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哀嘆了一聲，「我明白了，終于完全明白了。」音調發顫，喃喃自語，「所以……所以他那天听到沈沐涵的話，才會承認利用了我，還氣憤地反問我為什麼這麼生氣，他以為我在氣他威脅了你，卻不知道我誤以為他從始至終都在欺騙我，所以怒不可遏。」
「素君，對不起！」莫辰臉上露出心痛和自責，「你那晚告訴我時，我便猜到了，但我沒有告訴你。我怕……」沉默片刻，眉宇一緊，他的眼中眸光黯然，過了許久，薄唇輕吐，透著濃濃的傷感，「怕你知道真相，會選擇回到他身邊。」
「不是你的錯……」我緊咬著下唇，指甲陷入皮肉卻毫無知覺，轉身怨恨地看著沈沐涵，「是她！」說完更是怒火中燒，朝她憤恨道，「如此用心地設計騙我……看來你會滾下台階也不是意外。」
她默然點頭，「對，的確是我設計的一環，夜哥哥那麼在意你，肯定不會讓你輕易離開他。只要稍加詢問解釋，你們的誤會就會化解，那我之前的口舌可就白費了。我要讓你永遠離開他，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唯有逼他無法再找你，而你同時心懷仇恨地離開。」
「逼他無法找我，利用你們的孩子？你故意設計我誤推你的假象，讓自己摔下樓，使得你那些叔叔非殺了我解氣不可。蘇夜作為你的，孩子的爸爸，根本無法調停。再與我在一起，更是無法服眾……」蘇夜他當時是在幫我，因為無法保護我，所以才說那些狠話，讓我離開，我卻說出那些狠心的話。
沈沐涵眼神平靜，「你算是說對了一點，我不要那個孩子，還有其他原因，夜哥哥的野心很大。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其實我清楚得很。他想讓我幾個叔叔內斗，再將他們一網打盡，然後對付我，最後娶你。所以我得讓我那些叔叔不再因為我有孕在身放松警惕。重新監視好他……」
我詫異地看著她。「你竟然都知道？」
她不屑地笑了笑。「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他指使人殺了我爸，派人在我的飯里下藥。想讓我的孩子胎死月復中……」
被她的話驚得撐圓了眼，「你既然知道這些，為什麼還願意嫁給他？還……」
她偏頭笑道，「為什麼？因為我愛他啊。他可是我的夜哥哥……我們一生都該如此羈絆，其他人是死是活關我什麼事？不管是那個只會管束我的爸爸還是肚子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根本不能和我的夜哥哥相提並論。」
被她現在扭曲的笑容嚇著，堪堪後退幾步，「你真是瘋了！」
「瘋了？才不是！我這是愛……」她上前一步，和我靠得極近，一雙大眼楮半彎，嘴角凝滯著笑，聲調陰冷，「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你來，把真相全告訴你嗎？」。
不待我回答，她自顧自地繼續說，「我想要在夜哥哥面前證明，最愛他的人是我。他這輩子真是愛錯了人，愛上一個根本不相信自己，剛離開他就轉身投入另外一個男人懷抱的。你根本配不上夜哥哥……像你這種。」
被她邪惡的眼神嚇得要退縮，她一把抓住我，四目相對，她漆黑的眸子像是無底深淵，深得沒有盡頭，只剩下純然的絕望，蒼白的面容猙獰如鬼，「可我不能讓你痛快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我要你永遠背負著自責和痛苦，要你永遠記住，你背棄了他，你傷害了他，說愛他的人是你，不相信他的人也是你。他為了你布局設計了一切一切，你卻轉眼愛上了別人。」
「我沒有……我……」深沉的恐懼和悲傷絞在心頭，一股從未有過的痛苦漫布全身，像是被利刃一刀一刀削刮，無處可逃，只能這樣殘忍地痛著。
「說夠了沒有？」莫辰憤然出聲，一把將沈沐涵從我身上推開，拉著我的手腕說，「素君，不要听她胡說，我們走。」
我甩開他的手，絕望茫然地搖頭，「我不走……我不能離開蘇夜。」
沈沐涵被推翻在地，一動不動，只是低低笑著，不知笑了多久，伏貼于地面的身軀終是動了起來，她止住笑，聲音變得銀鈴甜美，「夜哥哥在那個世界是不是很寂寞？想不想沐涵呢？還是說……仍想著她？」
她轉頭看向我，眼神無辜可憐，接著又回頭朝靈柩輕語道，「可是她不會下去陪你的，你怎麼還不懂呢？她根本不愛你，真心愛你的人只有我一個啊……」
說完站起身，獨自從台階上走了下去，正不知她有何意圖，只見她突然回身直往棺木上撞，一切變故來得太快，還來不及反應，只听一聲大而沉悶的沖撞聲，沈沐涵已然用頭撞上棺木，霎時額頭血流不止，一個大力嗆咳，連嘴里也是鮮血淋灕。
散落的發遮住了臉，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驚愣片刻，全身劇顫，不住地說，「救護車……快……」接著吼道，「救護車！電話……快，快點！」
莫辰在我說話前已經撥出了電話，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之前跟在沈沐涵身邊的手下全圍了上來，嘈雜不斷，她勉強抬手指著我，示意我。
瞬間死寂一片，在眾人的凝望中，剛抬步要上前，被莫辰拉住，回頭見他神情憂慮地對我搖了搖頭，我朝他安慰了句，「沒事。」接著將手抽離，走到沈沐涵面前半跪，她的額頭和唇角不斷滲出鮮血，雙眼紅腫，帶著氤氳的水氣。
眼底色澤越來越黑暗，神情越來越空洞。
我突然有種強烈的感覺，她恐怕再支撐不住了，她快要死了。
片刻，沈沐涵張了張口，似在說話，可惜聲音太小，我听不清，只得附耳貼近她，那聲音很細很細，斷斷續續，「幫……我和……夜哥哥……葬在一起，哈……最後還是我……贏了呢……永遠……陪著他的人……是……是我，我終于……又可以，可以見到……我的王子……我的王……」
再沒有任何聲音，她睜著無神空洞的眼楮死了，死在了我面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