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馬小雙死了,情緒激動是難免的,所以,寒心並沒有因此而生氣,他任由馬小雙揪住自己的衣領,淡淡一笑,和顏悅色地說︰「你就是老馬叔兒子馬小雙吧?」
「是又怎樣?滾你麻痹的,別耽誤老子送婆娘去火葬場,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在工地上干苦力多年,馬小雙有的是力氣,他一聲怒罵,抓住寒心衣領的手同時狠狠推出,那架勢,似要將寒心推得直接跌坐在地。
可惜,馬小雙失算了,他完全沒想到看起來瘦弱如排骨精的寒心居然平衡性會那麼好,擋在他的面前紋絲不動。
要知道,馬小雙剛才那一推是用了狠勁的,不夸張的說,即便擋在他面前的是一頭大水牛他也能將之掀翻了。
難道說,寒心比大水牛還要厲害?
想到這種可能,不甘心的馬小雙再次一把抓=.==住寒心的雙肩,作勢又要將寒心往地上推。
「馬小雙,你冷靜點!」
暗暗將一縷真氣注入自己的腳底板下,寒心的雙腳就仿佛扎根地底的盤根老樹,他站著,看似弱不禁風,但卻不動如山岳。
為了能夠鎮住情緒激動的馬小雙,寒心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下意識加重幾分,他聲音低沉,如洪鐘大呂︰「你的沒死!」
轟!
寒心這話,無異于平地里炸響的驚雷,剎那之間,腦鬧哄哄的嗩吶聲停止,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停止。
送葬隊伍、圍觀群眾,幾十雙眼楮全都齊刷刷地落在寒心的身上。
「怎麼可能?馬小雙的都死了差不多十個小時了,當時我也在場,身體都涼了,醫生也明確表示已經死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是啊!這太聳人听聞了,我親手蓋的棺,怎麼可能還活著?即便真活著,那也早該悶死了吧?」
「這人是誰?怎麼什麼話都敢說,該不會是想出名想瘋了吧?」
一時之間,議論聲此起彼伏,更有甚者,馬小雙的親戚們已經開罵了,而且還是專挑難听的罵。
「麻痹的,你他媽少在這兒胡說八道,滾開!」
雙手抓住寒心的肩膀,馬小雙一聲怒吼,雙臂陡然用力,他要將寒心整個人直接推得倒在地上。
「打他!發他……」
旁邊有人吶喊助威︰「打死這個胡說八道的王八蛋……」
馬小雙做夢也不會想到,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也無法讓寒心動搖分毫,他憋得臉紅脖子粗,憋得額頭上青筋暴露,憋得雙臂肌肉顫抖,可終究不能絆倒寒心。
「不……不可能的……滾……你媽……」
先是痛失愛妻,又被寒心攔住去路,偏偏還無法推開寒心,馬小雙的情緒徹底失控了,他怒吼一聲,掄拳就朝著寒心的臉龐砸去︰「滾!滾!你媽!」
眼看著馬小雙那比碗口還粗的拳頭朝著自己的臉部砸來,寒心眉頭突然一皺,原本他是想一把抓住馬小雙揮來的拳頭、然後重重將馬小雙推地上去的,可一想這麼一來有可能會繼續刺激馬小雙,所以,一咬牙,他任由馬小雙的那一拳砸在自己的臉上。
「 !」
一聲悶響,硬受了馬小雙這強有力的一拳,寒心用舌頭抵了抵火辣辣疼痛的臉部,然後瞪向馬小雙,沉聲說︰「打夠了沒有?如果沒有你可以繼續!不過,我保證,再耽誤十分鐘,你的就真的沒救了!」
「住口!我已經死了,你麻痹……」馬小雙情緒失控,揮拳又要打寒心。
仰著頭,寒心絲毫不懼馬小雙的拳頭,一字一頓地說︰「不止你的會死,你那還未出生的孩子也會死!」
「 !」
寒心話音剛落,馬小雙的拳頭再度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臉上。
伸手抹掉嘴角的鮮血,寒心繼續昂著頭瞪視馬小雙,說︰「如果再耽誤下去,那就真的是一尸兩命!就因為你失控的情緒,所以你要用你孩子的命來揮霍嗎?」。
「寒心……寒心……」
一旁,玉麒麟看不下去了,他趕緊沖上來攔在馬小雙和寒心之間。
老馬也是如此,他起先原本很氣寒心攔路的,畢竟這是忌諱,可寒心說得太堅決了,而且他是見識過寒心那神乎其神的醫術的,所以,他動搖了。
「寒……寒神醫……」
攔住情緒失控的馬小雙,老馬問寒心,說︰「你真的肯定我兒和我那未出生的孫子沒死?」
「我肯定!」
寒心再次抹了把嘴角的血水,然後指了指棺材底下滴血的地方,說︰「老馬叔,你看,棺材的縫隙有鮮血流出來!」
「那又怎樣?」馬小雙怒罵。
「因為無知,所以無罪,呵呵……」
畢竟被馬小雙結結實實地打了兩拳,所以,寒心是有怒氣的,他不輕不重地罵了馬小雙一句,然後繼續對老馬說︰「血之所以會鮮紅,是因為呼吸了氧氣,血細胞是活的,而如果人死了,血細胞也就死了,不可能呼吸氧氣,血就不會是鮮紅的而是暗紅的……」
為了能夠讓在場的人都能夠听到自己的話,所以,寒心刻意把嗓門放開。
「各位,我你們都不是瞎子,不可能看不到棺材縫隙里流出來的鮮血!」
說這話的時候,寒心也不怕犯了忌諱,直接走到棺材前,他蹲在棺材旁邊,伸手指了指流鮮血的地方,說︰「這血是紅的,而且是鮮紅的,可以肯定,棺材里的人並沒有死!」
老馬動搖了,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可是……可是醫院都已經下了死亡通知書……」
「死亡通知書?呵呵!」
寒心冷冷一笑,說︰「命是玄之又玄的存在,一份通知書能夠證明什麼?在我的認知世界里,死了幾天幾夜後突然又爬起來的例子多了去了!」
「心髒停止跳動不是真正的死亡,真正的死亡是人體的細胞全都衰竭!」
「老馬叔,听我的,趕緊把棺材板掀開,我要為病人診治,如果再晚幾分鐘就真的來不及了!」
「這……這……這……」
寒心說得頭頭是道,句句在理,但是,他的某些觀點太懸乎了,諸如人死了幾天幾夜後又活過來雲雲,老馬等周圍的人都是普通人,何曾听過這種言論?
一時之間,老馬急得手足無措。
要知道,在青城,訂好的棺材板掀開也是忌諱,而且是天大的忌諱,這會讓死者永不瞑目。
被老馬攔在身後的馬小雙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了,那原本通紅的雙目現在看起來溫和了許多,他用不確定的眼神看向寒心,試探著問了一句︰「你說的都是真的?」
「麻痹的,你他媽怎麼這麼磨嘰?」
見馬家父子猶豫又猶豫,寒心氣得臉都綠了,干脆,他轉身就進了仁聖堂。
「喂,你干嘛去?」
見寒心扭頭就走,馬小雙慌了,忙要迎上去。
他是愛自己的的,所以,但凡有一線的希望,他當然舍不得放棄。
「 當!」
不等馬小雙走進仁聖堂,突然,一把斧頭被寒心從小藥鋪里扔出來,要不是馬小雙躲得快,估計該被砸到腳背了。
冷著臉瞪向馬小雙,寒心罵了一句︰「傻叉,要麼你自己把棺材砸了,要麼我上!」
回頭看了一眼送葬的隊伍,看了眼那口沉重的棺材,馬小雙一咬牙,彎腰就將斧頭撿起來,他轉身走向棺材的同時,口中罵了一句︰「最好你說的都是對的,否則我殺你全家……」
馬小雙話音剛落,突然,寒心一個箭步沖上來,不由分說,一拳就狠狠砸在了他的臉上。
「 !」
受了寒心這凌厲的一拳,馬小雙縱然身材魁梧、人高馬大也終究是踉蹌著摔倒在地。
「我是醫生,救人性命是責任!」
怒視著跌坐在地捂著臉的馬小雙,寒心冷冷地說︰「不過,說到底醫生也是人,我有選擇救你或者不救你的權利!往難听了說,我幫你,那是情分,不幫你,那是本分!」
「你要我承擔責任?好啊!你現在就把棺材送到火葬場去,你的婆娘和未出生的孩子燒死不燒死關老子屁事?」
此刻的寒心,和之前硬扛著讓馬小雙打了兩拳的小青年判若兩人,他捏緊雙拳,渾身上下戾氣滔滔,一如發了狂的猛獸。
不怪寒心會發這麼大的火,因為馬小雙說得太過分了,救不活他就要殺寒心全家,這是什麼道理?
「對……對不起……」
捂著紅腫的臉,擦掉嘴角的血水,吐掉口中的門牙,馬小雙自覺剛才的話說得太過,神色一黯,急忙道歉︰「對……對不起……我就是太擔心我的了……」
「少他媽磨嘰!」
因為馬小雙之前的話,寒心也沒了之前救人心切的興致,他原地蹲下,自顧自地點上一支香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模猶自生疼的臉部,不客氣地瞪向馬小雙,說︰「信老子就把棺材板掀了,不信老子就立馬滾蛋,老子不是觀世音,做不來當了好人被供奉做了壞人被砸廟的大慈大悲!」
「這……」
听了寒心這話,馬小雙猶豫了。
他握緊斧頭,艱難地看向那口沉重的棺材。
「不能砸……不能砸……我女兒會死不瞑目的……小雙……一定不能砸啊……」
這時候,一直伏在棺材上哭的中年婦女了,她應該是馬小雙的岳母,張開雙臂攔住馬小雙,又是哭又是鬧的。
回頭看了一眼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的寒心,馬小雙心一狠,直接將手中的斧頭扔地上,然後沖著眾人吼了一嗓子︰「繼續上路,去火葬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