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為不存在的錯誤道歉！」年紀不輕，精神卻很好的老太太對著許雲端溫和地說。
「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他現在不會躺在手術室里。」
這是許雲端能說出口的道歉的話，她說不出口的是，如果我沒有選擇報復他，如果我早一點原諒他，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我設了一個局，準備置他于死地，我還未拉線，他已早早倒了下來。他不是被我直接傷害的，但是，正是因為我有著傷害他的欲念，才會令他受傷的。
「不要說那種話，那是他自己的選擇，沒有人強迫他去救你。言言是我一手帶大的，雖然名義上是他的女乃女乃，事實上，我覺得我扮演了母親的角色。我了解那個孩子，我知道，他救你，不光因為他的善良，而是因為，你對他很重要。」
「我，對他重要嗎？」。許雲端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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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我是他的一顆棋子，現在的我，是他緬懷的工具。
從開始到現在，我扮演的，不光是冷冰冰的器物的角色，談什麼重要不重要呢？
「小姑娘，你年齡那麼小，看起來卻有那麼多的心事。你跟那個叫以菲的姑娘完全不一樣，但是，你們有著一模一樣的眼楮，也許，這就是言言追著你不放的原因了。那個孩子，從小就是個長情的人，家里養的寵物狗死了，他都要難過好久，並從此不養任何寵物，只緬懷他失去的那一個。對寵物尚且如此，何況是對人呢。他一定放不下那個叫以菲的女孩，所以，才在你身上尋找著她的影子。他這麼做，如果讓你反感的話，那我替他向你道歉。」
「怎麼會，沒有啦，沒有，我，沒有……」許雲端語無倫次地說著。
「真的嗎？那，太感謝你了。一般女孩遇到這種事，肯定會很討厭的。畢竟，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沒有人願意做別人的替身。」
許雲端和霍老太太談的投機，霍慎行不樂意了，「女乃女乃，這個害了哥哥，哥哥現在還在手術室里呢，你怎麼能和她聊的那麼火熱？還有啊，謝她什麼啊？跟個掃把星似的，如果沒有她的話……」
「住嘴！」葉老太太聲音很輕，語調卻很嚴厲。
霍震宇也在用刀子一樣的目光瞪著自家沒一點眼力見的二，兩面一夾攻，本就沒什麼剛性的霍二少一下子蔫了，怏怏不樂地閉上嘴。
正在這時，手術室門開了，出來的，是個熟人，一身白大褂的寧熙寧少爺。
「寧醫生！」許雲端急忙上前，一雙眼楮帶著忐忑，看住寧熙。
寧熙不敢和她對視，別過頭，將視線看向別處。
「他怎麼樣了？到底怎麼樣了？」許雲端失控地抓住寧熙的胳膊使勁搖晃著，聲音高了八度，破了音，嘶啞而難听。
寧熙低著頭，任憑她在那里撕扯著他，一言不發。
「孩子，你倒是說話呀！」葉老太太也著急了，上前抓住他的另一只胳膊，抓的死死的，干裂的嘴唇瞬間灰敗，神經質地上下不斷翕動著。
「我……」寧熙遲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手術室一眼，為難地說，「不用我說了吧，你們都懂的。」
「不懂，我們不懂！你快說啊！」許雲端看了一眼手術室，突然就沖推門，「你不說，我就進去看。」
「哎！站住！」寧熙急忙跟了上去。
外面其他的人也想擠進手術室去看看，寧熙連忙命令小護士們推住門，並上了鎖。
「許小姐，許大牌，你給我站住！」寧熙一把抓住許雲端的胳膊將她拖了。
「我已經進來了，你就讓我見他一面吧！」許雲端沒有了剛剛的激動，現在，眼里含滿淚水，只有楚楚可憐了。
「我不是不讓你見他，只是，在見他之前，我得給你說點事，你做一下心理準備，免得承受不住。」
「你說！」
「其實……」寧熙吞吞吐吐地說。
「其實什麼？」
「那個……」
「那個什麼呀？」許雲端又要暴走。
寧熙眼一閉，牙一咬，豁出去了，他大聲吼道，「其實，那個，該死的霍謹言，已經死透了，連呼吸都沒有了。你確定你要見他嗎？你確定你想看到一具尸體嗎？」。
听了這話，許雲端反而笑了，八顆牙都露出來的笑容美麗極了，「你在胡說什麼啊？我親眼看到的，他只是被撞到了腿而已，說什麼死不死的？腿斷了怎麼可能就死呢？那還有截肢的人呢，不也活的好好的？」
「你只是看到了他被撞到了腿，你知道他有先天性心髒病嗎？你知道大部分先天性心髒病人都活不過二十歲嗎？你知道，霍謹言今年多大了嗎？他能活到現在，已經算他造化大了，從死神手里搶了那麼多的時間。不過，死神也不是每天都睡大覺的，他醒了，要跟霍謹言清算了。人哪能斗過神啊，于是，霍謹言他，就這麼嗝屁了。多麼簡單的一件事啊，現在，你明白了嗎？」。寧熙直愣愣地看進許雲端的眼楮，面無表情的說，他的樣子，讓人想起那種「活死人」。再加上他所說的話，讓人感覺時空錯位，仿佛來到了喪尸橫行的世界末日，四周陰森森的，讓人毛骨悚然。
此刻的許雲端可想不來那麼多，她只知道，寧熙告訴她，霍謹言，死了。
「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他死了，你卻一點都不難過？騙誰呢你？」即使到了現在，許雲端仍然在笑著。
「誰告訴你我和他是好朋友的？」寧熙陰冷地笑著，一步一步逼近許雲端，許雲端沒有選擇，只能一步一步的後退，「我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你別嚇我，我看你們兩個很好啊，再說了，你有什麼理由恨他？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好像都沒有吧？」
「對了！」寧熙大叫了一聲，神經質地豎起右手的食指，「就是這個，奪妻之恨，他有多愛以菲，我就有多愛，甚至，我比他還要愛。我這輩子唯一愛的女孩吶，」寧熙一腳踢飛了一個凳子，「她竟然，嫁給了霍謹言，你讓我怎麼能不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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