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不改 第十章

作者 ︰ 朱輕

因為不想張揚此事,所以兩人的婚禮是秘密在蘭妙言的窩點舉行的。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會一直住在這里。他們既已成親,那身為妻子的蘭妙言自然應該住在夫君的家里。所以告假的這幾天中,修彌已經將自己的房子收拾妥當。囑咐完她之後,修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只留下蘭妙言一個人在房中憤怒地大叫。

「喂,臭和尚,你還沒把我放開!」

這個混蛋,到底是怎麼裹的,好緊啊。

中計了!他又一次中計了。

修彌臉色鐵青地看著擠在大堂中嘴唇花花綠綠的女人們,心中怒火滔滔。

蘭妙言這個妖女居然騙了他,那根本不是什麼解藥。

雖然在場的女人都非善類,是修彌很討厭的類型,可這次被整成這樣,看起來也是怪可憐的。被剃成了光頭不說,發茬才長出來不到三寸就又莫名其妙地生出了絡腮胡子,用了修彌發出去的解藥之後好不容易消了胡子,可沒過幾天嘴唇卻又變了顏色。

紅的紅、綠的綠、黑的黑、黃的黃,真比上好的口脂還要鮮艷。

修彌被那一張張花里胡哨的嘴晃得眼暈,之後藉著巡街的機會才得以月兌身。

可誰知剛和搭檔寧安走出縣衙的大門,就被門旁石獅子旁的一抹縴細身影吸引了心神。他狐疑地擰眉,對寧安做了個手勢之後便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

一個女人背對著他站在石獅子旁。她一襲緋紅衣衫,素白若無骨的小手扶著石獅子,笑得渾身打顫,「哎喲,笑死我了……」

修彌沉下臉,忽然伸出雙手扳住女人的肩,不由分說地將她轉了過來。

女人半散的烏發自空中綻出一抹墨色的花,鬢間的碎發輕輕自臉上拂過,而後在頰邊飄然滑落。她臉上還掛著未斂去的笑意,一雙艷眸卻微微瞠圓,漾著亮晶晶的訝異。一見是他,立刻眉開眼笑起來。

修彌被他笑得心煩意亂,但捏著她肩膀的大手還是松懈了力道,「你還敢來看熱鬧?」

蘭妙言歪頭,壞壞地笑,「我怎麼不敢,這次的事又不是我做的。」

修彌咬牙,「嗯,你是借著我的手做的!」他真是糊涂,竟然助紂為虐,莫名其妙地成了她的幫凶。

「明明是你自己問我要解藥的啊。」

「可那根本不是解藥。」

「誰說的,她們的胡子不是沒了嗎。」

修彌氣結,「你……」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頑劣的女人。

蘭妙言笑盈盈地睨著臉色黑如鍋底的修彌。哎,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惡劣了。為什麼就這麼喜歡逗弄修彌呢?為什麼就這麼喜歡看他失控呢?

對方被她氣得啞然,狠狠地瞪著她也不言語。蘭妙言噗嗤一笑,忍不住湊上前勾住了他的衣襟,「好啦。」她踮了踮腳,巴巴地仰視著修彌。

修彌冷著臉不言語,按住她的小手想要拂開,可對方卻扭了扭身子不動彈。

「誰讓你那天早上把我裹成蠶繭的。」

眼看著方才還強詞奪理的女人現在又開始嘟著紅唇撒嬌,修彌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再說了,也沒有人懷疑是你的解藥有問題嘛。」

她還特意挑選了這一瓶抹完後再過三天才會發作的解藥呢,就為了給他洗刷嫌疑。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大家都認為胡子沒了,是那解藥的作用,而三天後唇色改變,則是因為那伙人又冒出來作怪了。可修彌卻清楚,這幾日蘭妙言和她的手下都沒有任何動作,問題只能是出在自己所拿的那瓶解藥上。

事後雖然縣老爺也曾詢問過那瓶解藥的來歷,修彌卻只說是遇到一個游歷江湖的神醫,不過此人行蹤不定,留下解藥後就消失了。他最不擅長說謊,所以編得漏洞百出,幸虧縣太爺性格暴戾,智商卻有點欠費,竟是讓他這樣稀里糊涂地給敷衍了過去。

「我身為捕頭,怎能知法犯法。」

蘭妙言聞言又是一笑,「喂,小師父,你在說笑話嗎?」

修彌擰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蘭妙言目光狡黯,忽然踮起腳尖,扯著衣領拉下他的頭。

兩人的距離驟然拉近,女人芬芳的氣息撲面而來,自鼻翼涌入鑽進心肺,論異地拂去了修彌心頭的怒火。瞧著那近在咫尺的小臉兒,目光情不自禁被她水盈盈的雙眸被吸住了。

她微微偏頭,一雙紅唇幾乎貼上他的,呵氣如蘭,「修捕頭。」

「嗯?」修彌下意識地吞咽。

「在娶了我的那一刻起,你的世界里,就已經沒有法了。」

蘭妙言輕咬著紅唇,巧笑倩兮地睨視修彌,目光瀲灃,格外撩人。

「可你明明答應……」明明答應他會改邪歸正。

話說一半,蘭妙言忽然飛快地在他的唇角印上一吻,而後笑嘻嘻地說︰「傻瓜,騙你的。」修彌愣愣地看著她,一時間竟不知該做何反應。

她怎麼能將這樣一句話,說得仿佛情人間的低語。這個女人怎麼可以壞得這麼放肆、這麼張狂、這麼不加掩飾,而最重要的是,看著這樣惡劣的她,自己居然氣不起來,反而不由自主地被她那雙裝滿了鬼主意的明亮眼眸所吸引,久久地不能轉開目光。

他們的唇離得這樣近,就在將合不合地邊緣徘徊。

而這時,「修大哥,你……呃!」

見他一頭扎進角落就半晌沒出來的寧安,終于忍不住好奇湊了過來,可誰曾想碩大的石獅子後面卻掩飾著這樣香艷的一幕。

本來黏在一起的男女瞬間彈開。

寧安立刻捂住眼,「我什麼都沒看見。」話雖如此,可他仍是悄悄地分開了指縫,好奇地打量著站在修彌身邊的女子。咦,修大哥不是很討厭女人的嗎?討厭還黏那麼緊哦,方才他那個眼神,饑渴得好像恨不得當場就把她給拆解入月復了。

修彌陰著臉,耳根又開始泛紅。

他走上前,沒好氣地扒下寧安的手,「走,去巡街。」

寧安忙擺手,「我自己去巡街就好了,修大哥你忙你的啊。」

忙什麼忙!修彌臉色更難看,難得口出粗言,「別廢話!」

這時蘭妙言又陰魂不散地黏了過來,扒住修彌的長臂道︰「怎麼不介紹一下啊,相公?」

軟綿綿的相公二字,立刻令修彌僵住了身子。

寧安亦是一愣。

修彌似乎猜到了蘭妙言打的什麼主意,剛欲抬手阻止,卻被她搶先一步按下了大手。

「你好,我是蘭妙言,修彌的妻子。」

修彌無言以對。

寧安倒是個自來熟,「啊,原來是大嫂。」

蘭妙言對這個稱呼很是受用,忙不迭地點頭,「嗯嗯。」

寧安遺憾道︰「修大哥,你什麼時候成親的,兄弟們怎麼都不知道?」

「我們已經成親很多年了呢,只不過我……」蘭妙言正準備表現表現一下她的演技,結果卻被修彌一把拉住衣領給扯了回去。

「你自己去巡街,我晚些時候回衙門值夜。」

掌下的女人踢腿掙扎,「喂,我話還沒有說完呢!」

修彌完全不理會她的扭動,提小雞般將蘭妙言給捉走了。獨留下滿頭霧水的寧安一個人風中凌亂。

成親很多年了?啊,他明白了,這是老家的媳婦吧。

老天,怪不得修大哥多年來都不近,原來根本不是討厭女人,而是因為已經娶妻了啊。怪不得、怪不得。若是他家里藏著一個這麼漂亮的媳婦,他也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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