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里的向日葵 第二百五十五章 林沐晨的死(8)

作者 ︰ 一顆米粒兒

安冪可根本不搭理姜澄澈,她獨自一個人飛速地駕駛著她的寶藍色小摩托車,連看也不看一眼在旁邊急追她的姜澄澈。

姜澄澈剛才那一番命令明顯已經失去了效果,不,應該說從來就沒有發揮過效果。他顯得有些惱羞成怒,吼道︰「安冪可,你快點給我停車!」

無奈安冪可還是不搭理他,完全不給這個傲嬌的獅子座男生一點點尊嚴。

姜澄澈實在是快要氣炸了,他關上車窗速度飛快地開到了安冪可的前面,在距離安冪可大約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安冪可見狀只好停了下來,眯著眼看著車里的姜澄澈。

姜澄澈「啪」的一下打開了車門,緊接著「啪」的一下又關上了車門,頭也不回地用遙控鑰匙鎖上車,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了安冪可的面前,怒氣沖沖地說道︰「安冪可,你這個死丫頭是在找事嗎?」。

「我沒有。」安冪可的頭扭向一邊,不再看著姜澄澈的臉,淡定地說道。

「沒有?那你為什麼失蹤了整整半天?為什麼把卡扔掉?為什麼不回我的和信息?」姜澄澈一連串說出了好幾個「為什麼」,明顯表達了自己心中的不快。

「沒有為什麼,我樂意。」安冪可回過頭來緊盯著姜澄澈的臉,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里沒有任何感情,冷得就像寒冬里屋檐下的冰凌。然而,她的內心其實是極爽的,頭一次用這麼無所謂的態度對待姜澄澈。好像她把一切都看透徹了一般。

「你……」姜澄澈如果有胡子的話,估計早就被吹飛了。他瞪圓了眼楮,一把抱住了安冪可。霸道地說道︰「我不許你,這麼冷漠地對待我!」

然而姜澄澈又一次失策了,安冪可狠狠掙開了姜澄澈環著她的手臂,嘴角上帶著冷笑,說道︰「那麼是不是,你對我就可以時冷時熱?」

姜澄澈還想迎上去的手臂重重地垂落了下來,說道︰「冪可,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別這樣好嗎?這樣我真的很累。」

「哈……」安冪可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姜澄澈,從我第一天和你在一起,我就很累。請你放過我,讓我做我自己吧。」

姜澄澈被安冪可的這句話震驚到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安冪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會有不幸福的感覺。

安冪可最後看了一眼姜澄澈,盡管她以為自己放下了,但心還是痛的要死要活,她不喜歡這種被一個人拖累太深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已經伴隨了她太久太久。林沐晨的死。不僅是一個揭露真相的過程,也是一個讓所有人找到內心自我的契機。

安冪可踏上了她的小摩托車,頭也不回地調頭離開了。

姜澄澈站在原地,還沒有反應過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段日子對他來說真的很不幸。名譽上的未婚妻因為自殺離他而去,真正的愛人卻又在這種時候說出了類似于訣別的話,這種日子真的叫人痛不欲生。

藥效已經了。再也沒有什麼能壓抑得住姜澄澈的頭痛欲裂,他蹲了下來。用雙臂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頭顱,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瘋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瘋了……

安冪可騎在摩托車上,還是感覺到自己有些心不在焉。沿途的風景很美妙,深秋的落葉和氤氳的霧氣,織就的是如夢似幻的仙境,如果此刻內心是幸福的,倒也可以如痴如醉。安冪可卻沒有欣賞風景的心情,她還是覺得有些難過,原本以為只要做回自己就會快樂的,可是現在,周圍的一切都顯得蕭條而孤寂。

「會好的,冪可,會好的……我只是,還不習慣沒有他罷了。」安冪可嘟囔著安慰自己。

安冪可這一次沒有在戶外久留,而是選擇了盡快回家,況且時間也不早了,安冪可決定好好犒勞自己一下,以美食來祭奠一下這個不同尋常的日子。她特意在超市買了自己喜歡的食物,地瓜、菠菜、撒尿牛丸、進口牛扒、小籠包……都是些風馬牛不相及的食物。

安冪可才不在意這些,反正她的廚藝很好,這也是她長久以來獨自一個人生活所養成的良好品質。一個女人做不做飯,和她嫁給一個怎樣的男人並無絕對的關系,在有些人看來,烹飪是一門藝術,也是一門具有創造力的偉大日常活動,最關鍵的是,對于一個獨居的女孩來說,做飯可以成為對自己的味蕾最大的獎勵。當然,如果飯後不用刷盤子,那就簡直太完美了。

地瓜,用烤箱烤熟,油滋滋地冒著黃油,甜甜糯糯的,味道沒有比這更好的了。菠菜,干脆和撒尿牛丸配在一起,炖一炖,味道鮮美得很。牛扒直接丟進微波爐,到時間就可以取出,配上洋蔥和西蘭花,又漂亮又美味。至于小籠包嘛,微波爐的干活!

一頓豐盛,但又不油膩的「大餐」,也只不過花去了安冪可一個小時的時間,時刻要求自己保持曼妙身材的她,今天就放縱一回,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其他的什麼也不在意。

「叮叮叮!」熟悉的音樂聲打斷了姜澄澈的呆滯,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蹲在湖邊很久很久了。

「喂?」

「澄澈,你什麼時候回家呀?」那邊事情是秦姨關切的聲音。

「哦,媽媽,有什麼事嗎?」。姜澄澈的聲音毫無感情色彩。

「你林伯父林伯母剛剛來過了,說是在靈山墓園那邊查到了線索……」秦姨說道。

「哦?是昨天晚上出現的那個中年女人嗎?她到底是誰?」姜澄澈追問道。

「只從監控錄像來看的話,難以分辨出她的相貌,但是。這個女人留下了一個名字——李慧。要不你還是回趟家吧!你林伯父林伯母已經把視頻發給我們了。」秦姨說道。

秦姨的後半句話姜澄澈完全沒有听進心里,他愣住了。一些記憶從上了鎖的腦縫里鑽了出來,霸佔了他的思維。

「小慧。看看我給程澈買了什麼好東西!」

「小慧,你穿這件裙子真漂亮。」

「小慧,過幾年我就離婚,以後就永遠和你在一起了。」

「小慧……」

記憶中的父親,記憶中的那個女人,那個十月懷胎把他生出來,卻又在一夜之間把他拋棄的狠心的女人。

她叫李慕容,小名叫「小慧」。

「澄澈!澄澈!你怎麼了?」秦姨的聲音從的另一頭提醒著姜澄澈的失神。

「沒……沒什麼。我這就回家!」姜澄澈應了一聲,坐回到了車里。

「澄澈。這麼快就回來了!」秦姨打開門迎接姜澄澈的時候,也不過剛剛半個小時,沒有人知道,姜澄澈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從清湖趕回來的。

「媽媽,我爸爸在什麼地方?」姜澄澈不動聲色地問道。

「哦,在樓上呢!你吃晚飯了沒有?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想吃什麼我現在去給你做。」秦姨關切地詢問道。

姜澄澈感激地看了一眼秦姨,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道︰「不用了,媽媽。我不餓,我先上樓去看看爸爸。」

秦姨點了點頭,姜澄澈就繞開她上樓去了。

姜澄澈的背後,秦姨無聲地笑了起來。

「咚咚咚……」禮貌的敲門聲從姜澄澈手下響起。

「誰啊?」姜父的聲音穩重而有力。

「爸爸。是我回來了。」

「哦,快進來吧!」

姜澄澈走進屋里的時候,姜父正在捧著一本很厚的書。假裝研究。

之所以說「假裝」,是因為姜澄澈分明看到姜父合上書本之後。里面有兩頁之間的距離顯得特別大,似乎是中間夾了什麼東西。姜澄澈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姜父應該是在看李慕容的照片。

「是不是她回來了?」姜澄澈上來就直接問出了壓在心里的問題,他不喜歡拐彎抹角,他更想盡快地知道答案。

「誰?」姜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覺得看遠處不舒服,又摘了下來,一邊揉著鼻梁一邊問道。

面對姜父的裝傻,姜澄澈自然是毫不留情,他擺著一張臭臉,一字一字地說道︰「還有誰?當然是你的老情婦李慕容。」

「什麼?你這個混蛋小子!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姜父的額角上青筋暴起,這是男人被戳中痛楚的時候,最常用到的反應。

姜澄澈心情不爽,也並不懼怕姜父的責難,他繼續說道︰「昨天晚上被我撞見的那個去給林沐晨掃墓的中年婦女,就是李慕容吧?」

姜父的胸膛快速起伏著,顯然還沒有從憤怒當中冷靜下來。他沒有,只是瞪視著姜澄澈。

姜澄澈也同樣毫無畏懼地回視著姜父。

良久,姜父才終于從這個倔強兒子的無言示威當中敗下陣來,這就是父母,總會輸給自己深愛的兒女。

「是她,是小慧。」姜父嘆了口氣,仰著頭看著天花板說道︰「不管怎麼樣,她都是你的親生母親,我希望你至少能在稱呼上尊重她。」

「尊重?」姜澄澈翹起了一邊嘴角,這是他嘲諷別人時常常用到的表情,他冷笑著說道︰「一個破壞別人家庭和幸福的低賤的小三,有資格得到別人的尊重嗎?」。

姜父閉上了眼楮,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把耳朵也一並閉上,時候做過的一些傻事錯事而深深懺悔,卻又委屈得覺得他就像成龍說的那樣,只不過犯了一個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而已,什麼要承受那麼大壓力呢?

「她是你媽媽,沒有她就沒有你……」姜父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看姜澄澈的眼神里充滿慈愛。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寧願自己從來就沒有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姜澄澈冷冷地說道。

這句話讓心存一絲「可以被原諒」的僥幸的姜父,徹底絕望了,他無言以對,他知道,一個人不管對妻子兒女做了什麼不善的事情,都不會被時間洗淨抹干,早晚會得到應有的報應,而眼前,就是這個報應應驗了。

可惜,姜父並不知道,這也只是個開始。大半輩子的幸福,一直以來,不過是一個假象罷了。經營一個家庭,遠比經營一個集團要復雜得多,更宏觀,同時卻又更細微。

「我累了,你先下去吧……」姜父身心俱疲,閉上眼楮對姜澄澈說道。

「那段視頻呢?」姜澄澈自顧自地問道。

「下去找你媽媽吧,在她那里。」姜父揉起了太陽穴。

姜澄澈不再多留,急匆匆地跑下了樓,看見秦姨正坐在沙發上削隻果,他無需多想也知道這個隻果是削給他的。

「哦,澄澈下來了呀!先吃個隻果壓壓餓,我這就去做飯!」秦姨听見姜澄澈的腳步聲,轉過頭來慈祥地笑道。

姜澄澈的心里涌出了濃濃的酸楚,他很心疼眼前這個不再年輕的母親。在姜澄澈最難熬的那段歲月里,正是因為有了秦姨,才讓這個小小的男孩健康地成長為了眼前這個大男孩,而她卻老了,本來不算出眾的容顏顯得愈加蒼老。而促使她提早老化的,就是那個叫做李慕容的愛慕虛榮的女人。

「媽媽,我還不餓,你最近也很累了,今天這頓晚飯就讓我來做吧!」姜澄澈沒有急著提那段關于李慕容的視頻,而是用最為溫暖的笑容,對秦姨說道。

「啊?你還會做飯?呵呵……」秦姨笑得很勉強。

姜澄澈也跟著笑了起來,說道︰「媽媽,不要瞧不起你的兒子,他已經長大了,會做許多事情……」

說到這里,姜澄澈就說不下去了,如果一直以來照顧他的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如果他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那人生該有多麼完美。秦姨有一瞬間覺得,姜澄澈就是他親生的兒子,現在兒子長大了,能夠用最質樸的方式來報答她,如果姜澄澈是她親生的兒子該有多好,如果她的心里未曾有過仇恨,那該多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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