩推開馬姨娘,轉身跪行幾步,朝著上座的老磕頭。

在這等級森嚴的古代,別說賤妾沒有資格在夫君的面前自稱‘妾身’,就是貴妾都沒有那樣的資格,只能自稱婢妾或者奴婢。

以前眾人是心里明白,沒人點出來,現在宓妃就狠狠的將這個挖出來,明明白白的攤在人前,讓她們認清楚自己究竟是個什麼身份。

正是由于當初那麼一拖,馬,柳兩位姨娘在相府的身份,也就是那麼不堪的賤妾身份。

至于柳姨娘,原本就是丫鬟出生,即便是往上抬,也只能從通房丫鬟抬成賤妾,再往上是不能了。

馬姨娘雖不是丫鬟出生,老也想將她抬為良妾,可那時溫相幾乎就要不認她這個母親,于是只得作罷。

在這個時代,妾室也是有等級劃分的,馬姨娘跟柳姨娘雖名為姨娘,其實充其量不過只能算作賤妾,也稱作妾婢,地位極其低賤,就跟奴婢一樣。

宓妃的話落,馬姨娘跟柳姨娘就又是渾身一怔,慘白的臉上更是退得一絲血色都沒有,整個人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一樣。

「你們兩個是什麼東西,也敢自稱妾身,果然沒規沒矩。」丹珍看著馬姨娘跟柳姨娘,還有她們的兩個女兒,真心覺得以後打死都不能給人做妾,太沒有常說的‘尊嚴’了。

不由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聚在她的身上,似乎想要將她給看透一般。

四個女人的痛哭聲中,宓妃的笑聲顯得格外的突兀,也顯得很是有幾分詭異。

「呵呵…」

而溫雪瑩跟溫紫菱同是,卻根本得不到那樣的待遇。

溫紹軒等三個嫡出少爺,更是對溫宓妃這個,疼到了心坎里,一下課就會沖到觀月樓,想方設法的逗宓妃開心。

為了替宓妃取一個名字,溫相更是前前後後翻閱了大量的古籍,詩詞,反反復復幾經琢磨,這才取定了‘宓妃’這個名字。

溫宓妃早產來到這個世上,溫相一個大男人滿臉的興奮與激動,翼翼的將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懷里,黑眸里滿是溫柔寵溺的笑,好似恨不得將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

怎知現實就是那樣的殘酷,當溫早產生下溫宓妃,她們才徹底的清醒過來,原來溫相不是喜歡女兒,而是不喜歡她們生下的女兒。

溫雪瑩跟溫紫菱剛出生那會兒,她跟馬姨娘還抱有幻想,溫相不來看她們以及她們的女兒,不給女兒取名字,那是因為她們生的是女兒,是因為溫相不喜歡女兒才會如此的。

或許在溫相的眼里,她以及她所生的女兒,都是他這一生抹不去的恥辱,看到了會高興才怪。

懷胎十月,一朝分娩,女兒出生之時,溫相沒有來看過一眼,甚至沒有派人來詢問一聲,甚至連女兒的名字都不願意取一個,更別說抱一抱女兒,親一親女兒。

別說正眼看她們一眼,就是她們為他所生下的女兒,都得不到他的一絲關愛。

又如何會知道,在那一場老設計的局里,她跟馬姨娘雖如願成為了溫相的女人,但也從那一天開始,她們徹底失去了溫相,得到的是他滿心的厭惡與鄙棄。

像溫相那樣的男人,只要是女人就沒有不會對他動心的,她也不例外。即便她知道,在溫相的眼里只有溫,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搏上一搏,爭上一爭,她也有幻想過,某天溫相會像對溫那樣對她呵護備至,那她這一生便是值了。

最初,她還能堅守自己的本心,後來她漸漸就守不住自己的心了。

剛開始,她是不願的,可老總有辦法拿捏她,逼得她不得不低頭。

比起馬姨娘來,她的出身更為卑賤,她只不過是老女乃娘的女兒,後來被提拔為老的大丫鬟,再後來老對溫心生不喜,覺得溫處處都壓了她一頭,就生出了將她抬給溫相做姨娘的心思。

「相爺,縱吏妾身有千錯萬錯,紫兒她是無辜,她的身體里流著您的血啊。」柳姨娘抱著溫紫菱痛哭失聲,她也不想給人為妾的,可那時誰又能為她做主,指給她一條明路。

她愛他,想要得到他,又有什麼錯。

這其中,不乏有貪慕虛榮,攀附榮華富貴,惠及自己家族的成份,但這其中也有因為她愛他的成份啊!皆竟,溫相不但出身高貴,才學過人,更是生得容貌俊美,舉止溫文儒雅,是個女子都會為他傾心的。

可是,她到底還是爬了,還是以那樣不堪的方式去爬了他的床。

對,宓妃說的沒有錯,老雖然再三勸說于她,可卻並沒有人拿著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要她去爬溫相的床。

明知道那樣會讓他厭惡,可是為了能夠留在他的身邊,她還是毅然決然的那麼做了。

她知道溫相不喜歡她,甚至都從沒有正眼看過她,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一顆心,就是那麼不由自主的愛上了他。

「相爺,不管妾身有什麼錯,雪兒她都是相爺的親生女兒啊。」馬姨娘顧不得自己,看著寶貝女兒慘白的小臉,她的一顆心更是扯得生疼。

原來,喚他爹爹,只是宓妃所獨有的。

父親麼?

不讓她們喊他爹爹,那要她們喊他什麼?

溫雪瑩溫紫菱當場怔住,眼淚掛在眼角,粉唇微張,表情錯愕至極。

「閉嘴,以後別這樣喊本相。」溫相拂袖,顯然怒極,本是溫暖如春的大廳,此刻竟覺比外面還要冷上三分。

「是啊爹爹,您別生氣,紫兒以後會乖的。」

「爹爹,雪兒知錯了,雪兒以後會好生學習規矩的。」

自家姨娘都跪下了,溫雪瑩跟溫紫菱能不跪麼,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搖搖欲墜的跪著,淚眼朦朧,端得是楚楚可憐,萬分惹人憐愛。

不為別的,就憑不管如何老都會護著她們。可是眼下,溫相竟然直接點出了老的出身,後者都自身難保了,她們要還是繼續那麼端著,等待她們的後果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饒是之前宓妃將她們貶到了塵埃里,她們縱使羞憤難當,臉色難看至極,但她們心里沒有怕。

「相爺息怒,妾身知道錯了,妾身會…」一听‘發賣出去’四個字,馬姨娘跟柳姨娘才真正的慌了神,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若說年輕時的老雖出身小門小戶,但處事尚不算小家子氣,怎知臨到老了,行事越發沒有章法,簡直就讓人無法忍受。

老雖出身不高,但她生于書香門第,家世清白,品性純良,加之那時老相爺對她也算有情,故而她也就順理成章的嫁入了相府,成為了相府的當家主母。

溫氏一族自流傳于世,第一任當家便留下一句話︰溫氏一族雖為名門旺族,但凡子孫無論男女,無論嫁娶皆不求高門大戶,不談門當戶對,只求對方家世清白,為人正直善良,敢作敢為即可。

當年,老能順利嫁進相府,沒有受到責難,其實還源自于溫氏一族的一條祖訓。

怕只怕也沒有今日,更加不能撐起整個丞相府,整個龐大的溫氏家族。

溫相自打出娘胎,就沒有交給老照看,待得溫相兩歲之時,便由他的父親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否則指不定得被老教育成什麼模樣。

關于出身,那也是老這一生最大的痛,每每相府宴客,或是要出席什麼宴會,老最怕的就是別人提及她的出生。

老溫吳氏,並非世家名門貴族出生,而只是出自岳城小有名氣的一個書香世家,因而,無論是骨子里還是自小的禮儀修養都不能跟正經的高門貴族相提並論,眼界到底是小了些,性子也到底是小家子氣了些。

何況,溫氏一族幾乎代代都會出一兩位才華橫溢,滿月復 綸,能文能武的有才之士。因此,不管是在朝堂上為相,還是在戰場上為將,皆能一展自身所長,為聖上所倚重,挑起溫氏門楣。

溫氏一族傳承近千年,是真真正正的名門世家大族,世世代代積累下來的聲譽與財富,遠非是那些傳承兩三百年名門世家所能相比的。

「母親好歹也出自書香門第,禮儀規矩自是極好,倘若馬姨娘跟柳姨娘在母親身邊沒學不好規矩,那本相覺得妃兒的意見可行,待除夕宴之後本相就親自向皇上求一個教養嬤嬤回來親自教授她們。」溫相一般情況下是不發脾氣的,對他的母親也是極為孝順,能滿足的一向都會滿足,不會拂了她的心意,但他亦有不可觸踫的底線,「倘若這樣都學不好,那便直接發賣出去,省得辱沒了相府數百年來的名聲。」

她竟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居然會這般不給她面子,讓得她顏面盡失。

「兆元你……。」老一臉灰敗之色,不期然間對上溫相深邃的墨瞳,仿佛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揪住她的心髒,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這個母親,怎麼越老越是拎不清楚,好好的兒兒不知道護著,盡是整那些有的沒的。

當著他的面就這麼欺負他的妻女,他要不在的時候,指不定什麼樣,光是想想溫相就心疼得厲害,以後斷不能再由著老了。

「後宮之事本相不便言論,但有些規矩就從明日開始立起來,誰要膽敢再就著此事鬧個不停,直接趕出府去。」溫相無視老鐵青的臉色,一句話表明自己的立場。

饒是如此,這些人都不安份,還要步步緊逼,真當他是個死的。

他的妻子是善良的,哪怕他對那兩個女人無心,對那兩個庶女也不在意,但是溫卻從未用自己正室的排場對付打壓過她們,甚至看在她們為他生育了女兒的份上,該有她們的東西從來就沒有苛責過半分,兩個庶女所享受的待遇,比起其他人府中的庶女不知要好多少倍。

甚至那些事件之後,連帶著對他的生母,溫相心中也是有了隔閡,相處起來都是頗多的防備,就怕自己一時心軟又被算計。

是以,自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溫相不曾再見過馬姨娘跟柳姨娘,連她們生孩子,他也沒有去看過一眼,兩個庶女自出生到長到這麼大,溫相更是不曾抱過她們一下。

恨麼,當然是恨的,可對方是他的生母,他又能怎麼辦。

然而,這美好的一切,卻被他的母親親手給毀了,還險些讓他失去了這一生最為珍視的兩個人。

故此,他覺得他這一生只會有溫一個妻子,更何況他們夫妻婚後生活得很幸福,還有了三個兒子,後來還有了一個女兒。

也許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就是旁人眼中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他覺得若是真心愛著一個人,有了她眼里又如何還容得下其他的女人。

想他溫兆元一生行事都謹慎,從不給旁人可趁之機,偏偏被他的親生母親給算計了,還留下這麼兩個……

當然,他並非是怕自己關心這兩個庶女而讓傷心,讓兒子女兒對他失望,而是每每看到這兩個孩子,就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那荒唐且無比混亂的一個晚上。

馬姨娘跟柳姨娘這兩個女人,溫相壓根從沒正眼瞧過一眼,心里對她們更是厭惡至極,連帶著她們所生的女兒也不願正眼瞧一下。

「母親,兒子沒覺得妃兒有哪句話說錯了,就是皇宮里還有尊卑呢,這種不省兒事的小妾跟庶女傳出去沒得污了相府的名聲,還白白惹人笑話。」

老算是明白了過來,宓妃那丫頭對她娘維護得很,她要當眾責難溫,這丫頭還能跟她鬧得更凶。

許是病急亂投醫吧,老這次沒對宓妃發難,也沒有對溫發難,槍口直接就指向了溫相。

「兆元,你看看你都把女兒寵成什麼模樣了,你也不管管就這麼由著她鬧?」

這樣的事情如何能鬧到皇上面前去,老听到這里也是著急上火了,她可萬不能由著宓妃去鬧。

「常言道,無規矩不成方圓,兩位姨娘都如此沒規沒矩的,教出來的女兒也好不到哪里去。罷了,明日宓妃就向皇上討要一個好的教養嬤嬤,讓她好好教教這些個不省事兒的東西,該如何做妾室,又該如何做庶女。」

以後對那些個膽敢欺上門來的人,她是再也不會手軟了。

溫搖了搖頭,強忍住落淚的沖動,她要堅強,她不能表現得比女兒還要懦弱。

「,你受委屈了。」溫相攬住溫的肩膀,敏銳如溫相,此時也隱隱察覺到了一些什麼,只是他不清楚個中緣由。

今日听著宓妃聲聲將她們披在面上偽裝的皮給狠狠揭開,溫那顆心里積壓了近十五年之久的怨氣,漸漸有些消散了。

那時的她,正好懷著宓妃,如若不是這兩個女人隔三差五的到她跟前哭鬧,她是斷然不會郁結于心,以至于害得她的女兒在娘胎里就落下了病根,甚至還早產來到這個世上。

然而,又有誰能可憐可憐她。

可是老偏生硬塞了這麼兩個女人來強加在他們夫妻中間,有些事情溫相不知道,她也從沒有說過,那就是這兩個自甘為妾的女人,三不五時就到她的面前哭訴,說她們是被逼的,是無辜的,求她可憐她們。

她跟溫相兩情相悅,互許終生,兩家又是門當戶對,端得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對。

「妃兒……。」溫輕喚了宓妃一聲,眼里有淚光閃爍,她整個身體都在輕顫,突然好想緊緊的將宓妃抱在懷里。

宓妃仿若未見,又道︰「別把你們自己說得那麼無辜與高貴,又沒人拿刀架在你們的脖子上逼著你們去爬床,去給人做妾,若不是你們貪慕虛榮,妄圖一步登天,享受潑天的富貴,甘願那麼去做,誰又能逼得了你們。」

茶杯落地,茶水四濺。

砰——

無視馬姨娘跟柳姨娘搖搖欲墜的身子,溫雪瑩溫紫菱慘無血色的臉蛋兒,宓妃從容不迫,一再的發問,「但凡你們有那麼一丁點兒的骨氣,就不會自甘下賤與人為妾,就不會連帶著你們所生的兒女也淪為見不得人的庶子庶女。」

「那些做人奴婢的尚且知道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干干淨淨的賺取月例銀子過活,歲數到了嫁個管事小廝,好歹也是為人正室的。偏生就是有那麼些個眼高于頂的,自甘下賤爬床不說,還自以自己有多麼的高貴純潔,簡直令人惡心。」

如此,也休要怪她不給她們一絲一毫的體面。

她曾說過,只要她們不來招惹她,不去招惹她的母親,她不會為難她們,可偏偏她們想要的更多,謀求的東西更是不少。

宓妃的話狠絕冰冷,字字如針,針針見血,不是她瞧不起庶出的,而是這些人就是那麼不安份,就是明知不可為,偏生非要那麼做。

「姨娘是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比奴婢高貴那麼一點點的奴婢,庶女又是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奴婢所生的罷了,真要算起來,姨娘那種東西還沒有普通的奴婢高貴呢,她們所生的子女在本眼里,比起奴婢還要低賤。」

「你……」

明明心里恨極了妾室,打骨子里就瞧不起妾室,偏偏還要死命的護著妾室,這耳巴子打在臉上可真真是響亮極了。

她就不老這個正室,在年輕的時候沒有想方設法,費盡心思的收拾鏟除已死去祖父的妾室,臨老了這般不顧顏面的維護妾室,不覺可笑至極麼,難不成這也算是一種報應?

怒極反笑,宓妃當真是被老說出來的話給氣得笑了。

「長輩?」宓妃莞爾,語氣滿是嘲諷,冷聲道︰「憑她們也配。」

不不不,那絕對是不可以的。

溫紹宇受傷之後,溫不但沒有被打倒,反而一點一點將權利都收回了自己的手里,老如今手上是什麼也沒有抓到,心里的著急可想而知,故此,她越發不能讓馬姨娘跟柳姨娘被打壓,否則她豈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縱使打心眼里瞧不起妾室,可老卻不能表現出來,還要表現得極為大度,極為維護馬姨姨跟柳姨娘才行。

想她也是正室,年輕的時候沒少費盡心思對付夫君的那些個妾室,可算計來算計去,仍舊不還有二姨女乃女乃,三姨女乃女乃跟四姨女乃女乃生下了孩子,留在府中膈應她麼。

但是這兩個庶女模樣生得不錯,嘴甜又慣會討她喜歡,老指望不上宓妃,也指望不上溫,自然是要維護馬姨娘跟柳姨娘,還有她們所生女兒的。

好在這兩個姨娘肚子爭氣啊,就那麼一次就懷了孩子,雖然生下的是兩個庶女。

馬姨娘跟柳姨娘那是她做主抬給溫相的,哪怕溫相只踫過她們一次,此後她們就過著守活寡的生活,但好歹還是有幾分顧忌她顏面的成分在里頭,老也就順坡下,不再計較那麼多。

「宓妃你說什麼混話呢,馬姨娘跟柳姨娘那是你的長輩。」老覺得自己今個兒指不定就得被宓妃給氣死,而且還是活活的被氣死。

哪怕是普通的家庭,若有能力納妾之人,嫡庶之間的區別都很大,庶出子女是絕無可能越過嫡出子女去的。

因此,但凡出身名門的閨秀,是斷然不屑與人為妾的。

金鳳國上至皇室,下至各大高門貴族,對嫡庶之分要求尤為嚴厲,妾室與庶出子女,在嫡出子女的面前,不但絲毫沒有可比性,更是沒有任何的身份地位可言。

此話一出,剛剛有些熱絡的氣氛又再次凝結成冰,那些個姨娘庶子庶女莫不臉色大變,一張張精心描繪過的臉霎時慘白,指尖都微微泛著青白之色。

「明個兒除夕宮宴,宓妃見到皇上皇後,一定要好好問問他們,什麼時候起在嫡子嫡女的面前,小妾跟小妾的女兒不但不向主子行禮,甚至還敢坐在嫡子嫡女的旁邊,這規矩都是誰教的。」

既然是她們自己不要臉面,那就休要怪她出手,讓她們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別妄想那些不屬于她們的人或者物。

本以為她們是個安份的,這此年溫身子不好,她們倒也沒有做出過什麼太出格的事情,然而,現如今看來,不是她們沒有那樣的心思,而是所圖謀的東西更大。

于是,暫且不管這些背地里嚼舌根的話是真是假,宓妃當時就動了氣。

甚至還從慈恩堂,品梅苑傳出老有意讓溫相立平妻的心思。

尤其今個兒她剛回府,就無意中听到有些丫鬟婆子背地里在議論,說是近來馬姨娘跟柳姨娘不安份得很,明里暗里仗著老的勢力,在溫的面前蹦噠得越發的厲害,讓她娘受了不少的委屈。

不過麼,老特許了她們入座,溫是不計較這些,也懶得計較,更是不屑去計較,溫紹軒兄弟三人是不好跟她們計較,但宓妃麼,眼里可揉不得半粒沙子。

這便是正室與妾室的區別,也是嫡庶之間,最大也是最不可逆轉的區別。

相反,身份低微的她們,見到溫紹軒三個嫡子跟宓妃這個嫡女,非但要向他們行禮不說,甚至在他們坐著的時候,不得允許她們也是不能坐,只能站在一旁伺候。

至于馬姨娘跟柳姨娘,不過只是兩個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哪有資格受宓妃的禮。

在自己所珍視的人面前,宓妃的禮儀規矩絕對是沒得挑。

沖著溫俏皮的扯了扯嘴角,宓妃轉身走到三哥溫紹宇的身邊,又比劃道︰「妃兒給大哥,二哥,三哥請安。」

「好了,娘親知道你是乖孩子,快些坐到你三哥身邊去。」溫看著女兒的小臉就覺得很幸福,她等她的寶貝女兒會張口後,那聲音一定是甜甜糯糯,軟軟的,就跟她小時候的聲音一樣。

她只是淺淺,柔柔的笑著,那笑干淨而明媚,帶著幾分小女兒家特有的嬌氣,煞是好看。

「妃兒知道了,爹爹不要擔心。」宓妃慣會察言觀色不錯,但她可沒有讀心術,也不知道她家老爹就這麼幾天沒有看到她,一看到她心里就想了那麼多,那麼多。

這些都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欠宓妃的,又該如何疼愛她,才還得清。

若是時光能夠倒回到十一年前,一切都還沒有發生,那麼他一能傾盡所能,哪怕是背上不孝的名聲,他也斷然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受這份罪,吃這份苦。

幾天沒有見到宓妃,溫相真真是想念得緊,想到三個兒子說她的武功有多麼的厲害,在藥王谷又該吃了多少苦頭,溫相這顆為人父的心,一時間真就是酸甜苦辣咸,各種滋味齊聚心頭,說不出道不明的感嘆吶。

想來他的寶貝女兒回到碧落閣,一定還沒有休息,就被叫來了這里。

原本他還打算去碧落閣看看她,瞧瞧她好不好,自己也好放心,哪里知道他的母親大過年的心里又在打什麼主意。

「妃兒定是一路勞累,一會兒回去要早點兒上床歇息知道嗎?」。溫相看著宓妃略顯疲憊的小臉,語氣滿是憐惜,他從宮中回來已未時三刻,跟三個兒子在書房談完事情出來,就已到申時,還未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就被老叫到慈恩堂,這一坐就又是一個時辰。

「妃兒給爹爹娘親請安。」這次丹珍沒有開口,而是宓妃站在溫相跟溫的身邊,伸出白女敕的小手打著手語。

其他三房的人還有不少事情要倚仗老,因此誰也不能不給老面子,于是就順勢接過她的話,一個接一個的說了好些動听,喜氣的話,頗有過年的那麼些熱鬧氛圍。

宓妃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齊眉的劉海將她半張臉幾乎都給遮蓋了起來,旁人實在很難從她的臉上瞧出什麼來。

想想老就渾身都不得勁,心里就跟扎了十根八根針似的,一動就疼得厲害。

那份聖旨至今都還供奉在祠堂的香案上,難不成還要將聖旨請出來?

她當然不敢,宓妃連見了皇上都可以不跪,她一老太婆又算得了什麼。

她敢說,她的身份比皇上還尊貴麼?

「明個兒就是除夕夜了,宮中要舉行宴會,咱們一家也不能圍坐在一起吃團年飯,今個兒是二十九,晚上大家就都留在慈恩堂用飯,當是吃團年飯了。」老自知在行禮一事上說不過宓妃,于是聰明的立馬就轉移了話題。

哪怕是師傅藥丹,都還沒有受過她的拜師之禮,老心里的想法不但可笑,而且還很可悲。

前世受過她跪拜之禮的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今生麼,除了便宜爹跟便宜娘,還沒誰能受得起她那麼大的禮。

想要她福身,甚至是下跪,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那樣的資格,或者說你有沒有那樣的命。

瞧瞧,老那黑得快要滴出墨汁來的臉,可不就是最有力的證明麼。

很多時候,有些話不說完的效果,比說完的效果要有意思得多。

「半年前孫女受傷,皇上可是說了,孫女是見君都可免跪的,莫不是……。」有時候是一門藝術,宓妃顯然深諳其中之道,把握起分寸來,的確有氣得人吐血的功力。

造孽哦,她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欠了什麼債,這輩子才得了這麼一個孫女。

還有她這個做祖母的,派去自己身邊得力的大丫鬟親自去請她,那是給了她多大的臉面,偏她來遲了不說,居然一進門就說那樣的話,這…這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臉吶。

哪有孫女兒久不向祖母請安,不但不下跪不說,就連身子都不福一下的,她的規矩都學到哪里去了。

那簡直就是活生生的硬刀子,恨不得能在她身上戳出幾個血窟窿來。

「起吧。」話是這麼說,但老看向宓妃的目光可不是表面那麼溫和的。

如若不然,管你是老是幼,惹到姑女乃女乃照樣修理你,絕對沒有二話。

一般情況下,不管你是老人也好,小孩兒也罷,只要不招惹到她,那麼她會給予你一切可能的尊重與尊嚴。

在她眼里,沒有老幼病殘之分,亦沒有男女之分,有的只是她在意的,跟她不在意的。

要她尊老愛幼,那也得那個老的有讓她尊敬的地方才行,至于愛幼嘛,宓妃自認她沒有摧殘過什麼幼苗,心地其實還是挺善良的。

「宓妃給老請安,來得遲了些,還望老見諒。」不動聲色的將這些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宓妃蓮步輕移,走到大廳中央的位置站定,語氣平和溫婉,卻是沒有一絲敬重的開了口。

甭管是哪一個,都討不了好。與其爭一時的口舌之快,倒不如暫且退一步將主動權掌握在手里,靜看宓妃先出招,而後她們再接招便是。

倘若自己開了口,那豈非就是承認自己是溫說的戲子?就是宓妃暗里明諷不待見她的人?

畢竟誰也沒有跟宓妃相處過,對于她的性情也只是表面上知道的那樣,一時間誰也不敢冒然開口,就怕把自己給陷入尷尬之地。

因此,听了宓妃這滿是嘲諷的話,雖個個都面露不愉之色,卻愣是沒有哪一個甘願做那只出頭的鳥,硬是忍著一口氣保持了鎮定,美其名曰,他們是長輩不跟小輩一般見識。

如今,又時隔半年,誰知道此刻站在他們面前不辨喜怒,神色平和從容的,看起來溫婉乖巧,端莊嫻雅的宓妃,究竟又成長到了何種地步。

那是宓妃留給二房三房四房等人最後的記憶,這些記憶里面有驚,有懼,有好奇,有疑問,還有一些他們說不出的向望。

一直到鄭國公府世子退婚事件的發生,一直到事隔八年之後,宓妃站在這慈恩堂的正廳之中,無悲無喜,從容果決的下令杖斃那一干污蔑她的丫鬟小廝,直接將老氣得暈死。

老見她毀了,倒也對她沒了旁的心思,甚至連每日的請安都給她免了。

宓妃啞後性格大變,完全不見以前的乖巧甜美,玉雪可愛,聰明伶俐,而是變得極其的自卑怯弱,膽小又孤僻,性子更是尖銳不討喜,漸漸的淡出人們的視線,只局限于碧落閣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一個啞巴,即便再如何受寵,那又能如何呢?

自此,宓妃饒是還擁有相爺跟溫的百般疼愛,府中其他人卻已是不再將她放在眼里。

時好時壞,有時候染個風寒都要將養上一兩個月才得痊愈。如此這般悉心養到五歲,卻又因高熱而徹底被燒成了一個啞巴。

可自護國寺上香卻遇叛亂一事,宓妃救母重傷獲救回府之後,小丫頭幾番在生死一線間徘徊掙扎,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身子卻是全毀了。

那時的小丫頭生得玉雪可愛,聰明伶俐,性子更是開朗而活潑,整就是一個活力四射的小蘿莉,說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都絲毫不為過。聲音軟軟糯糯,小嘴又甜,任誰見了都要夸她一番。

且不論這些人喜歡她都出于什麼目的,事實上是這些人的的確確是打心眼里喜歡過,也寵愛過她。

還別說,在宓妃三歲未受傷之前,相府上至看溫不順眼的老,再到其他三房的主子,下至府中奴僕,還真就沒有不喜歡宓妃的。

要說宓妃這丫頭,自打一出生那就是個寶貝疙瘩,正兒八經的尊貴嫡出身份不說,單單就是那小模樣也生得極其的精致漂亮,從會張口開始,這相府上上下下誰不把她當寶貝一樣的疼著。

到底是半年未見,又加上現在的她背後還有一個神秘莫測的藥王谷,真真就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可把他們給愁的。

還未正式照面,老就被宓妃這話噎得險些下不了台,其他人緊盯著宓妃,也是心頭壓了一把火,燒得難受得厲害,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果然不愧是她身邊的人,就是聰明,就是可造之才,她喜歡。

看著丹珍將她要表達的意思,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表現得活靈活現,宓妃微微勾起嘴角,唔,她覺得這丫頭是個趣人兒。

兩個丫鬟雖說都精通手語,能夠代表宓妃出聲,但顯然丹珍比冰彤更能揣摩領會宓妃說出話時的語氣跟神韻,因而,大多數時候都由丹珍代表宓妃出聲,冰彤則是保持沉默。

三等丫鬟躬身打開簾子,宓妃儀態優雅的邁著細碎的蓮步走進屋里,丹珍冰彤與宓妃保持前後一步的距離,舉止從容的緊隨其後。

「看來這里一如既往的熱鬧,只可惜本素來就與這份熱鬧顯得格格不入,貌似命里就跟這份熱鬧犯沖。」

听听她說的都是些什麼話,竟然三言兩語的就將她們通通都比作了下九流的戲子,還說她們伶牙利齒,尖酸刻薄,她簡直就是……。

于是乎,眾人神色一變再變,最終只得咬牙切齒的坐了回去,一雙雙看向溫夫的眼楮,就跟得了紅眼病的狼似的,紅通通的,恨不得能撲上前咬上溫幾口解解氣。

只听在外伺候的三等丫鬟揚聲道︰「五到——」

一屋子的人剛醒過神來,無不拉長黑沉著一張臉,躍躍欲試的就要出言聲討溫,只可惜差了那麼一點點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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