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里的向日葵 第二百五十七章 林沐晨的死(10)

作者 ︰ 一顆米粒兒

之所以說是一個女人,是因為在林沐晨墳前的這個中年女子體型嬌小瘦削,一看就不是粗壯的大老爺們。透過視頻可以看出,這個中年女人,性格比較謹慎懦弱,火盆中跳躍的火苗映出了她的動作,她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抬起頭來掃視一下周圍,大約是害怕有人會突然出現。

視頻不算清晰,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姜澄澈有十幾年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就算視頻中的那個女人真的是李慕容,姜澄澈也未必就能認出她來。

「澄澈,這個女人你認識嗎?有沒有什麼線索?」坐在一邊椅子上的秦姨問道。

姜澄澈遲疑了一下,說道︰「應該不認識吧。」

秦姨微皺了一下眉頭,「應該不認識」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呢?秦姨是個聰明人,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姜澄澈的意思,看來打給他的那通是成功的,姜∼澄澈已經懷疑去給林沐晨掃墓的那個女人就是他自己的親生母親了。

「我總覺得這個女人看起來不算陌生,不知道我是不是認識她。」秦姨故意這樣說出來,是想繼續引出姜澄澈的話。

「不,你肯定不認識他。」果然,關心則亂的姜澄澈張口就否定了秦姨的看法,他不想讓秦姨這個養母傷心難過,自然是要盡力隱藏李慕容的身份,總不能告訴秦姨,視頻中的那個女人就是當年搶走了她的一個小三吧。

「啊?」秦姨微怔了一下,說道︰「澄澈啊。你怎麼會那麼肯定我不認識她?」

「因為……因為她的身份一看就很卑微,媽媽你怎麼會認識那種女人呢?那種貧窮衰老沒有尊嚴的人,一看就和你不是一個世界。」姜澄澈這樣說道。他從來就不會看不起任何一個人。但是為了解釋這個不好圓的謊,他也只能急中生智,假裝一下傲慢了。

「哦……」秦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開口教育起姜澄澈來︰「澄澈啊,不是媽媽說你,人活在世,怎麼活都不是錯。你可不能嫌貧愛富。瞧不起別人啊,這樣可不是個好孩子。」

姜澄澈笑了笑,謙遜地說道︰「媽媽。我知道了。」

「看來要找這個人就像大海里撈針一樣了。你林伯父林伯母那邊也沒有任何線索,除了這段視頻和那個女人的大致長相,其他的一無所知。今天他們找了私家偵探,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查出什麼結果。」秦姨擔憂地說道。

「媽媽。放心吧。我會盡力查出沐晨自殺的真相,還她一個公道的。」姜澄澈說這句話的時候,信誓旦旦,他這一生當中,第一次那麼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

「嗯,沐晨是我的好兒,如果還有來世的話,我希望她能做我的親生女兒。這輩子我和她緣分淺。只能求下輩子了。唉……」秦姨說著,眼眶又紅了起來。

「媽媽。別難過了,我送你上樓休息吧。」姜澄澈不擅長勸慰別人,只能送秦姨去休息。

青城市的城鄉結合地帶,有一片低矮的、破舊的平房區,這里是整個青城市最髒、亂、差、窮的地方,數不清的乞丐和不務正業的無業游民,都住在這一片,這里的環境,用每一個細節述說著什麼叫做「糟糕」。

「李慕容!我餓了,要吃飯!」一個癱瘓的中年男子躺在骯髒的床鋪上,大聲吆喝著。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天都能吃四頓!豬都比你節約糧食!」衰老滄桑的李慕容罵罵咧咧從外屋走進來,像個潑婦一樣。

「我呸!你這個賤娘們!當年要不是我養著你,你早他媽餓死了!現在還有臉嫌棄我!」中年男子是李慕容的正牌,我們姑且直接稱呼他為老王。

「快閉嘴吧你!當年?我還真是後悔當年嫁給了你,好歹我李慕容也是貌美如花的大姑娘一個,怎麼找了你這個吃喝嫖賭的老爺們!」李慕容瞟了一眼簡易梳妝台上面的鏡子,歲月不饒人,李慕容已經幾乎跟「美貌」二字說了永別,她心里酸酸的。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嫁得好太重要了。

「得了吧!你當年跟人家搞破鞋肚子都弄大了,你真當我傻不知道啊?你這一輩子也沒給我王家留個後,還不是因為你跟人家亂搞,弄得不能生了。哼,看你那個賤樣,結婚之後也沒少出去鬼混吧?」老王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尖酸刻薄惡毒的人,年輕的時候吃老本賺了點錢,後來因為自己這個得罪人的性格,還有吃喝嫖賭的惡習,混得越來越差,最後終于頹廢到了要住在這種棚戶區的地步。

李慕容沒有跟老王爭辯,她不得不承認老王說的都是事實。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繼續吵下去的後果,必定是老王大聲嚷嚷,叫來一堆愛嚼舌根湊熱鬧的鄰居,然後把李慕容這點丑事弄得人盡皆知。以前老王的下半身還沒有癱瘓的時候,他就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找事精,有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他也能叫囂得整條街都知道,現在老王雖然人癱了,但心還是野得很,每天恨不得找李慕容十幾次事兒,惹來鄰居圍觀他就滿意了。

李慕容心里委屈,年輕時候的過錯,難道這一輩子都翻不這頁了嗎?也怪自己賤,沒有本事,前半輩子一直靠男人活著,後半輩子就只能被一個男人拖累到死了。這種日子,李慕容真是過得夠夠的。這些年來,也就秦姨一個人還能幫幫她,雖然她知道秦姨也沒有安什麼好心,但到底人家還是搭著錢的,不然就憑她李慕容一個人,怎麼可能養活得了她和那個糟老頭?

依李慕容看來,年輕時候犯下的過錯。這些年來算是還清了。什麼時候這個糟老頭子死了,自己也就真正的自由了。

李慕容這樣想著,嫌惡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破敗的小院落。

「叮叮叮……」李慕容的忽然響了起來。

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半。沒有什麼的李慕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來的肯定是秦姨。

「喂,我心情不好,一起去做美容吧。」秦姨以心情不好去做美容放松一下為名,從姜家出來,目的就是為了見李慕容一面。

「這……我就不去了吧。」李慕容哪里還去得起什麼美容院,況且她這張歲月滄桑的老臉,連她自己都放棄了。哪里還需要做什麼美容。

「呵呵……」秦姨冷笑了兩聲,說道︰「沒關系,我只是心情不好。你要是不想做,可以在旁邊陪我說。」

李慕容支支吾吾,還是不想去,她很清楚秦姨的性格。一旦去了。難免受到秦姨的冷嘲熱諷,這些年來,李慕容一直靠秦姨的救濟硬撐著,得罪了這個「大恩人」,老王就躺在床上等死好了,李慕容哪里敢講什麼自尊什麼虛榮。

「唉,你難道不想听听我為什麼心情不好嗎?澄澈他……」秦姨故弄玄虛。

「我這就,你在哪里?」李慕容沒等秦姨說完。就干脆地答應了下來。原本她也知道這是個圈套,秦姨找她出去肯定沒有好事。可是,姜澄澈永遠都是她的軟肋,她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那畢竟是她李慕容這輩子,唯一的孩子。

秦姨笑了,她最喜歡掌控別人的感覺,就像當年,李慕容以為自己不知不覺得到了一切,可是以李慕容的智商,她可能永遠想不到,秦姨一直以來都知道在姜父和李慕容的身上發生過什麼,這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劃的。

「好,半個小時之後,莉莎美容院見面,你知道在什麼地方吧?」秦姨的問題有點故意的意思。

李慕容當然知道那家莉莎美容院,那是她年輕的時候經常光顧的地方,也就是在那里,她第一次見到了秦姨,並且利用秦姨成功上了位,勾搭上了有錢的大款。那家美容院已經開了十幾年了吧,沒想到竟然還存在,生意一定不錯。李慕容這樣想著,心里卻酸的難受。年輕真好,有錢真好,可惜這些李慕容都沒有了。

李慕容騎上電動車,開到全速,也還是遲到了。

李慕容住在城鄉結合部,距離城市中心的莉莎美容院還是相當遙遠的,更何況,電動車最快的時速能有多少?李慕容把電動車停在了美容院的門口,剛剛落了鎖,就有一個穿著保安制服模樣的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喂,電動車往邊上推推,礙事了。」保安皺著眉頭,對李慕容頤指氣使。

「哦哦。」李慕容答應著,用力提起電動車的後座,往旁邊挪了挪。

做完這些之後,李慕容抬頭看了看保安,見他沒有異議,就轉身要走。

「別走別走,這里不能放電動車!停到別處去!」保安又指手畫腳起來。

李慕容心里有氣,心說我剛才挪動的時候你不說,我費了好大勁挪完了你又說不行,這什麼人嘛!想歸想,李慕容已經習慣了被人欺負,也就在家里跟她們家老王吵幾句過過干癮,出去遇到事情,她從來就不會發火。說白了就是懦弱慣了的人,偶爾窩里橫一下罷了。

李慕容重新解了鎖,找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鎖好車子,急匆匆地進了美容院,她已經晚了,又跟保安磨嘰半天,不能繼續耽擱時間。

「你好,請問有沒有一個姓秦的太太進去過?」李慕容對前台膚白貌美的接待人員問道。

接待化著濃妝,身上的職業套裝非常合體,她盡量用平靜的語氣給了李慕容回答,但還是掩飾不住嘴角的一抹輕視︰「哦,您說的是姜太太吧,她剛剛有打預約過我們的三號技師,但是人還沒有過來。您可以先在休閑區等候一下。」

李慕容看慣了被人嫌棄,也懶得發火,她沖前台點了點頭,徑自走到所謂的休閑區坐了下來。

所謂「休閑區」,也無非是提供給等候做美容的人休息用的,在休息的同時,往往會有美容院里的技師送上茶水,順便介紹一下她們的產品有多麼好用,再拿出一些PS痕跡不太明顯的相冊,給客人看一看,能忽悠一個是一個。當然了,說「忽悠」其實有點言過其實,但是美容行業的不規範和愛忽悠,也確實是家喻戶曉得的,這個行業有待監管。

一位技師沖好了茶水,攜帶著相冊和產品宣傳冊走了,坐在了李慕容的身邊。

「女士,請喝杯茶吧。您是在等候嗎?」。技師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有點後悔了,李慕容轉過來的臉溝溝壑壑,明顯是從來都不保養、生活質量很差的那類女性,她們一般都不具備經常做美容的經濟實力,就算有這個經濟實力,也不會舍得花錢在保養上。

「啊,是……」李慕容看到技師端著茶水走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一切,她已經轉過頭去看窗外來掩飾自己的拒絕了,沒想到還是被技師纏上了。

已經開了頭的話,不好再隨便終止,技師只好繼續說下去︰「女士,我看您皮膚上並沒有什麼痘印、紅斑之類的,我向您年輕的時候皮膚一定是非常好的。可能這幾年疏于保養,皮膚有點瑕疵。不過您可以試用一下我們家的去皺產品,大概佔用您半個小時的時間。這是我們家顧客的一些資料照片,您看,這位女士就是用了我們的靈芝去皺青春霜,才三個月,就已經顯得年輕了十幾歲……」

技術巧舌如簧地推銷著她的產品和技藝,李慕容只是听听,偶爾點點頭,卻不敢回答一句話。

十分鐘之後,李慕容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秦姨已經遲到了將近半個小時,李慕容也實在再難忍受技師的推銷,只好掏出了,打算打個問一下。

「女士。」技師喝了口水,說道︰「您看,我們家的產品那麼好,您要不要上樓去體驗一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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