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畫畫有什麼用……三姐她……」
「別三姐三姐的！我是不知道你和她究竟關系好到什麼程度，但是既然她不懂欣賞你，為什麼不選擇一個懂得你，了解你的人呢？你為什麼要一直活在她的陰影下？事事以她為準？她喜歡莫辰，不代表你就比莫辰差，只不過說明你們不適合而已！而且你還那麼小……你還不懂愛呀！」
「呵……」他緩緩將我松開，退了一步，「好會講大道理！明明這種話大家都會說……能做得到的又有幾個呢？你做得到嗎？而且我不小了……我很清楚什麼是愛！我愛她……我想佔有她！我想讓她變成我一個人的！……這不是愛嗎？那這是什麼？」
心猛地一跳，回頭看向他，室內只開著紫光燈，把他的眼也染成了紫色……
眼前的這個少年，在這片光影下透出絕美的容顏，那憂ˋ郁的神情淡淡的，靜靜的，卻顯現出一股深沉的哀傷，沉得讓人透不過氣。
他說的沒錯，我只是在講著大家都懂的道理，我自己還不是活在蘇夜的陰影下，莫名其妙的生氣，莫名其妙的嫉妒，覺得自己比不上沈沐涵……
我說他不懂愛！因為他的年紀，固執地把他劃分到與自己不對等的位置，我又懂什麼？自顧自地說著那些自以為是的話。
十七歲那年……我也曾愛蘇夜愛得死去活來，最純粹的愛！不是不懂。只是那愛畢竟不夠成熟吧……不成熟到甚至想用最極端的方式證明自己是多麼愛他！
「張雲皓，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的！不應該因為你年紀比我小，就以長輩的口吻和你說那些大道理！還質疑你！你說的沒錯，連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有什麼資格和你說？不過……我真的覺得你有厲害，很有才華，所以不要說什麼‘會畫畫有什麼用’這種話了……你想想，那些可以流芳百世、永垂不朽的人，大部分可都是些詩人畫家呢，對不對？」
他重新看向我。默默地。若有所思般，轉而笑起來，俊雅的眉目總算有了些溫度，不再像之前那般憂郁。「算了。原諒你好了！你先出去吧！」
「嗯？」有些不大理解。
「如果你想看我換衣服的話呢。就留這兒，我不介意的！」
「……」尷尬得急忙轉身出門。
在客廳里坐了一會，起身欣賞起牆上的那些畫。有些畫清晰明媚，有些畫浮彩夸張，有凝視著遠方的少女，有黛山明水，正皺眉彈著鋼琴的孩子，化著濃妝的貴婦人……畫中的人與物像是被賦予了獨立的靈魂，或溫暖或冷漠，躍然紙上，活靈活現。
「看呆啦？……」
回頭……
時尚的黑色西裝搭配淺紫色襯衫，西裝筆挺當中，線條利落，裁剪大方，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因這身打扮顯得成熟了許多，一時竟看不出他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
「怎麼突然穿這麼正式？」
「大家都這麼穿，怎麼？不好看嗎？」。
我搖搖頭，「好看，很有精神！不過……這樣太嚴肅了點，外套和襯衣的紐扣松開一個會比較好。」他便也真的照做了，果然使得原本嚴肅沉穩的氣息變得隨意慵懶了些，整個人看上去也越發優雅清俊。
我點點頭，「感覺好多了！那走吧，我送你去你爺爺那兒。」
「嗯！」眉眼間帶著淺淺的笑，看得出他的心情似乎挺好的。
他爺爺家並不在市中心，而是在比較偏僻的郊區，車開了許久，天已經完全黑了才繞到那兒，是一座大宅，佇立在幽靜的竹林中，有些像是舊時的王宮別院，古樸而別致的裝潢，配合和泉吟鳥鳴，很是有意境。
離得近了，才看見院子外正掛著兩個漂亮的大紅燈籠，滿地是已經燃放了的爆竹碎屑，如今已是門庭若市，遠遠便能听見里面傳來的笑鬧聲，感慨竟然有那麼多人，看著好熱鬧……
將車重新調頭後才停下，讓張雲皓下車。
「……你呢？一個人嗎？」。
「不然呢？」
「不如！你等等我，我進去和他們打個招呼，就出來陪你好不好？」一副認真的口吻，眼眸微動，這種眼神？他該不會是在同情我一個人過節吧？
「不用啦！我習慣一個人過除夕了……」雖是這麼說，其實心里頭還是酸酸的，如果沒有見到這麼熱鬧的節日氣氛，還不至于有太多感慨，真正見了，竟是忍不住的羨慕。
「那你年夜飯吃什麼呢？不如……你也來我爺爺家吧，我說你是我朋友，就好啦？」
敲了下他的頭，「別胡說八道了，快下車！」
「你放心，我哥雖然平時愛玩，但只要有我大伯在，他就乖得和貓似的，不敢對你怎麼樣！至于我三姐……」他猶豫了會，「她人那麼好，不會計較的！你就跟著我，好不好？」
拼命搖頭，「我才不要，太奇怪了！」
正說著，只听一聲「雲皓？……」
搖下車窗，喚了聲「表姐！」隨即甜甜地笑道，「表姐過年好！」
「呵呵……新年好！快下車吧，大家都在問你呢！怎麼這麼遲？你電話也沒接，小舅舅可有些生氣了！」說完竟朝我看來，嚇得我急忙側過頭去，張雲皓口口聲聲喚的表姐不是別人，居然是聶可薇……這世界也太小了吧？
想起和她第一次見面，就撞破了她和鄭祖均的好事，現在還覺得尷尬！
「她是？」聶可薇的聲音。
「我朋友……好啦，你先進去吧，我和她再說幾句話就進去了。」
「朋友？」語氣質疑，說著竟繞到車前，「呵！林素君？竟然是你，你居然好意思到這？」聶可薇語氣不善，「仗著自己和妹妹長得像，勾引祖均和辰少爺……還不夠？連雲皓這麼小的孩子……」
「打住！」我听不下去，急忙喊，「聶小姐，我和你好像沒什麼交情，別說得我好像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這小子，我也就是隨便送他而已，你說話別那麼難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