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毒不上司 第一三七章 再也不見

作者 ︰ 魏如初

星期一的,我手里拿著創意方案,腳上穿著一雙嶄新的皮鞋去擠22路公交車。這雙鞋今天是第一次穿,磨腳磨得不行,才走了幾步路,腳後跟就被磨紅了,看來到了地方非破皮不可。

好不容易到站了,離我和郭宜春約定會合的時間只剩十分鐘了,我顧不上腳後跟的劇痛,咬牙切齒地朝鉑金協會的辦公大樓跑去。

跑著跑著,我的鞋後跟突然陷在地磚縫隙之間,我試著拔出來,沒想到那個該死的小細跟塞得還挺緊的。我尷尬地站在原地,用余光打量著四周的人,正在猶豫是否要假裝低頭拾東西偷偷把鞋跟拔出來,突然一個男人走到我身後,蹲去替我把鞋跟拔了出來。

我回過頭正要說謝謝,卻愕然——是李牧寒。

他直起身來淡淡地看著我,嘴唇微微一動,既生分又熟絡地打了一聲招呼︰「……梅朵。」

他還是老樣子,又恢復到我初識他時那種波瀾不驚的樣子。這是分手三個月以來我和他第一次見面,卻覺得事情仿佛就發生在昨天;雖然感覺是昨天才分手,可是那種陌生感又好似隔世相見了。

我完全沒想到會在這里踫見他,臉漲得通紅,說不出一個字來。他靜靜地看著我,似乎等著我跟他打招呼。然而窘迫至極的我只能生硬地轉過頭,拔足往前疾步走去。

為什麼李牧寒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里?難道他也是去參加世界鉑金協會的創意提案會的?

隔著一百米遠,我看到郭宜春已經在樓下等著。我朝她跑。還沒等她開口罵我,我就搶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這次的競爭對手是李牧寒?!」

她看著我,淡淡地說︰「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

「你只是說對手是我的賤人前男友!我以為你說的是張遙!」我低聲吼道。

郭宜春不懷好意地冷笑起來。訕訕地說︰「呵呵,真對不起,我忘了你的前男友有一打那麼多了。」

我咬牙切齒地瞪著她,顯然,這個是故意的。

她瞟了我一眼,優雅地轉過身走進辦公樓︰「先上去吧,除非你想跟你的前男友坐同一部電梯上去。」

我惡狠狠地瞪著她悠閑的背影。這個老巫婆!如果不是她給我提供了飯票。我非撓死她不可!

等到電梯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時,我對郭宜春說︰「今天的提案還是由你來闡述吧,我玩不來這個。」

她冷笑道︰「怎麼?看到李牧寒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你就這點斤兩。怪不得他可以把你當成橡皮泥捏。」

我不耐煩地說︰「你不用激將我,這事是你自己先玩陰的。如果你早點告訴我……」

「如果我早點告訴你,你今天根本就不會來,甚至可能連策劃方案都不寫。」郭宜春冷冷地打斷我說︰「梅朵。你今天穿的這雙高跟鞋不錯。你要記住。站在高跟鞋上,就是要去征服世界的。」

電梯門開了,白得晃眼的燈光讓我有些膽顫。這是我第一次闡述創意,卻要面對李牧寒這個對手。我害怕的不僅是他強大的說服力,更是不知道如何當著形同陌路的摯愛的面,去闡述「愛情是什麼」……

郭宜春帶著我走進會議室,與世界鉑金協會中國辦事處的幾位高層一一握手,我們剛坐下。李牧寒和馮導就走了進來。

他很有風度地在我對面坐下,然後轉過頭去若無其事地听鉑金協會的公關負責人做會議開場白。為什麼他能做到對我視若無睹?為什麼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波瀾?他是真的已經對我完全沒有感覺了嗎?……

李牧寒的存在充斥了整個空間。極度的緊張和窘迫讓我全身緊繃又止不住微微顫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覺得自己丑態畢露,已經逼近崩潰的邊緣了。

主持人恰巧在這時候說︰「現在提案會正式開始。按照事前的約定,是由艾迪遜公司的代表先闡述創意吧?」

李牧寒突然生硬地插話說︰「如果郭總不介意,我希望由我們公司先闡述。」

郭宜春很有風度地笑道︰「那就由李總先來吧。」

李牧寒起身向在座的老總們致意,然後風度翩翩地走到演示台前。趁他低頭弄PPT,郭宜春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我一腳。

我知道她是對我說︰「今天這個場合別給我露怯丟人!」

但我仍是無力振作,滿臉通紅地垂著頭。李牧寒就在這時候開始了他的闡述。

他的創意是從一張紙開始的。男女初識的時候,感情就像一張白紙;漸漸地,這張白紙寫下了優美的文字,變成了一封情書;愛情由繁入簡,變成了短短的一紙婚書;歲月沉澱,最後,那些文字變成了指環上的銘文,戴在兩只緊緊交握的手上。

「誓言,英文說word,用中國人古老的語言來說,就是‘與子成說’。愛是最美的契約,最甜蜜的負擔,是無私的給予,是勇敢的承擔。一枚鉑金指環的意義,用最簡練的話來說,就是‘與子成說’,是攜手走過風雨,哪怕穿過墳墓也要站在一起的決絕。」

我坐在台下听著他自信滿滿又富有詩意的闡述,腦中忽然回想起他對我說過的話。他說,沒有一個人會一輩子只愛一個人;他說,該愛的愛過了,該守的守住了,人生才會圓滿。

問題是誰來決定哪個是該愛的、哪個是該守的?誰來決定把承諾給誰?難道活該是被選擇的命運嗎?難道像我一樣得不到承諾的女子,其愛情也失去了尊嚴和價值了嗎?

李牧寒在眾人贊許的目光中回到座位上,這個單子似乎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接下來進入了垃圾時間。郭宜春又踢了我一腳,我慢慢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腳步沉重地走上台,在電腦上插入我的移動U盤。

我懷著無比沉重的心情,開始了我的開場白︰

「李總不愧為廣告界的前輩,您的創意闡述得無比莊嚴肅穆,讓在座的每一個人恨不得給自己的戒指都刻上字。可是李總來之前大概忘了做市場調查,在去年銷售的鉑金首飾中,只有不到兩成是婚戒。大部分是更為年輕化的項鏈、手鏈、耳飾。鉑金首飾年輕化、時尚化,也是世界鉑金協會大力推動的趨勢。畢竟大部分人一生只買一次結婚戒指,而項鏈等首飾被消費的頻率更高。」

我的開場白剛說完,台下就開始竊竊私語。我苦澀一笑,一邊打開自己的PPT,一邊說︰「一枚刻滿銘文的戒指,如同一個牢固的枷鎖。愛情不需要那麼沉重。承諾、負擔、責任……你在愛情上附加的東西越多,越說明你的不自然。

誰能決定誰愛得高尚、愛得圓滿?你家財萬貫、你自信滿滿,你給得起承諾、給得起未來,卻不一定給得出真誠,給得出隨心浪漫。

你自以為堅定,卻說著‘你來,我不怕你走;你走,我當你沒來過’;而我卻單純相信‘你來,我欣喜你來;你走,我知道你來過’。

摯愛純粹。如同鉑金,因純粹而美好,因純粹而堅定,只因為純粹才值得真愛。」

當我說出自己的創意主題「摯愛純粹」時,忽然覺得整個人清明起來。我不是弱者,也不是被選擇、被出局的人,我愛著自己的愛,就是圓滿了。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我知道,這次我是真的打敗李牧寒了。他並非不可戰勝的。

說明會後,郭宜春帶著我與鉑金協會的老總們握手告別,從他們的態度來看,我知道他們對我的創意贊譽有加。我們乘坐電梯下樓來,走出門口正要上車,李牧寒趕了上來。

他先是叫了「宜春」,在一瞬間的猶疑之後,又叫了我的名字。他看著我,溫柔而平靜地說︰「梅朵,你做得很好。」然後,他很有風度地朝我伸出了手。

我呆呆地看著他平靜的表情,心痛得無法自持。三個月前,我們是世上感情最好的情侶之一;三個月來,我們彼此之間音訊全無。今天重逢,他始終一臉平靜,哪怕他流露出一絲痛苦,對我也是莫大的安慰。為什麼他不允許自己流露一點真情,我知道他有充分的理由離開我,我已經說了成全他、不為難他,就絕不會心存希冀死纏爛打,但他好像生怕我抓住他的漏洞趁虛而入。

他怎麼可以偽裝到這種程度?!我無法看著這樣扭曲的他,這比听他說他不愛我更讓我痛苦。但是我管不了他了,他是屬于王思雅的。

我看著那個巍然不動的李牧寒,搖搖頭痛苦地說︰「我高估了自己,卻永遠低估你。」

我把工作證、名牌從包里取出來,塞給郭宜春說︰「我不陪你們玩了,我不干了。」

李牧寒和郭宜春愣住了。我無力與他們解釋,含淚轉過頭快步離開。

「……梅朵。」他終于用嘶啞苦澀的聲音喊了我。

但我沒有回頭。我不能回頭。

我從包里拿出他送給我的手機,把背殼、電池、SIM卡一一拆下來大卸八塊,然後扔進旁邊的噴水池里。

「我們再也不見了!」我背對他大聲喊道。

我再也不能見你,不管我有多思念你,我都要自由自在地活著,我能給你的只有愛,沒有一絲羈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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