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剛走出電梯，楚雲川就看見玉如意把平車快速往病房推。平車前方的一位同學慌忙避讓。
玉如意跟身邊的袁雲霞做個鬼臉，又故意推向那同學「讓開，讓開……「
看到同學慌不擇路的樣子，袁如意終于忍不住，「咯咯咯」地仰頭大笑。笑聲清脆歡快，純淨得沒有一絲塵埃。
楚雲川有一剎那的恍惚。
見同學追了，玉如意笑嘻嘻地四處閃躲。
正在沉吟要不要上前去提醒他們注意安全，見九齡抱著病歷牌跟上去了，楚雲川便放心地向辦公室走去。
玩兒之後，玉如意把平車推進病房，和張九齡、袁雲霞一起將病人抬到平車上，協同護送著病人往去放射科走去。
出了電梯，下到一樓，玉如意突然看見穿著一身休閑裝，斜跨著商務包的張貴紅正大步流星地往這邊走。
「貴紅！貴紅！」玉如意興奮地叫嚷著。
「如意？！」張貴紅也看見了她，「你現在轉到哪個科了？」
「內三科。」
玉如意讓袁雲霞和張九齡推著病人去檢查，開心地跑︰「你什麼時候來城里的？來這兒有什麼事嗎？」。
「王昊沒給你說嗎？我辭工了。」
「他說你在賣藥，在哪兒賣？」
「醫藥公司。」
「醫藥公司……是做醫藥代表嗎？」。
「嗯。你們科里那些老師都在吧？」
玉如意點點頭︰「基本上都在的，你要找他們？」
「是。」
「我陪你去！」
進了電梯，玉如意小聲地說︰「那你現在成了藥串串了咯？醫院到處都貼了標語禁止你們入內呢。」
「他們貼他們的，我們做我們的。藥都進來了，人不進來怎麼行？」
玉如意有點緊張︰「萬一被他們了怎麼辦？」
張貴紅忍不住笑起來︰「你以為他們真不想我們來？我們不來他們才要著急呢。」
「為什麼？」
「我們幫他們養醫生啊。就憑他們發的那點工資獎金，醫生怎麼活啊？。」
「醫生要靠你們養？」
「當然不止我們一家公司啦。」
一進辦公室，貴紅就看到了吳醫生︰「吳老師好，我是張貴紅，天藥集團的。」
「嗯，那天見過。」
「謝謝合作，上個月的。」他迅速地把一個信封交到吳醫生手上。
幾個醫生那兒都走過一遍後，他坐到楚雲川辦公桌旁︰「楚老師，我是天藥的張貴紅，現在由我為你們服務。那天吃飯你怎麼沒來？還記得我嗎？我們以前見過。」
見楚雲川有點迷茫，玉如意說︰「他以前和王昊在一個科室上班。」
「清明節。」張貴紅提示說，「清明節那天你去科室找王昊的時候是我在上班。」
「哦，你好你好！」楚雲川想起來了，「怎麼改行了？」
「一言難盡！」說著，張貴紅把迅速把一個信封塞進楚雲川的辦公桌抽屜。「上個月的。」
「你也……」玉如意睜大眼楮不相信地著楚雲川。
楚雲川饒有興趣地地望著玉如意，玉如意垂下眼簾，沒有繼續說下去。
「為什麼認為楚老師是個例外？」張貴紅打趣，「是不是覺得楚老師不食人間煙火啊？」
玉如意飛快地瞄了他們一眼，小聲嘟囔︰「vampire！」
「啊？什麼？」張貴紅沒听清楚。
楚雲川啞然失笑︰「吸血鬼？」
「你說我們是吸血鬼？」張貴紅也笑了，「下次一定給王昊那臭小子上上課！」
玉如意不解地望著貴紅︰「關王昊什麼事？」
「他早就該給你普及這些常識了呀。」張貴紅有些無奈地對楚雲川說，「那臭小子，凡事負面的東西都刻意不讓如意去接觸。」
「知道吸血鬼是怎麼來的嗎？」。張貴紅裝著很神秘的樣子，前傾著身子，低聲對玉如意說，「是被其他的吸血鬼咬的！」
他伸手在玉如意眼前晃晃，「哇唔！我把你也變成吸血鬼！」
見玉如意狼狽地往後縮了縮，張貴紅哈哈大笑。
玉如意紅著臉嘟著嘴對張貴紅翻了翻白眼。
楚雲川忍不住笑了起來。
瞟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張貴紅笑著起了身，對楚雲川揮揮手︰「我還有事，先走了。改天聚聚啊。」
楚雲川笑著點點頭。
「爺爺！女乃女乃！」
下班回到家，玉如意匆匆和爺爺女乃女乃打了一聲招呼就鑽進自己的屋子，打開電腦，輸入「醫藥回扣」幾個字。
搜索的結果令她觸目驚心。
吃過晚飯，玉如意靠在臥室電腦桌上，熟練地在手機上撥出一串號碼。
小鎮醫院，空曠的辦公室，昏黃的燈光。
王昊正獨自坐在辦公桌前寫病歷，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拿起一看，微笑著按下了按鍵︰「嗯？」
「你們有沒有收藥品回扣？」
王昊坐直了身子︰「沒有。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玉如意松了口氣，放松地坐在床上︰「我剛才上網查了一下。好恐怖！」
王昊笑著靠在椅背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準胡思亂想！」
玉如意望著被夜風輕拂的窗簾一角，猶豫了一下，終于下決心說了︰「我今天看到楚老師也收回扣了，還是貴紅送來的！」
「那又怎樣？」
「沒想到楚老師也和其他人一樣。」玉如意在床上倒在床上，理直氣壯地說︰「我罵他們是吸血鬼！」
「啊？」王昊哭笑不得，諄諄告誡道，「下次不可以這樣啊。‘非禮勿視，非禮勿言。’知道不？」
「他們那樣做就是不對！」
「那已經成了一種規則。不是他們一兩個人能改變得了的。收回扣的不一定是壞人，不收的不一定全是好人。」
「為什麼？」
「如果他們是嚴格根據病情用藥，沒有過度治療，就算好醫生。」
「正常行醫也有回扣嗎？」。
「當然，他們用的藥是正規招標進去的，因為不止一家醫藥公司，公司與公司之間為了競爭，都會給回扣的。」
「那你們為什麼沒這樣？」
「我們這兒消費水平低，不會進那些公司的藥。藥價低，醫藥公司的利潤就低，當然沒有回扣一說了。」
玉如意的話沒有了底氣︰「是這樣的啊？」
王昊笑︰「他倆不會介意的。放心吧。」
「哦。」玉如意的聲音有些縹緲。
「別再東想西想了，早點睡覺。」
「好。你也早點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