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馭術︰妖孽男下屬 298. 守墓人

作者 ︰ 貓的昵稱

可就在秦笑愚想轉身離去的時候,又一個新的發現讓他改變了主意,他記得上次自己來這里的時候,柳中原挖了一個大坑,準備把劉定邦的骨灰和古從林一起埋了,然後就在小木屋里好好享受韻真的身子,沒想到被自己壞了好事,不但救了韻真,還順便救下了古從林,那個坑也就草草填上了土,里面只有劉定邦的骨灰盒。

可奇怪的是,在月光下,秦笑愚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個坑所在的地方,居然立起了一塊石碑,而旁邊柳中原母親的墳也修整一新,四周種上了蒼松翠柏,那塊石碑也比以前大多了,上面隱隱約約還刻有字跡,只是距離有點遠,看不清楚。

秦笑愚心里犯起了嘀咕,柳中原自稱是個孤兒,在臨海市並沒有什麼親戚,除非他本人,應該不會有人來祭掃他的母親。

對了,怎麼忘記了呢,他已經和韻冰相認,韻冰是他的同父異母,既然劉定邦的骨灰埋在了這里,也許是韻冰到這里來過,她現在手中有的是錢,修繕一下自己父親的墳墓順便也幫父親的老情人盡點心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還有一種可能……

想到另一種可能性,秦笑愚頓時就緊張起來,因為他想到了古從林。

古從林上次被柳中原騙到這里差點送掉性命,所以這個地方他是不會忘記的,他對劉定邦肯定不會有什麼情誼,不過,柳中原的母親可是他同母異父的哥哥的,說不定是他在這里修建了這棟房子,順便替自己嫂子修繕一下陵墓。

可問題是,如果古從林本人在這里隱居,可為什麼幫里面亂成了一片,他也不出面呢,難道他已經隱居此地,不理幫務了?

「頭兒,這……這是什麼地方?里面住著什麼人?」老豆和盧飛揚在秦笑愚愣神的功夫已經押著李明熙悄悄來到了他的身後。

秦笑愚回頭看看李明熙,只見他一張臉在月色下慘白慘白的,一雙眼楮咕嚕嚕亂轉,似乎也在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老豆,你和他在這里等著,別出聲,我跟飛揚看看……」秦笑愚沖盧飛揚低聲吩咐道。

說完,兩個人借著樹木的掩護,慢慢接近那棟建築,屋子里的那盞燈仍然亮著,秦笑愚悄悄掩到那扇窗戶下面,貓著腰听了一陣,什麼聲息都沒有,然後就朝盧飛揚做了手勢,兩個人就順著牆角來到了柳中原母親的墳前。

很顯然,墳頭的石碑是新立的,上面的字跡在月光下清晰可變,秦笑愚記得原來柳中原母親的碑文上寫的是「先妣」,可現在又加上了「先考」兩個字。

先妣應該是子女對亡母的稱呼,而先考是子女對亡夫的稱呼,從碑文來看,這塊墓碑顯然不是古從林立的,他是柳中原母親的小叔子,跟劉定邦根本扯不上關系,怎麼會稱呼先妣和先考呢?倒是很符合韻冰的口氣,看來韻冰多半來過這里,這棟房子說不定就是她建起來的。

秦笑愚暗自點點頭,似乎對自己的判斷頗有自信。可是,當他轉身看著原來柳中原挖出來準備埋古從林的那個坑,臉上就充滿了疑惑,因為那里也立著一塊墓碑,只是上面空空如也,是一塊無字碑。

如果劉定邦的骨灰已經跟柳中原的母親合葬,那麼,這個坑里面應該什麼都沒有,為什麼要立一塊墓碑呢,這塊碑難道也是韻冰的杰作?這里面定有蹊蹺。

那天,秦笑愚跟于濤在郊區的一棟民房里面談論黑幫內亂的時候,心中曾經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不過,隨即就被自己否定了。

此刻,他抬頭仰望著天上的月亮,那個念頭竟然又在腦海中閃現,心里面不禁念叨著,如果眼前的一切並不是韻冰所為,那麼還有誰呢?還有誰會對柳中原死去幾十年的母親表達這份孝心呢?答案只有一個,就是柳中原自己。

想到這里,秦笑愚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覺得山風忽然變得冷颼颼的,似乎黑壓壓的樹林中有一雙邪惡的眼楮正在凝視著自己,而那雙眼楮的主人就是幾乎被自己遺忘了的柳中原。

「我必須把這件事搞清楚……」秦笑愚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盧飛揚說道。

「頭兒,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都有點糊涂了……我們為什麼要大老遠的跑到這里來……」盧飛揚一臉疑惑地說道。

秦笑愚猶豫了一下,一拉盧飛揚的胳膊,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懷疑屋子里的人應該是你以前的兄弟……我們敲開門,就說是迷路的游客,你試探一下,看看他跟黑幫有沒有關系……」

盧飛揚半信半疑地說道︰「這……怎麼可能?誰會住到這個鬼地方……」

秦笑愚板著臉,冷冷說道︰「你按我說的做就是了,究竟怎麼回事我自有判斷……你可以用你們的黑話試試他……」

盧飛揚點點頭,跟著秦笑愚來到了屋子的正門,窗戶里的燈光依然亮著,就像是專門在等待著這幾個不束之客似的。盧飛揚見秦笑愚躲在門邊沖他示意,于是就伸手在木門上拍了幾下。

幾乎在門被敲響的同時,窗戶里的亮光忽然沒有了,很顯然,屋子里的警惕性很高,一听見敲門聲,趕緊先關掉了燈。

秦笑愚原本已經放進口袋的手槍馬上有被掏了出來,因為屋子里的人的反應有點異常,現在是太平盛世,又沒有強盜出沒,如果是尋常的百姓,不應該表現的如此緊張。

他,屋子里面的人此刻正從窗口往外面偷看呢,好在他應該只能看見盧飛揚,而看不見門後的自己。

「有人嗎?」。盧飛揚又伸手在門上敲了幾下,雖然聲音不大,可在寂靜的山里面,听起來簡直可以算得上震耳欲聾了。

「誰啊……」好半天,門里面傳來一個上了年紀的人的聲音。

「我們是游客,迷路了……問個路……」盧飛揚說道。

又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屋子里的燈忽然又亮起來,只听吱呀一聲,木門打開了,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站在門口,一雙眼楮警覺地盯著盧飛揚,隨即又看見了站在一邊的秦笑愚,似乎沒想到來了兩個人。

「你們這是……要去哪里?」男人盯著盧飛揚問道,並且慢慢走出門來,只見他的手里拿著一根木頭棍子一樣的玩意,可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一支嶄新的獵槍。

盧飛揚把一根大拇指豎起來,盯著男人沉聲說道︰「老哥,我們是走水路的,走不慣旱路,還望大哥指點……」

站在一邊的秦笑愚注意到男人听了盧飛揚的黑話之後,一臉震驚的模樣,不過,他並沒有盧飛揚的黑話而放松了警惕,反而神情變得更加凝重起來,手上原本朝下的槍口正慢慢抬起來。

秦笑愚基本上已經印證了自己的判斷,揣在褲子口袋里的手緊握著手槍,一雙眼楮緊盯著男人的一舉一動。

「這位兄弟……怎麼跟打啞謎似的……什麼水路旱路……眼前這條路已經走到盡頭了,你們還是回頭吧……」男人邊說身子邊慢慢往屋子里退。

盧飛揚跨前一步,沖男人低聲道︰「既然走到了盡頭,那我們就在這里歇歇腳……」

男人一只腳已經退進了門里面,嘴里回應道︰「那就不客氣了,我這里留人不留客……」

眼看著男人就要關門,秦笑愚忽然閃身而出,還沒有等男人反應過來,一只腳低著了房門,身子迅速欺近,幾乎和男人撞到了一起。

男人大吃一驚,嘴里喝道︰「你這是引火燒身……」說著話就想抬起獵槍,遺憾的是秦笑愚的速度很快,兩個人的身子靠的太近,獵槍壓根就使不上了,而秦笑愚的手槍卻已經頂在他的胸口。

男人緊盯著秦笑愚,慢慢往里面退,秦笑愚則慢慢往里面進。

「別動……走火……」秦笑愚威脅道,一邊迅速環顧了一下屋子,客廳里沒有人,旁邊一間房子的門敞開著,並且亮著燈,而另一件屋子的門則關著,也不清楚里面是不是藏著人。

盧飛揚見秦笑愚和男人進了屋子,馬上就鑽進來,先在那扇開著門的屋子看了一眼,然後走到那扇關著的門口,稍稍停了一下,隨即抬腿一腳就把那扇門踢開了,隨即回過頭來沖秦笑愚搖搖頭,示意里面沒有人。

秦笑愚緊繃著的心松弛下來,很顯然,屋子里只有這個男人,並沒有幫手。

「既然你听不懂道上的話,那我就跟你說大白話,現在把衣服月兌下來,讓我看看你身上有幾條蛇?听明白了嗎?」。秦笑愚慢慢伸手拿過男人手里的獵槍扔給盧飛揚,一邊晃動著槍口說道。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什麼蛇……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們找錯地方了,我這里可沒有金銀財寶……」男人盡管被人制住,可臉上並沒有害怕的神情。

「少羅嗦……月兌衣服,難道還想讓我動手嗎?」。盧飛揚喝道。

男人被逼得沒辦法,只好解開衣扣,慢慢月兌下了衣服。盡管看上去有五十多歲了,可沒想到身體很健壯,胸口的肌肉高高隆起,只是皮膚黑魆魆的,一看就知道是風吹日曬的結果。

不過,秦笑愚臉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因為男人的身上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黑幫標記,說實話,要不是他表現出的警覺性,但從外表和口音來看,倒是很像柳家窪的一個漁民。

秦笑愚點點頭,收起槍,沖男人說道︰「穿上衣服吧,你也不用害怕,我們不是強盜……你只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保你沒事……不過,你要是敢撒謊,這深山老林里可沒人能救得了你……」

男人趕忙穿上衣服,轉動著眼珠子,似乎還在對這兩個闖入者做著危險性評估。

「你叫什麼名字?哪里人啊?」秦笑愚在一把椅子里坐下來,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樣隨便地點上一支煙問道。

「我……叫柳旺……本地人……」

秦笑愚心中一動,立即問道︰「你為什麼會住在這里,這棟房子不是你的吧?」

「不是……我也不住在這里,只是偶爾過來看看……」柳旺顯然沒見過什麼世面,剛才的警覺性沒有了,馬上就露出老實巴交的漁民本色。

「看什麼?」

「我……是這里的守墓人?」

「守墓人?這兩個墳跟你有什麼關系?」

「遠親……」

秦笑愚一愣,心想,這個人姓柳,又是本地人,說不定跟柳中原家沾親帶故呢,不過,看他這樣子,也不像是有錢做善事的主,何況,他已經說了這棟房子不是他的。

「我是受人雇佣的……」柳旺見勤秦笑愚盯著他的眼神有點邪門,忍不住補充道。

「哦?誰雇你在這里守墓啊,這棟房子是誰蓋的,我記得上次來這里的時候只有移動小木屋……」秦笑愚像是不經意地說道。

「一個大老板……房子也是她的……」柳旺說道。

「大老板?哪里的大老板?叫什麼名字?」秦笑愚還是無法掩飾自己的性急。

「就是柳家窪的女菩薩……叫……姓劉……」柳旺說道。

秦笑愚頓時就有點泄氣,搞了半天,沒想到果真是韻冰在沒事找事,如果和韻真相比,柳中原跟她可有血緣關系呢,看來她倒是真的把柳中原當親哥哥了。

「門口那個沒有刻字的墳墓是誰的?」秦笑愚問道。

「這我哪知道啊……我只管守墓……不過,旁邊那個墓跟我有點親戚關系……」柳旺說道。

秦笑愚虛驚一場,不再有什麼懷疑了,沖柳旺說道︰「我是臨海市的警察,來這里抓一個逃犯,天太晚了,今天就在你這里住一宿,如果你想收點費用我也沒意見……」

柳旺剛才見秦笑愚手里拿著手槍,一听是大城市來的警察,哪敢不同意,嘟囔道︰「住就住唄……收什麼費啊……」

秦笑愚覺得柳旺還挺樸實,于是遞給他一支煙,沖盧飛揚說道︰「去……讓他們上來……」

柳旺一驚,疑惑道︰「你們……你們還有人啊……」

秦笑愚一笑道︰「我不是說抓逃犯嗎?那個逃犯已經被我們抓到了……你別怕,只管睡你的覺……對了,你剛才說那個……女大老板是你們這里的活菩薩,你說說,她都做了什麼好事啊……」

柳旺貪婪地吸了一口煙,嘿嘿干笑道︰「那好事做的多了……且不說修橋補路,光是柳家窪的人不知道受了她多少好處呢……可惜她沒來我們的村子,要不然我們也跟著享福……」

「這麼說,這里的人都很喜歡她了?」柳中原心神不屬地隨便問著韻冰的事情,心里面卻想著韻真。這兩個都是野心勃勃的人,可韻冰的心地顯然要善良一點,手里有了錢,還做點善事,韻真才沒有這個閑工夫呢。

「喜歡?就差沒有給她建祠堂了……柳家窪以前多窮啊,比我們那里還要窮……可現在,看看人家……」柳旺臉上一副羨慕的神情。

「那……這個女菩薩是怎麼認識你的?」秦笑愚忽然有點奇怪地問道。

「我以前在她公司打工……就是采血燕子……後來她覺得我人可靠,就把我調到了廠子里,那天她听說我和柳承基家里有親戚關系,就特別關照我,前不久,派了我這個守墓的輕松差事……」

「她一個月給你多少錢啊……」秦笑愚有一句沒一句地問道。

柳旺嘿嘿干笑兩聲說道︰「我都有點不好意思,就這麼個活,一個月給我兩千塊呢……他的更大方,每次來都給我幾百塊……」

秦笑愚一听這話,馬上就豎起耳朵,不動聲色地問道︰「?她經常帶來這里嗎?男的還是女的?」

柳旺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馬上掩飾道︰「這個……這個……老板的事情,咱們不該議論……有錢人嘛,都那樣……哎呀,這話就當我沒說,你可千萬不要傳出去啊……我听說……她和丈夫感情不太好呢……」

秦笑愚心想,這就對了,怪不得李明熙總覺得韻冰外面有男人呢,看來他這綠帽子是戴定了,只是他做夢也想不到,韻冰竟然和男人在這種隱秘的地方幽會,而且還有人專門以守墓人的身份在這里幫她照顧小狗窩呢。

秦笑愚哈哈一笑道︰「你放心,我又不認識她,關別人顯示干什麼,就像你說的,有錢人都這個德行……」說著,朝那扇原本關著門的房間瞄了一眼,有點曖昧地問道︰「那是……他們的房間?」

柳旺點點頭,有點不高興地說道︰「剛才你的那個……同伙,把門都踢壞了,我明天必須趕緊修好,不然老板肯定要怪我呢……」

秦笑愚趕緊笑道︰「不好意,我們是擔心有逃犯的同伙藏在里面……損失費我們出……我能不能進去看看……」

柳旺似有點不太情願地說道︰「反正今晚你們要住在這里,明天我只要把所有的東西都清理一遍了……」

正說著,只見盧飛揚帶著老豆和李明熙走了進來,柳旺見李明熙手上戴著手銬,明白這個人就是秦笑愚嘴里的逃犯,對他們的身份再也沒有懷疑,听任秦笑愚走進了那間韻冰和男人相會的房間。

李明熙剛進來的時候,柳旺並沒有注意看他的臉,只是盯著他手上的銬子看,可等幾個人都走進房間之後,他就忍不住悄悄把李明熙打量了幾眼,隨即一張嘴就吃驚的合不攏。

因為他雖然沒有和李明熙直接打過交道,可卻認得他是董事長劉韻冰的丈夫,這一發現讓他震驚不已。

不過,當他注意到盧飛揚和老豆一臉凶相的時候,馬上就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忙著給幾個不束之客沖了幾杯熱茶,然後心里就琢磨著要不要把這個消息通知董事長。

盡管柳旺曾在韻冰公司打工,可李明熙並不認識他,不過,他注意到這個男人看著自己的時候那種異樣的眼神,心里忍不住直打鼓,今晚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簡直有點不可思議,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

就在李明熙忐忑不安的時候,只見秦笑愚一臉凝重地從那個房間里慢慢走出來,一雙眼楮緊盯著柳旺,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神色猙獰地問道︰「你說的那個……和女菩薩經常來這里的男人叫什麼名字?」

柳旺不明天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個警察剛才還和顏悅色的遞給他煙抽,為什麼去了一趟那個房間之後像是便了一個人呢?難道女菩薩的那個相好也是罪犯,並且被他發現了什麼證據?

他的目光從秦笑愚的臉上慢慢移到了他手里拿著的一本書上面,一臉疑惑地說道︰「我不知道啊……只知道他也是個大老板……」

「大老板?這本書是不是他的?」秦笑愚把手里的一本破書伸到柳旺面前問道。

「啊,這個……好像見他看過……不過我真不知道他們的事情,他們一來,我就在外面轉悠……」

柳旺盡管意識到這件事可能和犯罪有關,面前帶著手銬的董事長丈夫就說明了一切,不過,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並不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警察,要不然今後怎麼有臉見女菩薩呢。

「他經常來這里嗎?」。秦笑愚問道。

柳旺猶豫了一下說道︰「有時候來……」

「什麼時候來?」秦笑愚湊近柳旺厲聲問道。

柳旺忍不住朝後面退了一步,瞥了一眼李明熙,嘟囔道︰「我怎麼知道啊?他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又不會提前通知我……」

秦笑愚見柳旺倒不像撒謊的樣子,不過,神色間還是有點躲躲閃閃,顯然心里面有鬼,既然啊他是個漁民,干脆就嚇唬他一下,想到這里,一伸手揪著他的領口,一把拉到自己面前,一張臉幾乎踫到他的鼻子,沉聲道︰「你要是不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出抓你一塊回去……那個人是個罪犯……」

柳旺這輩子都沒有跟公安局的人打過交道,不過他知道公安局可不是個好地方,如果自己去過那里,被鄉親們知道的話,今後還怎麼做人?

「你……你究竟想知道什麼?我不過是一個守墓人……」

秦笑愚松開手,盯著他問道︰「我問你,你們女菩薩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是怎麼稱呼這個男人的?」

柳旺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心想,這個問題倒不算出賣女菩薩,于是老實回答道︰「我有幾次听見老板……叫他哥呢……」

柳旺的回答完全印證了秦笑愚的猜測,當他在那個房間發現這本破舊的《黑幫列傳》的時候,最近一段時間困惑著他的幾個問題基本上得到了答案。

記得上次在韻真別墅殺那個闖入的黑幫分子的時候,他當時就躺在一樓的臥室里看著這本《黑幫列傳》,所以對這本書印象深刻。

後來從韻真那里得知,這本書是劉定邦的遺物,在跟柳中原母親鬼混的那段日子里,把它遺忘在了柳家窪,被柳中原的母親當做兒子將來認祖歸宗的信物,在臨終的時候才交給兒子。

而柳中原雖然沒有指望認祖歸宗,可這本書顯然成了他紀念母親的唯一信物,自然看的比性命還重,今天在這里見到這本書,豈不是就像見到柳中原一樣?

不用再懷疑了,肯定是柳中原回來了,並且已經用什麼手段控制了台灣黑幫,當初自己還懷疑是古從林出爾反爾、在暗中監視韻真呢,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柳中原在暗中指使,這麼看來,正如于濤猜測的那樣,古從林肯定是凶多吉少,再一次在柳中原的陰溝里翻了船。

但是,奇怪的是,柳中原被古從林押送台灣嚴加看管,怎麼能輕易跑回來呢?古從林老謀深算,吃過一次虧之後,怎麼還會上他的當呢?這一切都是個謎,也許只有韻冰知道內情,現在看來,韻冰是柳中原唯一信任的人。

秦笑愚得出柳中原已經回來並且有可能已經掌控台灣黑幫的結論之後,一顆心就漸漸沉下來。

說實話,他對柳中原並沒有太多的了解,每次在韻真面前談起他的時候,韻真總是閃爍其詞,很顯然,他們之間有過很深的交往,從那段慘不忍睹的視頻就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關系,只是不知道後來為什麼翻臉了。

按道理來說,自己跟柳中原並沒有深仇大恨,不過,基本上可以斷定,柳中原是個心胸狹窄的男人,在感情問題上和自己一樣愛鑽牛角尖,要不然也不會瘋狂到綁架韻真了,單憑這一點,自己做為他的情敵,已經足夠讓他對自己念念不忘了,何況,自己還曾經在這里壞過他的好事呢。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看來,報仇是柳中原這次回來的主要原因,他的仇人有兩個,古從林也許已經讓他得逞了,接下來就該輪到自己了,當然,他是絕對不會放過韻真的,即便得不到她,也一定會毀掉她。在這一點上,柳中原可比自己狠多了,從他活埋古從林就可見一斑,這種事自己可做不出來。

秦笑愚一邊抽著煙,一邊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就像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似的,對幾個一臉疑惑地地盯著他的人不聞不問,最後還是李明熙忍不住了,打破沉默問道︰「笑愚……你這究竟是在高什麼名堂?既然你把我弄到這里來,我們干脆就開誠布公地談談……」

秦笑愚抬起頭,盯著李明熙,那眼神讓李明熙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因為,他從老戰友的眼神中看出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就像是兩個人完全不認識的人似的。

「你說韻冰外面有男人,你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誰嗎?」。秦笑愚冷冰冰地問道。

李明熙脹紅了臉,他以為秦笑愚是在有意侮辱他,忍不住一陣惱怒,哼了一聲說道︰「這是我的私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吧?」

秦笑愚一听李明熙的口氣,就知道他並不清楚跟韻冰來往的男人其實就是他的大舅子,說明他和柳中原的事情沒有什麼牽扯。

不過,他既然是丁朝輝的臥底,並且臥底的時間剛好在自己出事之後,基本上可以肯定,他這個臥底應該跟自己有點關系。

當然,也許,丁朝輝是利用他的身份,想監控韻真的一舉一動,既然李明熙連大姨子都能出賣,肯定是得到了什麼好處,如果韻真蒙在鼓里,還是把他當做自己的妹夫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讓他找到那筆錢的證據。

現在看來,不管是因為李明熙的身份,還是因為柳中原回來的事情,都有必要和韻真盡快見個面,撇開感情的糾紛,起碼兩個人之間還有共同的利益,在這一點上韻真也不會失去理智。

「看來,我們要晚一點才能喝酒談心了……」秦笑愚沖李明熙說道,隨即扭頭沖柳旺吩咐道︰「去找兩把鐵鍬來……」

柳旺一愣,驚訝地問道︰「鐵鍬?你……你想干什麼?」

秦笑愚湊到柳旺的面前低聲道︰「你知不知道那個石碑上沒有刻字的墳是誰的?」

柳旺茫然地搖搖頭說道︰「那誰知道?我只知道旁邊那個墳是我表嬸的……」

秦笑愚神秘地一笑道︰「那我們就挖開看看,里面究竟埋著什麼人?」

听說秦笑愚于濤挖墳,不僅是柳旺,房間里的幾個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李明熙,他真懷疑自己的戰友是不是在長期的壓力下已經徹底崩潰了,要不然神經怎麼看上去有點不正常,如果自己今天落在了一個瘋子手里,那可就凶多吉少了。

「還愣著干什麼?快去……」秦笑愚沖柳旺喝道,然後轉身對老豆和盧飛揚說道︰「你們兩個……把那塊沒刻字的石碑挖出來,看看下面有什麼?」

老豆和盧飛揚盡管心中迷惑不解,可不敢不听,馬上拉了一把呆呆發愣的柳旺,三個人出去挖墳了。

屋子里只剩下秦笑愚和李明熙,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有點尷尬,畢竟,兩個人是戰友,而眼下卻一個帶著手銬,一個心里疑神疑鬼,儼然成了陌路人。

最後還是李明熙憋不住了,帶著點央求的口氣說道︰「笑愚,就算你不看在我們曾經是戰友的份上,起碼我也沒有得罪過你吧,當初你剛轉業的時候,我還幫過你的忙,我甚至把韻真引見給你……」

李明熙話沒有說完,秦笑愚一擺手打斷了他,不冷不熱地說道︰「的事情你不用再提,正是因為我們是戰友,你也幫過我的忙,所以,我今天才給你一次機會,要不然,我可不會對你這麼客氣?

明熙,我知道,你家里條件好,在部隊那會兒你就看不起我,後來我升的比你快,你心里面又一直妒忌……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初我升副連長的時候,你在團里面、營里面說了我多少壞話?我都沒有跟你計較過,不錯,你確實幫過我一點小忙,不過在我看來也不過是像施舍一樣,這一點我們彼此心知肚明。

因為從部隊出來之後你比我混得好,你想在我面前顯擺一下,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就連那天你拉著我跟韻真去吃飯,不過就是為了讓我知道你是行長的妹夫,你知不知道自己喝醉酒以後都說了什麼話?

不過,我還是挺感激你的,畢竟我在銀行當保安的時候,你還敢在韻真面前承認我是你的戰友,不管你當時是出于什麼心理,起碼讓我有機會跟接近了韻真,不然,我可能連跟她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後來我進了派出所工作,並且和韻真有了來往,你的心又不平衡了,拐彎抹角地在韻真面前詆毀我,甚至編造我在部隊的時候和營房門口的理發店女人胡搞……

你別奇怪,這些話確實是韻真後來告訴我的,她倒不是傳閑話,而是那時候我們關系不錯,她想了解一下我是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所以,說一千道一萬,你就是見不得我哪個地方比你強,當我被派出所開除的時候,你一邊假惺惺的安慰我,一邊竭力在歐陽龍面前劃清跟我的界限。

當我成為通緝犯的時候,你終于如願了,因為你再也沒必要跟我爭了,你還不至于看著我當個通緝犯都嫉妒,不過,我猜測,當你知道我是公安局臥底的時候,馬上心里又不舒服了,所以,當丁朝輝來找你當臥底,並且目標是針對我的時候,你一定很興奮吧……」

李明熙呆呆地盯著秦笑愚,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在他的印象中,秦笑愚總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辭,沒想到今天竟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並且心思細膩的令人吃驚。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些話正說中了自己多年的心事,一時既尷尬又惱火,他一直以為秦笑愚有點傻頭傻腦的,沒想到竟把自己的心理看了個透徹,連自己對韻真的那點事都被他看破了。

不僅如此,他還把這一切埋在心里,在自己面前從來沒有流露出一點不滿,要不是今天被他發現了自己的秘密,說不定這輩子也不會在自己面前說說出這些話呢。

媽的,既然他連埋在心里見不得人的話都說了,看來翻臉是免不了了,可惜的是自己被他制住,連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真後悔沒有早點把他抓了,甚至連掌握的情報都沒有來得及向丁朝輝匯報。

看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先給他來點硬的,實在不行的話,今天說不得在他面前先裝裝孫子,他這人就是心軟,只要滿足一下他那自卑的心理,說不定還有月兌身的機會。

「笑愚,我也不想辯解……你說的這些都是私事,我們完全可以在別的場合來討論這些事情,但是,我想你不會是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把我弄到這里來的吧……我還是那句話,我確實是公安局的臥底,還是一名警察,你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當然,如果你也想以一個臥底的身份跟我談談公事,我想,只要不違反原則,我們還是能夠像個一樣談談,畢竟,現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秦笑愚哼了一聲道︰「那當然,我還沒有這麼無聊,不過,我之所以提起這些瑣事,是想為接下來我們要談的事情做個鋪墊……

我很清楚,你這個臥底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說句難听話,不過是丁朝輝的一個私人偵探,並且出賣的是自己的戰友和親人。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臥底生涯應該是從劉定邦的葬禮上就開始了吧,不過正式轉正應該是我在酒店擊斃了那個服務生,你故意把我放走以後……你說說,丁朝輝都答應了你什麼好處啊,這個問題不違反原則吧。」

李明熙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態,冷笑道︰「你要是這麼,咱們的談話就沒法進行,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秦笑愚冷笑一聲,隨口說道︰「是嗎?我就不信,我們沒有共同語言……」說著,伸手拿過了李明熙帶來的那個包,把里面的東西全部倒在了桌子上。

李明熙一看,只能在心中里長嘆一聲,自從在新兵連兩人認識的那一天起,這個人就像是一個掃把星一樣和自己糾纏不清,無論在哪一個方面都處處壓制著自己,最後好不容易可以藐視他了,卻仍然讓他處處佔上風,要不是自己一念之差讓他接近了韻真的話,自己說不行早就嘗到大姨子的滋味了,真是沒有想到啊,他做為一個通緝犯,也仍然是自己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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