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姬 216.幽明洞(十)【改】

作者 ︰ 涼姬(書坊)

凌素搖搖頭,看向朱楨和潘奕兩人,通過他們,她對發生的事情清清楚楚︰「我沒有和精怪簽下什麼契約,不過我覺得有些怪怪的。」

黑貓盯著凌素,貓臉上帶著些同情,它對顧涼說道︰「她已經被精怪簽下奴隸契約,到了精怪王國,她為了那只精怪可以連命都不要。」

「這里不是精怪王國,所以奴隸契約對凌素的影響不算大?」顧涼立刻抓住它話語里的重點,問道,「這里和精怪王國不是同一個空間嗎?」。

黑貓點點頭︰「當然不是同一個空間,不然你們早就被法則的力量削弱了。」它抬頭瞧了瞧位置極高的穹頂,繼續道,「精怪王國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那里的天道規則對精怪有利,對你們人類修士則形成壓制。」

有些小世界並不是天地自然形成,而是人為開闢,其中的天道規則自然是遵循「造物主的意思,甚至能和天道對抗。

就像顧涼的玉瓶空間,集齊萬物母氣、息壤、虛空界石和混沌青藤,便能演化成一個專屬于她的小世界,在里面對敵,實力能得到最大的發揮。

但現在的情況卻是,想要求生,只能進入到精怪王國。在一個屬于精怪的世界里,修士想要在其中取勝精怪,比一步飛升更難!

看夠了小姑娘臉上的難看的表情,黑貓搓了搓爪子,慢吞吞說道︰「精怪王國里的天道規則並不完整,你擁有小洞天,又明悟自己的道,受到的壓制只有其他人的一半。」

顧涼偏頭,眼楮盯著它,淡淡殺氣鎖定它的神魂︰「別說一半留一半。」

黑貓咧了咧嘴,對小姑娘的這點手段不以為然,光沖著顧涼和衛澈的關系,它便不能讓顧涼死在這里。

「找到精怪王國的虛空界石強行認主,小世界的法則自然會隨著虛空界石的變更而崩潰,但是你們當中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顧涼忍不住瞪眼︰「做不到你說出來干嘛?」

身為原著的讀者,顧涼當然知道如何攻克一個小世界。

黑貓無辜的眨著眼,不緊不慢的說道︰「如果你哥在這里,他能做到將虛空界石認主,你可以將你哥喊來。」

顧涼不了,她決定等黑貓將話全部說完再發言。

黑貓傳給顧涼一段法訣︰「這是我們凶獸一脈的秘術,可以將血緣最近的親族召喚而來,不過你哥要是不回應你,我也沒有辦法。」

顧涼很懷疑的看著它,黑貓忽然之間變得如此好心,與以往它的個性大相徑庭,難道是被奪舍了?

「收回你那懷疑的目光!」黑貓不爽,爪子劃拉,立刻就把顧涼的法衣撕開一道口子,它頓時有些尷尬,轉過頭道,「你的衣服質量太差,不怪我爪子厲害。」

顧涼微微蹙眉,半邊眉毛挑了起來,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我沒怪你,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終于想通了要做我的靈寵?」

凶獸自有凶獸的傳承,黑貓無緣無故將自己族里的秘法傳給她,顧涼被它的行為驚嚇到了。仔細想來,自從走進這里,黑貓對她的態度就變得與以前不一樣了。

黑貓老羞成怒的轉頭,輕蔑道︰「就你這小樣,大爺我還看不上!我不想你死掉,給你一條路自救,得了吧?」

顧涼微微而笑,盯著黑貓的目光意味深長︰「既然這樣,多謝你。」

黑貓冷哼一聲,暗罵這小丫頭疑神疑鬼,爪子扒拉幾下,當即又將法衣撕開兩道小口子,露出穿在里面的黑珍珠法衣。

黑貓心虛的收起爪子,假裝自己什麼都做過,在顧涼心底道︰「我們凶獸一脈的秘法和你們人類不一樣,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已經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

收回自己的意識,黑貓蹲在小姑娘細瘦的肩膀上,眼神頗有些復雜,它擔憂的望了望洞穴的穹頂,閉目養神起來。

顧涼看了看黑貓,轉頭見到胡休等人還在折騰凌素身上的奴隸契約,興許要過一段時間才能繼續前行,便拿出靈石就地打坐調息。

靈石是為了掩人耳目,顧涼真正做的,是將黑貓傳遞過來的秘法融會貫通,把它變成屬于自己的東西。

秘法也是道法的一種,但是根源上區別于一般道法,並不在五行之中,學習起來沒有限制,想要學會卻是十分困難。

若是顧涼不能通過黑貓給的法訣學會秘法,那麼被困在這里也只能說是她的命了。

兩儀宗眾人關心著凌素,金家姐弟則悄悄留意著顧涼,一邊傳音。

顧涼脖子上蛛絲系著的小玉瓶露出衣服外面,其上一點光芒沿著瓶身流動,細微的靈氣從瓶身向她的身體里匯去。

秘術的口訣就在神魂之中,顧涼沉下心神輕觸這一段外來的信息,神識登時受到巨大信息量的沖擊,瞬間被消耗去十分之一。一個個金色的符文充斥在她的意識中,令她忘記了一切,腦中只余下秘法的口訣。

黑貓說的簡單,實際上這個秘法的玄妙之處並不在召喚,而是借用,借用血緣相近親族的力量,召喚只是其中一種用法。

例如顧涼、顧弦二人,他們同父異母,體內流著一半相同的血脈。顧涼施展這個秘法,若是顧弦願意,她可以施展出與自己屬性不合的雷系道法,更能借顧弦的一半力量為己用。

雖然使用秘法的限制也多,但總的來說,這是個逆天的秘法。

金璇兒望著打坐的顧涼,她能感覺到顧涼已經入定,這往往是一個修士最危險的時候,稍微外界的打擾,都能令修士走火入魔,從此與仙路絕緣。若是更嚴重些,甚至能夠讓修士魂消道隕。

這是顧弦的血親,這是顧弦的親。

殺了她,就能為枉死在顧弦手下的族人稍微緩解怒意!

殺了她,便是為枉死的那些老人孩子報仇,為他們的痛苦討回一點利息!

「姐,我們還不能殺她。」金衡緊繃的心弦頓時更緊,他擋在顧涼和之間,沉著的對傳音,「我懷疑她知道這里的秘密,殺了她,也許我們一輩子都會被困。再說,顧涼敢當著我們的面入定,她必然是有所依仗,我們不能沖動。」

金璇兒眼中殺意涌動,幾乎按捺不住,一手已模上自己的軟鞭法器,但她硬生生的轉移了視線,看向地上的白骨,緊緊握緊了拳頭。

金衡注視著微紅的眼角,心中沉重,已經數年,金璇兒仍謹記著族人死去的畫面,他又何嘗不記得?

顧弦,這個名字已被他在心中念過無數遍。

總有一天,他會將這個人斬殺,令其永生永世都承受死去族人的痛苦。

秘境之中,第三大陸的城池里,顧弦並不知道有一對姐弟做夢都在想著將自己殺掉,他坐在修煉室中,忽然覺得無端的有些心緒不寧。

陷身在這個古怪的小世界已經有大半年,但他始終都想不明白荒城第一任城主留下的考驗究竟是什麼。

不只是他,廖聖緣和狐越也被困此地,據他所知,那兩人同樣毫無頭緒。

蠻城的鑰匙所有權,毫無疑問的與這個秘境有關,但是有關在何處,只有設下考驗的第一任城主知道。

只要堪破這個秘密,蠻城的鑰匙便是囊中之物。

顧弦想起只是匆匆見過一面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顧涼,在顧涼與天魔斗爭的那段時間,他也被魂燈抽取了大量的生命力,借以維持顧涼僅剩的一點生機。

通過魂燈的聯系,顧弦知道現在很安全,她就在秘境的某個角落中,傷勢已經痊愈。

顧弦思索片刻,起身離開修煉室,向外面走去。

門派和家族派給他的那些手下並沒有跟著進來,不過顧弦能成為秘境中率先建起一座城池的城主,他的追隨者並不在少數,其中不乏忠心耿耿之人。

與此同時,在妖狐的刻意算計之下,原著男主顧天陽結束了天一城的事宜,踏上了前往北原的傳送陣,他的身邊跟了一個剛剛步入煉氣期的少年。

當聖兵破天對妖狐的約束力下降,當戮天劍並沒有如同原著般被封印得徹底,當不應該活著的衛澈借著並蒂青蓮「死」而復生…原著劇情中不應該前往北原的顧天陽也在漸漸偏離了命運的軌跡。

巫族荒野上,圓月還掛在天際,巫族子民也沒有如同以往一樣被封印起來,他們在荒野間肆意奔走,盡情享受著久違無數年月的自由時光。

大巫師坐在棋盤邊上,棋盤只是一盤很簡單的棋局,他取了一枚黑子,隨手投擲在黑白的格子上。黑子滴溜溜的轉動,最後停止在邊緣的一個白色格子上,險險沒有被丟出棋盤。

「大巫師,您在和自己下棋嗎?」。穿著獸皮的野性美女走上祭壇,看著黑子將棋盤上固定的格局打亂,很是不解。

大巫師對她招了招手,看了眼棋盤另一邊位置︰「來,阿暝,在這里坐一會兒,當是陪著我這老頭子下盤棋。」

阿暝乖巧的走過來坐下,並不顯得拘束,但可以看到她對大巫師發自內心的敬意,她很認真的注視著大巫師,說道︰「大巫師,您不是老頭子。」

大巫師溫和的笑著,目光投向棋局︰「你想選什麼顏色的棋子?」

阿暝拿起被丟到邊緣的黑子,棋盤上黑白子頓時格局分明,分不清誰佔優勢︰「阿暝還是拿黑子,您拿白子,您先下。」

大巫師看她一眼,微微笑了︰「阿暝的選擇還是與以前一樣。」

阿暝答道︰「因為阿暝是阿暝,大巫師是大巫師。您的棋藝沒有我好,這是兩個部落都知道的事情,所以阿暝讓您先下。」又有些疑惑,「大巫師您總是守著這盤棋局,坐在這里大半年都沒有動了,這盤棋很好看嗎?」。

在阿暝眼中,棋盤只是棋盤,棋子只是棋子,沒有雕成人像的棋子,也沒有被不斷切割開來的無數個空間。

大巫師取了白子,將棋子落在棋盤上,說道︰「不好看,所以才要盯著。」

阿暝落子︰「不好看的,才不要盯著不放呢!像月華大巫師,她不喜歡在這里呆著,馬上就跑到月亮那里去了。」

「阿暝若能贏我,我送你到月亮上玩去。」大巫師說道。

阿暝將一枚白子吃掉,聞言笑了︰「大巫師,自從阿暝學了棋藝,您從未贏過阿暝。」

大巫師仰頭望向亮如銀盤的明月,說道︰「這一次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樣,你能不能贏,還說不定呢。」

阿暝自然是以為大巫師在和自己,她輕輕一笑︰「大巫師您想贏,阿暝可不會放水,所以您得了。」

又好奇的說道︰「我從來都沒有去月亮上面看過,您去過嗎?那里是什麼樣子的?會不會比荒野更好?」

在她出生那日開始,她便沒有離開過荒野,對外面世界的了解,僅僅是從長輩們的口中,阿暝是荒野巫族里最小的一個孩子。

大巫師注視著面前的女孩,眼神里帶著無限的憐惜,他抬手模了模阿暝柔順的發,柔聲說道︰「再過一段時間,你就能去到外面看一看。」

他以整個巫族做了一場豪賭,賭注是巫族的所有,包括生命、神魂,一旦輸掉,整個荒野巫族不復存在。

但是這個賭注里並不包括阿暝,她是荒野中唯一活著的巫族,她的血是滾燙的,她的身體是溫暖的,她是鮮活的人。

「您總是說一段時間,阿暝都覺得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了。」阿暝毫不留情的吃掉大巫師的棋子,很快,黑色棋子將白色棋子吞並。

「您輸了,您得將阿暝送到月亮上去。」阿暝支起下巴,認真的看著大巫師,「那個人族的女孩,她也是在月亮上嗎?阿暝能見到她嗎?阿暝很喜歡她的衣服,看起來很漂亮,比大巫師的長袍都漂亮。」

大巫師牽著阿暝的手,離開祭壇向部落走去,慈愛的表情出現在青年臉上並不違和,他輕聲說道︰「我問她要了套衣服,換過衣服後,我們到月亮上玩。」

他可以輸給阿暝,他是故意輸的。

陷于幽明洞深處的顧涼對外界所發生的一切毫無所知,花了一個晝夜十二個時辰,她初步將秘法融會,但是達到貫通的程度還需要時間。

「你學習我們族的秘法倒是有些天賦。」黑貓撓了撓下巴,跳到顧涼懷中擺出求順毛的姿勢,「一天一夜,這樣的程度已經不錯。」

顧涼看了看還在折騰的兩儀宗眾人,一邊給黑貓順毛,一邊問它︰「奴隸契約還沒有弄好嗎?」。

「應該差不多了。」黑貓對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很少有多余好奇心,它懶洋洋的翻了個身,說道,「你還真敢入定,也不怕人家把你弄得走火入魔經脈錯亂了。」

顧涼的大膽著實令它覺得驚訝。

顧涼眼角余光掃了金家姐弟一眼,入定之後,她也能感覺到針對自己的殺意,主要是來自金璇兒︰「金衡是一個多疑而且城府深沉的人,他不會冒險…」說著,她輕輕笑了起來,開玩笑道,「再說,我入定了,你也在我肩膀上幫我護法呢。」

黑貓哼哼兩聲,威脅道︰「我現在只想化回原身將你吃掉!」若非衛澈與這小丫頭片子關系匪淺,它才懶得搭理她。

听到顧涼接下來對它的贊美,一身毛也被順得妥妥帖帖,黑貓心里總算舒服了,改口說道︰「看你也算順眼的份上,你要是在死亡之路失敗了,我不咬死你,直接把你一口吞掉好了。」

顧涼︰「…」

摔!這算什麼坑爹的回報!

吸了一口氣,她狠狠的在黑貓身上過了一把對萌物的手癮,糾正道︰「你可以放心,我不會給你機會把我吞掉。」

黑貓舒服極了,喉嚨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壓根沒搭理她。

自從青銅宮殿建立,通過死亡之路者寥寥,它並不覺得顧涼能成為這幾個人當中的一個,就憑她的運氣而言,不死在沉淪和入世已經可以燒香拜佛了。

一人一凶獸沉默片刻,黑貓忽然說道︰「我是凶獸,體質不同,你學習秘法過程中遇到的問題我也不能給你解答,不過你可以詢問衛澈大人。」

顧涼順毛的動作一頓,看向黑貓眯成細縫的眼楮,心里頓時明白了它教授她秘法的原因,過了一會兒,她詢問黑貓︰「這個秘法,有名字嗎?」。

黑貓懶洋洋道︰「我們凶獸不搞你們人族那一套,秘法便是秘法,我便是我,我們不屑于起名字。」

稍微停了一停,它思索片刻,說道︰「你們人族稱呼我為戾妖尊,實際上,我沒有名字。」

它通過氣息和味道分辨,壓根就不用取名字,再者,記了氣息和味道還要記名字,這也太麻煩了。

戾妖尊,這個名號在原著里只是小魚小蝦;而在真實的神荒世界里,這三個字代表著一段腥風血雨的歷史,不說赫赫有名,卻也是流傳至今的妖族大能者名號。

顧涼見過的大能者太多,如今知道了黑貓的名號竟是顯得分外平靜︰「哦,原來你就是縱橫天地,唯我獨尊的那個戾妖尊。」

黑貓扭頭盯她︰「你就不能給我點驚訝的情緒嗎?」。

它都準備好要接受這個可惡小姑娘的頂膜禮拜了,誰知道人家根本就沒有什麼反應!

顧涼暗暗翻白眼,安撫要炸毛的黑貓道︰「您太厲害了,我被您驚呆了!」

黑貓不滿意︰「太假!」

顧涼斜睨著它︰「你可以告訴金衡,忽悠他一番,說不定能對你出賣靈魂呢。」將黑貓往肩膀上一丟,她起身看向走過來的胡休,拍了拍手上的貓毛,莞爾一笑,「找我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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