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秋萍走進臥室打電話，秦笑愚坐在沙發上點上一支煙，心里想著徐萍現在是不是已經到達了桃山縣，市公安局和縣公安局目前采取了什麼措施。
如果韻真不來電話，說明一切順利，她晚上就在縣公安局的指揮中心，應該能夠及時了解到岳建東那邊的動向。
韻冰顯得有點坐立不安，不時偷偷瞥一眼沉思中的秦笑愚，幾次張張嘴想說話都沒有說出來，最後看了一眼緊閉的臥室門，咬咬牙拿出手機，飛快地在上面「柳旺已死」四個字發了出去，然後把歷史記錄全部清除了。
正好黃秋萍從臥室走了出來，沖韻冰問道︰「蔣明玉在臨海市有固定住址嗎？她已經回市里了，沒人知道她在哪里……不過，我已經安排了，她休想出境……」
韻冰臉上露出吃驚的模樣，搖搖頭道︰「她要麼住在統一大廈，要麼住在賓館……她又沒打算在這里常駐，所以並沒有固定住址……要不然也不會想著在荷塘月色買房子了……秋萍姐，你真的想抓她？」
黃秋萍若有所思地盯著韻冰說道︰「我看你好像一顆心都在她身上，怎麼？難道你還想護著她？如果她真的替台灣情報組織工作，我絕不會客氣……」
韻冰原本在黃秋萍面前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理直氣壯起來，反駁道︰「她畢竟是我嫂子，孩子還這麼小，我當然關心她……
你有什麼證據說她是台灣的特務？說不定是柳旺自己加入了台灣的特務組織呢，要不然怎麼還會有人跟他接頭？
我早就听說過台灣情報組織在沿海的漁民中發展成員，讓他們窺探解放軍在這一帶的部署情況，現在柳旺和那個人都已經死了，你怎麼能武斷地認為是我嫂子在背後指使呢……
再說，盧老太太是個愛國人士，連國家的領導人都經常接見她，你這樣誣陷明玉，豈不是在砸我們統一集團的牌子？我看，今晚這件事背後肯定有陰謀，目的還是想把我們統一集團趕出大陸……」
黃秋萍沒想到在關鍵時刻韻冰竟然會跟自己針鋒相對，忍不住看看秦笑愚，好像希望他站在自己一邊出來反對韻冰，讓他失望的是男人坐在那里一副傻呆呆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像沒有听見韻冰說的話似的。
于是嚴肅地說道︰「韻冰，根據我的經驗，雖然目前還只是處于懷疑階段，但基本上可以斷定這件事和明玉有關。
我沒有懷疑盧老太太有什麼嫌疑，我只是說老太太生前和台灣軍方有很好的關系，明玉很有可能借用這種關系和台灣情報組織勾搭上……
當然，我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她是台灣的特務，但是，我的懷疑已經足夠讓她接受一次全面的審訊，我希望你能配合我找到她……」
說著，傾過身子湊近韻冰，盯著她低聲說道︰「再說，你不是一直想成為統一集團的最高決策者嗎？明玉已經和古老三搞到一起了，就憑你和古小林的力量簡直就是白日做夢，可現在這個機會對你和古小林來說非常難得，如果明玉退出了……」
黃秋萍還沒有說完，韻冰就打斷了她的話，冷冷說道︰「謝謝你的好意……公司內部的爭斗是一回事，和外人勾結起來整垮公司就是另一回事，如果明玉被你們按上莫須有的罪名，統一集團豈不是永遠也沒法洗清恥辱？」
黃秋萍呆呆地盯著韻冰，好像不認識她似的，良久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是不是也參與了這件事……」
韻冰 地站起身來氣憤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會把我扯進來……我可不怕你栽贓陷害……我要真是台灣特務，剛才巴不得你死在柳旺的槍下呢，怎麼還會救你？沒想到你竟然恩將仇報……
秋萍姐，我知道你的來頭很大，但我們也不是那種見到權貴就渾身發抖的賤民，誰尊重我們，我們才會跟她合作……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你也沒有必要拿你的身份來壓我，再說，如果你一個人能玩轉臨海商界的話，也就沒有必要利用我們了……」
「你……」黃秋萍被韻冰說的惱羞成怒，這才自己看走眼了，沒想到韻冰竟然比她韻真還要難纏，姐妹兩個一個陰柔一個敢說敢做，倒是一對不錯的搭檔，怪不得她們感情這麼好呢，以至于可以共享一個男人。
這時秦笑愚好像終于從沉思冥想中清醒，擺擺手說道︰「吵什麼？反正圖紙又沒有丟……我仔細想想，這事明玉確實擺月兌不了干系，嫌疑很大，但是，你如果現在想抓她未免有點冒失……」
黃秋萍原本還指望著秦笑愚替自己說服韻冰呢，沒想到他也開始打退堂鼓了，氣憤道︰「你怎麼出爾反爾，剛才不是還讓我馬上采取行動嗎？現在怎麼又變了？哼，我倒是忘了，你們也算得上是親戚呢，現在更是親上加親了……」
秦笑愚知道黃秋萍是在暗示自己和韻冰的關系，忍不住脹紅了臉，不過，他多少清楚黃秋萍的意圖，她出于某種原因，本來就不想讓明玉控制古家的生意，正苦于無法插手人家的家族事務，既然現在有這麼好一個機會，為什麼不趁機搞掉明玉呢？
他自己剛才完全是從黃秋萍的角度在考慮問題，所以才說出讓她馬上對明玉采取行動的話，可在仔細思考了一陣之後，覺得目前明玉的存在對自己有好處。
古家的內部斗爭和自己沒關系，但是在統一大廈的火災事故上，她應該和自己不會沖突，昨天晚上在酒桌上，明玉借著酒勁曾說過要調查盧鳳仙死因的話，相信她不是信口開河。
統一集團雖然已經換了招牌，但實質上還是有黑幫的性質，也許，誰最終替盧鳳仙報了仇，也就順理成章地繼承了她的地位。
所以，不管是明玉還是古老三或者古小林都不可能讓盧鳳仙死的不明不白，只要把統一大廈火災是一場人為事故的消息放出去，他們必然會有所行動。
從這一點來看，明玉即便成不了自己的盟友，也不會和自己的調查發生沖突。此外，在徐萍逃月兌之後，公安局最終會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目前還是一個未知數，有明玉在暗中活動，必然會讓岳建東多一份顧忌，無暇全力來對付自己。
不管怎麼說，明玉可以在自己和岳建東之間起到一種力量的平衡作用，至于她為了柳中原的事情有可能找自己和韻真報仇，相信這件事目前還不在她的議事日程上。
這樣想著，秦笑愚就有點左右搖擺，不過，他也不想得罪黃秋萍，只好嘟囔道︰「問題是韻冰說的也有道理，萬一要是抓錯了，又會鬧出不小的風波……說不定有人會利用這件事興風作浪呢……」
黃秋萍是個聰明人，她一听秦笑愚含糊其辭的借口，基本上就知道他心里在打什麼主意，甚至懷疑他在搞了韻冰之後，有點吃人嘴短的意思，擔心和她鬧翻以後韻冰會把他們之間的事情告訴韻真呢。
哼，這家伙果然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不過，這種優柔寡斷中卻也不乏狡猾和小聰明，也許，他正是靠著這種外表看似憨厚實際上卻是瞻前顧後的性格才活到了今天。
不過，這絕對不是他性格的唯一一面，剛才他在床上弄自己的時候那副瘋狂而又凶狠的模樣就和他的外表截然不同。
何況，他手里已經有好幾條人命了，一個殺過這麼多人的男人身上自然有種令人生畏的東西，只是他不像一般的罪犯那樣霸氣外漏，反而顯得小心謹慎戰戰兢兢，要不然韻真姐妹乃至祁紅都會被他迷惑呢？
「好吧，明玉的事情咱們暫且放在一邊……」黃秋萍權衡再三之後，終于妥協了，有點言不由衷地說道︰「我只問你們一句話，我們的合作還有沒有興趣，如果你們沒興趣，咱們就到此為止，我找別人……」
秦笑愚和韻冰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那當然……」
秦笑愚搶先說道︰「合作歸合作……生意歸生意，明玉的事情也不是我們管得了的……最終這件事情是不是和她有關，我相信你們自然有辦法弄清楚……」
韻冰好像也想緩和一下和黃秋萍緊張的氣氛，瞟了秦笑愚一眼說道︰「我打算馬上著手籌備新公司成立的事宜。
不過，我自己心里也很清楚，這家公司雖然由笑愚出資，我出任總經理，但也不過是個甩手掌櫃，我之所以答應你，完全是因為我們的友誼……何況，我知道，發生了今晚這件事之後，你也不會再信任我了……」
黃秋萍嚴肅地說道︰「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而是關系到國家安全，我有言在先，你們賺點錢我沒有意見，但是誰要是想利用這家公司吃力扒外，我絕對不會客氣……
另外，古小林那邊你抓緊時間，我必須要他一個明確的態度，你不至于連自己的都搞不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