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姬 346.不愧是變態師父養大的

作者 ︰ 涼姬(書坊)

常沂沉默下來,拿起酒葫蘆直接灌酒,酒氣芬芳,蒸得顧涼也覺得臉上微醺。

秋露白這種靈酒的名字听起來十分風雅,卻是不折不扣的烈酒,後勁十足,一般的金丹修士喝一口都會醉。

常沂的架勢,卻是拿秋露白當成白開水喝,臉色發紅,眸子清亮,顯然已經喝出酒量來了,完全不怕醉。

顧涼覺得自己應該接話,微微頓了一下語氣,問道︰「你還沒說,那個被帶走收為首徒的孩子去了哪里呢?」

墨竹真君只有三個徒弟,大師兄常沂,二師姐燕明月,小師妹則是她。在常沂之前,墨竹真君確確實實是沒有徒弟的。

「問得好!」常沂重重的將酒葫蘆擱在小幾上,毫無顧忌地支起一條腿懶懶散散地坐著,拍手說道,「那個倒霉的金丹劍修也想知道那孩子去了何處!他借著自己在執法堂的職位之便,悄悄翻了宗卷,你猜,他看到了什麼?」

顧涼瞧著常沂,見他沒有真個詢問自己的意思,便等他說下去。

「倒霉蛋劍修發現,師父當年追求那個女修,並不是因為心動,而是因為女修身懷特殊血脈。他以為女修的孩子繼承了女修的特殊血脈,便將這孩子帶走養大,打算在他長大後將這血脈剝奪出來。」

「但是,這孩子沒有特殊血脈,師父忙活幾十年,得到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常沂哈哈大笑,眼楮里卻有眼淚涌出。「幾十年的謀算轉頭空,還平白招惹了幾個仇人,哈哈,活該!活該!」

「令這倒霉蛋劍修更意想不到的是,有特殊血脈的不是女修的孩子,不是女修,而是女修嫁的那個修仙家族!倒霉蛋劍修的爹因為這特殊的血脈不被師父發現,逃離殺戮現場,苟活幾百年而亡,現在。繼承了特殊血脈的就是倒霉蛋劍修。」

「倒霉蛋繼續查下去。他發現,師父已經懷疑他是否身懷特殊血脈,危險馬上就要降到他頭上。該怎麼辦呢?」

「要知道,倒霉蛋的背後沒有勢力支持。他也沒有什麼背景厲害的好友相助。宗門更不會因他一個小小金丹而將元嬰真君殺了。」

常沂拿起酒葫蘆。繼續往嘴里灌著酒,許是灌得太急,酒水沿著下巴留下來濕了衣裳。更顯放蕩不羈。

「倒霉蛋挺害怕的。不過,他在出任務的時候,曾經見過有妖族將自身的血脈剝奪出來。于是,他想到了一個愚蠢的主意,去黑市把自己的血脈給賣掉!」

顧涼微驚,她張大了嘴巴盯著常沂,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她是第一次听說,還能把特殊血脈賣掉。

「呵呵,倒霉蛋的愚蠢主意沒有被實行。在他前去南嶺幫師父尋藥的時候,他誤吃了一個毒果,不僅把自己弄得再也長不大,還陰差陽錯的將血脈壓了下去。不管怎樣檢測,他就是一個人類,而不是混有妖族血脈的半妖。」

「雖然隱患已經解決,但是倒霉蛋還是很害怕,在打消師父的懷疑之後,他接下一個長期任務,跑了。此後十多年,這膽小鬼都沒有回來。直到有一天,他听說自己的師父又收了一個女徒,這個女徒還神不知鬼不覺離開了宗門。」

「膽小鬼暗地里調查一番,發現這個小師妹背景頗深,不僅是門派里七品煉丹師的小女兒,還是化神老祖唯一徒弟承認的。膽小鬼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如果可以,他能將小師妹拉進自己的陣營。」

常沂拿著酒葫蘆,望向顧涼,很認真地問道︰「現在,這個膽小又倒霉的師兄想和小師妹聯手師父做掉,你覺得小師妹會答應嗎?」。

顧涼端正坐著,目光盯著面前裝了松山玉露的小盞,溫聲說道︰「小師妹會不會答應我不知道。不過,這位師兄明知師父懷著惡意,還一句提醒的話都沒有與小師妹說。我想,小師妹一時半會大概是不能接受師兄的建議。」

常沂喝了一口酒,幽幽嘆息道︰「師兄其實不算明白情況,他隱約猜到師父收女徒不懷好意,心里還帶著僥幸。因為小師妹是師父的同族親佷女,背景也不小,不是什麼小卒子。卻不想,師父是個真狠的,對自己的血緣之親都能痛下殺手。」

見顧涼沉默著不,常沂不由有些心急,他想著不能給顧涼看低了自己,便不急不緩繼續說道︰「師兄也許沒有什麼背景,但是他在南嶺待了十多年,實力還是有的。他還知道,師父現在的傷勢如何了,又是身在何處。」

對他來說,這一次沒能復仇墨竹真君,以後有的是機會,因為他的心思不曾被發覺,可以從長計議。

顧涼卻不同,她剛從墨竹真君手里逃出,已與墨竹真君撕破臉結了怨,再見面便是妥妥的不死不休。

常沂的城府不深,但他不笨,敢將自己的心思在顧涼面前剖開,他便有十成把握肯定顧涼會與自己結成同盟。

顧涼抬起頭看向這位光明磊落坦蕩蕩的師兄,心里思考著他的誠意,判斷這是陽謀還是陰謀。

若為陽謀,常沂便是真真的和她商議擊殺墨竹真君;若是陰謀,他便是設下一個套子等著她鑽進去,好幫著墨竹真君將自己解決掉。

弒殺師父絕對不是什麼好罪名,就算是邪修也少有這麼干的,更何況名門正派。是以,顧涼想誅殺墨竹真君,但她絕不會明明白白地說出來,以免給常沂留下自己的把柄。

常沂面對顧涼打量的目光不退不避,他現在就差說一句「故事里的師父就是墨竹真君顧玉竹,師兄就是我常沂。小師妹就是你顧涼,你我必須密謀將師父搞死,不然大家一起遭殃」。

「小師妹想知道一件事,師父的傷勢究竟如何了?畢竟師父是個實力不弱的元嬰真君,就算身受重傷,也絕非一般的修士能應付。」顧涼的聲音听在常沂耳中,令他心中的大石緩緩落了地。

常沂看著顧涼笑道︰「這件事無須擔心,師兄能對小師妹開了口,他必然是對這件事有了很大的把握。」

顧涼沉默了片刻,又問︰「既然是如此。師兄他打算做何打算呢?須知小師妹也不過剛剛進階金丹中期。與師父相差了一個大境界,妄言將其擊殺,異想天開者也。」

常沂心想,你要真覺得這是異想天開。還敢不做任何偽裝跑去坊市詢問是否有人收購滋養神魂之物。還敢拿出紅顏淚明晃晃的擺攤釣魚?

他知道。自己不拿出點籌碼來,顧涼絕對不會與他結盟。單看顧涼在他態度未明確之前就敢如此作為,便能知道這位師妹大膽而謹慎。哪怕沒有他,她一個人也可以對墨竹真君下手。

連天劫都敢劈了,殺掉一個元嬰實在小意思,雖然這元嬰是她師父。

常沂取出一節油綠的竹筒,打開蓋子移到顧涼面前,輕聲道︰「曾聞師妹見多識廣,又善于煉丹,請看這竹子里養的是何物。」

顧涼看著竹子里蔫巴巴的青蟲,清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脈對它產生了輕微的共鳴,不由微微一笑,將蓋子合上對常沂說道︰「師兄好手段,師妹甘拜下風。」

竹里青蟲有個別名,叫命蠱,和命牌一樣能看到修士的身體狀況,甚至更加明晰。不過,蠱畢竟是蠱,持有它,可以重創、甚至于殺死命蠱所屬者與其相近血脈者。

弄到一只命蠱不難,難的是把墨竹真君變成命蠱所屬者。須知泱泱乾坤派,神通秘法不盡其數,單就元嬰真君們供奉于魂殿的魂牌,便能免疫世間許多詛咒和各種陰祟手段。

能越過魂牌將命蠱種在墨竹真君身上,不被門派、顧家所法訣,就算是顧涼,也不得不承認常沂十分了得。

這位師兄跟著墨竹真君一起長大,果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君子,他不僅會陽謀,還懂得一些陰謀,不動聲色就把師父給坑了。

常沂亦微微而笑︰「這只命蠱不算得好,畢竟我們不擅長詛咒之術,就算拿到它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確實不是好的命蠱,若不然,顧涼會在見到它的瞬間就下手將它殺了。命蠱能影響的可不只是墨竹真君,還有他的父母、兄妹、親族,她也是墨竹真君的血緣佷女呢。

事情總是具有兩面性,大概也因為這只命蠱不好,所以顧家上下都沒發覺有族人被種了命蠱。

顧涼微挑了眉,低聲問道︰「師兄方才說,我善于煉丹,不知這與竹中之物有何關聯?」

常沂笑了一下,問道︰「師妹可听說過丹蠱?」

顧涼對常沂的印象真心又被顛覆了一次,她警惕看著常沂,手上本能的掐起施展蓮花式的法訣起手式。

在沒有踏進院子之前,顧涼以為常沂是個忠心為了門派的好弟子,行事算得上光明磊落,稱不上君子。

听常沂將自己與墨竹真君的恩怨情仇講述完,她把常沂升格為忍辱負重不屑于陰謀的名士。雖然行事上略顯膽量不足,但好歹值得稱道,畢竟不是誰都有這個膽子將自己的心思剖出來給人看。

看到命蠱,顧涼對常沂的態度開始謹慎了,這位名士對待友方態度溫和,對待自己的敵人一點也不手軟,是個需要十二分精神對付的家伙。

然而,听得他說出丹蠱兩字,顧涼徹底將他歸為墨竹真君那等危險分子,表面上友善坦蕩,內里的心思深不可測,誰都不知道他是在想著喝酒還是想著屠城。

那麼,丹蠱是何物呢?

所謂丹蠱,是煉丹術、蠱術、詛咒三種技藝結合而成的新門道。

打個比喻,煉出一只丹蠱不比滅了人家滿門屠了一座小城輕易,這是神荒大世界里被無數人深惡痛絕的禁術,比人人喊打的邪修更見不得光。

常沂輕描淡寫說出丹蠱兩字,也不怪顧涼如此反應,她沒直接施展道法,已是十分冷靜理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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