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途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不正常的冷靜

作者 ︰ 青和

試想一下,一個才四歲的孩子,父母早逝,嘗盡人間悲苦,日子怎麼都是不好過的吧?而且葉小貞也曾提過她小時候的日子,好像真的並不是那麼美好的,所以她對扔下她早走的父母其實是有些怨的?這些怨在之前以為父母已然逝去的時候是一種思念,而今又見到父母還「活著」時就變成了一種怨念?

這真是一種復雜的情感!火火表示做為神獸的它不能理解。

不過不管怎麼說,不管這一男一女的身份是真是假,葉小貞現在這樣的冷靜,都是不正常的吧?

葉天吉的情緒比其妻子要略好些,聞言只是心中一痛,強忍著扯出一抹笑道︰「孩子,父母血脈,你真的感覺不到嗎?」。

葉小貞聞言垂下眼眸,用手模了模心髒的位置,那里比平日跳得略快些,而且心底的那一絲盼望和喜悅也是那般明顯,這是原主身體的自然反應嗎?已經這麼些年了,多次的洗經伐髓,早已不是當年的骨肉了。那麼,這是自己的最真的實反應嗎?父母的出現,她也是欣喜的嗎?是了,她現在就是葉小貞,也已不是前世那個秦潞然了。

「爹,娘!」葉小貞抬起頭,看向前方的那一男一女,微笑著叫出了心底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容易,出乎意料的自然。

情勢急轉直上,盡管葉小貞的聲音依舊平靜,但這聲音卻是震撼了現場的幾人。

這就認下了?剛剛不還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嗎?這是演的哪一出?

火火再次表示,人類的感情太復雜。作為神獸的它,不懂。

葉小貞平靜和清淡的聲音無異于兩個炸雷,炸得葉天吉夫婦暈暈乎乎。一直沒反應過來。

小貞她……這是承認他們了嗎?

過了好一會兒,葉天吉才順著本能答道︰「哎!」心中的狂喜卻是怎麼也收不住。

靜默了好一會兒的林三牛看了看前方那兩道魂體,又看了看葉小貞,一笑道︰「恭喜師姐得見親人!」

又對葉天吉夫婦施禮道︰「三牛見過伯父伯母!」

葉母自葉小貞喊了那聲娘開始就一直激動的直哆嗦,現在听林三牛見禮,只知道不斷點頭,卻依然說不出話來。倒是葉天吉,倒底生前是結丹修士,見這位最少也是結丹後期的前輩給自己施禮。並不敢輕易受禮,只一邊答應著一邊攜妻子側過身去,這禮倒底是不敢受的,尤其是現在與女兒剛剛相認。一切還不明朗的情況下。

林三牛見狀。也不多說,只對葉小貞笑道︰「師姐,伯父伯母的情況似乎並不太好,不如讓二老先作休息,待入夜咱們再過來?」

林三牛這話包含了許多意思,葉小貞也不是個傻的,只是葉父葉母的突然出現倒底給她造成了巨大的沖擊,她畢竟不是人家的女兒。卻佔了人家女兒的身體,頂著人家女兒的名頭活在這個世間。現在人家父母居然又出現了,這讓她怎麼能夠平靜的下來?

其實旁人包括葉小貞並不知,她所表現出來的平靜其實是一種受到極大沖擊後的失去自控意識的「平靜」,而並不是風過無痕的真正的淡然,舉個例子,就像是前世的運動員比賽,或是重大的考試什麼的,有些人往往看上去並不緊張,自己也覺得不緊張,但真到比賽或考試時往往出不來狀態,結果並不好。說白了,這其實是緊張過度。真正的平靜應該是在自主意識下的平靜,而絕非失控的平靜,這種狀況對于修士來說是極其危險的。

當然,現在的葉小貞並不知曉這一點,見林三牛說了,腦子里也只是那麼一過,根本也來不及甚至是無法細想,便點頭道︰「你說的對。」

而後便對葉天吉夫婦道︰「爹、娘,那你們先作休息,晚上我再過來。」

說完對葉天吉夫婦行了一禮,便先行踏上了回家的路。

弄得火火一愣一愣的,這狀態……怎麼看著都不對啊!要是生活在一起從未分離過的父女母女,葉小貞這般自然隨意的態度便很是正常,可這十來年都未曾相見,又是一直以為已然死去的父母,這……就不太對勁兒了吧?

火火轉了轉眼珠,瞅了瞅正向葉父葉母行禮而後轉身跟上葉小貞的林三牛,果斷的拍了拍小翅膀兒,跟上前面兩人飛走了。

葉天吉夫婦怔怔的站在原地,良久,只余一聲嘆息。

有些事情,錯過了便是錯過了,怎麼補也補不回來的吧?

湖旁的一塊大石上,葉小貞正坐在上面,兩腿耷拉著輕輕晃動,一手撐著傘,看著雨滴落在湖面上打出一個個漣漪,眼神茫然無神。

「師姐,你還好嗎?」。

林三牛有些擔憂。其實他這擔憂由來已久,一直以來葉小貞的狀況都有些不太對頭,怎麼說呢?太情緒化。雖說可理解為任性而為,但任何事總是要有個度的,過度的壓抑、克制不好,但任由情緒發展無法控制也不好。從千界家出事以來,葉小貞的思慮便有些重,不管是悲是喜,總是能進到心里,心里的痕跡太多,于道心無益。

葉小貞愣愣的,並沒有回答。

其實現在葉小貞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月兌不出來,也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

葉小貞的父母居然還在!雖然他們的肉身已經死了,可是修士的生死遠非凡人那樣簡單,剛剛,他們不就又出現了麼?還說了那許多之前的事。他們是葉小貞的父母,可是葉小貞卻已經不再了,自己只是異世的一縷孤魂,並不是葉小貞。

之前她並沒有這麼多的想法,也一直以為自己就是葉小貞了。可葉家父母的出現讓她清醒的認識到,她不是這個人,她也應該是死了的……

真正的葉小貞在哪兒?她是不是還「活著」?她是不是就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看著她。佔了她的身體,佔了她的機緣,甚至因著自己的存在而不能做回真正的葉小貞!

我是誰?我倒底是誰?我應該是誰?

葉小貞現在的狀況很糟糕,她無限制的順著這個思維不斷的推想下去,就像走進了一個怪圈兒,卻怎麼也走不出來,每想一次都會讓自己痛苦一次。而又控制不住的繼續去想,而後繼續痛苦。

葉小貞覺得她已踏入了一個泥潭,她不斷的。拼命的告訴自己,這些想法其都是庸人自擾,她現在就是葉小貞,不管她的父母是誰。此刻。此時,她就是葉小貞,自己想的那些都是多余的,都是沒有必要的……可是這些通通不管用。

想想這些年自己干了什麼?自以為有空間在手便天下無敵了,行事不謹還把千界家搭了進去,千界老祖和千界師兄此刻生死不知,自己隨時都有暴露的危險……自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重活一回。甚至是灰飛煙滅也好,也不必再受這世間的罪。可林三牛有什麼錯?自己一旦出事,他自是也跑不了,是不是也要面臨生命的終結?又或者當日在墉州城就不應該救他,也許他會有他的命數?自己這樣出手干預,是不是擾了天道?又或者當日不帶他去凌雲宗,就讓他在凡塵俗世安安穩穩的做個凡人,平平淡淡,也許過的反而更加快樂?還有火火,火火是天命神獸,卻和自己簽了同等契約,一旦她出事,火火也就活不成了……還有這李家村,萬一修真界的人查到了這里,想想那些人的手段,會不會就會造成一村之難……不知不覺間,她身上已擔系了這許多人的性命,這干系太沉重,重到壓得她已然快要喘不過氣來……

而現在,葉小貞的父母出現了,他們會不會發現自己是個冒牌貨?到時又將如何面對?

不能想了,不能再想了,太痛苦了……人世間總是這樣痛苦,倒不如死了的好,死了也就解月兌了,她死了,也許真正的葉小貞就會回來?就算不回來,她也不用背負著佔了人家身體的罪惡感,也不用再給那麼多人帶來災難,還是去吧,去吧……也許她能再回到前世,去做真真正正的秦潞然?那樣,一切都應該回歸了正軌吧?

葉小貞恍惚的舉起了自己右手,就那麼模了模自己的額頭,也許這樣一掌下去,什麼都會結束了吧?人死如燈滅,也許只要這一瞬間,那些痛苦、自責就什麼都沒有了……

葉小貞臉上出現了極其古怪的一抹笑,似是看透了人世間的種種,又似帶著放下包袱的無盡輕松,還有一種解月兌的大徹大悟……

火火雖然一直無聊的在水面上飛著,但到底還是擔心葉小貞的,她的不正常,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只是她這用手掌在額頭間比劃是怎麼回事?哎呀娘啊!不對!她掌間怎麼帶了靈力?她這是要自盡!

火火驚叫一聲,電一般的飛了過來,一道靈力便沖著葉小貞正揮下的手而去。

與此同時,林三牛就在葉小貞的旁邊,一直在看著她,此時察覺不對,已然探手抓住葉小貞的手往外一帶,不僅阻住了葉小貞的動作,也將她扯下大石,隨著力道向前搶了兩步,而後半靠在自己懷里,順勢也躲開了火火的靈力。

火火見狀心下一松,畢竟它的靈力擊中葉小貞的手只能阻止她自盡,卻一定會讓她受傷的。

「師姐,師姐!」林三牛聲音平靜卻並不大,似是怕驚擾了葉小貞一般。

「葉小貞,你這是在做什麼!」火火的語調就沒有那麼平靜了,帶著一絲驚嚇,甚至還有一絲憤怒。剛剛可真是要嚇死鳥了,它和葉小貞可是簽了平等契約的,葉小貞一死,它也得跟著玩兒完,它就不明白了,這好端端的,怎麼想起來要死要活的?

火火的聲音太大,根本沒有壓制,又是驚怒之極,自然而然的天命神獸的威壓盡出。

林三牛轉頭看了火火一眼,火火心下一驚,頓時清醒過來,一身威壓盡斂,可是卻已經晚了。

葉小貞在火火出聲時已然懵然驚醒,緊接著就感覺到火火的威壓碾壓而來,本來就受損的神識再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沖擊,只茫然無措的看了林三牛一眼,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眼楮一閉,便暈了。

火火此時已落在葉小貞旁邊,小眼兒巴巴的瞅著葉小貞慘白的面色,心下一陣愧疚,再瞄向林三牛那陰沉的臉色,只嚇得一個激靈,再也不敢瞄第二眼了。

葉小貞醒來時只覺渾身乏力,一點勁兒也提不上來,而且腦袋痛得幾乎想要再暈回去,想動動手腳都無比的艱難。

「小貞……你可醒了……你這孩子是怎麼了啊……」

葉小貞勉強抬起眼皮看了看,卻是柳氏正坐在自己身邊,看著自己,還一邊說一邊哭。而自己正在葉家自己之前居住的屋內。

「嬸嬸……」葉小貞的嗓子干痛,只覺要冒煙一般,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喃喃道︰「水……水……」

柳氏忙自桌上拿了一個小玉瓶,正是之前葉小貞用來裝靈泉的那種,柳氏坐在床邊,輕輕托起葉小貞,又拿著玉瓶,喂她喝了幾口。

葉小貞咕咚咕咚一氣喝光了一瓶,里面裝的果然是靈泉,想來應該是林三牛拿來的。

「我……我這是怎麼了?」葉小貞喘了口氣,強忍著頭痛,在柳氏的幫扶下靠在了墊起的枕頭上。此時天已經暗了下來,當然對她是無礙的,但屋里卻是點了兩根蠟燭,散發著暈黃的光,顯得有些溫暖。

她現在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記得之前去葉父葉母墳上去了,他們還出現了,至于後來的事就什麼也不記得了,而且只要一想,腦袋就會劇痛,嚇得她想也不敢想了。

「小貞……你可嚇死嬸嬸了,你說你好端端的去淋什麼雨,若是著了風寒可怎麼好……」柳氏雖見過葉小貞憑空取物的手段,但到底對這修真是不知曉的,也不知道對于一個修士來說,就算再淋什麼雨也是得不了風寒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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