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種田去 第十一章 一杯chun藥酒

作者 ︰ 千尋

「有勞堂妹送我回秋水閣。」

郁泱發現自己狀況越來越不對勁,喝醉酒是這種感覺嗎?她從沒喝醉過還真是不清楚,只是心越跳越急,有種說不出的空虛感在全身上下充斥。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全身乏力地靠在彩蝶身上,像失去骨干似的。

「嫂嫂果真不能喝酒,鄒姨娘不該勉強人的。」她半說半埋怨。

郁泱沒答話,半眯著眼楮隨著彩蝶前進,但是……亭子?

從秋水閣到前院的路上有涼亭嗎?那排屋子是哪里?怎麼顧彩蝶帶自己繞到這里?不行,認真想想,她心里有一張地圖的,上回走過不少冤枉路,她知道……知道……

眼前的景物開始在晃,她心悸得很厲害,像是缺氧似的,她必須大口大口吸氣,腦袋才能得到足夠的氧氣、才能運轉、才能……想起來了,這是二房的區域,她要回秋水閣啊,為什麼顧彩蝶要把自己引到這里?

「堂妹走錯了,這不是回秋水閣的路。」郁泱的聲音軟弱到近乎申吟。

「是的、是的,這條路比較近,嫂嫂放心,我會把你送回去的。」

彩蝶心跳得飛快,腳步也跟著加快,這是她第一次謀害人,心慌不安,嚇得半死!

是鄒姨娘說的,周郁泱還在生氣堂哥,兩人尚未圓房,而女人都是這樣的,身子給了哪個男人就會一心一意替對方打算。

如果周郁泱能夠和哥哥一夜春風,心就會落在哥哥身上。

別的不必,只要她在皇帝跟前講幾句哥哥的好話,連四堂哥那種不學無術的男人都可以弄個御前侍衛、六品官來當,周郁泱和哥哥變成夫妻後,自然要專心替哥哥籌劃。有個當官的哥哥、當公主的嫂嫂,娘替自己說親事,肯定可以攀上更高的門第。

沒錯,就是這樣!反正她和四堂哥和離書都簽下,以後離開顧府還會有誰願意娶她,除哥哥之外,周郁泱沒有別的更好選擇了,她這是在做好事、不是害別人,周郁泱一定能夠明白的。

就算事發,大房伯伯、伯母震怒也不怕,桃花釀是人人都喝的,雖然是她領嫂嫂出的門,但她自己也不勝酒力啊,誰曉得會出這種事?

就算爹娘心里清楚,哥哥酒量好得很,不至于糊里胡涂闖下大禍,也不會在緊要關頭跳出來替周郁泱說話。

這個計劃,他們來來回回推敲過好幾遍,怎麼算都只算出對自己有利無弊,這才會大著膽子和鄒姨娘一起進行。

終于……她松口氣,哥哥的房間到了。

比自己晚幾步離開的哥哥腳程快,繞小路,應該已經進了屋子吧。

彩蝶敲兩下門,門從里頭打開,在看到哥哥那刻,心這才放下,她急忙把人交到哥哥手上,轉身離開。

顧敬豐接過郁泱,看見滿臉緋紅、額間冒出薄薄細汗的她,眼楮登地亮了起來,這女人的醉態竟比鄒姨娘更嬌羞美艷,想著她在自己身下申吟的模樣,他整個人熱了起來。

舌忝舌忝嘴邊口水,心里還道︰等把世子妃弄上手,回頭再以此事相脅,不信鄒姨娘不乖乖就範……顧譽豐的齊人之福,他也要分享。

他笑得滿臉野獸,打橫抱起郁泱,一腳將門踢上。

門外一雙眸子狠狠盯上,握緊拳頭、咬牙暗恨,直到顧彩蝶離開院子,檠豐才從樹後現身,大步奔向顧敬豐屋里。

顧敬豐猴急到連門都沒有閂上,一心想盡快上手。

檠豐推開門朝里面走去時,顧敬豐已經將自己扒個精光,正要動手月兌去郁泱的衣物。

中了chun藥的郁泱汗水淋灕,全身不停蠕動,卻堅持住最後一分理智,用微弱的聲音低喊︰「我要回去……」

該死!檠豐目露凶光,飛身往前竄去,手指一伸一縮點了穴道,顧敬豐頓時失去意識,伸手狠狠將他往旁邊推開,檠豐俯身抱起郁泱。

郁泱勉強張開眼楮,發現眼前的男人是檠豐,松口氣,環上他的脖子,露出笑容道︰「如果是你……沒關系……」

如果是他、沒關系,她的意思是……是嗎?她說的,是他想的那意思?

檠豐粗喘了兩口氣,郁泱咯咯輕笑,抬起頭在他頰邊獻吻,斜眼瞄他,道︰「你的臉真好看,說!衣服底下的,是不是也這麼有可看性?」

確定了,他確定她說的意思和自己想的相符合,再倒抽一口氣,他拚命壓抑。理智對他喊話——不行,不能是現在,她清醒後會後悔,而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抱起她,他憋住,克制自己不去看懷里那個撩人的家伙,可她不曉得他有多努力,竟緊緊反手抱住他,頭在他身上亂鑽,不斷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動不動在他頰邊、下巴、脖子啾個兩下。

該死、該死、該死!他快控制不住了。

他的輕功不弱,但從來沒有發揮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他飛快往秋水閣竄去,為了分些心思,他「正氣凜然」說道︰「不要擔心,我會替你報仇。」

報仇?能夠平安無事躲過這關,已經很幸運了。

搖搖頭,她不願意他因一時賭氣把原訂計劃給破壞掉,她不斷深吸氣、深吐氣,試圖把殘存的理智給逼出籠。

「不要報仇,你的大事要緊……」

都這麼不舒服了,郁泱還能替他著想?心理的快樂比身體的快樂更讓他歡欣鼓舞,喜悅攀上胸口,誰說她冷漠的?誰說她只替自己著想?周郁泱明明就是他的L,就是個體貼的好女人。

「放心,我會做得不落痕跡,總之,你好好休息,我先送你回秋水閣讓芍藥、牡丹照顧你。」

說話間,他們回到秋水閣,等著兩人吃年夜飯的大人、小孩全數圍上來。

芍藥看見自家小姐被世子爺抱在懷里,臉上有著不正常的潮紅,嚇一大跳,急問︰「怎麼一回事?」

「她被人下藥了。」

「吃頓飯也能變成這樣?哪個天殺的這麼沒良心?」芍藥急得口不擇言。

檠豐沒時間回答她的埋怨,急切間發出一串命令。「芍藥,你去燒水,待會兒先讓她泡著,牡丹,你去泡茶,茶水越濃越好,放涼一點再喂她喝,我已經派人去找大夫,很快就會回來,錦繡,你去外頭接一盆雪水,用冰帕子敷在她頭上,如果郁泱還是很不舒服,多喂她喝一點涼水。

「最後一件事,所有人都給我听仔細了,待會兒不管任何人來傳你們問話,都要死死咬住回答,你們發現世子妃神色不定、臉色潮紅、腳步踉蹌,回到秋水閣才昏倒在院子里,你們發現不對勁便將她帶回屋里。」

為什麼要這樣說?牡丹、芍藥沒受過宅斗訓練,搞不明白怎麼一回事,但錦繡腦筋一轉,瞬間明白過來。

芍藥想上前問個仔細,錦繡拉住她,匆匆在她耳邊道︰「別急,世子爺這是要去替世子妃出氣了,咱們等著看吧,結果定會讓你滿意。」

錦繡微微一笑,見世子爺篤定自信的模樣,她敢保證那個害世子妃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錦繡的話讓忿忿不平的芍藥臉色稍霽,不再問東問西。

見每個人井井有條、分頭做著自己吩咐的事,檠豐這才轉身往外。想看好戲嗎?沒問題,他不介意親手導一場包精彩的。

顧玥、顧祺追在他身後,也從房屋里頭奔出來,兩人及時拉住他的衣角。

檠豐停下腳步,回頭問︰「怎麼了?」

「叔叔要去哪里?」顧玥口氣凝重,咬牙切齒的模樣卻是可愛得讓人心疼。

「去辦點事。」

顧祺問︰「叔叔可以順道幫我做一件事嗎?」

「什麼事?」

「把欺負泱姨的壞人欺負回來,叔叔說過的,以德報怨,以何報直?」

「對,對付壞人就是要比他更壞!」顧玥接話。

壞人把泱姨弄成這樣,就要把壞人弄得比泱姨更辛苦才公平。

檠豐微笑,以真心待人果然能得到別人的真心,郁泱沒白疼這兩個小丫頭,他拍拍兩個人的頭說︰「知道了,我一定會幫你們泱姨討回公道。」

兩個小孩鄭重地伸出小指頭,對著他說︰「說話算話。」

他點頭。「是,說話算話!」

檠豐伸出手與她們的小指勾在一起,三個人同時點頭,這是承諾。

他們沒注意到,三個人雖然樣貌不同、年齡不同,但這刻的表情卻是一模一樣的。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兩個小孩像面對戰爭的武士般,雄糾糾氣昂昂地把檠豐送到門口。「我們在這里等叔叔的好消息。」

他摟摟兩個孩子,道︰「回屋子里去等,泱姨醒來的時候,一定很希望能夠看見你們,我把泱姨交給你們了,好好照顧她。」

「一定!」應下話,她們又雄糾糾氣昂昂地走回屋里,看著她們的背影,他笑了,這樣,才像一家人。

「你自己一個人回來,郁泱呢?你把她帶到哪里去?」

檠豐當著所有人的面質問顧彩蝶,他出聲一喊,滿廳里的熱鬧喧嘩頓時安靜下來。

顧彩蝶回過神,看看王爺、王妃和爹娘、叔嬸,驚訝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怎麼會在廳里?!她明明把周郁泱交給大哥之後就快步趕回到自己屋里,她想要蒙起被子定定心,一路上她不斷安慰自己,既然沒有當場被抓到,發生任何事都與她無關。

可……怎麼會?她不記得了。

她只記得一陣黑霧襲來,頭好暈,再清醒……她回到廳里,便在面對所有人的質詢。

腦子里好亂,她想不清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真的不知道。

看一眼廳里,筵席尚未徹去,代表時間還沒過去太久,可是……求助地,她轉頭望向鄒姨娘的座位。

咦?她不在位置上?她去了哪里?靈機一現,天!鄒涴茹想把她自己給撇干淨,把所有的事全推到自己和大哥頭上?顧彩蝶心一急,哭了出來!

「你哭什麼?又沒有人罵你,你和你堂嫂去外頭發散發散,為什麼只有你自己回來?你堂嫂呢?」鄒氏上前,一把扯住彼彩蝶的手腕問。

「堂嫂……」能說嗎?說她正在大哥的床上。

檠豐道︰「爹、娘,我看堂妹腦子不太清醒,恐怕她也醉了,不如派人到處去找找看。」

「是啊,可別醉在什麼地方,萬一受風寒可不得了。上回歸寧你落水,兩人沒進宮去拜見皇上、皇太後,明兒個無論如何你們都得進宮,否則上頭怪罪下來可不得了。」

顧伯庭第一個想到的永遠是仕途,好不容易皇帝看重譽兒,機會千萬不能錯失。

「咦?涴茹去了哪里?媳婦會不會和涴茹在一起?」鄒氏這才發現自己的佷女也失蹤了。

「不只,敬豐也不見了?」

二嬸娘這會兒也注意到自己的兒子不在廳里,怎麼搞的……猛地,她倒抽一口氣,不會吧……這件事不會與兒子有關吧?

難不成他瞧上周郁泱,酒後亂性把人給劫了?這個敗家子!如果真是這樣,他就真的罪當萬死了!

二叔心頭一顫,自家兒子什麼心性,他能不清楚?

敬豐什麼都好,就是在色字上頭難把持,滿院子能看得上眼的丫頭全都被他沾過身,他還不滿足,這事兒說也說不听、罵也罵不醒,難道他的膽子居然這麼大,連堂弟媳都敢踫?!

她可不是普通的弟媳哪,她是皇帝的佷女、誠親王的女兒,更是長房的媳婦,他們一家五、六口,吃的、穿的,仰仗的全是大房,如果真的弄成那樣……這個冤孽,他沒把老子給搞死不高興嗎?

二叔坐不住了,一把站起身拉起妻子往兒子屋里走去,他一臉的嚴肅,也讓鄒氏想到什麼了,天……顧敬豐那個急色鬼……

嘴上沒把,鄒氏想到什麼便說什麼,她跳起來說︰「媳婦喝醉了,會不會被敬豐……」

話說一半,她更坐不住,連忙起身跟著二叔往外跑,然後顧伯庭、三叔、三嬸等人一個接著一個,像串螃蟹似的,滿屋子人紛紛往二房院落里走去。

滿室yin穢的氣息,女人吟哦聲不斷傳出,男人還在女子身上不停進出,強大沖撞力、**的快感讓女人滿足得腳指頭蜷起,縴細的手臂緊緊抱住男子頸項不放,她要他,不停索要。

「快一點、再快一點……」女子破碎的催促聲伴隨著男子的激喊,這是場淋灕盡致的**。

鄒涴茹很開心,她沒想到自己裝醉會引來表哥的關心,想起表哥一步步朝自己走來那幕,連日來的陰霾再度看見希望,她從那把設計過的酒壺里倒出藥酒。

本想裝憨假醉把酒喂進表哥嘴里,沒想到他說︰「我喜歡看你的醉態,嬌憨、美麗極了,再喝一杯吧!」

那酒半強迫地進了自己的肚子里,她本有點擔心,誰知,表哥在她耳邊低聲道︰「咱們趁沒人注意回房,好嗎?你先走,我跟在後頭。」

回房?當然好,她等這一刻,等了多少日夜哪。

可恨一道聖旨讓周郁泱身價高漲,表哥為了前途處處顧忌,竟對她冷淡如斯,現在有此機會,她只有把握的理兒,哪會不依?

chun藥在鄒涴茹身上發作,她飛快步出大廳,急喘著、等待著,她想象所有與表哥在一起的畫面。

終于,表哥追上來,她順勢靠進表哥懷里,表哥抱著她疾行,她可以理解表哥對自己的身體有多麼急切,想起洞房花燭夜,她的身子更熱、心更火,她想和表哥再次糾纏一起。

他們回到屋里,一屋子黑漆漆的,她不知道是誰的房間,但她不在意,表哥飛快為她除去衣服,一個翻身覆上自己的身子……

她要他,于是激情不已,他也要她,于是熱情急切,在吮吻索取間,他進入她的身子,終于,她的人生再度圓滿。

這才是她要的婚姻,她要的愛情,這才是她願意委身為姨娘的主要原因,表哥,她愛他、愛了一輩子……

像是干柴遇見烈火,兩人抵死纏綿,至死方休。

听見屋里的聲音,二房長輩急得臉色慘白。

這個不要命的孽障果然做出天理不容之事,夫妻倆膝蓋微抖的看向大哥和大嫂,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還是三叔、三嬸先反應過來,把幾個尚未婚配的年輕子女通通趕回屋里。

顧彩蝶嚇得嚴重了,她沒想到事情竟會鬧成這樣。周郁泱會不會知道自己被下藥?會不會想起,是自己將她帶進哥哥屋里?

她嚇出一身冷汗,想留下來看究竟卻又被三叔、三嬸的目光逼得不得不離開,可她頻頻回首,心跳急得幾乎跳出來。

檠豐冷眼看著顧氏幾房人,心里忍不住發笑,發生這麼大的事竟然沒有人敢去踢開那扇門。

在想什麼呢?二房不敢,是因為害怕王爺、王妃的狂怒,三房不敢,是因沒有自己的事,倘若自作主張,深怕那把火會燒到自己頭上,至于顧伯庭不敢……

他是擔心揭開這層遮羞布,周郁泱會惱羞成怒跑到皇帝跟前告狀,導致天家賜禍吧!

所以他打算像對待嫡妻那樣,只要能帶給顧家好處,不在乎牲一個妻子或媳婦?又或者,下一刻他們將會逼自己進房把顧敬豐給換下來,將壞事轉為好事,粉飾太平?

他們有意退卻,檠豐可不願意,他導了這場戲,要是沒有觀眾捧場,豈不是太可惜?

于是檠豐大步往前一跨,雙手推開門扇,顧伯庭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兒子闖進去,待伸手要拉住他同時,他已經大步走進屋里,點亮屋里的燭火。

于是,yin穢的一幕曝露在眾人面前。

當所有人發現躺在床上的不是郁泱時,幾乎是同時吐出一口氣,尤其是顧伯庭,確定顧家能繼續借著媳婦在皇帝跟前撈好處後,緊繃的臉瞬間松弛。

二房的叔叔、嬸嬸發現兒子床上躺著的不是世子妃而是鄒姨娘的同時,甚至流露出些微笑容,夫妻倆心頭同時浮上兩個字︰僥幸。

唯有鄒氏發覺丟人現眼的竟是自家佷女,她驚呆了,那個震撼力大到她不管不顧的沖上前,一把拽下還在進進出出賣弄體力的顧敬豐。

「你這個yin婦、蕩婦,譽兒是怎麼對你的,你居然這樣沒臉沒皮,和野男人上床,你就這麼守不住?才多久時間就熬不住啦?什麼爛貨色你都看得上……」

鄒氏氣到口不擇言,丟臉、自慚、恨鐵不成鋼……滿腔怒氣無處可發,接連十幾個巴掌落下,她打得鄒涴茹頭昏眼花,臉上一片紅腫。

鄒涴茹終于回過神,那個赤身**的男人竟然不是表哥?!

她的震驚不會比鄒氏小,望向俯視自己,一臉似笑非笑的表哥,心倏地墜入深淵,瞬地,她明白自己被表哥設計了。

話月兌口而出。「表哥,你為什麼要害我?」

「我害你?此話從何說起?不是你受不了我冷落,轉而投入二堂哥懷抱?」

她乂急又氣,出口反駁,「才不是這樣,表哥給我喝的酒里加了藥,不然我怎會把持不住,又怎會誤將二爺錯認成表哥。」

鄒涴茹病急亂投醫,一心替自己月兌罪,卻忘記桃花釀和毒藥都是她備下的。

「你說……酒里下了藥?」檠豐揚聲問,他不等鄒涴茹反應過來,立刻道︰「阿松,帶人去鄒姨娘的屋子搜查,把院里的丫頭、嬤嬤全拘起來,務必要把這事查清楚。」

他就等著這句話好將事情鬧大,他可沒打算讓謀害郁泱的鄒涴茹和顧敬豐繼續留下,他要他們離郁泱十里遠。

阿松領命下去,鄒涴茹這才驚覺自己說錯話。

這時,鄒氏前前後後把事情想一遍,多少也猜出始末,不會是涴茹犯傻,想害人不成反害己吧?她看向自己的佷女,見她滿臉的悔恨交加,越想越有可能,立即清清喉嚨,企圖講幾句話把情況給轉圜回來,但顧伯庭不給她這個機會,在場的傻子都想到了,他焉能料想不到?

「都到前廳去。」他惡狠狠瞪顧敬豐一眼,說道︰「來人,這里收拾收拾,把這對奸夫yin婦給我拉到大廳。」

丟下話,他領著一行人往前廳走,留下兩個嬤嬤盯著顧敬豐和鄒涴茹。

阿松動作飛快,顧敬豐和鄒涴茹剛到廳里不多久,他已經把鄒涴茹院子里的丫頭嬤嬤全帶過來,連同屋子里搜到的chun藥和桃花,以及筵席上裝桃花釀的酒壺都呈上。

阿松把證據擺在桌上,回話道︰「稟王爺、王妃,世子妃喝下摻了chun藥的酒,強撐著走回秋水閣,人在院子里昏倒,方才牡丹、芍藥幾個丫頭求小的去找大夫,現在陳太醫已經在秋水閣里為世子妃診治。」

知道郁泱沒事,顧伯庭神色略松,他打開設有機關的酒壺,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出門道,酒壺分左右邊,右邊的酒沒問題,左邊的酒顏色略黯,只要壓下一個暗鈕,左邊的酒就會流出來,反之,倒出來的就是正常的水酒,這就能解釋為什麼大伙兒喝下酒都沒事,唯有郁泱中了招。

只是鄒涴茹怎麼會著自己的道兒就沒人清楚了,不會是一個不小心吧?

罷了,總之郁泱沒事,皇帝那邊能夠交代就行。

顧伯庭點點頭讓阿松退下去,對著跪了一地的丫頭、嬤嬤怒道︰「說!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不肯說的人先打斷一條腿再賣出去。」

打斷一條腿再賣出去?大伙兒被嚇呆了,方才听見阿松的話多少能夠猜出發生什麼事,所以這是鄒姨娘害人不成反害己?

鄒姨娘本就不是什麼寬厚主子,這會兒自己惡心肝、爛肚腸、設計害人,還要讓她們當奴才的陪葬?沒門兒!

于是眾人腸枯思竭,拚命找出蛛絲馬跡落井下石,就算只是臆測之語,為保住自己也迫不及待的全說了。

「鄒姨娘恨透世子妃,常在院子里咒罵世子妃……」

「桃花釀是鄒姨娘的娘家大嫂送來的,送酒來的那天她們關起門,說了一下午的話,誰也不讓靠近……」

「酒壺是前兩天鄒姨娘的大哥送來的,姨娘寶貝得很,時常拿在手上把玩,奴婢不過多看兩眼,就被姨娘打五個嘴巴。」

「我看見小春進進出出的,說不定chun藥就是她買回來的……」

一個人吐個幾句,故事很快理出脈絡。

這時候,不管是顧敬豐還是鄒涴茹都驚傻了,他們無從辯駁。

目光轉過,在場所有長輩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棄了鄒涴茹,保住彼氏一族。

這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辦法,唯鄒氏還想替自己娘家保留幾分顏面,她不敢要求丈夫,只好轉頭輕聲問兒子。

「譽兒,涴茹是你表妹……」

鄒氏開個頭,檠豐已經听出意思,但就算顧家上上下下的男人對戴綠帽都感到興趣,很可惜,他不是顧家人。

「母親,表妹今日犯下的不只是表面上的錯,如果您往深處里想,會明白不少道理。

「其一,身為姨娘,想方設法謀害嫡妻,意謂著她骨子里不安分,您也曉得在朝為官最怕的就是家宅不寧,今天運氣好,咱們發現得早,沒讓此事往外傳,倘若有一點點的風聲透出去,御史那枝筆不知道要怎麼毀謗兒子,兒子如今不過是個六品官,未來還有大好前程,若是斷送在一個女人手上,兒子不甘心哪。

「其二,兒子雖不清楚表妹怎會害人反害己,但郁泱被下藥毒害一事,秋水閣上下全知道了,倘若咱們不處理表妹,郁泱心里會怎麼想,當今皇上看重這個佷女,一心想對她有所補償,娘難道不擔心皇上降罪顧家?」

此話一出,不等鄒氏發話,顧伯庭已然按捺不住。皇帝早已不看重自己,兒子身上眼看著有轉機,怎能為一個女人斷送。

他覷妻子一眼,口氣絕然道︰「這件事你不必多嘴,鄒姨娘是不能留了,你回鄒家與佷子們商議看怎樣處理才妥當。至于敬豐,敢yin人妻女,這種不孝子弟,顧家不能留,二弟,你們考慮清楚是要把他趕出去,還是你們全家一起搬出去,元宵節之前處理好。」

王爺發話,二房長輩、顧敬豐和鄒涴茹彷佛被雷轟了。

二房心想,他們全家上下大小吃的全是順王府的飯,離開這里要怎麼活下去?可是……

要把兒子趕出去……

突然間,二嬸娘放聲大哭,抓起兒子的衣服又拉又扯,拚命捶打。

「你這個冤孽,我是做什麼壞事,怎會生出你這種禽獸,滿院子丫頭還不夠你使,干麼去踫你兄弟的姨娘,又不是沒見過女人,人家不要穿的破鞋你也撿,也就是個破爛貨……」

她越說越不象話,惹得顧伯庭皺眉頭,家世不好的女子就是這點糟糕,沒見識、沒氣度,撒潑起來讓人丟臉。

「來人,把二夫人、二少爺送回去。」

顧伯庭發話,下人一擁而上,眨眼間廳里只剩下大房的人,原本的席位已經撤下,顧伯庭坐在正位上,鄒氏、檠豐分坐兩旁。

冰冷的地板上,除鄒涴茹還跪了兩個貼身丫頭,三個人都在哭,直到二夫人被架出去,鄒涴茹這才發作起來。

她不能回娘家,嫂嫂本就苛待自己,從小到大若不是有順王府這塊招牌壓著,她早就不知淪落何方。

「姑姑救我,我不能回娘家,嫂嫂心狠,她會把我賣進窯子里……」

她跪爬到鄒氏腳邊,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她錯了嗎?鏟除嫡妻又不是只有她會做,當年霍秋水的死,她就不信姑姑手腳干淨,姑姑和姑丈早就暗通款曲,霍秋水不死,她如何爬上正位?她不過是和姑姑做相同的事,有什麼錯?

不,她半點錯都沒有!她不過是失敗了。

鄒氏想開口,顧伯庭一個狠戾目光瞪過去,逼得她不能不安靜。

事到如今,她還能怎麼辦?不是她不幫,而是鄒涴茹鬧得太大,她幫不了忙。

嘆氣,鄒氏把裙子從鄒涴茹手里扯回來,她清楚,再不表明立場,王爺恐怕連自己也要怪罪,王爺已經不只一次罵她眼皮子淺,只想找個好控制、听話的媳婦,卻不曉得以兒子的前途為重。

可是能怪她嗎?譽兒為檠豐之死放棄自己,這事兒王爺也是清楚的,她原想譽兒這輩子就這樣了,娶個乖巧婉順、他自個兒喜歡的媳婦,承爵之後,平平安安過一生便罷,哪里曉得兒子會掉進池塘、會失憶、會性情大變,這一切……她又不是神,怎麼料得到?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鄒氏嘆息。

「當初?當初是姑姑夸下海口會讓我成為表哥的妻子,要不是周郁泱中途插進來把我的位置奪走,我現在不會是個小姨娘,任何女人踫到這種事都不會甘心的!

「要是表哥心存憐惜,加倍疼愛涴茹便罷,可表哥卻被那只狐狸精給迷住了,眼里再也看不見我,姑姑,換了您,您怎麼辦?您難道不會替自己謀劃?」

鄒氏氣急敗壞,事到如今,要嘛,就乖乖閉嘴,讓自己想個折衷辦法,替她找個好去處,這輩子還有個指望;要嘛,就哭得楚楚可憐、梨花帶淚,爭取王爺、譽兒的同情才是正理,誰知,她竟擺出這副死不認錯的模樣,這不是在斷自己的後路嗎?

鄒氏望向顧伯庭,他正滿臉悻悻然,這是在嘲笑她自己挑的「听話媳婦」。

她又急又氣,面子全讓這個不長進的女人給壞了,識人不明,怎麼就被她那副溫柔款兒給欺騙。「少強詞奪理,我再怎麼謀劃也不會去害人名譽,明知道周郁泱是譽兒的貴人,是顧家的希望,你還在她身上使手段,你把譽兒、顧家放在哪里?不怪自己蛇蠍心腸,只會埋怨別人對你不好,你眼里還有沒有別人?留你這種女人在顧家,顧家早晚要敗!」鄒氏罵道。

鄒涴茹被罵得狠了,揚眉怒道︰「我蛇蠍心腸?姑姑,模模自己的良心啊,這種話你怎麼說得出來?對,你不害人名譽,但姑丈有多少未成形的兒女斷送在你手里?當年霍秋水之死,難道與你沒關系?姑姑,我和你是同一種人,我們做同樣的事,不過是你成功而我失敗罷了。」

事到如今,她已經看清局勢,知道自己沒救了,只能拚個魚死網破,圖個嘴上快活。

鄒涴茹的話讓顧伯庭恨恨瞪了鄒氏一眼,居然是她?還以為是自己那年落下的殘疾,才會除了譽兒再沒有其它孩子,沒想到竟然是她?

好得很,一直以為她頭腦簡單,手段粗鄙,真做出什麼混帳事也逃不過自己的掌心,沒想到背著自己,她還不簡單啊。

觸到丈夫目光,鄒氏背脊出現一陣涼意,頓時汗水濕透背心,再也顧不得鄒涴茹,這會兒她只能保住自己。

狠狠地,一腳踹上鄒涴茹胸口,她指著佷女怒聲斥責,「沒有的事不要胡亂攀咬!你不過想拖我下水,要我保下你,可惜你錯了,我行事光明正大,才不受小人威脅,你越是如此,越別想我會給你留後路。」

這一腳用了十分力氣,鄒涴茹被踢趴在地,胸口隱隱作痛,地板是冰了、心是涼的,她全身卻像滾燙的水,憤怒讓她沸騰。

鄒涴茹望向檠豐,她滿面忿然,道︰「你欺騙我的感情,讓我為你死心塌地,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告訴我,除了身分以外,周郁泱哪里比我好,為什麼一見到她,你的心就不在我身上?我不服氣、不甘心,你給我一個答案!」

「想知道為什麼?很簡單,她比你磊落、比你善良、比你不自私、比你更會替別人著想,她的心是溫暖的,是鮮紅的,會帶給身邊的人幸福,你和她,地與天、雲與泥,過去我不懂愛情才被你溫柔的假象蒙蔽,現在我的心智已開,所有的事情看得清楚分明,所以,我愛她、不愛你!」這是第一次,檠豐在別人面前親口證實自己有多喜歡郁泱,很可惜,她不在場。

「因為不愛了,所以害我?」鄒涴茹心如刀割,男人心啊,誰說女人難捉模,男人才是善變啊!

「只有你害人的分,沒有人會害你。」檠豐冷聲道。如果她沒對郁泱出手,他還真沒想到把她驅離。

「那杯摻了藥粉的酒是你親手喂我喝下的!」鄒涴茹指控,她不要死得不明不白。

「我是與你互敬了酒,可我怎麼知道那酒里有下藥?藥是你摻的、酒是你倒的,我不過沒有順你的意中你的計罷了,這樣就算我害你?

「何況同樣喝了下藥的酒,為何郁泱把持得住,強撐著回到秋水閣,你的院子離大廳可比秋水閣近得多,怎麼會跑到二堂兄屋里與他苟合,難道你天性**,或者……今晚不是你們的第一次?」

冷酷一笑,他對顧伯庭道︰「父親、母親,我明白鄒姨娘身分特殊,為親戚之間的和諧不好過分處理,所以此事由爹娘發落,只是兒子不會允許她再當我的姨娘。」

撂下話,他離開大廳,與其在這里看狗咬狗,不如回去秋水閣。

檠豐走了,漸行漸遠的背影在鄒涴茹眼中逐漸淡去,然而淡去的不只有他的背影,還有她的感情,十幾年深埋的愛意在這一刻轉瞬化為狂烈的恨。

她恨他!她要他死無葬身之地,從現在起她會時時刻刻、日日夜夜詛咒他和周郁泱,詛咒他們的愛情,她會竭盡所能毀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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