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憂郁的眼底閃過一絲憤恨和森冷，雙眼微微眯起，嗤笑一聲，「與其說戀母，不如說我恨她！我故意找那些和她或長相或氣質相似的，起初甜言蜜語，玩膩了再無情地甩掉。對我而言，那些不過是我打發時間的玩具，而我也習慣了這種游戲。」
我詫異地看著他，他不是因為喜歡他媽媽才找類似的人，而是因為恨？怎麼可能！
「胡說！」被他現在悲憤的神情所感染，我幾乎是月兌口而出，「鄭祖均，你根本不恨她，愛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有人會真的恨自己的媽媽？」
鄭祖均將視線從窗外轉回我身上，相對無言，他眼中泛著些詫異，目光深沉地看著我。
我朝他繼續說，「你媽媽會離開你，肯定是有苦衷的。也許覺得只有離開才能看得開，也許……呵，其實仔細想想，她為了救你去求莫坤，公開這個秘＝.＝＝密，不就已經證明她是愛你的嗎？」。
見鄭祖均神色微動，我開口又說，「這些不用我多說，你心里也是懂的吧？只是故意說恨而已……你做的一切，就像是為了把她刻在心里，那些相似的就像是紐帶，你用以為的恨來發泄對她的愛……你愛她，就因為愛得太過深，才會做這些事！」
我的語氣肯定而堅決，因這番話，他的眉頭慢慢皺起，張口卻無話反駁。
就像是氣我說中了他的心思，他的臉色更深沉。瞳孔微撐，瞪著我看了許久，眼中的神情才被慢慢壓制，慢慢轉淡，他嘴角揚起一絲笑，那笑蘊含著一點嘲諷，「你說得像是很了解我似的。」
「當然！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喜歡戴著面具生活，喜歡掩飾自己的真面目，說著似真似假的謊話。只為了不被人看穿。為了保護自己。」
我想到媽媽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她說好想見見素君……
眼角泛起濕意，我努力克制住心中的傷感繼續說，「小時候我也是這樣的。我以為我媽媽討厭我所以才不要我。把我一個人留給嗜賭如命的爸爸。不顧我的死活。其實不是的……她一直有寄錢給爸爸，她並不知道我過得那麼差，她只是比較軟弱而已……鄭祖均。你媽媽不是還會打電話給你嗎？就算不能常見面，可終究還是見得到的啊……說什麼恨呢？再那麼別扭，一定會後悔的。」
一絲意味不明的光澤閃過眼底，沉默了許久，他突然淡淡地反問了句，「會後悔嗎？」。
我點點頭，「當然會！而且你又不是小孩了，那種游戲是不是該停止了？也許我沒有資格對你說這些話，但是沒有誰喜歡被人當作玩具的！其實你玩這個游戲真的開心嗎？」。
「開心？」鄭祖均嘴角的弧度微揚，噙著一絲邪惡的意味，「嘴上對她們說著溫柔甜蜜的話，看著她們或感動或喜悅，心里卻總是在冷笑，嘲笑著她們太天真愚蠢。」眉眼微垂，他低低的一笑，「可……事實上並不開心，甚至……」
見他沉默，我開口說，「甚至覺得傷心，因為沒有愛，只會更加寂寞而已……你該跳出小時候的陰影，認真為自己活著，找自己真正喜歡的人……」
他笑得苦澀而自嘲，「呵！真正喜歡的人？不就是你嗎？可你為什麼不能愛我呢？」
「你……」我頓時咋舌，怎麼繞了一圈，又變成表白的戲碼？
還不等我理順說辭，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說，「素櫻，也許我對說過很多虛假的話，但惟獨你是不同的……我對你說的話，都是出自真心的。我說過如果你願意陪著我，其他我都可以不要。」
急忙要抽手，卻被他牢牢地握著，掙扎了幾次沒有成功，只得開口道，「我真不懂，你究竟喜歡我什麼？」
「喜歡你什麼？」迷離的眼泛著一絲醉意，他的目光悠遠，好似在看著我，卻更像是透過我看著與我相關的那些記憶，「喜歡你什麼呢？最初只是為了辰而留意你，感覺你比較有趣，總是忍不住想要逗你、惹你生氣。慢慢的……」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深深地看著我，眼底又深情又落寞，似水的溫柔中蘊藏著一股化不開的憂郁，和平時邪魅的模樣完全不同。
沉默了許久，他繼續說，「你曾經對我說過，非其不可的那一刻終歸會消失的，可那一刻究竟是多久呢？你消失了三年……當我以為我已經忘了你，你卻再次出現，即使換了一個身份，換了一個名字，我卻又把心思全系在你身上。」
「鄭祖均，我……」
剛要開口，他卻不給我說話的機會，自嘲地笑笑，「想想我也真是可笑，被你拒絕了一次又一次還是不死心，哪怕有一點機會，也想要抓住你，因為世界上再沒有第二個你了，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素櫻……不，林素君！」
我嘆了口氣，嚴肅地說道，「我很感謝你，以朋友的立場喜歡你，但我不愛你，我不會想為你做任何出格的事，我真的不想傷害你，你非要逼我把話說得這麼殘忍才死心嗎？」。
相顧無言，我們默默看著彼此，氣氛變得特別凝重沉悶，他終是將我的手松開，慘然一笑，那笑聲無奈而落寞，輕輕搖了搖頭，「我真是喝多了……」
目光迷朦如霧，雖然在努力克制，他眼中的沉痛卻難以掩飾，只覺得心中一痛，我咬唇沉聲道，「鄭祖均，我不是故意要讓你難過，可是這種事情真的沒辦法勉強。」
見他不言不語，為了緩解氣氛，我故意說，「好啦，不談這個了，吃東西吧。」
說完拿起桌上的鉗子夾住一只蝸牛，用叉子將蝸牛肉從殼里挑出，蘸上調味汁，「蝸牛的味道不錯，但醬汁不太好，不過總體來說還算不錯了。我出國之前好像還沒有這家店……」側頭看著窗外感嘆道，「哈……不愧是旋轉餐廳呢，現在已經可以看見淮汕大橋了，虹澤區的夜景果然很美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