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姬 395.顧涼妹紙又有師父了,謫仙款的

作者 ︰ 涼姬(書坊)

從通天寶殿中走出,已經是日薄西山。

茫茫雲海被夕陽暈染成燦金色,落在人的眼中,格外的絢麗恢弘,美得不似人間。

看到如此美景,顧涼的心里也生出幾分微妙的情緒,她走到崖邊靜靜觀看,體悟著心中一閃而逝的靈感。

乾坤派十大奇景,通天寶殿的萬仞崖也是其中之一。

然而,比起天雷峰水晶化的山巔,這萬仞崖要危險得多。尋常築基金丹期的弟子,若沒有深厚修為在身,根本不敢領略崖邊美景。

皆因崖邊罡風獵獵,又是禁空領域,若一不跌落下去,就算是金丹真人也要摔得粉身碎骨。

顧涼頂著罡風,卻是渾然不怕。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涼身上浮動的氣息漸漸恢復平靜,她的修為也更進一層。

在這時候,華美的夕陽已經被燦爛夜空所取代,璀璨星光照耀而下,同樣的壯麗浩瀚,令人迷醉。

雲海之中浮起星星點點的光,一閃一閃的仿佛另一片星空,那是生活在雲海中的雲水母,到了夜晚才會冒出來汲取星光月華。

顧涼睜開天眼,世界登時變得完全不一樣,她目中所見的雲海其實不是雲海,而是一只龐大無比的吞雲獸。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正被人窺視著,吞雲獸轉過頭,很是漫不經心地看了顧涼一眼,繼續懶洋洋的攤著身子曬星星。

猛然間,它又回過頭。眾多雲水母被它突如其來的動作甩向天空,蒲公英一樣飄蕩著踫撞著,場面十分美麗。

吞雲獸伸爪把飛起來的雲水母都摘下來,一雙眼楮緊緊盯著顧涼,口吐人言道︰「小靈修,你是純靈之體?」

顧涼看了看吞雲獸望不到邊際的龐大身軀,再對比一下自己,默默地接受了對方對自己的稱呼。

「我是,您有事嗎?」。顧涼問。

吞雲獸盤踞在此已不知有多少年,論修為、論輩分。尊稱對方一句「您」並不過分。

吞雲獸更高興了。它慢悠悠地湊過頭來,那些拳頭大小的發光雲水母也跟著飄來︰「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您請說。」

這是宗門豢養的吞雲獸,總不至于吃人吧?

顧涼默默地想。

吞雲獸的雙眼頓時亮了,在星光下這對大眼楮就像兩只燈泡。雖然看起來有些朦朧。卻照亮了整個萬仞崖。

吞雲獸說道︰「我在任務峰甲等第三號大堂發布了一個任務。要找一個純靈之體幫我淨化體內真元,結果這個任務掛了兩百年都沒人接。如果再沒有人,我都打算撤了任務去找煉丹師幫我煉一顆丹來吃了。」

它的聲音里顯得很高興︰「還好。在我要撤任務的時候,你就出現了,真是祖宗保佑哦!我太高興了!」

吞雲獸在雲海里打了個滾,把許多雲水母都壓在了身下。

顧涼心道,我還沒答應,你高興個什麼勁?

她取出身份玉牌,輸了一道真元進去,又打出一個法訣,點開玉牌上的任務峰三個字,打算看看吞雲獸這個任務的報酬。

甲等第三號大堂來往的多是元嬰修士,任務的難度也是元嬰級別。不過,以顧涼的實力,即便接下其中的幾個任務,也可以將其完滿完成。

在宗門中,身份玉牌並不僅僅是個身份憑證,更能當成現代的用,可以給互相交換了聯系方式的人傳遞訊息,遠比傳訊符和劍符方便快捷。

尤其是顧涼的名字上了金冊後,身份玉牌從白色變成紫色,功能也變得更加繁多。

例如,她無需跑到任務峰,在萬仞崖就可以持著玉牌查詢門派發布的各種公布、命令和任務,這只是新功能之一。

顧涼很輕易地找到了吞雲獸發布的任務,這條任務內容簡短,報酬也不低,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掛了兩百年都沒人搭理。

畢竟乾坤派門徒眾多,純陰之體、純陽之體記在弟子名冊上的都有十來個,純靈之體雖然少見,卻也不是沒有。

「只是淨化真元嗎?」。顧涼沒有冒然接下任務,看著吞雲獸問道,「沒有其它要求了?」

吞雲獸從雲海里爬起來,頭上密密麻麻的圍了許多雲水母,就像戴了一頂發光的帽子︰「我是元嬰巔峰,即將化神,一般的修士無法承接我的真元,更別說以肉身幫我淨化。不過,你的經脈較尋常修士粗,丹田也寬闊,幫我淨化真元大概是可以的。」

「那我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癥?」顧涼謹慎地問。

吞雲獸給出的報酬除了實物,還有貢獻點,就算是元嬰看了都要心動,更遑論剛剛在黑市拍賣會把袋子里的靈石花得所剩無幾的她。

不過,報酬越多,這個任務也越艱難。

吞雲獸嘿嘿一笑,那張憨厚的熊臉悄悄露出幾分狡猾︰「會有一點點疼,不過我的真元可以幫你拓寬經脈和丹田,能讓你在同境界修士的戰斗中以一敵十甚至更多。怎樣?小靈修,心動了吧?」

「別听它的鬼話!」忽然有一個聲音從顧涼背後傳來,听著距離萬仞崖似乎極遠,「無妄真君的小師弟無花真君就是純靈之體,當初接下這個任務,痛得他三天的時間都無法堅持,不得不放棄任務哭著被無妄真君拎回去療傷。」

顧涼的神識並未外放,但是身周五百丈距離的動靜完全能夠了然于心,可她竟然覺察不到聲音主人的氣息!

也許是門派的師叔,要麼就是隱匿訣學得極好的同境界修士。

顧涼按下心頭的驚訝,便听得吞雲獸忿忿道︰「又是你這小子!每次都來攪局!老子忍你好久了!趁著老子沒動怒。趕緊給老子滾!」

那聲音哈哈一笑,繼續說道︰「打不過我,還叫我滾?你這小東西口氣挺大嘛!」

顧涼︰「……」

敢把身軀龐大的吞雲獸稱呼為小東西,莫非這聲音主人不是人類,而是妖修,它的本體能把乾坤派給覆蓋了?

顧涼只感覺到一陣風掠過,聲音主人已經站在她身旁,對她溫文爾雅地一笑,神色間卻是說不出的猥瑣︰「師妹長得真美,這皮膚女敕得可以掐出水。有沒有興趣和師兄雙修一次?師兄的技術很好哦。絕不會讓你覺得不滿意。」

顧涼︰「……」

抱歉,風太大,她什麼都听不到。

雲海中的吞雲獸看到死對頭,登時惱怒喝道︰「要不是你跑得快。你覺得老子不能殺你?哼!就許你追求師妹。不許老子找人幫我淨化真元?聞人飛渡。別太過分!」

聞人飛渡賤賤一笑,對吞雲獸做了個鬼臉,還風騷地扭扭腰。只想讓人一腳把他踹到崖下︰「哎喲,雙修可比淨化真元舒暢多了!小東西,我就是過分了怎麼著?難道你能化作人形追殺我到天涯海角?再說,就算你能化人,也未必追得上`我的速度。」

雲海翻涌,顯然吞雲獸被氣得不輕,它伸爪子指著聞人飛渡︰「你…你…你…」竟是被氣得話都說得不順暢了。

顧涼倒是看出來了,這位聞人飛渡師兄是個正經的人修,並不是本體龐大無邊的妖修或者其它什麼東西。

他與吞雲獸的關系看似惡劣,實則像一對損友,不然元嬰巔峰的吞雲獸還會對付不了金丹巔峰的人修?

聞人飛渡也指著吞雲獸,笑得腰都彎了︰「哈哈哈,小東西,還是去學學人話怎麼說的吧!連話都說不順暢,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吵?」

吞雲獸重重哼了一聲,決定不理會這家伙,它看向顧涼,說道︰「淨化我的真元確實很疼,不過好處也是清晰可見,你要試試嗎?看你能走到距離萬仞崖崖邊十丈,想來你的肉身強度不會比劍峰的不開花弱。」

人家的道號叫無花,到了您口中倒是變成了不開花。

顧涼的眼角微抽了一下,看著探頭到崖邊更顯得巨大無比的吞雲獸說道︰「我不怕疼。不過,您說的很疼,究竟有多疼?」

劍修的意志是修士中最為堅定的,若說元嬰劍修都不能支持三天,那麼真元入體的劇痛定是強得無法忍受。

聞人飛渡搶在吞雲獸開口前說道︰「它的意思是,疼得你不想活的那種疼。」一邊說,這沒節操的家伙一邊對顧涼擠眉弄眼,硬是把一張英俊的臉糟蹋了,嬉笑說道,「小師妹那麼美,要是答應被小東西蹂`躪一番,可就不美了。」

吞雲獸怒吼︰「給老子滾!這是老子的地盤,輪不到你橫!」

它揮了揮爪子,把聞人飛渡拍飛。

「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你體會一下吧。」吞雲獸舉起自己的爪子,放出一道比頭發絲更細了百倍的真元。

顧涼抬手將這縷真元納入,這只手頓時傳來劇烈疼痛,猶如被千萬只螞蟻噬咬,又麻又癢又痛,片刻間已令她汗水濕了額發。

吞雲獸張嘴一吸,把淨化過後的真元吸入,熊臉上露出擬人化的享受︰「這縷真元的味道不錯,是我嘗過最好最精純的。」

被拍飛的聞人飛渡又回了來,他看著立在那里不動的顧涼,臉上倒是正經了些︰「怎樣?感覺還好吧?」

顧涼齜牙咧嘴地擠出一個笑︰「還行,可以忍著。」

她的忍痛能力自問不錯,小山谷中天雷淬體、顧玉竹臨時洞府里藥鼎煉丹、淨化九棺惡鬼天火焚身,哪次不疼?

吞雲獸的真元就像雷電般暴虐,進入經脈的感覺很不好受,卻沒有達到顧涼完全無法忍受的程度。

吞雲獸咂咂嘴,挑剔地看著顧涼︰「以你的小身板,只要每天來我這里兩個時辰,百年上下就能幫我把真元全部淨化。唔,看在你淨化真元的本事不錯,報酬再多三成。你看可好?」

它拿出一塊小小的紫色玉牌,爪子一點,顧涼手中玉牌的信息也跟著改變,淨化真元的任務報酬多了。

顧涼不再遲疑,伸手一劃把任務接了,詢問道︰「現在開始嗎?」。

聞人飛渡被這位師妹勇猛的行為嚇了一跳,駭然道︰「你真的接了?臥槽,師妹,你要不要這麼犀利?師兄差點被你嚇飛了!」

顧涼瞟他一眼,淡定道︰「不是還杵著在這。沒飛嗎?」。

吞雲獸當即不懷好意地嘿嘿笑。

下一刻。聞人飛渡猝不及防地被吞雲獸一爪子扇飛,不知落在何處︰「小東西!我一定會回來的,你等著!」

顧涼默默地看著吞雲獸,那家伙搓著爪子。熊臉上帶著羞澀的紅暈︰「呵呵。他有點吵。留在這鬧心。」

顧涼︰我怎麼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話說,能和聞人飛渡這種沒節操的貨成為損友,吞雲獸的節操會不會也被狗吃了?

吞雲獸張開大嘴。一條雲梯從顧涼腳下一直延伸到它口中無限深的地方︰「來吧,我準備好了。」

顧涼踏上雲梯,也不知吞雲獸用了什麼法子,才走幾步就沒入雲海深處,來到濃密雲層里的一片湖泊旁。

吞雲獸的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你的任務就是把這個湖的湖水全部淨化,好啦,我要繼續曬星星,你忙吧。有事的話,請叫我真名,我的真名是雲朵朵。」

顧涼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湖泊,差點沒流下兩行熱淚。一縷真元已經讓她痛得冷汗潸潸,一湖的真元……這是要她拿命來填嗎?

「我可以放棄任務不?」顧涼內心的小人淚流滿面,她真的不應該信任這個良心被狗吃的坑爹雲朵朵。

雲朵朵沒作聲,也不知是真的沒听到還是裝作沒听到。

顧涼也沒想著雲朵朵能回答,她問這一句話只是一時感慨,並不當真。

凝望著深藍色湖泊,顧涼深吸一口氣,在湖畔盤膝坐下,接引一縷真元入體慢慢用妙經和天火作為引導,將其淬煉淨化。

不就是痛一痛麼,她連死都不怕,豈會怕痛?

念頭剛剛閃現,顧涼便被痛得倒吸一口涼氣,臉都白了。

臥槽!

真的好疼!

雲朵朵那貨肯定作弊了!

不過,這種疼痛還沒達到她的極限。

她可以的!

顧涼自我安慰,她緩緩閉了眼,撇除心中雜念,專注淨化淬煉之事。

雲海之上,萬仞崖邊。

乾坤派掌門純微真人與劍峰峰主無妄真君把酒言歡,被抓了壯丁的聞人飛渡正戰戰兢兢地給兩位大人物倒酒。

吞雲獸雲朵朵兩只爪子緊緊巴著懸崖,它盯著桌上的玉液瓊漿,眼楮亮得就像黑夜中的小月亮,口水也滴滴答答往下掉︰「好香…純微,無妄,求投喂!你們不能不尊敬長輩!」

肯定是故意的!

明知道它饞酒,還在萬仞崖喝酒!

看星星?論道?

哼,把它切了它都不信!

氣質飄然如仙的純微真人表示自己真的很無奈,他看著雲朵朵,無比認真地說道︰「師姐,以您的胃口,把乾坤派的酒都倒進您嘴里也不夠您喝。」

雲朵朵一哼,老大不高興。

純微真人溫和微笑,繼續勸道︰「再說,您不是沒有味覺嗎?喝酒也是白喝。唉,真可惜,師姐喝了那麼多酒,居然也不知道酒味是怎樣的。」

雲朵朵不由得傷心地垂下頭,也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說道︰「純微,再給我嘗嘗,說不定這一次就能嘗到味道呢?」

它抬起頭,眼中寫滿了期待。

無妄真君斜睨它一眼,什麼話都沒說,眼神里只有一個意思︰蠢貨!

雲朵朵心想,要是能喝到酒,被你罵一萬遍蠢貨也無所謂。

它繼續看著純微真人,撒嬌道︰「小純微,我記得你最乖了,一定不會拒絕我的!」

純微真人的嘴角輕輕一抽,顯然對「小純微」這個稱呼很不喜歡,他與無妄真君踫了踫杯,輕嘆一聲,語重心長道︰「師姐,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你沒有味覺,喝酒如牛飲,真是浪費我的酒!」

聞人飛渡的表情登時就裂了,手上的酒壺差點沒能拿穩。

雲朵朵也瞪大了雙眼,發現純微真人一臉痛心疾首都是為了他的酒,頓時傷心地哭了︰「嚶嚶嚶!純微你個小混蛋,老子與你勢不兩立!你等著老子化神,老子一定把你揍得滿地找牙!」

覺得靈受傷嚴重的雲朵朵躲到了雲海深處,發出女鬼一樣淒慘的嚎哭,發光的雲水母也都隱匿在雲層中。萬仞崖失去了照明。昏暗一片。

無妄真君嗤笑道︰「明明就是個娘們,非要自稱老子,也不知道是打哪學來的壞習慣!」又道,「這幾年師姐的性格變了很多。若讓我知道她跟誰學壞的。我非要把那混賬東西扔劍池里鎮壓八百年不可!」

聞人飛渡倒酒的手不自覺地一抖。險些將酒液撒在桌上。

無妄真君抬起頭,看著他問︰「莫非你知道是誰?」

聞人飛渡趕緊搖頭,無比乖順地說道︰「弟子不知。弟子只是覺得…雲師叔的性格已經這樣了,那個教壞她的人,豈不是…更厲害?」

打死也不能說是他教的!

無妄真君壓根沒有想到罪魁禍首就在身邊,他與純微真人踫杯,一口飲盡杯中酒,說道︰「那肯定是個不安分的家伙,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在無妄真君眼中,聞人飛渡是個極不錯的小輩,尊敬長輩、忠于師門、愛護師弟師妹,為人又大方熱情,簡直能拎出去做弟子模板。

這樣的好弟子,怎麼會跟帶壞雲朵朵的不良弟子混在一起?

純微真人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聞人飛渡,慢慢品著杯中佳釀,望向雲海說道︰「我打算將去過三元界的弟子都入了內門,你覺得如何?」

無妄真君知道純微真人所說的弟子是指曾經被關在三元界的那些,並非是去過三元界就能晉升內門,他想了想,卻是不太贊同︰「此事未必能行,至少趙家、顧家、諸葛家這些都不會同意。」

乾坤派是一個龐然大物,它招收弟子,並不僅僅是看靈根和資質,還要看心性、悟性、運勢和智慧。

然而顧涼、顧星峰等當初都只是簡單測了靈根,便理所當然地成為內門白色玉符弟子,壓根不需要接受任何考驗。

因為他們是顧家子弟,世代皆有能人出,更有化神期顧惜雅坐鎮,得到小小的優待也只是尋常。

事實上,每次招收弟子,進入內門的名額有將近大半都是被這些「關系戶」頂掉。

在最近幾年,甚至不需要雙靈根,只要是三靈根能成為內門弟子,只要他姓「顧」、姓「諸葛」、姓「趙」,或者與這三個姓存在關系。

從門派的長遠利益來說,這是不行的。

每一個關系戶,他都未必是顧涼或者顧成,甚至連顧星峰都遠有不如。

可是大家似乎都沒有考慮到將來,每次純微真人提出這個話題,總會被趙家的元嬰們和稀泥推掉。

從心底里說,無妄真君是贊成純微真人的,可是他的根基尚淺,劍峰和趙家也是牽涉頗深,無法輕易發言。

「我才是掌門,我說了算。」純微真人道,「這幾天我都在接見這些孩子。顧涼就不必說了,像風林菀、刑之樊這些,還有白可可、羅休,他們都很不錯。」

「我不想讓他們都寒了心,他們是真心熱愛門派,也應該得到他們應得的一切。」

純微真人放下酒杯,看著無妄真君,真誠地發出邀請︰「我欲改變這個門派,你願意與我一起來嗎?」。

聞人飛渡越發的惶恐了。

給掌門和劍峰峰主倒酒真是一件危險的活,他好像听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內容,掌門應該不會殺他滅口吧?

想到平日里穩重端莊的掌門竟然會戲耍雲朵朵,估計是個老不正經的,聞人飛渡頓時覺得自己的小命堪憂。

無妄真君噫了一聲,瞧著純微真人道︰「猶猶豫豫五百年,終于肯下定決心了?」說著,他抬頭看了看天,然後詢問聞人飛渡,「今個兒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了?」

聞人飛渡膽戰心驚。小聲說道︰「弟子惶恐,弟子一直在修煉,沒有看到今天的太陽從哪邊升起。」

純微真人沒有開玩笑,他從袖中取出幾枚玉瞳簡遞給無妄真君︰「這是顧涼那孩子今天給我的東西,你看看。」

聞人飛渡暗自月復誹,掌門要殺他,也許他可以試著賄賂掌門。

無妄真君接過來隨意一看,卻是神色驟變︰「她哪來的東西?該不會是洗劫了哪個傳承久遠的沒落小門派的藏書閣吧?」

聞人飛渡暗想,顧涼這名字听起來挺熟悉的,竟敢洗劫其它門派。這可是大罪。鎮壓劍池百年都無法洗清!難怪要給掌門送禮…

等等,他知道掌門收受賄賂,這是不是表示掌門殺他又多了一個理由?

聞人飛渡快要哭了。

純微真人似乎沒有注意到聞人飛渡的情緒,說道︰「你當她是你劍峰的那群瘋子麼?還洗劫小門派!這是她在外歷練十六年所得。應該是踫到上古門派遺跡這樣的大機緣。不然她也不會進階得如此之快。」

無妄真君輕輕嘆了一聲。也想起了過往的事︰「轉眼都十六年了,她走的時候好像是十一歲吧?我記得我還幫她攔了一下顧玉竹…這孩子,確實是辛苦了。也難得可貴。」

身為以為脾性耿直的劍修,無妄真君一直都瞧顧玉竹不大順眼,對其不入流的手段更是嗤之以鼻。

若非乾坤派嚴令不得同門相殘,無妄真君老早就把顧玉竹堵在外面設局圍殺了。

純微真人感慨良多︰「一個小弟子都能做到這樣,我身為乾坤派掌門,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

無妄真君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笑,他抬起手,與純微真人響亮地一擊掌,說道︰「我干了!不後悔!」

顧涼與顧弦關系良好,顧弦是顧惜雅的唯一傳人,那麼顧涼將這些典籍交上來,她的背後大約是顧惜雅的授意。

有乾坤派三巨頭之一撐腰,他們還怕什麼?

純微真人與無妄真君相視一笑,渾然不知顧涼送上典籍完全是出自于個人決定。

顧弦雖知道此事,可他沒有告訴顧惜雅。

聞人飛渡兩腿抖索,無妄真君已經和掌門達成共識,接下來他們是不是該處理他這知道了太多要命秘密的家伙?

仿佛學習了窺心術能知道聞人飛渡心中所想,無妄真君忽然一眼看了過來,不太友善地問道︰「小子,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聞人飛渡干巴巴地笑,奉承道︰「弟子听從真君的意思。」

千萬不要叫他去自殺就行了!

純微真人溫和地笑了笑,不動聲色道︰「無妄的徒弟足夠多了。而我那不肖徒剛被踹下山,通天峰也變得有些冷清,你不如就入了我的門下,做我的第三個徒弟如何?」

無妄真君奇道︰「你的第二個弟子呢?是誰?」

純微真人伸手指了指雲海深處,笑道︰「除了她還能有誰?」

什麼?!

聞人飛渡瞧了瞧雲海,想到自己將來要稱呼美麗勇猛的小師妹為師姐,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前途無亮。

通天峰大師兄是個修煉狂人,一年到頭都沒有下過山,一門心思只惦記著修煉,人事不通是個呆木頭。

小師妹,不,未來的小師姐也是個強人,真元入體的劇痛何其可怕,她竟然一聲不響就應下來了。

聞人飛渡心想,作為通天峰的第三個弟子,他大概是唯一一個正常人了…

雲海中的顧涼並不知道自己無緣無故竟被收為掌門弟子,不僅多了便宜大師兄,還多了一個跑得比誰都快的便宜小師弟。

她將雙手浸入雲朵朵的真元湖泊中,十根手指皆被暴虐的真元洗刷得血肉模糊,露出潔白如玉的骨頭。

金丹真人的再生能力強得嚇人,尤其是顧涼的肉身。

她手指上的血肉一次次地復原,又一次次被雷電燒焦,都說十指連心,這種反復煎熬的滋味是顧涼嘗過的疼痛中最可怕最磨人的。

與這種痛相比,天雷淬體就像撓癢癢。

顧涼汗流如漿,衣衫早已濕透,她口中咬著短劍的劍鞘,已經快要咬爛了。

火羽鳥急得上躥下跳,到最後完全不能忍,噴火去燒湖邊的雲牆︰「老不死!快出來!涼涼究竟要多久才能好?」

雲牆涌動著,反而把火羽鳥裹了進去,雲朵朵說道︰「小靈修,這只小鳥看起來挺有趣的,借我玩玩唄!」

顧涼壓根听不到雲朵朵的聲音,她在劇痛中堅持了兩個時辰,不多一息也不少一息,便乏力地躺在湖岸完全不想動了。

湖岸上方的濃雲下了一場小雨,澆在顧涼身上,白骨森森的十指閃爍著微光很快便痊愈如初,清涼的感覺襲來,就連身體與精神的疲倦都緩和了許多。

火羽鳥從雲牆中擠出,它絢麗的羽毛變得亂七八糟,外表就像個落湯雞。

見到顧涼,它雙眼含淚飛了過來訴苦告狀︰「涼涼,這朵雲欺負我!」

涼涼︰它也欺負我了,難怪你我是契約者。

又躺了一會,顧涼覺得自己有了力氣,她閉上雙眼內視體內經脈、骨骼和血肉,果然比真元入體前強了一些。

尤其是浸入真元中洗練的雙手,骨頭已經透出淡淡的金色,若與元嬰修士近身,這對手能輕松突破防御掏出對方的心髒。

也許明天可以試試躺進湖水中…

顧涼緩緩坐起,看著寬闊湖面說道︰「您方便把我送回天雷峰麼?」

「小意思!」雲朵朵答得很輕松。

顧涼只覺得眼前一晃,已經出現在熟悉的淨室里,雲朵朵的聲音還在耳邊飄蕩︰「幫我淨化真元,你也不需要用靈藥淬體,把藥湯停了吧。」

淬體藥湯可不便宜,停了便能節省許多靈石。

雖然知道雲朵朵未必能看見,顧涼仍是點點頭。

她起身做了幾個舒展動作,只听得骨頭  響,體內真元的流動無比順暢,儼然恢復了大半。

雲朵朵其實也不算坑。

它在最後給她下了一場小雨,完全抵消真元入體所造成的暗傷,還能快速回復真元與神識,就連燃燒壽元被永久剝奪的生機都恢復了少許,可見這場雨的珍貴難得。

當然,當顧涼知道這場雨只是第一次淨化真元給出的優惠後,她已經在心里把雲朵朵的祖宗十八代挨個問候遍了。

屋外還是黑夜,顧涼凝神傾听,天雷峰峰巔傳來的隱約雷聲連綿不斷。

顧弦並不在小院修行,想必是在山頂接受天雷淬體——那種疼痛不如真元入體,長年累月堅持下來卻是十分可怕。

修行路上沒有誰是天才,人們看到他們挑戰了一個又一個強大的對手,看到他們做到了一件又一件不可能完成之事,卻不知道他們在背後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和努力。

顧涼燃了三合寧神香,坐在書桌前拿起空白的玉瞳簡,將腦中強行記憶的典籍和功法一一默寫出來——她交給門派的那十幾個玉瞳簡,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還有更多的來不及整理歸納。

如此又是兩個時辰,夜盡天明。

顧涼把記錄了一半的玉瞳簡放在小盒子里,招呼火羽鳥踩上飛劍向秀峰飛去,一邊飛一邊道︰「小羽毛,不是我說你,養了你這麼久,你應該能飛了吧?」

火羽鳥含糊其辭︰「我很快就能飛了,涼涼再給我煉多點靈獸丹唄,好吃…」

顧涼正色道︰「我已經和你家的前輩達成協議,庫存的靈獸丹若是吃完便沒有了,你可別來找我要。」

火羽鳥︰「……」

它已經全部吃掉了怎麼辦!

素日來你這個老雜毛,簡直坑我太甚,咱們不死不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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