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姬 029.煉心路(小修)

作者 ︰ 涼姬(書坊)

空間沒有發生變化。

顧涼低頭看向鎖骨,那顆嫣紅的痣就像她每次進入空間就會消失不見的玉瓶一樣,現在也不見了。

但是她和玉瓶空間的聯系,卻不知為何變得更加緊密深厚……是因為現在這個特殊的環境麼?

顧涼沉思良久,身形在空間里淡去。

外面,衛澈依舊在一步步地往湖畔走,他形容狼狽,渾身上下汗水淋灕,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平日里清冷高貴的貴形象蕩然無存。

這小湖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顧涼滿心的疑問,她輕輕按住因為恐懼而加速跳動的心髒,撇過頭去不敢再看那金色小湖。每次目光落在金色小湖上,心中的恐懼就仿佛被刻意放大了一般,身上也隱隱覺得多了一副沉重的枷鎖,行走都艱難。

也虧得衛澈能有那麼大的毅力,一路走到距離小湖那麼近的地方去。

顧涼看了看,反正自己也是閑著沒事做,在此間又鮮少靈氣無法修煉,為何不看一看自己的極限能走到哪里呢?

感覺到顧涼的異動,衛澈停了下來,微微喘息道︰「走過來,有你的好處。」

他只說了一句話,便又繼續往前走。

有什麼好處?

顧涼盯著衛澈看了片刻,起身向小湖走去,踏上了衛澈的後路。

衛澈從不說謊,這是一個難得的機緣!

盡管心中早有準備,踏上這條路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被恐懼所包圍了。

強忍著心里轉身就退的念頭,顧涼往前走去,她頭皮發麻,指間都在微微發抖。

才走出十米,壓迫她的就不僅僅是那股恐懼,還有無處不在均勻壓在她身上的重力,這重力開始的時候並不大,然而越往前走,重力越大,卻總維持著一個不會將人壓垮的度。

就像是刻意的激發人的潛能。

顧涼咬著下唇,體內功法因為這無形的壓力飛快運轉起來,靈氣一遍一遍地流過她體內的筋脈,在擴大經脈的同時,那股靈氣也越發的精純!她甚至能感覺到深藏在骨血當中的潛力在慢慢的激發出來,那是她一直以來堅持浸泡藥浴,身體所吸收的靈氣!

顧涼猛地抬頭,一步一步穩穩地向前走去。

她沒有衛澈那樣絕高的天賦和悟性,但是她有一顆堅韌不拔的心。除去資質和悟性,顧涼自信絕對不會遜色于任何人!

淡金色的小湖里,湖水平如鏡面。

顧涼的腳步也越發艱難,她遇到了心境和神識的沖擊。這有點像玩游戲,開始時簡單,然後逐步的困難,再然後就是一次次的挑戰。

這也是衛澈為何要花這麼長時間才走出一步的原因,他要與那無形的沖擊相抗衡,無法取勝,即無法前行!

顧涼靜靜地站著,她的心中,神識正與那生出來的敵手對戰,神識的比拼遠遠要比修為上的比拼更艱難。

她輸了。

失敗一次不可怕,再來!

每一次失敗,都是有原因的,把那些原因總結起來,然後克服它,何愁得不到最後的勝利?

顧涼是游戲里犀利的玩家,她善于尋找規律,她善于總結,她的感覺相當敏銳,總能找到那最關鍵的地方。

現在也一樣。

這條路真的能被稱為煉心之路,顧涼每往前走出一步,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神識的增強與心境的提高。

與修為、資質無關!

顧涼體內功法的運轉越發如意,她的身體透出微弱的淡淡的光芒,那是體內靈氣在改造她的身體,將她體內的雜質逐漸排出,將她的身體純度提高。

這個過程並不愉快,顧涼蹙眉,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處血肉都在這個過程中變得更加純淨,但是隨之而來的是細密到每一根發絲的疼痛。

這讓她舉步維艱,那股心慌恐懼也隨之迸發,顧涼的心髒急促跳動起來。

不能去!

不能靠近!

她的心里一直有這樣的一個聲音在提醒她。

可是她什麼都不知道。

顧涼沒有感覺到死亡的威脅,她堅定地往前走,全身血肉都在疼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痛得幾乎讓她麻木,幾乎讓她委頓在地。而心頭的恐慌,則拼了命叫她回頭,叫她不再往前走。

顧涼心里隱隱有種感覺,真的回頭了,這條路就再也走不上去!

她不能回頭!

這麼好的煉心之路,為何回頭?

顧涼看見走在前面的衛澈,心中暗道︰我沒有逆天的資質和悟性,但是我自信心境絕不會比別人差。你衛澈能走這麼遠,為何我顧涼就不可以?

乾坤派里閑適的生活並沒有讓顧涼放松下來,她始終都記得自己的位置。

她只是一個炮灰女配,不反抗,則死。

劇情的發展無法阻擋,所有人都是作者棋盤上的棋子,要麼跳出棋盤,要麼殺他個片甲不留,要麼順應那只無形大手,被炮灰被滅殺。

顧涼沒有能力跳出棋盤,她也不甘心成為劇情下的一枚棄子,她只能努力強大起來,找準機會攪亂整個棋盤,阻止劇情的發展!

顧涼,你可以的!

顧涼沉著鎮靜地向前邁步,她的步伐堅定從容。

不知道過了多久,「噗——」輕輕的一聲響,顧涼體內靈氣洶涌澎湃,她本來就是煉氣九層,在這煉心路上竟然突破了!

煉氣十層!

顧涼這次突破順風順水,她未曾感覺到有任何的不適,甚至突破之後的鞏固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境界自然而然地穩定下來。

顧涼面上露出輕笑,她的額發被汗水****,她身上的衣裳也被汗水浸透,她的腳步倦意濃重,但是她臉上的表情卻是如此輕快。

她又往前走了十米,這十米走完,已經月上中天。

距離淡金色小湖只有四十米,卻仿佛隔了一道無法跨越的天蟄,每走一步都艱難得仿佛攀爬了一座高山。

霧澗的「霧氣」比白天淡了許多,仰起頭,甚至能透過薄薄雲霧,望到那遙遠的明月。

淡金色小湖平靜無波,在月色中散發著淡淡的光芒,顧涼卻感覺到周圍的靈氣漸漸濃郁,湖畔的那些蛋黃色小花半開半合,吞吐著靈氣和月光精華。

與白天相比,這里的夜晚更加顯得生機勃勃。

壓在顧涼和衛澈身上的枷鎖,比白天來得更沉重;那股心慌恐懼,卻也淡了不少;神識和心境的沖擊倒是一如既往,該這麼多就這麼多。

顧涼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同,她控制呼吸的節奏,保持最佳的體能狀態,卻不由自主地將目光看向那小湖。

它漂亮得讓人迷醉,那淡金的色彩,似乎在對她招手。

湖面上仿佛被人投了一顆石子,一層層的波紋蕩漾開來,那種眼楮傳過來的即視感,讓顧涼想到了那些冰涼卻華麗的絲綢,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觸模。

她想知道把手伸進湖面的感覺是怎樣的!

顧涼的神識探了出去,湖是簡簡單單的湖,水是簡簡單單的水,她能感覺到湖底的石頭,能感覺到湖底的淤泥,湖里什麼都沒有。

這個湖,在她的神識看來,再簡單不過!

顧涼抬起腳,心境和神識上的沖擊轉瞬即至。戰斗,再次開始!往前,只能往前,只能一直戰斗下去,顧涼沒有任何退路!

要麼前進,要麼死在顧天陽的刀下!

顧涼斗志昂揚,她的思維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心中的恐懼就如當初被放大那般,漸漸的也不足影響她的心境和判斷。

凡人引氣入體,月兌胎換骨成為修士,一夜未休息,顧涼和衛澈都沒感覺到困意。

顧涼花了一個晚上,距離小湖只有二十五米。

衛澈卻走到了距離小湖十米的地方。

頭頂的霧氣漸漸濃了,因為白天的到來。

二十五米是個坎。

顧涼站在原地感受許久,終于抬起腳向前邁出一步,穩穩的踏在一寸高的草上。她腦中因為氣血的驟然上涌而產生暈眩,這種暈眩尚未平息,緊接著就是一股無形大力從前方襲來,重重地沖擊在她的胸前,讓她不由自主連連張口吐血。與此同時,心頭的恐懼忽然增強,心里那個聲音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

不能去!

回來!

不能靠近!

回頭!

顧涼握緊拳頭,緩緩擦去嘴角的鮮血,這個聲音太清晰,甚至讓她的心也產生動搖,但是她卻知道了一件事。

這個聲音,絕對不是她的!

那麼是誰的聲音?

為何不能接近金色小湖?

聒噪!

顧涼眉頭緊皺,往前走的想法越發堅定起來。

退路?

自從成為顧涼,她就沒有了退路!

她重心前移,後腳跟了上去,站在距離小湖二十五米的地方。立刻就有一股龐大的力量壓在顧涼身上,仿佛一座巨山,將她的脊背壓得漸漸佝僂。這個力量太平均,向每一寸肌膚壓下,連手指都動彈不得,只可以順從地被動地承受!

「呀……」顧涼緊咬下唇,眉心緊皺,她甚至听到自己全身骨頭都被壓得咯吱響的申吟。

而那令人生厭的恐懼如影隨形,險些就讓顧涼身體一晃,差點跪倒在地。

籠罩心頭的恐懼心慌,壓在身上的巨山,還有無比清晰、覆蓋每一寸血肉的疼痛,顧涼已然到了強弩之末,就像還沒被最後一根稻草壓死的那只駱駝。

時間不多了!

最後一根稻草壓死駱駝;沒有最後一根稻草,駱駝也會被壓死,時間長短罷了。

顧涼忽然微微笑起來,她記得這個故事,前世的母親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她不多不少,也是十一歲。

母親就是在那一年因為心髒衰竭去世,母親倒下的前一個瞬間,還在輕輕拍著她的脊背。

尚秋,乖,好好听話……

母親!紀珊!

顧涼筋疲力竭的體內忽然注入一股新的力量,她重重地喘息,然後猛地直起身子。那股始終壓在她身上的力量並未因此驟然消失,它讓她兩只腳都深深陷入土中,直到沒過小腿。而顧涼的脊梁,卻挺拔得像一把出鞘的劍。

我是母親的尚秋,也是娘的顧涼!

成為顧涼開始,我就得一往無前,我沒有退路!

顧涼的心境忽然一松,全身的靈氣又一次濃烈洶涌起來,竟然在這一刻進入了頓悟。

一次頓悟,能抵十年苦修。

更有傳說者,紅塵入世數十年,一朝頓悟得成仙。

現實沒有那麼夸張,但是一次頓悟跨進一個大境界並不在少數。

衛澈感覺到靈氣波動,便知道顧涼進入了頓悟的奇妙境界,他不由露出淡然的淺笑。顧涼身上藏著大秘密,這並非衛澈對顧涼與旁人不一樣的主要原因,他更多是因為知道顧涼的性格。

她不會嫉妒,不會羨慕,她只做好她自己。

每個人最大的敵人,就是他們自己。

但是很多的人,都不知道。

顧涼覺得時間只了一瞬,可她睜開眼的時候,月亮卻爬到了頭頂。

她的修為從煉氣十層穩定進階到煉氣十二層巔峰,距離築基不過臨門一腳,境界十分穩定,基礎扎實,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顧涼看向四周,她發現自己站在金色小湖湖畔,不遠處,衛澈正在打坐調息,他已經恢復了貴清高又冷艷的形象。

她睜眼之前是在距離小湖二十五米遠的地方,雙腳還沒入泥土中。

為什麼一睜眼就到了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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