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見過蘇夜這樣的神情，他總是或溫潤如玉或冰冷似霜，深沉而又冷靜，很少表現出這樣任性又有些幼稚的舉動。
正胡鬧著，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卻依舊不管不顧的，忍不住推了推他，「電話……」
他這才不依不舍地松開我。
「喂？……嗯，好，我晚上陪你一起去三叔家……中午有點事……傻丫頭，听話……嗯！拜……」蘇夜的聲音溫柔而寵溺，我的心卻猛地跌入谷底，酸楚疼痛，愛得越深，似乎痛楚也跟著深了一分。
大概察覺出我的異樣，他抱著我，溫熱的唇壓在我的額頭，久久沒有離開，好一會而才松開我，看著我的眼楮，真誠而懇切地說，「我抱你，我親吻你，是因為我想。」聲音突然一沉，「但我做的很多事，並非都是因為我想做而會去做的，你明白嗎？」。
什麼嘛，~難道他的意思是他對沈沐涵的溫柔關愛寵溺就不是他自願的？騙子！明明就很開心的，想到他們的笑和吻，不由得別過頭去，「不明白！」
雙手捂著我的頭，溫柔地將其板正，輕嘆道，「哎……我該拿你怎麼辦？」
心里一痛，猛地用力推開他，「不用你管我！」背過身披上睡衣，胸口悶著一口氣，難受得快要瘋了，就算愛他有什麼用，什麼都改變不了。最後我只能可憐地愛著他，而他則可以選擇愛或者不愛我。憑什麼？因為他救過我？如果他要的話。那大不了我把這條命還他就是了。
是命！不是自由……心的自由。
「別生氣了，好嗎？一點都不像你！」
那怎麼才像我呢？哦……像從前一樣，听見他和沈沐涵聊天說笑，也裝作沒有听見，還能和他談笑自如嗎？對啊，那才是完美的情人……
轉身朝他笑了起來，「我沒有生氣啊！」這種無害又自然的笑容我練習了十幾年，就算心在滴血，也能笑得完美無瑕，他應該很滿意吧。我扮演的這個角色。「我餓了……等會一起吃飯嗎？」。
「嗯……一起。」也許覺得我情緒變化太大，有些微愣，卻沒有特別表示什麼。
坐在蘇夜的車里，半路他突然接到一通電話。簡單地應著。「嗯……好……」。最後聲音一沉，「……把他扣住！我馬上到！」掛完電話，車速猛地加快。
「看來今天沒空和你一起吃飯了……」
我隨口應了聲。「哦……」
「不開心了？」
「沒啊，習慣了！」
空出一只手來揉著我的發頂，「傻瓜，別生氣了，笑起來的樣子丑死了！」
「……」他看出來了？怎麼可能，明明笑得很正常啊，對著後車鏡笑了笑，「哪里丑了？胡說……」
「雖然嘴角和眼楮笑起來的弧度很漂亮，眼神卻空洞的……我知道你在強顏歡笑！你她……」蘇夜頓了頓，繼續說，「也很喜歡這樣，越是笑得開心表示越痛苦，所以我覺得難看死了……你如果難受就說，如果想哭就哭，干嘛這樣勉強自己？」
就像精心編織的謊言被拆穿，又是心急又是難受，又無所適從又委屈莫名，急忙別過頭去看向窗外，偷偷抹掉眼淚，故意氣道，「什麼嘛……說得很了解我似的。」
「我當然了解你……」後面的話很小聲，「你和她的性格就像是克隆的，一模一樣。」
當然一樣，我本來就是她。心里暗想著……蘇夜這個白痴！
「你要去哪里？我不能去嗎？」。我忍不住開口問。
「夜泉大廈……」
「夜泉大廈？」好像是夜泉會公司總部，不過從來也沒見過，那是蘇夜平時辦公的地方嗎？突然好想去看看，「我也想去，你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他大概有些詫異我突然而起的興致，好半天才回了句，「你想去？」
「嗯，想看看長什麼樣的，不能去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別亂跑！」
「呵呵……好啊！」莫名其妙地開心起來，這樣對蘇夜似乎更認識了些，不像之前那樣一無所知了。
「傻瓜……」都說笑容是會傳染的，蘇夜嘴角也泛起笑容，原本沉悶的氣氛也柔和起來。
遠遠就看見了「夜泉商貿大廈」幾個金色的大字聳立在一棟宏偉魁岸的大樓頂端，大廈外層是深藍色的玻璃幕牆，與銀灰色的鋁板相間，簡潔而現代化，外形上圓下方，以一種很特別的角度扭曲偏移，讓人產生一種上方的圓形樓層在慢慢移動的錯覺。
「這樓設計得還挺特別的。」不由得感慨。
只見蘇夜嘴角揚起很小的弧度，「是挺特別的……」
「應該是請了很出名的設計師設計的吧？」我也是隨口一問，不想蘇夜的神情變得有些黯然，隨即簡單的笑了笑，「是我媽媽設計的。」
一愣，蘇夜的媽媽？「你媽媽是建築師啊？」不免有些詫異。
「嗯……」輕輕應了聲，好一會才淡然道，「這算是她最後一個作品。」盡管听不出什麼情緒，卻仍覺得他的話中是蘊含著些悲傷的，這是我第一次听他提到自己的媽媽。
最初認識他的那兩年，他從未在我面前提過自己的父母，再次相遇也是從別人口中打听出，原來他爸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還是被人殺害的……他曾說過是被沈石聰，那個收養他的繼父，他爸爸的朋友，夜泉會的前任會長。
當時他還那麼小，獨自承受著這巨大的變故……一時又想起自己年幼時的那些事，媽媽帶著素櫻離開的那段日子，那種孤獨無助。
「怎麼了？」大概察覺到我一直盯著他看，開口問，「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哪有？」我臉一紅，急忙偏過頭去。
「怎麼？敢偷看卻不敢認？」
「我哪有偷看啊？光明正大的……」
「那就是承認在看我咯？」
居然繞進了他的話里，不服氣地「嘁」了一聲，「好吧，我承認，我剛剛是一直看你來著。」
「所以問你為什麼？」溫和的語氣，不緊不慢地追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