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種田去 第十三章 誰買凶殺人

作者 ︰ 千尋

日子順順當當地過下來了,並沒有因為顧玥、顧祺的真實性別被揭發而有任何改變,唯一的改變是檠豐對他捫課業的要求更嚴格了,他還認真請來一位師傅教兩個孩子練武功。

前世經歷讓檠豐明白,健康是生存最重要的資本額。

順王府里面沒有秘密,雖然鄒氏的人沒進秋水閣,但消息仍然會透露出去。為此,顧伯庭把檠豐找過來密談,他不理解,兒子為什麼要對兩個丫頭如此費心。

檠豐面不改色回答道,「照顧玥兒和祺兒的丫頭說,孩子們越大長得越像嫡母,我想,也許有一天兩人會派得上用場。」

听譽豐這樣講,顧伯庭一顆心這才算真正放下。

一直覺得兒子的心太正義、實誠,雖然那是種好德性,但在官場並非好事。

自從知道檠豐的事,譽豐大病一場,從此不思上進,沒想到一次劫難改變他的想法,連利用孩子的事都願意考慮,這讓顧伯庭深感安慰。

是,人生就該如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過去兒子不懂事,現在終于清醒過來,他很高興顧家未來有望了!

日子從春天走過夏天,迎來涼爽的秋天。

孫嬸的梅子酒賺了不少銀子,而檠豐雇人種下的梅樹,孫叔照顧得相當仔細,一棵棵長得郁郁青青,預計明年四月應該可以結出新梅,或許數量不多,但能存活下來,明年能夠嫁接新苗,就是足以令人開心的好消息。

芍藥留在莊子里陪著阿良到山上采草藥,再送回秋水閣讓郁泱炮制。

上次送草藥時阿良帶著芍藥一起來,見到小姐,她樂成一只小麻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她道︰「咱們莊子里的農戶,生活改善許多,人人都能吃得飽,青壯小子的武功練得很勤,膽子壯許多,以後成群結隊上山圍獵應該沒問題。」

阿良插話︰「他們很感激小姐的恩德,有人在家里立了小姐的長生牌位。」

郁泱莞爾,做這些並非想教人感激,她只是謹記教訓廣結善緣。她常想,是不是前輩子太自私,所以這生世遇不到想遇見的人。所以……對周遭所有人都好一點吧,因為,也許結緣只在這輩子。

孫嬸讓阿良傳話,說再過兩個月收了皮子、腌制獸肉後就有足夠的銀子再買一部新馬車,阿平、阿安兩個已經學會駕車,到時候上路肯定沒問題。

打過年後從莊子回來,檠豐就不睡軟榻了,他習慣睡在郁泱身旁,而她習慣他找一堆話來和自己說。

他不瞞她任何事,所以她知道早在三月他就打進二皇子陣營,出過幾次主意,不但讓皇帝看見二皇子的能力,並且在朝堂上諸多褒獎。

短短幾個月,他一躍成為二皇子跟前的大紅人,檠豐的聰明睿智讓自己在陣營里站上首領位置。

他與皇帝連手,把捧殺這回事兒做到淋灕盡致。

前幾天,他突然側過身眉開眼笑對她說︰「也許我們很快就能去北疆。」

他是個自信滿滿的家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自信感染了她,她總覺得有他在,心就不發慌,篤定地感覺勝利在望,凡是人都喜歡這種安定感,所以她越來越喜歡他在。

于是下意識地,天剛擦黑,她便期待起他的腳步聲,期待兩個小孩大喊一句,「叔叔回來了!」

于是,在廚房的柴火燒得正熱時,她便想起他吃東西時的滿意笑容。

不自覺地,她越來越喜歡待在廚房,喜歡替他做一堆吃食,喜歡泡一壺茶、就著點心,與他在院子里賞月,在屋里下棋,在桌案邊和他一起盯著孩子讀書……喜歡和他一起共同做一件事。

這種喜歡好嗎?她不敢斷言,因為她依然無法分辨自己喜歡的到底是他,還是他和E相似的特質,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拿他來填補失去E的空虛,且更嚴重的是,她非常努力地想將兩人分開看待,可一天一天,兩人的形影交集處卻越來越大。

「泱姨,過兩天咱們能去莊子里玩,是嗎?」顧玥跳下椅子走到郁泱身邊,笑彎一雙大眼楮,對著她猛瞧,好像瞧久了能瞧出一朵花兒似的。

「是啊,高興嗎?」

她揉揉他的頭發,從過年後兩個孩子就時不時問她幾時才能再到莊子里。

許是上回,他們硬被關在屋里休息兩天才準許出門,還沒玩過癮就得趕回順王府過元宵,還不盡興吧。

「高興!阿良叔叔說要教我泅水,下回我掉到水里就不害怕了。」他跳著拍手,充分曝露活潑好動的個性。

這樣才像個孩子嘛,以前的他們太壓抑。

郁泱戳上他額頭道︰「就算學會泅水,大人不在……」

「知道、知道,沒有大人在旁邊,絕對不可以下水玩。」

自從性別揭穿,兩個孩子不必顧忌,漸漸露出真性情,脾氣也一天比一天野,前幾天兩個人相偕去爬樹,沒想到上得去、下不來,看到樹梢距離地面那麼遠,竟嚇得腿軟,偏又驕傲,拉不下面子喊人來救命。

錦繡發覺孩子又丟掉,驚得幾個女人滿院子找小孩,幸好教他們習武的師傅在,抬頭一看,一縱身把兩個小孩從樹上拎下來。

「記得就好,要是再像上次那樣嚇人,看泱姨還給不給你們做糖吃!」

「好。」顧祺大方地應了。

顧玥卻扭捏起來,低著頭雙手扣在背後,用腳尖在地上磨來磨去。「泱姨,玥兒有心事。」

郁泱看了好笑,才幾歲的孩子就學大人有心事了?

「怎麼啦,憂郁小王子?」她把顧玥抱到自己膝上,臉頰與他女敕女敕的小胖臉相貼。

「泱姨,你是不是要離開我們?」

「誰告訴你的?」郁泱皺眉。

「上回我們去莊子里,孫女乃女乃說泱姨要帶他們離開京城……」噘起嘴,一旁的顧祺看見也跟著皺眉。

那麼久的事兒,現在才問?也不知道憋得多辛苦,她心疼地將他摟緊,「心里有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泱姨?」

顧祺放下筆,替顧玥回答道,「如果泱姨不想帶上我們,我們哭哭鬧鬧,泱姨會為難的,泱姨對我們很好,我們不能當壞孩子。」

這麼窩心體貼的話,讓她怎麼答?郁泱嘆氣,伸手把顧祺也摟過來,她不想對孩子說謊,她也想把他們帶走,那天她是親口對檠豐應允的。

可名義上他們是顧家人,如果皇帝的事順利,到時顧家會變成怎樣?若皇上見到這兩個酷似霍秋水的孫子,會不會將他們留下?這些都是未知數,點頭很容易,問題是點頭之後呢?她有沒有能力辦到?她不願意胡亂應下,再做失約之人。

顧玥見她不語,小小的手臂圈住郁泱的脖子,問︰「泱姨不想帶我們嗎?玥兒會乖乖听話不惹事,會吃少一點不讓芍藥姨擔心沒銀子,玥兒現在很壯了,可以幫阿良叔叔做很多事……泱姨,你不要把我們留在順王府,好不好?」

郁泱真想直接承諾他們,換來他們一張大笑臉,只是……她為難啊!

這時救星出現,檠豐回來了,听見顧玥的話,知道他們的話題正為難著郁泱,他進屋一把將顧玥從她懷里抱出來。

「玥兒不乖!」四個字先定罪再說。

顧玥、顧祺聞言,瞬間垮下臉、癟起嘴,因為他們不乖,所以不帶他們走嗎?

郁泱見不得孩子失望,氣不過的掐檠豐一把,他不知道孩子心里難受嗎?怎還落井下石。

「你們知不知道,叔叔和泱姨正在想盡辦法把你們從順王府偷出去,這是很大的秘密,連牡丹、芍藥、錦繡都不讓知道,結果你們還到處嚷嚷,萬一被听見,你說我們還偷不偷得成?」

意思是……叔叔和泱姨想帶他們離開,正在想辦法?這個訊息讓兩個小子眉開眼笑,樂得藏不住喜悅。

「喂,還沒想到辦法,你們傻樂些什麼?」見兒子如此,檠豐忍不住笑出來。

「一定可以的,叔叔那麼厲害、泱姨那麼聰明,一定可以想到辦法。」顧玥對他們信心滿滿,認定他們一定可以跟著走。

「有什麼用呢,就算我們想到辦法,你們那麼開心,一下子就被人套出話,到時走得成才怪。」

顧祺急忙捂住嘴巴,顧玥用兩根手指在嘴上打叉叉,認真保證。「不會的,我保證誰都不說。」

「連錦繡也不說?」

「連繡姨也不說。但……可以把繡姨一起帶走嗎?」顧祺很有良心地問。

「如果你們能夠保守秘密的話,也許可以。」

「好,我們一定保守秘密。」

「說到做到?」

「嗯,說到做到!」

「你們先回屋里吧,讓叔叔和泱姨說說話。」

「好。」得到保證,兩個小子樂乎乎地把桌子上的書本整理好,帶回房間里。

打發孩子離開後,檠豐望向郁泱,她不苟同地回看檠豐。

「怎麼?擔心玥兒、祺兒把消息漏出去?放心,當初他們那麼喜歡你,不也沒告訴你他們是男孩兒,我相信他們能夠保守秘密。」

「我不擔心他們,我擔心沒影兒的事你怎麼可以答應孩子,就不怕守不了約定?」

郁泱不是暴躁女人,但這會兒想跳腳,檠豐見狀樂得失笑。

郁泱斜眼橫他,「很得意嗎?」

「不是很得意,是很可愛,你不知道自己這副模樣和玥兒很像,你被他感染了。」檠豐道。

原來人和人相處久了會越變越像,那麼有一天,他和郁泱會長出夫妻臉吧,這個想法讓他眉彎眼彎,樂不可支。

郁泱正色道︰「你不應該答應孩子們的。」

「為什麼?」

「他們是顧檠豐的孩子,皇帝怎會允許他們離開京城?說不定皇上見過他們之後會將他們接回宮里養。」她直覺回答,卻沒想到這話曝露出自己知道顧家秘密的事實。

因此在她的回答之後,是一陣令人壓抑的沉默。

郁泱恍然發覺自己說出不該說的話,真糟,怎麼會嘴上沒把,能說、不能說的全講了,錦繡都比自己聰明,那日真相揭發、存亡之際,她還記得咬緊牙根沒把皇帝和霍秋水、顧檠豐之間的關系透露半分,只隱約暗示是鄒氏暗妒嫡妻之子,她卻、卻、卻……自找死路嗎?

所以接下來呢?她局促不安、手足無措,她想遍各種說詞都覺得很愚蠢後,檠豐終于開口了。

他說︰「你對顧檠豐的事知道多少?」

她不回答,與之對視,檠豐懷疑郁泱打算裝死到底,于是鄭重道︰「你必須實話實說,這很重要,對你、也是對我。」

「你會殺人滅口嗎?」她小心翼翼地問,謹慎的表情凝重得讓檠豐失笑,這是第一次他遇見她的膽小。

「要滅口不必非得殺人。」

「沒錯,我的嘴巴很緊,比玥兒、祺兒更緊。」她真學顧玥在嘴巴前打叉叉。

「原來你也有膽怯的時候?」檠豐失笑,然後重復同樣的話。「說吧,你對顧檠豐或者說對霍秋水的事知道多少?我保證你還能見到無數次花開花落。」

她又猶豫半晌,方才下定決心走回屋子里,她把母親交給她的小冊子拿出來……鄭重地放在他的掌心。

馬車里,兩個小孩嘻嘻哈哈鬧個不停,從坐上馬車開始他們就興奮得有些抓狂,不怪他們,常年被關在院落里哪個孩子受得了?離開順王府就是天寬地閱,換了誰,誰都願意選擇自由。

車簾子掀開,顧玥對著騎馬的檠豐用力招兩下手,檠豐驅馬靠近。

「叔叔,泱姨教我唱歌兒。」他樂津津地對檠豐顯擺。

「學會了嗎?」

「早學會了。」

「唱幾句來听听。」

顧玥把手放在肚子前,抬高脖子開始表演,「……我們說好不分離,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與時間為敵,就算與全世界背離……天真歲月不忍欺,青春荒唐我不負你,大雪求你別抹去,我們在一起的痕跡……」

顧玥的歌聲很好,清脆而響亮,雖然音準有待加強,但把人的心都唱亮了。

听著他的歌,檠豐的眼楮瞬間發亮,但那與顧玥的歌聲無關,而是那首歌……

當初他是鬼魂,照片留不住他的身影、攝影機存不住他的容顏,他只能在鏡子里短暫停留。

但L指指自己的腦子、指指胸口,說︰「你在我這里、這里早已留下印記。」然後開始對他輕輕唱起這首歌,她用歌詞告訴他「就算與時間為敵,就算與全世界背離,他們也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告訴他「大雪也無法抹去,他們在一起的痕跡」。

她說︰「愛情不是看電影、不是搭飛機,不需要任何憑證才能進場,E,你早已經在我的生命里刺青。」

所以是嗎?她是L,和他一樣來到這個時代,重生在郁泱身上,她依然記得他,記得E、L,記得EternalLove?

心情激動!震驚、喜悅、懷疑、歡愉……千萬種情緒在心底擾嚷,像是打破無數鹽罐兒、醋瓶兒、醬壇子,酸甜苦辣的滋味全都攪在一處了。

心急火燎,他下令馬車停下,道︰「郁泱,我有話對你說。」

郁泱把臉湊到車窗邊。「有事?」

「出來和我一起騎馬。」

意思是不能讓小孩听見的話?

郁泱看著他急迫的表情,微擰雙眉,回答,「知道了。」

她下馬車,檠豐居高臨下向她伸手,郁泱把手交出去,一個使勁兒,只覺陣風自耳邊撮過,她已經穩穩當當地坐在他身前。

他握緊韁繩的同時,將她抱在懷前,瞬間她又籠罩在一片溫暖里,她漸漸習慣這個懷抱,習慣他的親近、他的氣息。

背靠進他懷里,他領著她奔馳,他的騎術很好,不一會兒功夫他們已經離開車隊一大段距離,他急需要隱私,需要一個空間。

但天底下就是有這麼多不長眼的人,就在他急欲弄清一切時,不知道從哪里竄出十幾個黑衣人,從四面八方向他們包抄而來。

顧檠豐發現情況不對,拉緊韁繩想策馬突破重圍,不料那些人是訓練有素的殺手,無論檠豐怎麼閃躲都逃不開他們布下的圈圈。

快馬疾奔,風迎面直撲,打得郁泱雙頰生痛,她幫不了忙,只能拚命壓低身子,別讓檠豐礙手礙腳。

幾次轉換方向都無法月兌離包圍,眼見圈子越縮越小再無逃月兌空間,一陣馬匹嘶鳴,檠豐停下馬,冷眼看著眼前的黑衣人,面上無分毫表情,教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檠豐目光淡淡地轉一圈,最後鎖定在一個身量較矮小的男人身上。

對方淡淡一哂,心道︰好眼光,一眼就能找出領頭人,誰說順王世子是沒有見識的紈褲子弟?說這些話的人,全瞎了眼!

難得地,他開口道︰「你們可以提出一個問題再死。」

郁泱迫不及待問︰「誰派你們來的?」

檠豐卻問︰「你們的目標是我,可以放過她嗎?」

這是兩個問題,郁泱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檠豐卻想著保住她,在生命交關時他想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他連答案都不要,只想求得她平安。

心中涌入一股暖流,這個時候她怎麼還能否認他、抗拒他?怎麼還能夠以為,沒有他,她的生命依然完整?

算了,重迭又怎樣?不公平又怎樣?只要下半輩子自己用全部的愛情、全副的心力來愛他、惜他、敬他、補償他,不就得了?

煩擾自己多時的難題,居然在這當口迎刃而解,原來是她鑽了牛角尖,這麼簡單的加減法,她卻硬要套用微積分,解來解去解不出答案卻埋怨題目太困難,她這是在整誰啊!

破題了,找到謎底了,這瞬間,心有說不出的輕松。

很好,就這麼做,下半輩子用全部的愛情、全副的心力來愛他、惜他、敬他、補償他……如果她還有下半輩子的話。

這種時候應該要嚇得直冒冷汗,哭得花枝亂顫,不應該像她這樣……覺得心好暖。沒錯,心真的好暖,暖得讓人忘記不平安。

握住檠豐的手,她偏過頭,輕輕柔柔地對他說︰「你知不知道,我比較喜歡和你共患難?」

這個話、這個時候,不合宜!

老是用笑容掩飾情緒的檠豐第一次對她皺眉頭。這是真實表情,沒有虛偽作態,但郁泱笑了,因為她再次證明他掛心自己。

「好一對有情有義的同命鴛鴦,顧譽豐,有妻如此,你死得不冤枉。」

檠豐笑而不答,在心里忖度一對十三的情況下,自己逃月兌的機率有多大。

他不說話,郁泱可不客氣了,她問︰「說吧,是誰派你們來的。」

「和顧譽豐有利益關系的有誰?誰恨你們,恨得希望你們早死?這個答案不難猜。」

「是不難,可我猜了你就不必回答,這樣我豈不是損失一個答案?不劃算!」她揚起笑眉對著黑衣人首領說。

生死關頭還討價還價,這個世子妃膽量不同一般,不過他喜歡有膽識的女人,所以他實話實說,「是顧敬豐。」

「果然,那個傻子上回設計人不成被驅逐出王府,現在又來搞這套,他當真以為除去世子爺,順王就會讓他承接爵位?笨!王爺、王妃怎麼可能同意?府里還有三堂哥,五、六堂弟呢。等你們完成任務,可不可以幫我同顧敬豐傳一句話?」

「什麼話?」

「人在算計中走向腐爛,佛在寬恕中獲得不朽。不久之後,我們將在天堂里,悲憐地看著腐爛的他。」

「這時候耍嘴皮無益,我不傳話、只負責拿錢收命,你們是打算好好配合,還是想掙扎一下對自己交代交代?」

郁泱笑著,雖然心虛得很卻還是反駁道︰「誰說無益?」

他沒見到她的男人正在思考嗎,他那樣聰明,肯定能想出死里逃生的好辦法。

好吧,郁泱同意她確實有些反骨,不過對于穿越人而言她沒有研發偉大的科學工業,沒有開創不朽的商業奇跡,這一點點小反骨真的算不上什麼。

「怎麼個配合法,引頸就戮嗎?」檠豐接話。

他下馬後也把郁泱抱下馬,牽著她的手一起往首領面前走。

郁泱湊近他,在他耳邊悄悄地丟下話。「同進退、共生死,我不和你分開,所以不許丟下我!」

檠豐听見,臉上露出慣有的自信笑容。

她並不確定他是因為篤定而笑,還是只想迷惑對手,但說出同進退,他笑、她便跟著笑,他無懼、她便也無畏。

「你覺得我們逃得掉嗎?」她轉頭與他對話,口氣很家常,好像在問︰你覺得今年金馬獎最佳女主角會獎落誰家?

「很難,你害怕嗎?」

他更家常,不過郁泱肯定他不知道什麼叫做金馬獎。

但是錯了,他知道。曾經,他和她坐在電視前面耐心等上三個鐘頭,直到最佳女主角名單出爐。

「在燦爛中死去,在灰燼中重生,有你在、有光明、有燦爛,死有何懼,焉知下一個輪回不會是另一個更好的開始。」

「你後悔嫁給我嗎?」

她認真想三秒鐘,回答道,「青春是打開後就闔不上的書,人生是一旦踏上就回不了頭的路,愛情是扔出去就收不回的賭注。顧譽豐,我已經在你身上放下全數賭注,就算滿盤皆輸,我認了!」

郁泱沒想到自己會挑在這種時候對他表白。

每次和E看外國片時,她最不耐煩男女主角在最危險的一幕里不忙著打退敵人,卻選擇當場親得天昏地暗,現在她終于明白那是因為不確定生死,因為想留住最後一分記憶,因為……腎上腺素快速分泌。

如果真有後悔,她只後悔自己認得太慢。

「既然認了,那你要好好抓住我的手,千萬別松開,我們一起過奈何橋,一起投胎,下輩子再當一回夫妻,好不好?」

「好,無論如何、都『一起』!」

最後那兩個字,她幾乎是咬牙說的,回握他的手,她冰冷的手熨貼在他溫暖的掌心里,這生死交關的一刻,她品嘗到幸福滋味。

所有人都成了背景,他們雙雙走到首領跟前,望著對方居高臨下的驕傲神情,郁泱不知道檠豐要做什麼,她文的不行、武功更不用提,但她有「顏值」超過七十的美貌可以松懈別人的焦慮,于是她對小蚌子首領嫣然一笑。

她……對他笑?怎麼?想求饒?想讓自己放過她?

念頭還沒轉透,瞬地檠豐揚起手掌斬向馬脖子,首領的座騎吃痛,揚蹄嘶喊,猝不及防間首領墜馬,當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在首領身上的同時,檠豐飛快抱起郁泱施展輕功奔往林間,如果不是在逃命,這幕是很浪漫的,郁泱可以想象泰山抱著美女在森林中擺蕩的畫面。

但,他們正在逃命!

對方是訓練有素的,才一轉眼便反應過來。

他們策馬狂奔,箭矢順著風向郁泱兩人射去,但檠豐背後像是長了眼楮似的,左一拐、右一拐,幾次飛箭貼頰而過,但沒有肉痛感。

檠豐飛快奔進林子里,但黑衣人動作更快,一前一後像是數道疾風追逐。

他們輸在對地形生疏,所以慌不擇路,當郁泱回過神時發覺他們已經被逼到山崖邊緣,身後是萬丈深淵,身前是舉弓以他們為靶的黑衣人,郁泱嘆口氣,游戲結束!

檠豐側過臉,問︰「你還要和我一起嗎?」

郁泱死了求生之心,苦笑回答道,「我像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你不像!」

三個字落下同時,檠豐抱緊她,兩人從崖間往下跳。

突然間一陣刺痛穿透背心,昏迷前,郁泱最後一個意識是︰原來自由落體是這種感覺,沒有想象中可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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